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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為什麼我得關心比特幣？（摘錄自《虛擬貨幣革命》）
本書作者麥可的鄰居──史考特．羅賓斯（Scott Robbins）的說法，代表著美國中產階級的普遍認知，許多中產階級的西方人難以理解，為什麼加密電子貨幣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要關心比特幣？」史考特有一天晚上提起。
當然，如果只是把焦點放在比特幣可以為我們省下每一筆信用卡交易2％或3％的手續費，就很難讓人對「加密電子貨幣革命」感到激動興奮。但如果能意識到一年87 兆美元的全球經濟產出，有多少類似的費用是被那些銀行及金融機構分走，感受顯然大不相同。當加密電子貨幣可以繞過那些中間人時，其中省下的費用可能就高達幾兆美元了。我們每個人可以從這幾兆美元中取得自己的一份，不管是企業藉由省下財務成本而創造的就業機會，又或者是讓我們受益於降低利率，以及銀行與信用卡帳戶收取的手續費……等等。
另外再想想，從你開始賺錢及花錢的那一刻，就開始不斷地將金錢的一部分交給那些中間人，那些錢一輩子累積下來可能多達幾百萬美元。加密電子貨幣可望停止這種外流，並將錢放回你的口袋。這是比特幣最基本的價值主張，也是史考特為什麼應該關心比特幣的答案。
加密電子貨幣當然不是沒有瑕疵和風險。有些人擔心，如果採用比特幣模式，這種獎勵電腦所有者維持及管理公開總帳的機制（激勵他們競賽爭取每十分鐘發出的新一批比特幣），可能鼓勵運算能力的破壞性集中。因此，就算比特幣的目的是為了分散貨幣權力，資本主義固有的壟斷傾向還是可能導致部分玩家累積足夠的運算能力，奪取網絡控制權，並將值得信賴的去中心化制度恢復成由利己的集中式機構掌控。比特幣目前還沒有遇到這樣的威脅，許多人也認為威脅永遠不會發生，因為能靠擁有比特幣而獲利的電腦所有者沒有興趣摧毀它。不過，卻無法完全排除這種可能。
而種種比特幣與犯罪之間的聯想，如絲路網站一例，使用者企圖利用數位貨幣（digital currency）的匿名性販毒和洗錢。也有許多人擔心比特幣可能挑起經濟危機，因為比特幣剝除政府決策者調節貨幣供給的能力，使得政府沒有機制去抵銷眾人在集體恐慌時囤積的本能。我們將檢視這些重要問題，並說明從事比特幣應用的那群人如何解決這些問題。
▋新的價值標的？還是海市蜃樓？
由於價格快速上漲以及顯而易見的失策等因素，還有一批熱情、偶爾理想遠大的信徒及批評者，比特幣引發的大量激辯，往往淹沒了企圖說明比特幣及其潛力的嚴肅討論。本書企圖將這個主題拉回正題，讓專業程度及理解程度各不相同的讀者都能了解比特幣是什麼、如何運作，以及對所有人可能有什麼樣的意義。
我們是記者，不是未來主義者。我們的目的不是給將來可能的樣貌勾勒明確的輪廓。但如果說我們從網際網路出現以來學到了什麼，那就是科技不會等著我們追上腳步。從脫穀機和動力織布機到電力與生產線，再到大型電腦與電子郵件，個人與政府若沒有花心思關注新科技，往往會被打個措手不及。我們相信比特幣，或者更具體來說，是相信比特幣和其他加密電子貨幣成為有效貨幣兌換工具的突破性發展，有可能在金融界成為重要力量。想像一下：控制貨幣是一個政府所能掌握的強大工具之一；不妨問問愛爾蘭、葡萄牙、希臘，或賽普勒斯這些經歷過最近一波金融危機的人民。比特幣至少可望從政府手中奪走部分權力，交給人民。光是這一點就預示會有重大的政治、文化，及經濟衝突。
