死前斷捨離（大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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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看著樂觀慈祥的老奶奶，周到地一邊處理自己的遺物，一邊滔滔地憶起當年，又叨叨地提醒我們，如何規劃死前斷捨離來體貼身後的家人。溫馨、動人。——劇場女王 姚坤君

不可諱言。人生無常。每隔一段時間，我就會對階段性人生的物品斷捨離。這樣反而可不時地檢視我們曾擁有的過往，更是我們對留下來親人的責任和愛！——百變女伶范瑞君

2011年我爺爺過世給我很大的人生...

整理遺物一點也不悲傷
我在整理遺物。這種事我們瑞典話稱之為döstädning。
其中的dö ，意思是「死亡」，städning是清理。在瑞典語裡，這個字的意思是，當你覺得自己就要離開地球的時候，先把用不到的東西清理掉，讓你的家變得舒適又整齊。
這件事實在太重要，所以我不得不寫本書告訴你，也許我還能提供你一點訣竅。畢竟這是你我遲早都要面對的事，如果我們希望離開人世後，親愛的家人不必浪費太多時間，那就真的必須這麼做。
那麼何謂整理遺物？以我的認知，它代表逐項檢視我擁有的物品，仔細想想該如何處理那些我已經不想要的東西。轉頭看看你的屋子，很多東西可能已經擺在那裡太久，你根本視而不見，或者不覺得它們有何重要。
döstädning應該算是滿新的單字，不過，它傳達的概念卻行之已久。如果你或某人很用心、很徹底地把房子打掃一遍，扔掉一些東西，讓你的生活多點輕鬆，環境少些擁擠，那麼你就是做了 döstädning。這個字跟年紀或死亡未必相關，但通常有關聯。有時候你發現抽屜已經關不上，或衣櫥幾乎爆開來，那麼就算你才三十幾歲，也一定得採取對策。雖然你距離死亡還有很多很多年，這種整理也可以稱為 döstädning。
整理遺物的責任好像落在女人身上。只不過，女人做的事通常很少受到注意，也沒得到應有的讚賞。有關整理遺物這件事，在我這個年代或之前那些年代，女人多半得幫另一半整理遺物，然後趁自己還在人世，先整理好自己的遺物。我們常說「自己收拾善後」，這回情況特殊，我們要在離開人世「前」就給自己收拾善「後」。
有些人不喜歡思考死亡這件事，最後留下一堆爛攤子讓別人收拾。難不成他們以為自己永生不死？很多成年子女不敢主動跟父母討論死亡這個話題。其實不需要害怕，我們應該多談談死亡。如果不知從何說起，就先聊聊該怎麼整理遺物吧。
幾天前我告訴兒子我在整理遺物，也在寫一本這方面的書。他問我，這本書會不會很悲傷，我寫書的時候會不會很難過。
不，不。我說。一點都不悲傷。整理遺物和寫書都不會。
我想擺脫某些東西的時候，偶爾會有點良心不安，覺得自己太不珍惜那些東西。畢竟那些東西曾經讓我受用。
後來我發現，處理掉那些東西以前，再花點時間感受一下它們，心情能得到撫慰。每件物品都有它的歷史，回味那些消逝的時光，總是樂趣無窮。年輕的時候我總是太忙，沒能坐下來好好思索某件物品在我人生中的意義，沒能想想它來自何方，或何時又如何來到我手上。整理遺物跟一般大掃除之間的差別在於，二者耗費的時間不同。整理遺物並不是撣撣灰塵或擦擦地板，它是一種固定式的整理，可以讓你的日常生活運作更為順暢。
如今，我不再經常出門，比較少在斯德哥爾摩到處趴趴走，看看這個玩玩那個，因而更有時間賞玩我公寓裡的一切，那是一種生命的回顧。
這個世界有太多煩心事。洪水氾濫、火山爆發、地震、火災和戰爭，接二連三發生。聽新聞看報紙很叫人沮喪。如果不能跟好友相聚，或接近大自然、聽音樂、欣賞美好事物，甚至只是享受燦爛陽光（這在我們的北方氣候裡，有時是相當難得的事）這麼簡單的事，調和一下那些負面新聞，我一定會枯萎凋謝。
我絕不會想寫悲傷的文字，外面已經有太多哀愁了。所以，我希望你會覺得接下來的文字與觀念對你有用，讀來舒心遣懷，甚至有點幽默。
整理自己的遺物有時真的很困難，因為你還沒死..但你還是可以開始動手去做。也許你基於某種原因必須把家裡的東西變少，比如你又變成孤家寡人，或者你必須搬進養老院。我們大多數人都會碰到這些事。
把家裡的舊物一樣一樣拿出來查看，想著自己最後一次用到它們是什麼時候的事，順便跟其中幾件告別。對我們很多人來說，這種事做起來一點都不容易。我們常常習慣把東西存放起來，捨不得丟掉。
我幫不少人整理過遺物，如果我死後要勞動別人幫我整理一屋子亂糟糟的東西，那實在不像話。
人的死亡，經常會衍生各種混亂場面，這種事我見多了。我們都聽過這種不幸案例，比如兄弟姊妹為了爭奪某件物品大動肝火。這種事原本可以避免的，只要預先規劃好，就能減少這種不愉快的場面。
比方說，我有個相當貴重的手鐲，是很久以前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禮物。我母親在遺囑裡指定要把手鐲留給我。為免將來我的孩子們為了這只手鐲發生糾紛，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賣掉它！我覺得這個點子棒極了。
後來我跟孩子們討論賣手鐲的事，他們都贊成我的決定。他們手上都有爺爺奶奶的遺物。再者，手鐲終究是我的，我有權決定如何處置它。浪費寶貴時間跟孩子們討論區區一只手鐲，實在有點沒道理。整理遺物就是為了省下這種時間。

