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園,曾是囚禁知識分子的天牢,亦是中國近代知識分子的命運縮影
以真實事件為依託,融南北城鄉各階層人士在歷次政治運動中的悲歡遭遇,
群覽眾生,有笑有淚,是一部東方版的《齊瓦哥醫生》,
亦是近代中國傷痕文學的代表作。
儒林園,曾是封建王朝用以囚禁知識分子的天牢,幾經盛衰,陰氣終年不散。
沒想到舊獄新監,1965年,竟成了「儒林團首都高校勞教營」……
這裡專收被大學教授們視作「本文化希望所在」的各校高材生們,
他們是社會主義獨裁制度下的「思想犯」。
於是冤魂徘徊的天牢舊獄,在現代青年學子的進駐下,出現一系列的鬧鬼事件,現代的大學生竟然與古代帝王刀斧下的儒生們廝混在一起⋯⋯
小說透過八位不同地域、階層、背景的青年學生人物,帶出了在深遼廣闊的政治文化背景上,幾代知識分子面對各種大環境磨難所展現的人格特質以及因應時代變化所面臨的抉擇和生命歷程傷痕。
即便逃出了那座監牢,這群青年身上仍帶著儒林園的傷殘,心靈上仍然籠罩著儒林園的陰影⋯⋯
全書以一至今鮮為人知的真實事件為依託。融古代詩詞文賦、北方歌謠、江南絲竹為一體,聚北國風光、南國錦繡、邊陲景物為一圈,時而令人捧腹,時而催人淚下,亦是近代中國傷痕文學的代表作。
訪談推薦
《儒林園》寫的是中國當代知識分子的命運,亦即我自己和同輩朋友們的命運,當然範圍要廣闊得多。有人說《芙蓉鎮》類似國畫的工筆加寫意,通過一村一鎮為時代縮影; 我想《儒林園》則類似水墨畫的大潑墨,大色塊,以一群年輕大學生的青春奇遇,集南方北方、城市鄉村、內地邊陲各個階層小兒女的生死恩怨於一園,來寫風雲詭譎的大時代,大變遷。
──摘自作家應平書〈訪古華談「儒林園」〉
《儒林園》這部鉅作中所描寫的種種情節,很可能就是作者自己本身的遭遇,即使不是作者自己的現身說法,也是他和他親近的朋友目睹的真人實事,我們不可以一般讀小說的心情來看它。……它的貢獻遠遠超過一般的小說。
──摘自前政大東亞所教授葉伯棠〈傷痕文學的代表作──儒林園〉
作者簡介:
古華
古華不姓古,京夫子不姓京,原名羅鴻玉。1942年出生於湖南嘉禾縣鄉紳家庭。童年失怙(父親曾參加國軍抗戰及在民國縣級政府服務)。青少年時期三次求學,三次失學。因兒時聆聽父輩講古、吟誦詩詞熏陶,並受家鄉民歌民謠影響,從小愛好閲讀和寫作。
1962年畢業於農業專科學校,被下放到湘南山區農場當農工。同年秋天,第一次在《湖南文學》月刊上發表小説。此後數年,邊勞動、邊寫作、邊接受「教育改造」,陸續有習作面世。1966年幾死於文革紅色恐怖。1972年重又允予業餘寫作。1975年秋入郴州地區歌舞劇團任編劇。
1980年入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學習。其間寫了短篇小説《爬滿青藤的木屋》(1981年獲全國優秀短篇小説獎)、長篇小説《芙蓉鎮》(1982年獲第一屆茅盾文學獎)。1983年獲人民文學獎、湖南文學獎、芙蓉文學獎。同年入湖南文聯任專業作家。1984年獲昆侖文學獎、十月文學獎、文化部電影改編獎等。先後有八部小説被改編成電影、電視劇及各種地方戲曲。1985年出席荷蘭阿姆斯特丹「古華小説國際研討會」。1987年赴美國參加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劃。1988年2月赴加拿大卡爾加里出席第十五届國際奧林匹克冬季運動會藝術節作家周。之後旅居溫哥華,安於清貧,甘於寂寞,決意窮後半生心力,寫出那個自己所認知的多姿多彩的「中國」:京夫子中國現代歷史小説系列。
章節試閱
序曲 省委書記難唱的經
公曆一九八三年,北京早春時節。
北京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河堤湖畔,大街小巷,宮牆內外,大樹小樹仍是光禿著枝椏,猶如一雙雙伸向蒼天呼號乞憐的瘦手,沒有一絲綠意。
可是綠意已經激盪人們心頭。人們已經活躍在蔚藍色天空之下。偶爾有烏雲翻滾,雷聲隆隆,在人間城廓投下暗影。妄圖再行浩劫的狂暴風雨卻終未釀成。人心思定,人心思變。且數億人口打碎了思想牢籠,首先打開的又是「口禁」,叫做:
廣州人什麼都敢吃,上海人什麼都敢問,北京人什麼都敢說,大學生什麼都敢罵。
人心不古,世風大變。發牢騷、吐怨氣成為一種社會風尚,政治時髦,叫做:
不說白不說,說了也白說,白說還得說!