從支持與反對群眾的熱烈情緒中，就能看出這些衝突的起因。比特幣玩家（bitcoiner）幾乎都懷抱著瘋狂的熱情，比特幣開始蒙上宗教活動的面貌，讓人聯想到教會活動的聚會，類似神祕教派的教眾在諸如Reddit 和推特（Twitter）等社群論壇上歌頌比特幣，還有這個運動的傳道者，諸如巴瑞．席爾伯特（Barry Silbert）、尼可拉斯．卡瑞（Nicolas Cary）、安德烈．安東諾普洛斯（Andreas Antonopolous）、查理．施瑞姆（Charlie Shrem），及羅傑．維爾（Roger Ver，他的綽號正好是「比特幣耶穌」）等人。其中之最，當屬深深隱藏在激發並孕育忠實追隨者的比特幣創造神話中的比特幣之神：中本聰。
但加密電子貨幣也可能徹底失敗，就像Betamax 錄影帶系統（如果你年紀夠大，還有印象的話）。又或者在現實世界可能只有微不足道的應用，就像一度被炒作得天花亂墜的賽格威（Segway）。同樣熱衷的比特幣玩家、也是被中本聰任命為比特幣核心軟體首席開發人員的軟體工程師蓋文．安德列森（Gavin Andresen），他是這樣說的：「每次我發表談話，都會強調比特幣其實還是個實驗；每當我聽到有人拿終生積蓄投資比特幣，就覺得忐忑心慌。」而他還是負責整個計畫運作的人。另一方面，堅信自己的懷疑正確無誤的人是主流的商業界領袖，例如，摩根大通的董事長傑米．戴蒙（Jamie Dimon）就稱比特幣是「糟糕的價值儲藏」（store of value），而著名的投資人巴菲特乾脆說它是「海
市蜃樓」。
這些反應其實並非特例。我們發現大部分的人最初想到比特幣和加密電子貨幣時，都是這種反應。有些人能超越一開始的本能反應，有些則不能。我們預期讀者在看完本書之前，對加密電子貨幣的認知將經歷庫伯勒—羅斯（Elisabeth Kubler-Ross）的五階段4 模式。情況大致如下：
階段一：蔑視。甚至不是否認，而是蔑視。重點是，它應該是貨幣，但又沒有我們熟悉的貨幣所具有的任何特點。它並非實體，也不是由政府發行或由貴金屬鑄造而成。
階段二：懷疑。你每天看報紙，有足夠的報導讓你相信比特幣是真的，包括因臉書而出名的溫克萊沃斯（Winklevoss）雙胞胎在內的一些創業家，期待能從中賺到很多錢。但細節並不合理。靠做數學題取得比特幣？不是吧？用電腦做數學題？怎麼可能？在這個階段，類似龐式騙局（Ponzi scheme）和鬱金香狂熱（tulip mania）等說法就會在腦海中浮現。
階段三：好奇。你持續閱讀。更加清楚知道有許多人，甚至有一些似乎睿智且過去對這類事情眼光精準的人，如網際網路先驅馬克．安德森（Marc Andreessen）對加密電子貨幣大感振奮。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好吧，那是虛擬貨幣，或許可以用，但是對平常人來說有什麼差別嗎？為什麼大家要那麼激動？
階段四：恍然大悟。這是關鍵階段。看你想怎樣比喻，驚掉下巴的一刻、如同燈泡一亮、腦袋靈光一閃。每個為了解虛擬貨幣而做足功課的人突然頓悟，即使對這種貨幣的普及性仍感懷疑。我們有些訪談對象一說起比特幣，好幾天都睡不著覺，絞盡腦汁想出每一個能用在比特幣上的字眼。在這個階段，一瞬間腦中就清楚顯露一條嶄新的行事方法。
階段五：接受。要了解難題不是簡單的事，但重大的創意從來就不容易理解。而關鍵是，就算比特幣沒有持續擴展，即使其他「山寨幣」（altcoin）加密電子貨幣沒有一個能夠盛行（目前有幾百種類似比特幣的加密電子貨幣，各有各的特點與怪癖），我們已經看到一條更快也更便宜的經商之途，排除中間人及收租放款的食利者（rentier），納入數百萬「無銀行帳戶」的人，讓每個人對自己的財務和業務有前所未有的掌控。一旦看到了這些，就不可能裝作看不見。
▋橫跨全球的貨幣革命
當然，我們確實有理由懷疑這麼浩大的實驗能否成功。比特幣帶來的頭條標題通常脫離不了醜聞及安全漏洞，儘管這些問題的嚴重性，還不如以銀行、主流金融與信用卡支付系統內部為主發生的問題，但卻產生比特幣的形象危機。