我為什麼寫這本書
我的年紀八十頗有餘、一百尚不足。身為高齡老人，我認為我有責任跟你分享我的經驗，因為我相信整理遺物這種觀念非常重要，大家都應該知道。也許你父母、朋友或家人年事已高，或者你自己也到了該整理遺物的年紀，這都無所謂。
我搬過十七次家，也在國外定居過。所以，不管你是搬家、遷居外國，甚至駕鶴西歸！有關哪些東西該留、哪些東西該丟，我應該也算半個專家了。
根據統計，女人比丈夫或伴侶更長壽，所以通常也是由她們負責為另一半整理遺物。當然，喪偶的也可能是男人，像我母親就比我父親先走一步。
如果你在同一間房子裡住了很久，家裡有大孩子小孩子，也常有親戚或客人留宿，和樂融融，那麼你會經常處於忙碌狀態，壓根兒不會想到是不是該把家裡的東西清理掉一些。
於是，時間一年一年過去，物品累積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直到某一天，情勢突然失控，滿屋子的東西開始讓你心力交瘁。
這種疲憊感也許會無預警冒出來。比如原本預定來度週末或吃晚餐的客人臨時取消，你不但不失望，反倒覺得慶幸，因為你太累，沒有力氣打掃房子。問題就在於，你家裡東西太多。你該改變生活方式了，任何時候開始都不嫌遲！