惡氣怨氣濁氣,盡吐為快。民不懼罪,你奈之何?中華民族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牢騷潮」。
省委書記聞達來北京參加中央工作會議,會裏會外,所見所聞,有喜有憂。從人人歌唱毛主席,到人人數落毛澤東⋯⋯真是恍若隔世。有人甚至說:倘若毛澤東主席真有回天之術,能夠從他的位於天安門廣場南側的紀念堂水晶棺內爬起來,魂遊北京城,滿街的大
紅語錄碑哪裏去了?座座威儀四方的花崗石塑像哪裏去了?他老人家也只好驚而怒,怒而悲,悲而號,號而絕。
異端邪說,危言聳聽。今天嘲笑毛澤東,已經不是現行反革命。一切過錯都在毛澤東?
十天來,聞達一直在跟自己的兒子水抗抗取得聯繫。對於兒子,他堂堂省委書記可說是負債累累。以至兒子四十二歲了,當了著名的《國際經濟月刊》編輯主任,對他這父親大人還敬而遠之,愛理不理。兒子已經小有名氣,是個大忙人,據說近些日子正在忙活著什麼「儒林園首都高校勞教營營友聯誼會」,糾纏歷史舊帳。如今省裏京裏一個樣,各種名目的協會、學會、筆會、研究會、校友會、同業會、藝友會、講習會、文革難友會⋯⋯如雨後春筍,無奇不有。為這事,聞達曾經向中央書記處一位書記同志請示過。中央書記哈哈笑著說:不礙事!都是些讀書人的玩藝,魏晉遺風,坐而論道。只要我們「堅持四項基本原則」,他們搞不出諸子百家來的!
不是春秋戰國,當然沒有諸子百家。三天前,聞達終於在電話裏「請動了」自己的兒子。他中央工作會議結束後,恰好是個星期天,由他在和平門全聚德烤鴨店請孩子和「營友們」共進午餐。他很樂意跟孩子的「營友們」見見面。大難不死,聽說都是些各行業的中年精英呢⋯⋯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說起他們這父子關係,原也是革命開了聞達一個玩笑,命運捉弄了他們全家。
公曆一九四〇年歲尾,聞達在福建老家任地下縣委書記的身分行將暴露。他只好將自己開設的中藥鋪交給妻子水玉蓮照管──鄉下也還有百十畝良田要收租呢,然後根據組織上的安排,遠走西北,去了革命者的麥加──延安。其時,他的髮妻水玉蓮已懷有身孕。為革命離鄉背井,拋家棄兒。那年月,炮火連天,哀鴻遍地。由於不久即爆發了世界大戰,蘇俄方面對抗日根據地的支援銳減,根據地軍民處在最危急、艱苦的時期。加上毛澤東發動延安整風,搞人人過關的「搶救運動」──這是工農紅軍內部繼井岡山「消滅AB團」之後的又一次大規模整肅,局勢更為險惡。聞達抵延安不久就被當作「敵特嫌疑」關進窰洞,隔離審查加上刑訊逼供,直到福建地下省委負責人來延安開會,證實了他的身分。但對他從福建武夷山中至延安,路上走了整整四個月,其中在西安一地就逗留了近兩個月這一段,仍有懷疑。
