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的遭遇,更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讓你看到這個故事,然而你會開始閱讀這份文件絕非偶然。
雖然開頭就這樣問稍顯唐突,但是還請你務必認真想想。
你,有好好看過自己的蛋蛋嗎?
啊啊,我能明白,突然聽到這個問題你一定相當錯愕,還請你耐心聽我解釋。
我姓高,單名一個紈,對,你沒聽錯,就是諧音那個睪丸的高紈。
我也知道很難聽,但我父母堅持紈這個字指的是有錢人家的小孩,他們覺得這個名字很貴氣,一定可以為我帶來財運。
想當然耳,我成長的過程中充滿了同儕的嘲笑聲。不過我也沒有因此感到自卑而變成人格發育不健全的肥宅。相反的,我因為這種處境練就了厚比城牆的臉皮,健康長大成一個不在意別人眼光的驕傲肥宅。
其實我也覺得自己的名字滿好笑的,除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誤會,這個名字也沒有給我帶來什麼大麻煩。
況且名字都這麼失敗了,其他也沒有什麼好計較的,是不是?
船到橋頭自然直一直是我的座右銘。
扯遠了。
總之,我的人生雖然稱不上完美無缺,也算是平安順遂,一直到我二十二歲那年,有一天洗澡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那就是我兩邊的蛋蛋有著些微的高度差。
如果你也當過胖子,就會明白,胖子看見自己蛋蛋的機會並不多。
所以發現這件事的當下,我的內心相當惶恐。
怎麼會這樣子?
我是不是生病了?
是因為平常我都側睡嗎?
難道是蛋蛋叛逆期嗎?
還是單身太久,身體開始發現蛋蛋很累贅,長在那邊只會浪費養分,即將要脫落了嗎?
不要放棄希望啊混帳!
驚懼之下,我馬上打電話找朋友求救。
既然身為肥宅,我的朋友自然不多,與其說是不多,不如說只有一個。
他的名字叫莊宇翔,外號阿翔。
阿翔是我大學室友兼死黨,唸的是生科系,平時最大的興趣就是研究睪丸,特別是人類的睪丸。
你沒聽錯,這個傢伙大學四年別的沒幹,一有空就在實驗室用顯微鏡觀察睪丸切片,狂熱的程度堪稱蛋蛋魔人。
我一直覺得,阿翔會跟我交朋友,單純是因為我的名字聽起來很像他最喜歡的睪丸。
跟肥宅我不同,阿翔他非常瘦,看起來營養不良那種,平時帶著厚厚的膠框眼鏡,走在路上逢人就用眼角餘光意淫別人的蛋蛋,還一邊嘿嘿嘿地笑,活像個喪心病狂的變態。
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的怪胎,居然能追到音樂系的系花萱萱,還一口氣交往了六年。萱萱氣質優雅,人又貼心,兩人感情甚佳,幾乎形影不離,是大家心目中情侶的好榜樣。
總之,發現我的蛋蛋長歪後,我腦袋中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阿翔。
「喂?阿翔?我現在有急事找你,你能不能來我家附近那間咖啡廳?」我單刀直入地說。
「有沒有這麼急?我在約會欸?」阿翔愣愣地說。
「大概有打手槍打到一半電腦當機這麼急。」我語氣嚴肅。
「幹!這麼急?你撐住!我馬上就到。」阿翔掛掉電話。
不愧是我的好朋友,大概半小時左右阿翔就到了,他走進咖啡廳的時候萱萱也在。
阿翔推開咖啡廳的門,一看到我就焦急地問:「怎麼了?我們剛剛本來要去看電影,你突然說有急事。」
「阿翔。」我臉色蒼白地看著他,難過地說道:「我可能要死掉了。」
「發生什麼事了?」阿翔皺眉。
「我的蛋蛋兩邊不一樣高。」我帶著哭腔說道:「阿翔,你老實跟我說,我還剩多久可以活?」
阿翔一聽到蛋蛋眼睛就亮了,說道:「其實這很正常啊,只是你以前沒有發現罷了。」
我倏地抬起頭。
「大多數人的蛋蛋都是左低右高,也有些人是左高右低。」阿翔拉著萱萱坐在我的對面,笑著道。
聽到我們的話題,萱萱的臉色有些錯愕。
這也難怪,甜蜜的約會為了肥宅的蛋蛋而中斷,任誰都會不高興吧?
