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裡所珍惜的人事物,
都會以某種形式離開……
所有存在的,都會悄然消失。
身為筒仔米糕店未來第三代老闆,
大學考上美術系的劉建穎並沒有想過要與誰深交,
被女人緣超好、到哪都受歡迎的楊俊堯拉去選修油畫課,
製作油畫作業時,偶然互動的女孩在其心上留下鮮明色彩。
開車去高雄美濃送油畫作業用品;半夜和女孩在便利商店聊天;
下課後一起去喜歡的店家、認真思考彼此並肩而行的未來。
清水到美濃,兩個緊閉的靈魂,逐漸走近的過程中,開啟那扇緊閉的門。
獨屬於那個年紀、那個當下的純粹愛戀。
── 他喜歡鄭曉萱。
他們說要一起去法國!要成為那些說得出名字的畫家,要在知名的展廳中,放上自己的畫作。
最終,一個珍重的擁抱,一張單人的機票。
鄭曉萱帶著建穎的青春與眷戀,
說了不想耽擱彼此,最後道別。
作者簡介:
楊寒
本名劉益州。逢甲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曾獲優秀青年詩人獎、臺中縣文學獎、花蓮縣文學獎、聯合文學文藝營創作獎、印刻文藝營創作獎、台中市作家作品集甄選獎、安高詩集整理獎、東亞細亞文化研究中心詩集補助、創世紀五十年詩創作獎等獎項。
出版多部詩集、散文、童書、兩性文學、文學小說及各類輕小說,數量約34套63本。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我生命裡所珍惜的人事物,
都會以某種形式離開……
清晨三點二十分,我設定的手機鬧鐘響了,是卡拉揚(HerbertvonKarajan)指揮演奏葛利格(Grieg)的《晨曲》。我想沒有比《晨曲》更適合當作早上起床時的鬧鐘鈴聲了,起初是悠揚緩慢的笛聲把室內靜謐沉睡中的氛圍像蜻蜓停留在水面上那樣驚醒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然後黑管、小提琴的聲音開始也甦醒過來了。
彷彿晨曦先照亮很遠很遠地方的山頭。接著,山坡,看起來需要走半小時路程的稻田和森林,小鎮外的工廠,小鎮裡低矮的房子逐漸被陽光籠罩出色彩,構成形狀。
不過無論是什麼季節,太陽沒有這麼早出現的……
我翻過身抓起手機瞇著眼睛看了一下時間。其實不必確認也知道這個時間是清晨三點二十分。平常我都是這個時間起床的,但現在不用了。
我是一個筒仔米糕店老闆,或者我該說,我曾是一個筒仔米糕店老闆。
所謂「筒仔米糕」就是把香菇、五花肉、蝦米連同炒過的糯米放進鐵製筒仔裡,用大鍋蒸熟保溫的一種臺灣小吃。在鄰近海邊的清水鎮,這是一種遠近知名的料理。幾乎所有鎮上的人都喜歡這種熱騰騰、香噴噴的糯米小吃。我的祖父劉阿州向清水街上的筒仔米糕師父學了這個技術,當了七、八年學徒,終於出師了。改良了原始的口味以後,在車站旁邊也開始賣米糕,那可能是八、九十年前的事。
我根本不想接手這門生意。
為了配合鎮上人的飲食習慣,為了大家早上五點多就可以有熱騰騰的米糕、肉羹湯和豆腐湯、貢丸湯之類的早餐吃,我就得在這種時間起床。把糯米浸泡半小時,炒蝦米,洗菜,做各種開店前的準備。簡直比住在蟻穴的螞蟻還勤勞呀!