試想，若有報導指稱比特幣被用來資助大型恐怖攻擊，那會引發什麼樣的安全風暴。大眾對這種風險的焦慮可能引起監管機構過度反應，而將計畫扼殺於萌芽期。只要官員意識到比特幣開始侵犯到政府掌控貨幣與支付系統的能力（這正是許多自由意志主義傾向的熱情支持者明言的目標），法律方面的反應可能是格外嚴厲約束。
第一波嚴格的監控管理正在進行當中，包括華府、紐約、倫敦、布魯塞爾、北京，以及許多其他金融與政治重鎮的官員，都制定了規則要數位貨幣使用者遵守。如果規則設計完善，當然可以讓人感到獲得妥善的保護，不會受到其中的危險因素傷害，進而對加密電子貨幣的發展有利。但是官僚機構有可能下手太重，抑制了具備創新精神的新創公司，使他們無法充分利用這種科技，給予個人更多力量、打破壟斷獨占，以及減少金融體系的成本、浪費和貪腐。
另一方面，其他新興科技也可能提供更好的競爭選項。舉例來說，中國的民眾目前沒有什麼誘因使用比特幣，因為以智慧型手機為主的新行動應用程式無所不在，他們可以用人民幣支付，不必冒著比特幣波動的風險。而遭受抨擊的傳統體系肯定也會努力改善提供的服務、降低成本，並支持為削弱比特幣競爭優勢而設計的管理措施。
「人」是這些發展最大的變數。加密電子貨幣的快速發展或許可說是歷史的偶然，2008 年金融危機造成劇烈震盪，既有體系自己引爆，隱然要將幾十億人一起拖下水時，比特幣科技提供現有金融體系之外的另一個選項。幾年之內，一個反主流文化運動圍繞著加密電子貨幣形成，並且不斷運轉。沒有那場危機痛苦地暴露金融體系的瑕疵，很難說比特幣今天會在哪裡。隨著那場危機漸漸遠去，採用數位貨幣的動力也會隨之淡去嗎？
沒有人可以確知這一切將如何發展。所以，儘管我們不會提出預言，但還是會揣測加密電子貨幣的前景，檢驗可能的狀況，同時梳理並詳述為什麼可能不會出現哪些狀況。你可能還是抱持懷疑的態度。沒關係，我們也是。我們兩人都是在1990 年代開始報導市場。我們見過網路熱潮興起，又看著網路熱潮破滅。我們見過房市榮景，又看著房市崩盤。我們見證過金融危機、全球性景氣衰退、歐元危機、雷曼兄弟，還有長期資本管理公司及賽普勒斯等問題。我們訪問過無數真心相信他們擁有下一個大創新的科技界人士。這些經歷多了，自然會心存懷疑。
所以剛聽說比特幣時，我們兩人都抱持懷疑的態度。不是由政府背書的貨幣？真是瘋狂！（根據我們的經驗，這是大多數懷疑者最大的癥結；他們就是跨不過這一點。）但是好奇心占了上風。我們開始報導比特幣，跟許多人談論，又報導更多。最後，我們非常清楚比特幣的潛力有多巨大，這本書在某方面反映了我們走過加密電子貨幣世界的旅程。這是我們好奇心的延伸。
我們是在述說比特幣的故事，但我們真正嘗試在做的，卻是釐清加密電子貨幣究竟應放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以便把這個大拼圖拼湊完整。這是個宏大的故事，範圍跨越全球，從矽谷的高科技中心到北京街頭。其中包括走訪猶他州山區、巴貝多的海灘、阿富汗的學校，以及肯亞的新創公司。加密電子貨幣的世界由創投業界大老、中學中輟生、商人、烏托邦理想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學生、人道主義者、駭客，以及棒約翰（Papa John’s）披薩連鎖店組成。這個故事可與金融危機、新共享經濟（sharing economy）、加州淘金熱相比擬，而且在故事結束之前，我們或許得忍受高科技新世界與低科技舊世界之間一場波瀾壯闊的戰鬥，可能在導致幾百萬人失去工作的同時，又創造出全新類型的百萬富翁。
你準備好跳進比特幣兔子洞了嗎？
驅動二十一世紀經濟發展的真理機器 （摘錄自《真理機器》）
我們在《虛擬貨幣革命》一書中，探討數位貨幣比特幣（bitcoin）及其帶來更公平全球支付系統的願景，這個系統不需要銀行與其他金融中介機構就能運轉。隨著該書付梓，比特幣更廣泛的應用也浮出檯面：在個人與企業交易資產、涉入合約、主張房地產的所有權、分享珍貴或機密資訊時，其核心作業系統如何協助解決兩造之間的信任問題¬¬。於是在企業、政府，乃至媒體內部，開始對所謂的「區塊鏈技術」迅速湧現濃厚興趣，甚至有一點過度炒作。
