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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Chapter 0．夢想的盡頭
吶──，我與妳的夢想實現了嗎？
我比妳所想得要努力、一直愛著音樂，一直創作著音樂喔。
儘管我沒辦法靠著思念妳的《月兒》走紅，但在堅持不懈下、投注所有熱情去創作音樂後，我真的成為台灣有名的歌手了喔。
大家開始喜歡上我的歌曲，他們說從我的音樂得到很多啟發，也有人只是在寂寞之餘喜歡點上一曲，這都讓我感到大大的滿足。
不再是當年笨拙爬行的我們了，我已成就妳所嚮往的那個未來。
而且，我終於踏出更重要的一步，我將要站上小巨蛋表演了！跨國的巡迴演唱會也在不遠處了吧，如此相信著──
所以，妳的願望真的達成了嗎？
為什麼──我一點都沒辦法感到開心呢。
這是妳想成為的大人嗎？這是妳想看見的我嗎？這是妳想聽的音樂嗎？
我越來越不明白了，每當一個人彈鋼琴的時候，我已經彈不出一個音符，那是我真心想創作的歌曲嗎？
在我聽來不過是噪音呀，大家為何如此開心呢？為何以為我的歌曲有很多故事呢？我有辦法實現大家的期待嗎？
我的音樂真有如此價值嗎？
我好希望得到妳的回答，哪怕只是一個字，儘管這是過分的奢求。
我好想念妳。
能不能──別再藏身於月球了呢。
Chapter 1．漫長的雨季
雨不停落下，是佈滿灰色陰雲的天氣。
至去年年底那一段風波後，小夏終於走出過去的陰霾，燕音也在一月出國離開台灣，我們的同好會少了一個負責裸體的夥伴，是有點難過。
時至今日，我們平安渡過期末與新年，不知不覺間季節已轉入五月。
這中間並沒有什麼大事──倒不如說我希望早點發現有狀況，否則現在也不會如此苦惱。
另一件比較不重要的事情：今年不是空梅，這雨累積的量也太誇張了點，已經持續很多天。
注視著窗外不大但連綿不斷的雨勢，我故作憂愁輕啜一口咖啡，再瞧著因為面臨新一集發展而空蕩蕩的Word螢幕，完美。
在春末將轉入夏初的這個時間點，中間的梅雨季彷彿串接著什麼，如果能將那些負面情緒洗淨，就能迎來爽朗的盛夏吧。
將不知所云的內容刪去，坐在隔壁的長髮少女突然湊上來，看了看螢幕後又瞪向我。
看得出來她很無奈，但那本該感到無聊的雙瞳還是閃閃發光。
「再裝文青就沒用了喔，文也你有沒有好好寫第三集的故事呢？」
五月的天氣還有點微冷，在室內脫下貝蕾帽的她穿著薄薄的針織外套，下半身則是米色的長裙，說我裝文青但妳假日打扮好像也是仔細著墨了一番呀。
她的名字叫做許若晴：宣稱是我的責任編輯，但我的主編還是可怕的毒蛇編輯。
「息怒，吃一片蛋糕吧。」一邊安撫著，我拿起手邊盤子的一片黑森林蛋糕。
蛋糕順利餵入若晴的口中，還好沒有連我的手指都咬進去，退回自己位置上的少女因為甜點而露出幸福的笑容。
更正，這是目前找不到未來的夢想，職業還是高中生女朋友的許若晴。
在Word上瘋狂打了一串亂碼，我拄著臉頰欣賞自己的女朋友，還偷偷撫摸她的秀髮。
「不要傻傻答應我編輯的要求呀，如果妳要幫忙看稿的話，就跟她拿薪水吧。」
雖然我一直在請若晴幫忙看故事來著？算了就當沒這回事吧。
之所以她會跟編輯搭上關係，由於若晴不時還是會來我家玩耍，不知哪次趁著我不在房間的時候，她逕自用我的電腦連絡上毒蛇編輯，這兩人一拍即合。
溫和的竹鼠跟尖銳的毒蛇為什麼關係能很好，我也一臉問號。
「反正文也你的故事不知道給我看幾次了吧。」笑咪咪的若晴戳了戳我的臉頰，繼續炫耀似地說道。
「而且你的編輯下次說要請我吃飯，感謝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監視你，還說要帶我去她們出版社看看。」若晴只是理所當然地陳述著，後面那資訊讓我微微皺眉。
「所以妳想當編輯嗎？這次我能期待蝴蝶結順利解開了？」
對於我那期待不已的語氣，若晴只是攪拌著手邊的奶茶，經過一番搖頭晃腦的苦思。
「嗯──想到要照顧你這類麻煩製造者的作者，我就不想當編輯了耶。」
……自從我們交往後，她講話越來越不客氣了。
「什麼叫麻煩製造者，我捏──」
我也不手軟捏了捏她的臉頰，而若晴也沒有發脾氣，只是呵呵傻笑著。
軟綿綿的好可愛呀，我的女朋友。
雖然想沉浸在情侶間的甜蜜互動裡，但周圍的客人已經投來注目的眼光。
輕咳幾聲拉回現實，我將Word上的亂碼刪掉關掉筆電，將它收進自己背包。