不過這沒有辦法,我的祖父、我的爸爸媽媽都是這樣過來的。而這家筒仔米糕店因此也養活了幾家親戚。
店裡的十五個員工大多都有血緣關係,當我爸媽相繼過世時,如果我不接手這家店,有很多親戚家裡就過不下去了。
如果一棵樹木只長出一片葉子,那片葉子就得努力為了這一整棵樹好好努力進行光合作用,這棵樹才能活得下去。而我是家中的獨子,那個劉阿州米糕師父的長孫。大學畢業的時候,我媽病世了,只有我可以繼續把「阿州米糕店」經營下去,讓依靠著這米糕店吃飯的親戚能夠繼續生活下去。
但現在這一切都變了,高職畢業以後就一直在米糕店工作的堂弟和米糕店裡的會計──我的未婚妻,兩個人一起淘空了這家小店。不但領光了米糕店戶頭裡的存款,扣留了所有員工一個半月的薪水,還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賒欠了半年米店、肉店、菜店半年的貨款。
一切的一切都被他們偷走。
這家店垮了啊……
雖然父母留下的財產可能夠我還債,但我知道這家店暫時已經完蛋了。
我躺在床上重重嘆了口氣,我從前非常不希望接手經營米糕店,如今我真的不需要在清晨三點二時分起床,卻覺得心裡非常空虛。
我讓手機的鈴聲繼續響著,卡拉揚指揮的管弦樂團不斷重複那美好的節奏,葛利格的音符。但其實卡拉揚過世了,葛利格也死於上個世紀初……
所有存在的,都會悄然消失啊。
在黎明未到讓人感覺大地依舊籠罩在夜晚的漆黑寒冷之際,我躺在床上透過夜色看見懸掛在牆壁上一幅仿作油畫〈月光下的羊欄〉。
那是誰畫的呢?
回想起來,那曾經是一個帶些微感傷筆觸卻又悠揚著美好旋律的時光。
所有存在的,都會悄然消失。
※
我們坐在靠近海邊的速食店裡,在二樓靠近窗戶的地方。我點了大杯可樂可樂,她點了零卡可樂和薯條,然後我看著她像小松鼠那樣小口小口地嚼著看起來有點燙的薯條。
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但我仍然能記得她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說話時先微笑顫抖著接近褐色的黑睫毛那種模樣。因為之前吹了好一陣子海風,她顯得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頭。從外面窗戶傾斜射進來的陽光在我們之間的桌子和附近用餐的客人身上留下鮮明的色塊,光粒子構成的色塊。
啊,光線柔和的好像米勒的畫啊。她說。
「米勒的畫?」我愣了一下,原來她也喜歡米勒的畫。
我和對面這個叫鄭曉萱的美麗女孩都是大學美術系三年級的學生,我們自然都熟稔這些著名的畫家。讓-法蘭索瓦•米勒(Jean-FrançoisMille)是十九世紀法國畫家,生平大多數畫作以田園農村為主,他細膩而豐富的筆法寫實地表現出當時的農村生活。是那個時期非常重要的寫實主義畫家。
「你不覺得嗎?」鄭曉萱稍微避開了我的目光,吃了一根薯條,好像咀嚼室內空氣和午後陽光的氣味那樣,非常有滋味地慢慢嚼著,吃完了以後才說:「光線是透過玻璃那樣照射進來,唔,因為下午了,所以陽光非常柔和,籠罩在那裡、那裡……客人衣服身上,色澤柔和地像米勒的油畫。」
我轉頭看曉萱手指頭指的方向,有三個看起來像高中生模樣的人背對著我們,面對窗戶坐著,其中一個穿著黑白條紋連身裙的女孩站了起來,拍了拍另外兩個男孩子的背部,似乎很快樂地在說些什麼。另一邊有個中年身材看起來壯碩的短髮男子,抱起了一個孩子,低頭跟座位上的女人說話。