聞達知道延安非久留之地,便積極要求上前線,以便對自己進行血火的洗禮。他的要求很快得到批准,由一男一女兩個通訊員陪同,去晉東南根據地擔任游擊支隊副政委,日日夜夜跟日偽軍周旋於窮鄉僻壤、崇山峻嶺。抗日何年能勝利?革命何日能成功?只知奮鬥,不知有期。聞達政委跟武夷山老家的愛妻水玉蓮,暱稱水妹子的,斷了一切聯繫。初時還縈縈牽掛,後來戰事日緊,軍務日重,家事讓位於國事,也就漸次疏淡了。
公曆一九四一年冬天,晉東南山區連月大雪,冰封千里,百年不遇的奇寒。在一次長途轉戰中,聞達害了傷風,高燒不退,雙腳也嚴重凍傷。他被留在一戶「堡壘戶」*家裏養傷。同時留下了那名跟他在一起從延安來的女通訊員叫小柳的照料他。另一名通訊員則早已返回延安去了。這小柳也怪,大半年來跟游擊支隊大鬍子司令員親親熱熱,對他卻若即若離,另眼相看似的。
一天晚上,他從昏睡中醒了轉來,正想喝水,卻感到雙脚暖烘烘的,癢癢的,不再像是掉在冰窟窿裏似的毫無知覺。他擡起身子一看,昏黃如豆的油燈光裏,小通訊員半躺在另一頭,已經睡著了,而他的雙腳捂進了她溫暖的胸脯裏。外面蓋著被子和大衣。她是在用自己的體溫,治療著政委雙腳的凍傷啊。聞達是成過家的人,自然懂得男女間的肌膚之親的。當他
敏感地明白了自己的腳趾、腳掌抵在了姑娘酥胸的什麼部位上時,先是心頭一熱,雙眼發澀,接下來是心慌意亂了。
啊?你醒了?俺睡著了⋯⋯俺貪睡,愛亂動,把你動醒了?口渴了吧?俺起來給你弄口水喝⋯⋯
小通訊員輕輕地把他的雙腳移開了,扣上裏衣釦子,披上大衣。老鄉的柴屋沒有窗戶,可牆縫漏風,一到後半夜就冷得像冰窖。小通訊員端來一瓦罐水,上面結了一層冰。她用根柴棍捅了一下,冰塊破碎了。她含了一口水,直冰牙。但她含了一會,待水溫高了些,竟嘴對嘴地給聞達餵上了。連著餵了三口。聞達渾身動彈不得,眼裏噙滿了淚水。
柳鶯⋯⋯是叫柳鶯嗎?
都跟政委大半年了,還問?
可我們很少說什麼話⋯⋯
現在不是天天跟政委在一起了嗎?
不要叫政委。就叫老聞,聞達。
嗯⋯⋯咋的?政委,你掉淚了,想家了?
聞達眼裏仍然噙著淚花。他不知柳鶯問的是哪個家。從延安出來的幹部都習慣把延安稱為「家」。
司令員交給俺的任務⋯⋯照顧好政委,養好政委的病,早日回部隊。別看司令員平日咋咋虎虎,是個大老粗,可會疼人啦!是為了戰友,他捨得割自己身上的肉⋯⋯
柳鶯掏出自己的手帕,替聞達揩著眼淚。游擊支隊,由大鬍子司令員兼任政委和黨的書記,聞達知識分子出身,又來自成分複雜的白區地下黨,根據地黨組織對他還得有一個鍛鍊考驗的過程。他一直迷惑不解的是上級為什麼要派這樣一個女通訊員在他身邊。
小柳,你老家在什麼地方?
陝北米脂縣。政委⋯⋯你為啥要問?
隨便問問。難怪⋯⋯米脂地方,自古出美人。
看你,看你⋯⋯政委,俺又不好看。
好看。你是個小美人。多大了?參加革命幾年了?