以區塊鏈（blockchain）概念解決長期存在的信任問題，可望繞過各種控制社會價值交換的守門人，方便社會追蹤交易而不需要將紀錄保存流程交託給中央中介機構。
比方說，可以讓「生產性消費者」（prosumer）社區——家家戶戶以屋頂上的太陽能板發電，又同時消費電力——在一個去中心化市集彼此交易能源，不必由逐利的公用事業公司制定費率；同樣的，房地產所有人、買方，以及抵押借貸者，就不用依賴不可靠的政府登錄為唯一的契據及優先權紀錄，因為有更值得信賴的紀錄，是建立在由去中心化網絡管理、不可變動的資料庫，貪汙、人為錯誤，或盜竊的風險更少。這些只是這項創新概念吸引眾人關注的諸多新應用其中一部分。
公共意識的時代精神對我們的生活有兩大影響。第一，是我們兩人之中的麥克‧凱西，對區塊鏈技術改變世界的潛力大感振奮，所以他辭掉二十三年的新聞工作，全心投入其中。我們上一本著作《虛擬貨幣革命》出版不到六個月，麥克就離開《華爾街日報》轉任麻省理工學院的媒體實驗室（Media Lab）。
該實驗室狂熱的主管伊藤穰一發現，比特幣的出現和他在網際網路初期目睹的軟體發展，有極為相似之處。察覺到新的去中心化架構引起類似的熱情，伊藤穰一擬定一項計畫，為發展這項新興技術的重大任務引入強大的學術及財務資源。其結果就是麻省理工學院的「數位貨幣專案」（Digital Currency Initiative），該中心讓密碼學、工程學，以及金融等領域的重要學者和學生，與財星五百大企業的策略家、創新的新創事業、慈善家，以及政府官員齊聚一堂，設計一套新的「價值網」（Internet of Value）數位架構。麥克收到加入這項專案的邀約時，看到人生難得一遇的機會，可從初始階段就參與一場經濟革命。
第二個影響，就是你正在看的這本書。我們在《虛擬貨幣革命》中，主要著重在比特幣核心技術的單一應用，即顛覆貨幣與支付的潛力。在該書出版後，我們體認到科技寫作的風險：科技在變化，但白紙黑字不會。其實這三年來的變化太多了，我們不得不再寫一本書。這本書擴大我們從2015年起的對話，並提高了一個層級，深入探索比特幣科技和各種分支如何指向整體社會組織的重新設計、孕育更多其他應用。
在現代經濟中，控制資訊就是控制了世界。這一點從Google和臉書等科技巨擘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就可見一斑，它們不斷地累積與我們身分密切相關的資料，還有我們彼此之間如何互動的紀錄。
在二十一世紀的經濟中，權力是由有權蒐集、儲存，以及分享資料的機構定義的。目前，這樣的權威機構是中央集權式的，集中在少數大型科技公司手中。如果你好奇為什麼這麼做會有問題，只要想想臉書的祕密演算法對政治的影響力。臉書的演算法將公司的商業模式列為第一優先，高於其他所有目標，它的演算法藉著獎勵創造和分享「不怎麼可信」的資訊，在見解相同的社群網路中觸發多巴胺的釋放，而在令人出乎意料的2016年美國大選中起了關鍵作用。
區塊鏈背後的概念已經開啟一場角力戰，要翻轉集中式權力結構，就必須先設法了解：控制及管理資訊的能力，是如何轉向一個「沒有人控制」的去中心化系統。它讓我們想像一個不是由Google、臉書，或美國國家安全局（NSA）支配控制的世界，一個我們這些全球社會核心組成份子的普羅大眾，可以對如何管理我們的資料有發言權的世界。
我們覺得清楚解釋、傳達這個訊息非常重要，而本書就是我們努力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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