不過我管她去死,沒有蛋蛋的人當然無法體會這種苦惱。
「真的嗎?你不要騙我。」我有點不放心地問:「為什麼會這樣?」
「從演化的觀點來看,也許是為了增加生存機率。你想想看,蛋蛋不是我們的要害嗎?萬一兩顆一樣高的話,豈不是很容易撞在一起?」阿翔侃侃而談:「人類從四肢著地演化成雙足行走的過程中,兩腿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相對的蛋蛋的活動空間也會受到壓縮,這種情況下,睪丸發展出不一樣的長度,才能避免碰撞,降低風險啊。」
「你們一定要講這個嗎?」萱萱臭著臉。
「真的很抱歉。」我低下頭。
原來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啊。
冷靜下來過後,一陣愧疚感湧上心頭,不過不是對萱萱,而是對我的蛋蛋。
活了二十幾年,我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自己的蛋蛋,更遑論站在蛋蛋的角度思考。
我從來不知道,為了人類的存亡,左邊的蛋蛋付出了這麼多努力。
它垂得更低,讓人類可以站得更高,讓我們的種族得以在險惡的大自然中存續。
我羞愧得無以復加,恨不得馬上脫下褲子來跟蛋蛋說聲謝謝。
「其實人類也像蛋蛋一樣,要適時調整自己的高度,才能避免互相碰撞,讓社會文明和諧存續。」阿翔完全沒有察覺女友的不愉快,仍興高采烈地說著:「蛋蛋的高度,決定你的高度。」
我感動到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沒想到蛋蛋除了幫助人類進化,也默默地教導著我們為人處世的道理。
「太偉大啦!」我簡直熱淚盈眶:「我們都要跟蛋蛋學習!」
「不要再說了!」萱萱突然拍桌大叫,茶水四濺。
嘈雜的咖啡廳陷入寂靜,周圍的人們紛紛投以好奇的視線。
萱萱站起身,紅著眼眶看了阿翔一眼,轉身走出咖啡廳。
她向來是個明理的女孩子,突然發這麼大脾氣,我跟阿翔都很訝異。
「不好意思……我好像打擾你們約會了……」我乾笑。
「不會啦,我回去哄哄她就好。」不會看臉色的阿翔不在意地擺擺手,繼續發表他對蛋蛋的崇拜及仰慕。
我們又聊了一陣子,談話內容不外乎蛋蛋對人類的貢獻、其中蘊含的哲理,以及給人類的啟發等等,最後才意猶未盡地分開。
隔天我才知道,當晚萱萱沒有回家。
她失蹤了,手機也不接,所有的通訊軟體都沒上線。
阿翔這才發現大事不妙,發瘋了似地找過每個萱萱可能會去的地方,卻一一落空。
這下糟糕,我從來沒看過她這麼生氣。
我覺得氣跑萱萱自己也有責任,也就跟著幫忙找。
一整天的搜索徒勞無功,天色已黑,我們打算暫作休息。
「如果明天再沒有萱萱的消息,我們就報案吧。」我說。
「嗯。」阿翔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別太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嘛。」我安慰他。
告別阿翔,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租屋處,卻訝異地發現遍尋不著的萱萱居然站在我家門口。
她穿著一件白色連身裙,輕薄貼身的布料勾勒出纖瘦的曲線,微捲的長髮軟軟披在細白的肩上。
她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
「妳……」我張大嘴,拿出手機就要打給阿翔。
「不要!」萱萱著急地叫了聲,囁嚅道:「不要告訴阿翔……我有話跟你說……」
我緩緩放下手機,眼看著萱萱又要哭出來,從來沒有哄過女孩子的我,突然有點不知所措。
「先進來坐吧。」我嘆了口氣,藏在口袋裡的手悄悄傳訊息給阿翔。
進到屋內,我請萱萱坐下,幫她到了杯水,問道:「妳怎麼會跑來這裡?阿翔很擔心妳。」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萱萱心虛地低下頭,兩隻手慢慢摩娑著馬克杯。
看到她的可憐樣,我不禁心軟,放緩了語氣:「妳還在生他的氣嗎?」
「沒有,我從來就沒有生他的氣,是我對不起他。」萱萱搖搖頭。
「阿翔很愛妳,發生什麼事都會原諒妳的,更何況只是發個小脾氣。」我說。
萱萱還是搖搖頭,小心翼翼地啜了口馬克杯裡的水,才幽幽道:「你不明白的,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他。」
難道不是因為昨天咖啡廳發生的事嗎?該不會是劈腿了吧?