俺不小了,二十一了。到部隊上那年十八歲。俺老家苦。十七歲上,俺大大*把俺賣給縣裏的李大炮,抵了債,八十塊大洋⋯⋯俺值八十塊大洋。
聞達不覺地拉過了柳鶯的手,睜大了眼睛聽柳鶯說。
可李大炮不是人,是畜生。他一天到黑,上下不分⋯⋯俺一個閨女家,啥事都不懂。他天天吃那號鬼藥,沒完沒了⋯⋯俺受不了他,逃出來投了紅軍。前年,聽講李大炮叫日本鬼子飛機
下的蛋炸死了,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聞達撫著柳鶯的手掌手背,半天沒有出聲。
政委,俺惹你不高興了?俺說錯話了?俺不好⋯⋯
你好,傻丫頭,窮苦出身,投奔革命,對革命最忠誠,好。
要不是來了紅軍,俺就跳井了。俺都看中了一口井,又怕壞了人家的井。
小柳,別說了,別說了⋯⋯你們米脂地方我住過,是到延安不久,去減租減息,鋤奸反霸。後來我就,我就在搶救運動中被誤會了,在窰洞裏坐了半年,直到毛主席親自給大家道歉⋯⋯
這回,輪到柳鶯不吭聲了。其實,聞達這話,也是有意說給柳鶯聽。但注意分寸,點到為止。
柳鶯,你知道不?你們米脂地方,自古出美人,出英雄。漢朝時候出過趙飛燕,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明朝末年出過李自成,農民起義,英雄蓋世⋯⋯
政委,你是知識分子,有大學間,什麼都懂⋯⋯俺什麼都不懂。
柳鶯’米脂人還愛唱信天游,走西口。你會唱?
會,會一點。可俺嗓子不好⋯⋯
你講話聲音就很好聽。你的名字就富有音樂性:柳鶯,柳浪聞鶯,西湖一景⋯⋯你聽說過有一座杭州城嗎?杭州城邊有個西湖,天下名勝。西湖裏有個柳浪聞鶯,柳鶯⋯⋯
柳鶯搖搖頭,她不懂得自己名字的出處。
俺這名字⋯⋯是俺大大用兩斤老煙葉,請一個私塾先生取的⋯⋯俺是上了部隊,才學會寫自己名字的,都講俺的名字寫出來好看,唸出來好聽。
柳鶯,你的聲音真好聽,唱信天游更好聽。
政委想聽?俺唱小聲點,給政委解解悶。俺多唱幾次走西口,政委的病或許能好得快些呢?﹒俺老家的人都說,信天游、走西口,都能驅邪治病。你不信?
你唱,你唱,柳鶯⋯⋯我要聽。
於是,昏暗的寒徹肌骨的柴屋裏,飄起來如絲網如緞帶的歌聲:
月亮走噢,星星走噢──
我送阿哥到村頭噢,
到村頭,
阿哥趕驢走西口,
把妹丟在了深山溝,
日盼在盼阿哥回噢,
睡覺抱著個空枕頭⋯⋯
走西口柔情似水,又剛烈如火。一曲又一曲,真有神功奇效,聞達的燒退了,雙腳的凍傷也一天比一天見好。
聞達已經能下床走動,晚上不再需要柳鶯看護。房東家只有一位七十古稀的老大爺,以及一條骨瘦如柴的大黃狗。遵照當地人的習俗,柳鶯搬到了老大爺的屋子裏去住,等候游擊支隊派人來把他們接走。
這於聞達和柳鶯都有一種隱隱的苦痛。聞達當時才二十七歲,正值青春盛年。榔鶯也早是過來人,身上正有一盆火似的。短暫安閒的養傷日子,把他們那被緊張戰鬥、行軍所遏止了的生命本能,統統康復了過來。聞達越來越渴望柳鶯走西口的歌聲:
月亮走噢,
星星走噢──
我等阿哥在村頭噢,
在村頭!
妹是池中蓮,
妹是泥裏藕,
沒有阿哥活不了口!