寶貴的時間、體貼的父母
這個年代很多事都跟我年輕時大不相同，我可沒說大有改善。這年頭生活步調無比快速，很多年輕家庭規劃行事曆時得要分秒必爭，才能擠出一點時間，去做那些他們認為最重要的事。
永遠別期待任何人會願意 或能夠花時間去處理那些你自己懶得處理的事。不管你的孩子們有多愛你，千萬別把這種麻煩留給他們。我第一次整理遺物，是在我母親過世後，我必須清空我父母住的公寓。我父母結婚四十六年，我父親要搬到小一點的公寓，卻沒辦法獨自整理家裡的東西。我陪著他一起挑選家具、織品、家用器皿、各式擺設和畫作，用來為他布置一個雅致溫馨的新家。
我母親是個做事有條理、聰慧又務實的女性。她病了一段時間，或許已經猜到自己日子不多了，所以開始思考死後的事。
我動手整理他們的家以後，發現我母親的衣服和許多物品都貼了小字條，都是手寫的指南，說明那件東西該如何處理。某些已經裝袋的東西要送去慈善機構，某些書本要物歸原主。有一套舊式騎馬裝的外套翻領別著字條，上面說這套衣服要送到歷史博物館，還註明該跟館方哪個人聯繫。
即使這些小紙條並沒有特別指名給我，它們同樣帶給我很大的安慰。我覺得媽媽在幫我。她真的幫自己整理了遺物。我充滿感恩。她的做法為我樹立了良好模範，教會我該如何避免在死後留給孩子太多麻煩。
當時我的五個孩子年紀最小的才一歲，最大的十一歲，我自己的家就夠我忙的了。也因為我騰不出太多時間，我們決定找拍賣公司來清空屋子，把我父親不想要或不需要搬到新家的東西都拍賣掉。找拍賣公司聽起來好像很花錢，而且極少人這麼做。但其實並不會，拍賣公司的費用會直接從拍賣所得扣除，所以我或爸爸都不必自掏腰包。在那種情況下，這是我們最好的選擇。如果你有兄弟姊妹可以幫忙，或許就不需要找拍賣公司。
拍賣公司會幫你處理很多事。我記得他們開始動工後，進展無比神速，偶爾我得快手快腳阻止那些搬運工，否則某些東西一溜煙就被他們搬下樓，從此消失在我眼前。不過，就算拍賣公司搬走的東西超出我的預期，我也不會放在心上，我手邊還有太多更急迫、更複雜的事情等著我處理，比如照顧孩子，關心我剛失去老伴、馬上又要換新環境的父親，以及我自己的喪母之痛。這實在不是操心身外之物的時刻。
再者，我已經把我父親新家需要的基本用品和家具保留下來了。就算我們不小心拍賣掉太多東西，也不是什麼世界末日。最重要的是，確認我父親想搬到新家的東西都還在。我們留了一張他最喜歡的桌子（他在桌上擺了我母親的肖像畫）、他最喜歡的椅子，以及幾幅他割捨不下的畫作。

該從哪裡下手？
請注意，整理家中物品是很費時的事。老人家通常會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其實是我們動作變慢了。所以，別再蹉跎了……
如果你繼續等下去，這個新任務永遠完成不了。但只要稍加練習，將來你處理不需要的物品時，肯定更加得心應手。相信我，你花越多時間檢視你的物品，就越容易決定什麼要留，什麼要丟。工夫下得越多，速度就越快。也許還會發現有個額外好處，那就是趁自己還有體力心力的時候，親自把家裡的無用之物丟棄，原來是非常痛快的事。
就從地下室、閣樓和前門的櫥櫃開始，這些都是我們暫時存放多餘物品的好地方。
雖說是「暫時」，可是，有很多東西可能已經待在裡面無限久了。或許你根本已經忘了那些地方放了些什麼東西。
這樣也好，因為這下子你總該明白，就算你當時隨手把那些東西扔了，事後也不會懊悔。
走到這些收納區，把藏在裡面的東西挖出來。也許有個娃娃屋，或冰上曲棍球具，多半都是些你自己不想要的東西。有時候你家閣樓已經塞滿，只好把東西放到別人家閣樓！實在糟糕至極！哪天你撒手人寰，有誰能幫你清理那些東西？
讓你的家人和朋友知道你打算怎麼做，也許他們會想幫幫你，甚至拿走你不需要的東西，或幫你搬動一些太重的東西。你會發現陸陸續續有你喜歡（或不喜歡）的人過來，帶走一些像書本、衣物或器皿之類的東西。
也許你哪個孫輩或某個人剛好搬進人生第一間公寓。邀請他們過來，讓他們看看你家裡的東西，跟他們說說那些東西（甚至你的人生）的精采故事。別忘了事先準備好袋子或紙箱，邊聊天邊把東西裝起來，好讓他們隨時可以帶走。

照片和信件
先別急著處理照片，信件或其他私人文書也可以慢慢來。
瀏覽舊照片或信件的過程往往妙趣橫生，不免也帶點感傷。有一件事可以確定：如果你選擇從照片下手，結果一定是卡在回憶的長廊繞不出來，最後什麼都整理不成。
你必須先把家具和其他物品的去處安排妥當，再來處理那些你基於某些原因保存下來的照片和書信。一般說來，整理遺物的時候，物品的體積是優先考量。先從家裡的大型物件開始，把小東西留到最後。照片承載著太多情感，會阻礙你的進度。但它們又太重要，所以這本書裡有一章專門討論它們。