我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得乾笑道:「情侶間也難免會有祕密,哈、哈哈。」
萱萱神情複雜地瞅了我一眼,咬著嘴唇,像是思考著什麼。
屋內陷入尷尬的沉默,我在內心暗暗祈禱阿翔趕快來把她領回家。
突然間,萱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放下馬克杯,彎腰前傾,微微起身,向我靠近。
我們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一股清香撲面而至。
「你能幫我保密嗎?」萱萱捏著裙角,發白的指節隱隱顫抖。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彷彿就要滴出水來。
一直把萱萱當成阿翔的女友看,此刻我才想起來,萱萱是個正妹。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肥宅我哪裡受過這麼大的刺激,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嚇得說不出話。
「其實我……一直一直……」
她紅著臉,緩慢地、羞怯地提起自己的裙襬。
萱萱是阿翔的女友。
我不該,我知道自己不該。
但是我眼睛卻著了魔般無法控制,視線跟著裙襬慢慢往上移,看著柔軟的布料滑過她結實的小腿,然後是圓潤的大腿,再往上……
萱萱沒有穿內褲。
我鼻頭一熱,兩槓鼻血情不自禁噴湧而出。
單身多年,沒想到我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看到……
「蛋、蛋蛋!」
我失聲大叫,這一嚇可不輕,簡直肝膽俱裂,手中的水杯框啷墜地。
幹!我到底看了三小!
萱萱居然有蛋蛋!
「我始終沒有告訴阿翔,其實我兩邊的蛋蛋一樣高。」
等等,順序搞錯了吧!?
在這之前,妳還有更重要的事忘了告訴他吧!?
「蛋蛋!」千言萬語積在胸口,我還是只能用這兩個字表示震驚。
「你也嚇了一跳吧?」萱萱露出悲傷的笑容。
「我生下來就這樣了,醫生都說我活不久,算命先生也說我會早夭,但我還是一路長大到現在。」
萱萱靜靜地訴說著。
「你知道嗎?二十幾年來,我永遠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失去性命,或許是走路的時候,或許是睡覺翻身的時候……」
我禁聲。
「我不知道蛋蛋什麼時候會相撞破掉,可能是下禮拜,可能是明天,也可能就是下一秒。」
的確,依照阿翔的理論,萱萱隨時都有可能被天擇淘汰掉。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蛋蛋禍福。
大自然的機制宛若一臺精密而殘酷的機械,容不下蛋蛋一樣高的人類。
等高的蛋蛋,簡直就是上天的詛咒,死神的烙印。
「我這麼自私,隱瞞了這個祕密,自己一個人沉浸在短暫的幸福裡面,我……我怎麼有資格再見阿翔?」
啪嚓。
就在這個時候,接到消息的阿翔推開我家的門,走了進來。
「萱萱……」阿翔震驚地看著背對自己拎著裙角的萱萱,原地石化。
聽見愛人的聲音,萱萱雙肩一顫,蛋蛋跟著一顫。
「妳……」阿翔啞然。
「阿翔,你聽我解釋。」我急忙說道。
話雖這麼說,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解釋。
阿翔沒有理會我,慘白著臉看著女友在自己的好友面前掀開裙子,好半晌才擠出一句話。
「……妳兩邊的蛋蛋……怎麼會一樣高?」
欸欸欸欸欸不對吧!?
所以說你們的重點好奇怪啊!
比起這個,到底為什麼萱萱會有蛋蛋啦!?
「對不起……對不起……」萱萱低著頭,一遍又一遍地唸著。
「為什麼從來都不跟我說?」阿翔問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萱萱哽咽。
「妳總該知道,不論如何我都是愛妳的。」阿翔彷彿憔悴了許多。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但我壽命不長,怎忍心……」萱萱已經泣不成聲,晶瑩閃爍的淚珠落下,打在蛋蛋上。
兩人對視,一時間無語凝噎。
好半晌,阿翔才呆愣愣地開口。
「萱萱,妳還記不記得?向妳告白那天,我發誓願意為妳做任何事。」
「我記得。」
「這六年來,我發的那個誓,從未有過一絲改變,即使是現在也一樣。」
「謝謝你。」萱萱抬起頭,清秀的臉龐梨花帶淚:「可我現在只求你一件事。」
「妳說,只要妳開口,我一定為妳做到!」阿翔的臉上彷彿發出了光,那是希望的神采。
「我只求你忘了我,千萬別再找我。」萱萱燦爛一笑。
那是多麼令人心碎的一笑。
阿翔的臉孔瞬間失去血色,彷彿整個人被抽空了靈魂,愣在當場,任由萱萱掩面奪門而出。
我沒有追出去,因為我已不忍再看那個女孩一眼。
是啊,我們都忘了。
蛋蛋一高一低,其實是件幸福的事。
我們都是受天眷顧的人。
可是萱萱呢?
那個溫柔卻又堅強的女孩,到底做錯了什麼,要承受這種折磨?