差不多要走了，週日的這天下午只是先跟若晴會面聊個天，等一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一起去處理。
「現在不急著寫，反正離截稿還有一段時間。」
「我記得文也在第一集截稿期限前，也說過類似的話。」
我別開了頭，還是先當作沒聽到女朋友的「好心」提醒。
我們仍然在咖啡店待一段時間，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甜點也清空後才一同走出門。
撐起各自的傘走入雨中，順帶一提若晴的傘面圖案有著卡通風格的黑貓圖案，還是顯示出她孩子氣的一面。
我們在咖啡店附近的街角站定，在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前，我還是先跟若晴做個確認。
「因為小夏家還是有一段距離，公車也不方便到，我就直接叫計程車了喔？」
週日出門的目的地，是另一個人的家。
小夏已經找回活力──但問題是出在另一位大人身上，所以我們才要特地去她家造訪。
「OK。」若晴沒有意見，撥了電話叫好計程車後，還有幾分鐘的空檔。
望著前方車子來往的街道，雨還是一直下。
「為什麼還解不開呢？我們兩人間的蝴蝶結。」出聲的是若晴。
改變外貌的紅線詛咒尚未解開，對我來說還是利多於弊，但對當事人來說還是很困擾的煩惱。
為此我們前陣子還去詢問了兔兔，雖然兔兔在那之後突然告別也很讓人困擾，但後續我跟若晴再多做溝通後，似乎找到了問題根源。
「這要問問妳自己呀──『妳想要什麼』？」
我曾經說過，因為平凡的若晴先坦率接受自己的不足，所以她才能溫柔支撐我的渺小夢想，並且一次又一次陪伴我渡過很多煩惱。
但這樣子的誤解，或許也是對她的不了解、甚至是不尊重吧。
只要是人總會有慾望，在我看來無慾無求的女朋友，也有她自己實實在在的青春煩惱。
若晴猜測蝴蝶結無法解開，或許跟她還沒找到夢想有關。
用夢想或許太遙遠了點，簡單來說就是「想做的事情」，聽來簡單但對平凡人來說，反而是需要去好好思考的問題。
姑且不論若晴是不是有說謊的可能性，但現在她那緊皺的眉頭確實能夾死蒼蠅。
又一次搖頭晃腦，然後得到重複的答案。
「哎，我真的想不到耶。」
「在我看來妳似乎沒什麼大煩惱吧！感覺妳只要能躺在家裡睡飽就很開心了。」
若晴只是低頭碰觸著自己那過於有料的胸口，不滿嘟嚷。
「文也這說法有點過分喔，雖然能睡飽確實很開心，只是──你真的不會去思考嗎？」
「在要升上高三的這個時間點，文也不會想著自己的未來如何嗎？」
突然想起去年年底的聖誕夜，我跟若晴在書店的對談。
難怪她會問我是不是要讀中文系，原來為的是這種事情呀。
「嗯，我之前好像跟妳說過，我想讀實際點的科系。」
但具體來說，實際點的科系是什麼？真的有那種科系嗎？
這樣想下去好像會陷入跟若晴相同的煩惱中，不過我的狀況終究跟若晴有點不同，因為在處理課業之餘，我還是想先把目前的稿件完成。
所以我最後只能用空著的那手按了按女友的肩膀，給予鼓勵。
「反正不管妳做什麼選擇，我都會給妳支持，如果最後不小心當米蟲我也會養妳的──但好像不該這麼說，那樣太辛苦了呀。」
「這算什麼回答啦！不過算了，謝謝。」
若晴只是輕聲嘟嚷著，而在我們閒聊的時候，計程車已經出現在對街街口。
我打算讓若晴先進入車內，但在她背對著我時，少女突然開口了。
「或許是不必要的煩惱，但看著伊琴姐的狀況，我最近總有點擔心。」
「會不會哪一天，文也也會面臨到這樣的狀況……」
感受到女友一貫發自內心替人著想的溫柔，我只是笑著摸摸她的頭。
「那就想太多啦。」
真的，那還是太遙遠的未來，雖然我偶爾也會思考。
不只是學涯的轉捩點，在月兔已經離去、伊琴姐甦醒的現在，我不得不去思考這些狀況。
＊＊＊＊＊＊
一開始就是同一個建案，所以燕音家隔壁的小夏家，自然也是四層樓的純白透天厝。
客廳的窗簾是拉上的，這讓我們一時懷疑該不會人並不在吧？不過我還是按下了門邊的門鈴。
結果沒幾分鐘就有人來應門，裡面同時還傳來不滿的呼喊。
「吼，伊琴姐──不要只顧著玩電動啦！我還在忙著做檸檬派呀！」
嗯，聽來真不妙呢。
開門的是看來很無奈的初夏，屋內的她簡單綁了單馬尾，套著一件可愛的針織毛衣，下半身也是鬆垮的棉褲。
她單手因為匆忙應門還套著烹飪手套，果然是很賢淑的女孩子。
「這是媽媽的感覺呀，真懷念小夏媽媽的料理呢。」我笑著揶揄了她。
「文也～我也有好好練習喔。」