如何跟長輩討論整理遺物這個話題
我年輕的時候，直接對長輩（包括父母）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是不禮貌的行為。尤其如果長輩沒問你的意見，而你主動提出來，更是大不敬。有話直說、心口如一，會被視為無禮。
這就是為什麼那個時代的成年人——包括我父母那一代和他們的父母——永遠不知道年輕人心裡在想些什麼。父母和孩子沒有機會好好了解彼此。這種事實在蠢斃了，而且很悲哀，錯失了不同世代之間互相了解的機會。
再者，死亡、或如何面對死亡這些話題，很少拿出來討論。
今天我們通常認為誠實比禮貌重要，至少我們願意二者並重。我覺得時下年輕人不像我那個世代那麼「委婉」、那麼懂得有所保留。對所有人而言，這也許好事一樁。為了不傷害別人的情感，委婉有時也是頗為重要的優點。
只是，畢竟我們或早或晚都得面臨死亡，討論這種話題的時候也許需要拋開一些顧忌。時至今日，我們可以更輕易問父母或任何人：將來你沒力氣或沒興趣再照料這些東西的時候，你打算怎麼處理？
父母經年累月堆積下來的物品，經常讓他們的成年子女傷神。子女們會擔心，萬一父母沒有事先處理掉那些東西，這個重擔就會落到他們頭上。
如果你的父母慢慢老去，而你很難開口問他們那些東西該如何處理，我建議你去探望他們，坐下來，溫柔地問他們：
「家裡漂亮東西這麼多，你們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處理？」看看他們怎麼說。
接下來你還可以問他們：「你們喜歡家裡有這麼多東西嗎？」
「這些年來家裡多了不少東西，如果把其中一部分處理掉，你們的生活會不會更單純、更輕鬆？」
「我們可不可以想個辦法慢慢開始整理，免得將來你們不住這裡的時候，東西太多？」
老人家走路通常不太穩，地毯、堆在地板上的書或屋子裡散置的雜物，都可能威脅到他們的安全。或許你也可以從這個話題切入，問問他們，地毯會不會有點危險？
也許就是這種時候，委婉還是很重要。盡可能用最溫柔、最體貼的口吻提出這些問題。也許你一開始問的時候，父母會閃躲，或顧左右而言他。鍥而不捨問下去。如果他們自始至終都拒絕討論，那就讓他們沉澱一下，幾個星期或幾個月後再回去，換個方式重新提問。
或者講電話的時候順口提及。你也可以告訴他們你想要家裡某些東西，能不能現在就拿走？等你把東西拿走，也許他們會覺得輕鬆許多。這麼一來，他們或許會體驗到提前整理遺物帶來的好處。
如果你太擔心會對父母有點「不禮貌」，不敢提起這個話題，也不敢鼓勵他們去思考家中物品如何處理，到時候那些東西全變成你的責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親愛的家人希望你留給他們美好的事物，而不是你所有的東西

整理遺物一點也不悲傷
我在整理遺物。這種事我們瑞典話稱之為döstäd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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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生命，我們只知道有一天我們都會死。不過，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能做的事無限多。
這本小書也許是孩子送你的，或者某個處境類似你我的人給你的禮物。
你會拿到這本書不是沒有原因：你這一生收集了非常多美好物品，而你的家人和朋友沒辦法評估這些東西的價值，或沒辦法處理。
容許我幫你一個忙，好讓你的家人日後對你懷念特別多，而不是想起你就搖頭嘆息。

對於生命，我們只知道有一天我們都會死。不過，那一天到來之前，我們能做的事無限多。
這本小書也許是孩子送你的，或者某個處境類似你我的人給你的禮物。
你會拿到這本書不是沒有原因：你這一生收集了非常多美好物品，而你的家人和朋友沒辦法評估這些東西的價值，或沒辦法處理。
容許我幫你一個忙，好讓你的家人日後對你懷念特別多，而不是想起你就搖頭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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