緊接著那個女人也站起來,他們似乎是一家人,正用完餐準備離開。
曉萱低頭從包包裡拿出一枝橘色百利金鋼筆,攤開一本沒有橫線的空白筆記本,低頭在紙頁上很快地速寫眼前的景象。深褐色墨水精準地構圖出我們眼前人物的,形狀,遠近大小比例都恰當而真實。我想同樣是美術系的學生,曉萱可能是我們班上,不,可能是整個美術系素描功力最強的學生。我雖然從國中時代就很喜歡畫圖,不論有沒有空,經常用鉛筆模仿米勒、康斯坦伯的畫冊素描,但就沒有像她這樣落筆精準快速的技巧。
「妳畫得真好。」我由衷感嘆。
「每個人從小到大都這樣畫圖,一定都很好的啊!」
「妳小時候就會看誰的畫冊?」
「我國小的時候就喜歡看米勒的畫冊喲。」
「我也是耶。」我說。
「真的嗎?」她急速地眨了眨眼,微笑,然後又說:「我也會看一些巴比松畫派畫家的畫……」
「唔,都是法國的畫家嘛……」
「一開始我不知道米勒是法國人,只是很喜歡〈拾穗〉、〈晚禱〉、〈牧羊女與羊群〉……最喜歡的是……唔,還不想告訴你。」曉萱突然緊閉起嘴巴,露出帶有頑皮意味的笑容。
我第一次看到她這樣的笑容,感覺那笑容美麗得有些令人炫目。
我將視線轉移開她的臉,拿起她剛在筆記本上畫的圖畫欣賞,然後一邊右手食指頭模仿著她的筆法。這樣的習慣有點像音樂系的學生看到樂譜會想像那些音符的聲音,美術系的學生看到圖畫也會去分析筆觸、筆畫轉折的筆法。
「畫得不夠好啦。」曉萱顯得有些害羞,伸手將筆記本搶了回去。
「我覺得很棒了,好像把我們眼前所看到的美好都呈現出來了。」我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她眨眨眼睛。
「是啊。」
「建穎,你知道嗎?現實生活中並不是所有一切都是美好的。常在美好產生的時候,醜陋也跟著產生了噢。藝術家,尤其是寫實主義的藝術家並不是選擇美的或善的來表現……」
「寫實主義繪畫是描述一個能夠被感官所接受的真實畫面,而不是從現實抽離出來的意識符號。」我補充說道。
曉萱安靜地看著我的眼睛,非常專注地看,彷彿想要分辨我真正想說的內容或我的心意,然後好像我說錯什麼似的,她搖搖頭說:「不只是這樣噢。」
「那是……」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畫家只是選擇他所想畫的,他所想證明存在的──無論是真實存在或只是存在於腦海裡面的存在,現實主義畫家並不會刻意畫一幅他以為醜陋的畫作,說到底,繪畫畢竟也是表現一個美的藝術,表現畫家曾經存在過的藝術而已。一切只是證明畫家所意識到的美好曾經存在過。」曉萱的表情顯得非常透明,感覺午後最末的陽光都快穿透過她那精緻美麗的五官,她說:「所有的真實與美好永遠不可能表現出來喲,所以永遠永遠不會有最好的畫作出現。」
曉萱她彷彿下了藝術史無法被推翻的真理:「只有比較好的繪畫、比較好的藝術曾經出現在人類的文明呀!這是『比較級』而不是『最高級』。所以的畫家都被囚禁在無法追求最好的悲哀喲。」
「這樣說起來很難令人快樂的起來。」
曉萱歪著頭看我,很優雅地慢慢吃完了最後一根薯條。然後小啜了一口零卡可樂才用非常細微的聲音說道:「活著本來就無法是一件快樂的事。」
鄭曉萱這句話讓我非常震撼,但那時候我跟她還沒有那麼熟。並不知道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所以我只能低著頭默默喝著手邊的可樂。然後速食店裡原本輕柔悠揚的音樂逐漸低緩細微,像潮汐那樣退去。換了一首輕快有活力的舞曲。