阿翔就這樣愣在我家門口,眼神空洞。
「我真是個垃圾。」他彷彿在跟自己說話。
「自以為享受著甜蜜的戀情,笨蛋一樣規畫著婚姻與未來。萱萱一直以來承受的痛苦,我卻一點也不明白……」
「阿翔……」我想出聲安慰,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要去找萱萱。」阿翔對著我說道,眼睛卻沒有在看我。
「可是……」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救她,但我一定要找到她。」阿翔堅定地說道。
我點了點頭:「不論如何,我都會幫你。」
阿翔看了我一眼,感激地說道:「謝謝,明早我們就去找她把話說清楚,今天大家都累了,就先休息吧。」
說完,他失魂落魄地離開。
我抽了張衛生紙塞進鼻孔,一頭倒在沙發上,筋疲力竭地想著剛剛得知的震撼消息。
天一亮就去阿翔家吧。
雖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再怎麼我也不能放他一個人面對這一切,總之就船到橋頭自然直囉。
想著想著,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隔天我去到阿翔家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屋內空無一人,大門並沒有鎖上,彷彿是在等著我的到來。
那個傢伙……
一陣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急急衝到阿翔的書桌前,打開電腦。
「我的電腦……D槽……顯示隱藏的資料夾……搖桿驅動程式……」
我焦急地打開一個又一個資料夾,瘋狂祈禱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最後一個資料夾中,我只發現一個文字檔,上面寫著兩行字。
萱萱所背負的一切,從現在開始我也要一起承擔。
即使是,與神為敵。
短短幾個字,道盡了阿翔的決心。
我向後一仰,絕望地摔在椅背上。
阿翔竟把多年來珍藏的A片刪得一點不剩。
對一個男人來說,這象徵著最徹底的訣別。
這意味著阿翔再也不會使用到蛋蛋。
他已做好最壞的打算。
沒想到他用情如此之深。
我的眼角有點溼潤,不由得哽咽:「起碼也留個備份給我啊……笨蛋……」
之後的幾個月,我都沒有再聽說阿翔的消息。
我明白,他已經踏上尋找萱萱的遙遠旅途。
那是即使耗盡一生,也在所不惜的浪漫旅途。
幾個月後的某天早晨,我在信箱裡發現一枚信封。
上頭沒有署名,也沒有寄件地址。
信封中,只有一張手術報告書的影本,以及一張照片。
看完了手術報告,我心中的疑惑終於煙消雲散。
我靜靜凝視著照片,風光明媚的海畔,兩組蛋蛋靜靜地躺在沙灘上,相互依偎。
我從來沒有看過高度這麼一致的兩組蛋蛋。
阿翔竟動了手術,把自己的蛋蛋調整成一樣的高度。
唯有透過這樣,他才能體會萱萱所體會的一切。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向萱萱表達那股至死不渝的愛意。
照片中,夕陽映照在蛋蛋上,燃燒著生命的熱情與喜悅。
它們彷彿正頑強地說著:「看呀!我們還活著!」
無懼命運的詛咒,無懼死亡的威脅。
只因它們還有彼此。
阿翔與萱萱,正帶著一樣高的蛋蛋,堅強地生活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果然,船到橋頭自然直。
後來我在幫忙阿翔處理住處的物品時,發現他的滑鼠墊下壓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串網址。
我馬上按照網址搜尋。
最後,我找到了一個內容豐富、品質精良、分類齊全的雲端硬碟。
幹啊阿翔,你真的很會。
好兄弟,祝你一生平安。
*
我將阿翔與萱萱的遭遇寫成文章,放到網路上跟大家分享,引發網友熱烈討論。不少人都因為他們勇敢與命運搏鬥的事跡受到激勵,紛紛留言幫這對愛侶加油打氣。
當然大多數人都是來跟我要雲端硬碟連結的。
不論如何,我很高興大家可以解此機會學到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蛋蛋。
殊不知,這件事給我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大約在發表故事的一個禮拜後,我吃完飯回家,正要拿鑰匙打開家門時,玻璃門上突然出現一個倒影。
「誰?」我警覺地回頭。
光天化日之下,在本肥宅身後鬼鬼祟祟的,是想劫財還是劫色?
站在我身後的是一個中年男子,身上衣衫破爛,長長的頭髮糾結在一起,臉上覆蓋著煙塵與汗液混合而成的黏稠汙垢,就像一個從未洗過澡的流浪漢。
他打開嘴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臭牙,說道:「請問,您是高紈嗎?」
我大吃一驚,這人怎麼會知道我的身分?
不等我回答,流浪漢又道:「網路上那篇『蛋蛋的高度』,是您寫的?」
「呃,是啊,怎麼了?」
流浪漢咧開嘴,對我露出一個連肥宅都覺得臭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