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滔天怒火
一刻鐘後,三個已經休息好的教養嬤嬤依次進了丁雪芝的房間,見她躺在軟塌上,閉著眼睛睡覺,當下紛紛輕擰眉頭。
其中一個嬤嬤,是蘇子寧身邊的婆子,人稱梁嬤嬤,也是這次教養嬤嬤的主要人物。
她見狀,連話都不帶說一聲,直接走到雪芝的身邊,伸手就朝她的腰際一擰。
丁雪芝本打算假睡,看那婆子會拿她怎樣。卻不曾想,人家壓根就不動口,而是直接上手。
這一吃痛,她瞬間睜開眼眸,抬手惡狠狠地朝梁嬤嬤臉上搧去。老虔婆,敢打她,也不看看她是誰?
從小打到大,即便她做的再過份,奶奶和爹都極少動手,更別說姐姐,不,是顏詩情那個身份尊貴的女子了。
所有人都疼寵她,像這樣被區區一個下人打,還是頭一次。
梁嬤嬤好似早就料到丁雪芝會有的舉動,當下人微微一側,避開了她揮過來的手,站在那,面色森冷道:醒了,就繼續吧!
如果我不想繼續,妳當如何?
梁嬤嬤眼底閃過不屑,沉聲道:那就由不得小姐妳!
她過來時,就得到過吩咐,將這丫頭往死裡整。
這才第一天,可由不得她說不就不。
丁雪芝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當下起身站在軟塌上,目光直視著梁嬤嬤,厲聲道:由不得我,還能由得了妳這個老虔婆不成?妳睜大眼睛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我是什麼身份。怎麼,妳還想打我這主子不成?我倒是要問問父親,侯府什麼時候淪落到什麼事情都是由下人做主的地步了?
梁嬤嬤站在那,面色不卑不亢道:大小姐這話嚴重了,老奴不曾打妳,也不曾要做這個府的主子。老奴不過是受侯爺和夫人之託,教導大小姐罷了!
丁雪芝冷笑一聲,嘲諷道:不曾打我,那我這腰的肉,是鬼擰的不成?什麼夫人,注意妳的說辭,我娘才是這府上的夫人。蘇子寧,她不過是個姨娘,且是一輩子都轉正不了的小妾罷了。還自稱教養嬤嬤,就妳這樣主僕不分,稱一個姨娘為夫人的人,也好意思教我?傳出去沒得叫人笑話。滾,我不需要妳們教!
梁嬤嬤被她堵得一時不知該如何說是好。她叫蘇子甯夫人叫慣了,這一時半會而兒沒反應過來,便脫口而出。
眼下被丁雪芝逮著,拿這說事,她還真沒法辯駁。
只是難道就要因為一次口誤,就得作罷?
若是這樣,夫人勢必會對她失望,日後有什麼重要的事,定然也不會交由她來辦的。
還沒等梁嬤嬤想好,該怎麼辦之時,丁雪芝從床榻上跳下來,伸手推了一把梁嬤嬤:叫妳滾,耳朵聾了,聽不見是不是?
敢擰她,找死!
這老虔婆下手可真重,腰上的肉肯定青了。白日裡打她手,拍她後背和屁股,她都忍了。現在居然還敢擰她,當她好欺負不成?
梁嬤嬤被丁雪芝這麼一推,往後倒退一步。她身後的兩個嬤嬤見狀,忙上前將人扶好。
其他一個專門教導言行舉止地婆子見狀,忍不住道:大小姐,請注意妳的言行舉止!
丁雪芝既然敢動手,是打算撕破臉。這會兒這三個嬤嬤,在她的眼底那就是敵人。敵人的話,她又怎麼會聽?
在她看來,沒找三個敵人麻煩,那就是他們的榮幸。
言行舉止?真是笑話!她區區一個老奴,伸手擰我這個府上的嫡出大小姐時,可曾有想過,我是什麼身份,她又是什麼身份。那會兒妳們怎麼不叫她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只當沒看見。哦,這會兒我不過推了她一把,也沒讓她身上疼痛什麼的,妳們就叫我注意。呸,就這說一套做一套的人,也配當我的教養嬤嬤?滾,再不滾,我打人了啊!
丁雪芝說著,看她們沒走的意思,便直接撩起衣袖,做出一副準備開打的模樣道:實話告訴妳們,我可不怕妳們。在鄉下時,這可是從小在山上地裡跑著玩的。這上樹捉鳥,下河摸魚的事,我可沒少做,就連打架,也不是沒有過的。
妳,妳,簡直不可理喻,朽木不可雕!梁嬤嬤顫抖著手,指著丁雪芝,面色暗沉的厲害。
如果不是侯爺對這死丫頭的態度不明,她哪裡用得了受著氣?
這些年她跟在蘇子寧的身邊,因是得力的管事嬤嬤,府上的人,也沒少巴結她。多少年,她沒這般受過委屈了?