我們兩個人沉默了好一會兒,讓那首曲子的前奏如暴風雨侵襲似的,夾雜著周圍吵雜的人聲占領我們的聽覺。然後她似乎發現剛剛說的那句話對於不太熟的同學(我們雖然同班了兩年多,但的確還不太熟)實在是太沉重了,於是笑著皺眉讓手指頭隨著音樂旋律擺動:「啊,是AKB48的〈桜の花びらたち〉。」
「咦?妳喜歡AKB?」我揚起眉頭問道。
「我才沒有哩,是你好朋友啊……」
「楊俊堯?」我說。
「他不是每次在畫室畫圖時都會用手機把AKB48的歌放得很大聲嗎?」她皺了眉頭說:「我喜歡葛利格的音樂啊。」
「葛利格?」
「挪威的作曲家啊,〈在秋天〉、〈悲歌旋律〉、〈皮爾金組曲〉都非常好聽。」她露出頑皮的表情瞪我:「你該不會和楊俊堯一樣,只聽AKB48吧。」
「呃,也、也沒有一定要聽AKB啦。」我說。
在那個時候我們美術系來了一個在紐約大學藝術研究所任教的油畫老師。白人老師,他年紀很大了,可能到了差不多快要退休的年紀,長得非常高大,臉色紅潤,一大把白色鬍子蓄到肥大的肚腩,有雙湛藍的眼睛,說話聲音溫和而低沉。沒錯,就是讓人覺得他在聖誕傑時候扮演聖誕老公公會非常傳神的那種長相,但這個要我們叫他杰瑞的老師,可是義大利佛羅倫斯學院裡油畫的第一把交椅,很多作品都被紐約現代美術館收藏。杰瑞因為休了一年假的關係,被過去曾和杰瑞老師同學的系主任延請來客座一年。
這個聖誕老公公模樣的老師在研究所開了一門「油畫創作及其應用研究」。原本大學部沒有辦法修習這個學分,但系主任認為機會難得特別開放大學部三、四年級學生能夠修這門課。但不知道怎麼搞的,大學部只有我、楊俊堯、鄭曉萱以及鄭曉萱她好朋友李名菡修了這門課。
楊俊堯是我的好朋友。
他家在臺中的大甲鎮,離學校大約一個半小時車程。家裡原本是做草席的,好像是用長在大甲溪旁的藺草編織草席、草帽之類的東西販賣。但到楊俊堯他爸爸這一代,草席生意沒落了。他爸讀高工的機械科,機械製圖、數學還不錯,腦筋也動得快,要求家裡把草席店的生意收掉,投資了鐵工廠。原本只是買了塊不到六十坪的地搭起鐵皮屋接訂單製造機械,後來規模慢慢變大。有了七、八十個員工。
賺了不少錢,也可以讓我老爸養女人。楊俊堯他這樣說。
楊俊堯他談起他老爸的時候,總是一副好像在談別人的事嫌麻煩地說:「反正知道我老子有給我花不完的零用錢和一輛LEXUS,這樣就夠了。」
楊俊堯眼睛很有神,五官也英挺得像希臘英雄的石膏塑像似的。而且每星期到學校游泳池三個小時,也打球,身材維持不錯。是那種女孩子很喜歡的男生。他自己也知道如何善用這樣的魅力,身邊的女孩子總一個又換過一個。說他沒有固定女朋友罷倒不如說他根本不承認那些女孩子是他女朋友。
相較之下,他自認為是他大學時代唯一的好朋友我就非常平凡。長相平凡,個性平凡,也不會逗女孩子發笑,到了大學三年級還沒有女朋友。
我那個米糕店老闆爸爸給我的生活費則沒有到花不完的地步但也不會餓死。
而且我沒有LEXUS,連TOYOTA都沒有。
至於我們為什麼會變成好朋友,大概我老家在清水,他老家在大甲,隔壁鄉鎮而已。在大一下學期抽不到學校宿舍的床位時,他拍了我一下肩膀。喂,建穎,你也沒抽到宿舍吧?我們一起去找房子。
好,我說。
然後我們沿著學校附近的柳川去找房子,他開車不方便找停車位,所以我騎機車載他。
楊俊堯堅決找到可以打開窗戶或陽臺看到河川的套房。因此我們找了整整一個禮拜,對此我沒有怨言。他很佩服我,覺得我能懂他在想什麼。