沒這層意思，若晴還是笑得很開心，笑得讓我心裡發毛。
初夏也愉快回應：「會不會後悔沒娶我呢？嗯，只不過若晴真的很可愛喔，文也要好好珍惜──」
她的視線轉向屋內，一臉唾棄：「怎樣也好過現在那顆爛掉的馬鈴薯。」
對曾經憧憬的目標使用這麼難聽的字眼，我和若晴都尷尬笑了，不過這也代表千夏也對伊琴姐的現況感到失望。
我們脫掉鞋子進入屋內，很快就跟爛掉的馬鈴薯本人碰面。
是真正意義上的馬鈴薯，因為那柔軟的軀體就癱軟在沙發上，只有兩支手在動著，她被各種洋芋片的真空包包圍著，還有碎掉的洋芋片撒在她那件輕薄的白睡衣上。
另外雖然我們叫做伊琴姐，但現在的伊琴姐──卻「退化」成了比小若晴還要更加年幼的姿態，根據我多年的經驗估計小了小若晴約兩歲，所以應該叫做小小伊琴。
但這唸法實在太饒口了，出於我僅剩的尊敬，我還是稱其為伊琴姐。
一頭散髮的伊琴姐還是看得出其長大後的美貌，特別是那可愛的臉頰，雖然不管未來她會長得如何「豐滿」，但此刻還是洗衣板。
而她現在的狀態實在太頹廢了，一口抓著洋芋片另一手又不忘操控搖桿，專注在萌物獵人的新資料片中，已經成為遠離現實的專業獵人。
「伊琴姐，我們來看妳了喔？」還站在玄關脫鞋子，若晴先謹慎地打了個招呼。
「啊啊，早安。」占據整張長沙發的伊琴姐慵懶說道，還摸了摸自己裸露的、滑滑的肚子。
感覺小夏的額頭都要冒出青筋了，她立刻衝過去抓住對方的雙腿，用力一折的同時對方發出慘叫聲。
「客人都來了，給我坐好一點呀！」
「痛痛痛痛！不要突然拉我的腳呀千夏，我已經很久沒舒展筋骨了耶！」
這畫面，真的像老媽在教訓不成材的孩子。
實在不知該哭該笑，還是讓伊琴姐躺在正對寬螢幕電視的長沙發，我們則坐到了兩側。
「妳整天都在打電動，耐力再多也不夠吧。」
「剛剛才喝了一罐強走藥喔。」
「比起喝藥還不如吃鬼爆炸菇，我是玩弓的獵人。」
「NICE！不過我又不玩弓──文也你果然夠宅呀。」伊琴姐嘿嘿笑著，從真空袋山中伸出一支手比讚。
其實電視遊樂器主要都是我老哥下班時在玩，我自己是相對少碰。
小夏扶額搖了搖頭，拖著無力的雙腳走去廚房，不得為她感到心疼。
總覺得順著伊琴姐的氣氛下去會更加沒完沒了，幸好這時若晴果斷轉回正題。
「那個，身體有好一點嗎？」
「除了太小隻，大概是沒什麼問題吧。」
因為若晴的話語過於誠懇與擔憂，連伊琴姐都沒辦法避開。
雖然回應這句話的時候，小蘿莉還是在抓大腿內側的癢，我真擔心她那棉睡褲裡會不會卡著洋芋片。不過……確實看來除了受詛咒影響，其他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這就是不可思議的地方，也可說是一種奇蹟吧。
伊琴是在小夏國二那年，在巡迴演唱會前的夜晚出了車禍，自那之後持續至我們升上了高二，直到今年梅雨季才從昏迷狀態中甦醒。
這少說也至少躺在病床上兩年，但在梅雨季初就醒來的伊琴復健得很快，幾乎是沒過多久就出院了，而且她還能像現在這樣自由走動。
可出院的她並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在接受初夏的好意後住到她家，然後一進門就噗通地縮小了！
嗯。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也沒有神秘的黑衣客餵她奇怪的藥物，她就縮小了！
這大概就像小蘭發現變小的柯南，從小夏回憶的話語就聽得出她有多驚訝。
我們很快就意識到這也是紅線的詛咒，就像小若晴和大初夏都反應了內心的狀況。
現在的伊琴姐不知是什麼心理狀態，但毫無疑問她變得非常頹靡，甚至可說是廢到爆炸，這樣的狀態應該是不可能重拾麥克風唱歌，再次回到舞台上了。
小夏對此一頭霧水，她很想幫助伊琴姐，但伊琴姐卻也頑固得什麼都沒表示，只是虛度著每一天。
而可能知道這一切原因的兔兔──卻在跟我道別後就獨自消失了，現在那裡就只是間普通的月老廟，你擺再多袋紅豆餅都喚不回月兔仙女。
只有如今的伊琴姐和小若晴，和我們之間若隱若現的紅線與結，都提醒著這一切還未獲得改變。
猶如那連綿不停的雨勢，內心也是一片灰暗的伊琴姐，今日仍然死賴在初夏家耍廢，順帶一提初夏媽和伊琴姐的經紀人都知道她的異狀，但也莫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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