阿哥阿哥你快快回,
夜夜抱妹在炕頭⋯⋯
天氣漸漸變暖和了。於厚厚的雲層裏躲了好些時候的日頭,也暖洋洋地掛在藍得像靛染過的天上。杏樹光禿的枝椏,冒出了一粒粒處女奶頭似的骨朵。小草在泥地裏鑽動。野貓開始整夜整夜在屋頂上嚎叫。凍了一冬的溪水,在薄得如蛋殼似的冰層下邊歡跳。
序曲 省委書記難唱的經
公曆一九八三年,北京早春時節。
北京的春天總是姍姍來遲。河堤湖畔,大街小巷,宮牆內外,大樹小樹仍是光禿著枝椏,猶如一雙雙伸向蒼天呼號乞憐的瘦手,沒有一絲綠意。
可是綠意已經激盪人們心頭。人們已經活躍在蔚藍色天空之下。偶爾有烏雲翻滾,雷聲隆隆,在人間城廓投下暗影。妄圖再行浩劫的狂暴風雨卻終未釀成。人心思定,人心思變。且數億人口打碎了思想牢籠,首先打開的又是「口禁」,叫做:
廣州人什麼都敢吃,上海人什麼都敢問,北京人什麼都敢說,大學生什麼都敢罵。
人心不古,世風大變。發牢騷...
作者序
清末民初大政治家梁啓超先生有言:欲新一國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國之小説。更有其著名論斷:六經不能教,當以小説教之;正史不能入,當以小説入之;語錄不能渝,當以小説渝之;律例不能治,當以小説治之。
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們今天應客觀理解先賢此種對新時代新小説的倚重與寄望,而非將小説視爲「治國平天下」的丹方。畢竟中國不是因小説而能再造的。但中國小説如三國、水滸、紅樓、三言二拍等經典名著,卻又的確記述了時代變遷、家國興衰、史詩歌吟,為後人留下了活生生的人文景觀、眾生萬象、歷史圖卷。小説的此種功能是任何其它文字著述或藝術形式所不能替代的,是怎麽評價都不過分的。中、長篇小説更是衍生其它藝術門類如戲曲、歌劇、話劇、舞劇、電影、電視、美術作品的母本,所謂先有名著,後有名劇是也。
當代小説名家古華正是這樣一位描繪時代風雲變幻、紀錄人世悲歡沉浮的能手。縱覽他將近六十年來的寫作生涯,大致可概括為三個階段:從發表第一篇小説的一九六二年至文化大革命結束後的一九七七年,是他習作小説的幼稚蒙昧期;從一九七八年至一九八八年,是他以《爬滿青藤的木屋》、《芙蓉鎮》、《浮屠嶺》、《貞女》等小說為代表的破繭、收獲期;一九八八年客居加拿大至今,創作了被譽爲「京夫子現代傑出歷史小説系列」,如《西苑風月》、《夏都誌異》、《血色京畿》、《重陽兵變》,以及《儒林園》、《北京遺事》、《古都春潮》、《亞熱帶森林》等長篇說部,則是他真正的翰墨耕耘豐穫期了。
古華的生平可謂篳路藍縷、風雨兼程,甚至有些傳奇。他童年失怙,求食求學,求知求生。出身「官僚地主家庭」的他,誠惶誠恐渡過了新中國所有的政治運動:土改、鎮反、合作化、反右派、大躍進、反右傾、大饑荒、四清運動、十年文革浩劫,直到改革開放搞活經濟,…… 他的身分也隨著這些運動發生各種變化。在長達二、三十年的歲月裡歷經劫難、孜孜不倦,跋涉於寫小説以改變命運的艱辛旅程。從小乞丐、小炭伕、小牧童、小黑鬼、「政治賤民」、農場工人,到地區歌舞劇團編劇、省文聯專業作家、全國作協理事,到掛名第七届全國政協委員,再到美國愛荷華國際寫作計劃,到加拿大卡爾加里第十五届冬季奧運會藝術節作家周,之後定居溫哥華至今。此種從鄉村到城市、從省城到京城、從中國到外國的人生經歷,對一位小說家彌足珍貴。
迄今爲止,古華發表、出版以小説爲主的各類著作逾一千一百萬字,主要作品已有英、法、德、義、俄、日、韓、荷蘭、匈牙利、西班牙等十餘種譯本,并被拍攝成電影、電視劇上映,還曾被改編成歌劇、評劇、越劇、漢劇、楚劇、祁劇、莆田戲等劇目上演。