「生活一定得是對美的堅持,稍微放棄一丁點都不可以。因為生命不是機械那種沒有個性的東西,只是拿尺和計算機去計算是不行的。像找房子一樣,得拚命找到符合自己美學的,不然寧可再重新找過。」那時候楊俊堯他說。
「所以你換女朋友的速度很快,也是這個原因?」
「咦?」楊俊堯楞了一下,然後露出符合他性格的爽朗表情:「那些都不是女朋友,不過我總覺得她們都不夠美好,人生啊!無論如何都得拚命追求接近完美的事物啊。」
我實在不理解這個大一就開LEXUS上學的人在想什麼,於是沉默了。我沒有打算拚命追求什麼完美,我大概跟我老爸一樣平凡,平凡的人生,平凡的鄉下小吃店,平凡賣米糕的人,平凡大學生。大概就這樣而已。
不過楊俊堯顯然誤會我沉默是因為非常了解他。他微笑地用力搥了一下我的背。
反正我就和他變成了鄰居,也的確變成了很好的朋友。不是因為同樣喜歡閱讀《大亨小傳》或同樣喜歡AKB48的歌。(他的確經常聽AKB48的流行音樂,假日時如果他要回老家一趟而我碰巧也想回家,他就會用他的LEXUS順便送我一程,從龍井交流道上高速公路,再從沙鹿交流道下去。把我放在「阿州米糕店」門口,然後沿著臺一線省道回去。每次在車上,他都會用改裝過並發出冷色系LED指示燈的汽車音響播放AKB48的最新單曲。)
他聽AKB48時的口頭禪就是,女孩子啊還是青春甜美那類型的比較好一點。
但俊堯不只是一個喜歡讓可愛女孩待在身邊的男人而已。
他是一個非常喜歡畫圖的人,他曾說過OldHolland(老荷蘭)的氣味比女孩子的香水味道更能夠吸引他這樣的話。
OldHolland是一款我們經常使用的油畫顏料牌子。
可以說我和他都喜歡油畫,但我並不太想修杰瑞老師的課,因為我不覺得大三學生真的有能力可以去修研究所的課。
那時候是俊堯硬拉著我去的。
說是硬拉的也非常貼切,的確是他硬拉著我的手指頭去移動滑鼠,在網路選課系統選了杰瑞老師的油畫課。
杰瑞老師的畫家身分連臺中市文化中心的人都聽說過了,中港路上的文化局特別派人來邀請杰瑞老師在大墩文化中心舉辦油畫個展。但大鬍子杰瑞老師提議辦個師生聯展,於是所有選修「油畫創作及其應用研究」的學生都得在寒假結束前交出三幅得到杰瑞認可的油畫出來。
沒辦法既然修了這門課就得交作業,這就像既然活著就得努力呼吸下去,魚在水裡無論如何都得游來游去。所以那一陣子我、俊堯、曉萱和李名菡無論如何都得長期占用美術系系館裡其中一間畫室的原因。至於那些研究生學長姊們自然也彷彿被踩到尾巴的貓咪那樣哀哀叫著把整個寒假耗在他們碩士班專屬的畫室裡。
第一章
我生命裡所珍惜的人事物,
都會以某種形式離開……
清晨三點二十分,我設定的手機鬧鐘響了,是卡拉揚(HerbertvonKarajan)指揮演奏葛利格(Grieg)的《晨曲》。我想沒有比《晨曲》更適合當作早上起床時的鬧鐘鈴聲了,起初是悠揚緩慢的笛聲把室內靜謐沉睡中的氛圍像蜻蜓停留在水面上那樣驚醒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然後黑管、小提琴的聲音開始也甦醒過來了。
彷彿晨曦先照亮很遠很遠地方的山頭。接著,山坡,看起來需要走半小時路程的稻田和森林,小鎮外的工廠,小鎮裡低矮的房子逐漸被陽光籠罩出色彩,構成形狀。
不過無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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