丁雪芝無賴道:我不是朽木,自然用不著雕。妳們要雕,找其他的去。我可記得府上還有個庶出的妹妹,聽說是養在姨娘的身邊。這姨娘什麼的,眼界實在有限,人也小裡小氣的,這教出來的女兒能有多好?妳們要教,趁早去。哦,對了,沒事的時候,也多擰擰她的肉,看看她是否如我這般好脾氣,都不與妳們一般見識。回頭好了,有結果記得找個丫頭告訴我,就不必妳們親自跑一趟了。說實話,我這裡還真不大歡迎妳們!
梁嬤嬤等人氣得不行,拿話明裡暗裡的諷刺也無用。
早上她們就見識了一番,什麼叫死豬不怕開水燙。眼下她又耍無賴,這還真不是她們拿手的。
若是侯爺不在乎她,她們自是有法子收拾。可那天看侯爺的態度,她們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去打人。
雖說這院子的下人,都是夫人的人,但這死丫頭完全不當一回事。
那些下人,她全都不信不說,還盡是讓人做些極為丟身價的事。
試問哪個大小姐身邊的丫頭,會被吩咐集體做什麼繡帕,衣服,鞋子之類的。就為了讓她拿這些去賣,好賺些銀錢填她的腰包?
不做的,一律按退回給夫人,說什麼使喚不動丫頭,這樣的丫頭她用不起。
做的,從早上開始,就必須做多少出來,少於規定數量的,就從丫頭的月錢中扣。
夫人因這事,沒少和她溝通。
結果人家是這麼回答的:院子裡養那麼多閒人幹嘛?這一閑著,就容易想些有的沒的,亂嚼舌根什麼的。與其如此,還不如找些事給她們做,這樣我也能有些收入,何樂而不為。
當然,她在夫人說這些不合規矩之類的話後,直接加了一句:我是鄉下來的,手頭拮据得很。如果姨娘願意將以往十六年的月銀一次性補給我,那這事就作罷。若是不然,從現在開始,一個月給我五十兩月銀也行!
瞧瞧,那是什麼態度?
夫人要同意,那才奇怪!
偏偏人家說著說著,最後還明目張膽和夫人說:妳也不過是個姨娘,掌管著府上的中饋,說不過去。外頭的人,說不定怎麼笑話咱們侯府呢。之所以沒說出來,那不過是多少做做樣子罷了!姨娘妳要是真的為侯府著想,就該將長中饋的權利交出來。一個姨娘半個奴,妳管著這些,外人還以為咱們侯府沒個主子才這樣。
天知道姨娘因這事,氣得不行,都想打死她算了。
可因她才回來,眼下風頭正盛,便只得強忍著怒氣。
私下找侯爺說,偏生侯爺還鄙夷地望著她。夫人說多了,侯爺就不耐煩地拋下一句,那丫頭說得也沒錯!
夫人又傷心又難過,這才想起,給她找點事來做。
天知道她才回來沒幾天的工夫,就將府裡攪和的烏煙瘴氣。
偏生侯爺還縱容著她,若非如此,夫人又怎會忍聲吞聲?
現在她逮著她的話,要趕她們走,她也奈何不了。且先回去,找夫人商量下看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阮老太看梁嬤嬤等人走了,四下也沒什麼人,就面帶擔憂地望著丁雪芝。
芝芝,妳這樣,回頭那邊要真生氣,咱們接下來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丁雪芝看人走了,心下舒坦一些。聞言她看了看這房間的佈置,心下很是滿意。她一回府,就被安排進這望湘園。這裡可是侯府的嫡女才能住的,一草一木皆是佈置精緻。
在她回來之前,這裡被丁芙蓉鳩占鵲巢。如今她回來了,那庶女就搬出去了。
她是侯府的嫡女,她怕誰?
怕什麼?父親他知道我是誰,我這般行徑,他卻沒反應,這不是他縱著是什麼?只要姐姐回不來,我也沒嫁出去,那他便得慣著我!我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我只要自己過得安逸就成。旁人的事,與我何干?
她不過是塗個榮華富貴罷了,誰想讓她不好過,那她就讓誰不好過!
夫人于她有教養之恩,現在她頂著她女兒的身份歸來,有些事即便不能親手幫忙報仇,能添點堵也是不錯的!
再則,她和這鎮國候丁北瑜,說白了不過是互相利用。
她也沒做損害他的什麼事來,他不過提供一個優渥的生活環境給她而已。
阮老太見她越大,主意也越正,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半晌後,她又道:即便她是個姨娘,那也算是半個長輩。侯府裡除了她,上頭也沒什麼正緊的女眷。以妳現在這身份,婚事也得她來給妳做主。妳得罪她,日後那夫家……
聽到阮老太提起夫家和親事,丁雪芝卻道:這事用不著她來操心!祥哥哥就在這京城當官,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是侯府的嫡女,要嫁給他還不簡單?
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妳自己做主!
丁雪芝眼眸一閃,不耐地揮了揮手:我自有主意,妳別擔心!
早在決定在京城之前,她就盤算好這些了。
先前祥哥哥心裡沒有她,一是因為姐姐,二是因為她年歲還小,容貌還未長開。現在卻不一樣了,姐姐早就去那什麼洪武國,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