海内外文學批評家對古華的作品有過諸多評論:
中國著名評論家雷達說:歷史的不幸產生出文學的奇葩。
另一位著名評論家馮牧說:一般小說多寫了大時代下面小兒女的恩怨,古華的小說則是經由小兒女的恩怨寫了大的時代。
北京大學老教授、詩人謝冕說:每年編選當代文學教材,重印《中國當代文學作品精選》一書,《爬滿青藤的木屋》長達兩萬多字,我們一直保留著。
英籍漢學家、《芙蓉鎮》英文版譯者戴乃迭女士說:古華豐富的作品給人以深刻的印象。但古華並不像有些中國作家那樣直接描寫真實生活中的真實人物,他對中國現代各階層人物都作了大量的觀察後,才塑造出那些令人難忘的人物形象。
古華一九八八年定居溫哥華後,潛心耕耘的「京夫子現代歷史小説系列」,在臺北《中央日報‧副刊》連載十六年之久,一直為中、老年讀者逐日追蹤閲讀,廣受好評。誠如前《中央日報》副刊主編、淡江大學中文系教授林黛嫚所説:京夫子的系列著作叫好叫座,包括《北京宰相》、《西苑風月》、《夏都誌異》、《血色京畿》、《重陽兵變》等,人物形象飽滿,語言對白蘊含智慧,歷史大關節的敘述氣勢磅礴,微觀小場景的描繪細緻入微,許多讀者追著讀,認爲中共的當代史總算有了一部如《三國演義》、《隋唐演義》般令人拍案叫絕的新演義(見林黛嫚著《推浪的人》一書,第二百零六頁)。
本文集共十六卷,長篇說部《重陽兵變》原擬作第十七、十八卷,因係三民書局版,未及收入。
清末民初大政治家梁啓超先生有言:欲新一國之民,不可不先新一國之小説。更有其著名論斷:六經不能教,當以小説教之;正史不能入,當以小説入之;語錄不能渝,當以小説渝之;律例不能治,當以小説治之。
一百多年過去了。我們今天應客觀理解先賢此種對新時代新小説的倚重與寄望,而非將小説視爲「治國平天下」的丹方。畢竟中國不是因小説而能再造的。但中國小説如三國、水滸、紅樓、三言二拍等經典名著,卻又的確記述了時代變遷、家國興衰、史詩歌吟,為後人留下了活生生的人文景觀、眾生萬象、歷史圖卷。小説的此種功能是任何其它文字著述或藝術形式...
目錄
前 言
序 曲 省委書記難唸的經
第一章 群賢畢至
第二章 儒林風采(一)
第三章 儒林風采(二)
第四章 笛妹,笛妹
第五章 老佛爺等
第六章 時局
第七章 太湖風月
第八章 歸來兮!阿房宮
第九章 情書,奸細
第十章 鬼域
第十一章 首長,你是誰
第十二章 師大之花
第十三章 公堂一瞥
第十四章 燕山雪,滇池月
第十五章 帝王風流
第十六章 蘭亭會,沈園戀
第十七章 今世又梁祝
第十八章 壯哉!師爺
第十九章 「贓物」
第二十章 好萊塢博士日記
第二十一章 母親情愫
第二十二章 魂繫武夷山
第二十三章 北京奇觀
第二十四章 幸會,幸會
第二十五章 酷刑與思考
第二十六章 遲來的尾聲:走出儒林園
前 言
序 曲 省委書記難唸的經
第一章 群賢畢至
第二章 儒林風采(一)
第三章 儒林風采(二)
第四章 笛妹,笛妹
第五章 老佛爺等
第六章 時局
第七章 太湖風月
第八章 歸來兮!阿房宮
第九章 情書,奸細
第十章 鬼域
第十一章 首長,你是誰
第十二章 師大之花
第十三章 公堂一瞥
第十四章 燕山雪,滇池月
第十五章 帝王風流
第十六章 蘭亭會,沈園戀
第十七章 今世又梁祝
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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