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了，然後呢？：你該知道的家事法律》
1.【已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離婚還會無效？】
離婚無效
當年的離婚協議書，男方同意把孩子的監護權給她，
也同意不要對她名下的財產主張分配，但現在似乎要全部重來？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收到法院的通知，她跟這個男人，不是已經沒有關係了嗎？明明當時簽署離婚協議書以後，立刻就到戶政事務所登記離婚，怎麼會在開庭通知上的案由有這幾個斗大的字「離婚無效」。這是什麼意思？他們的離婚是無效的？那麼，戶政事務所的登記又算是什麼？她現在有幸福的家庭，也跟現任先生有了孩子，他到底想怎樣？
她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到了法院，她前夫帶著一個律師，像是要生吞活剝她一樣。在法院外的座位上，「疑似」是當時的證人，她之所以只能認為「疑似」，是因為她在離婚簽字當時，根本沒看過這兩個證人。剛剛法院的通譯有點呼證人姓名，看來就是他們沒錯。不過，她其實不知道，法院傳喚他們來幹嘛，明明就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不是嗎？
「證人，請坐在證人席上，我們希望你可以作證說明，當時你簽字的狀況。」法官說。經過了具結擔保不會作偽證的程序，法官請他們開始陳述。
「我不認識他們兩人，我是徵信社的員工，那天早上，公司指派我到便利商店，去協助一場離婚，當離婚證人。我大概在早上十點到，只看到一位先生，就是現在坐在對面的先生，但是我沒有看到坐在另一邊的這位小姐。先生拿了一份協議書給我，我就跟我同事在上面簽字，結束以後，我跟我同事拿了一萬元，這就是整個簽字的過程。」證人說。雖然是隔離訊問，另一名證人的陳述也跟這一名證人的說法差不多。
「被告，請問你見過這兩個人嗎？」法官問。
「報告法官，沒有。」她說。「我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他們有在協議書上簽字啊！而且我們都已經去登記了，怎麼會無效？」
「離婚證人，根據民法規定，必須親見親聞離婚這件事，也就是必須要跟離婚雙方當事人都確認過離婚的意思，不是簽字就算了。如果你沒見過這兩個人，他們就不會跟你確認過離婚真意，這樣的離婚，當然無效。」法官無奈地說。
「可是，我都已經結婚了，那該怎麼辦？難道要我有兩個老公嗎？我不要再跟他一起了。」她非常生氣，可是對於這樣的情況，也無可奈何。
「等等，所以你已經再婚了？」法官低頭翻了一下卷宗。「那麼，根據法律規定，因為你們看來都是善意無過失，所以前婚消滅、後婚還是有效，你還是只有現在的先生，不會跟你前夫有婚姻關係。」
「我聽不懂。」她困惑地說。「所以，即使離婚無效，因為我已經再婚，我跟他的婚姻還是消滅。那麼，他提出這個訴訟做什麼？」
法官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但是你得要自己問他。」
對方的律師露出一抹微笑。「我就坦白告訴你，我們會在之後，提出酌定監護權與剩餘財產分配的訴訟。」
「為什麼？！」她驚呼，因為當年的離婚協議書，男方同意把孩子的監護權給她，也同意不要對她名下的財產主張分配，但現在似乎要全部重來？她以驚恐的眼光看著法官，向他求助，但法官也只是回應同情的眼光，跟她說，「根據法律規定，一旦先前的離婚無效，確實當時的條件就得全部重來一遍。」
她聽到這句話，頓時覺得天旋地轉......
呂律師聊天室：離婚或結婚無效
離婚或結婚無效，是許多人不知道，但卻是非常嚴重的議題。原因就在於，婚姻是一種法律上的要式行為，一旦違反要式行為的規定，依法就是無效。而無效的戶政登記，只要有法院判決就會被除去，並不會因為已經在戶政事務所登記而產生往後的效力。那麼，要式的「式」，究竟是什麼？從二○○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以後，結婚一律改為書面、有兩個證人見證，並且去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才合法。可是在那天以前，只要舉辦公開儀式，不必然要登記，都會符合法定結婚要件。至於離婚，一樣是書面、有兩個證人見證，並且去戶政事務所登記離婚。
看起來不難嗎？書面與登記，大家都會做，因為戶政事務所的人員一定會要求看到協議書，況且，如果有小孩，離婚還得約定未成年子女監護權，這個條件要漏掉，確實不容易。重點就在於證人，許多人在見證人的部分，完全便宜行事，不顧法律規定，這就會造成離婚無效。因為法律規定，證人必須「親見親聞」雙方離婚的真正意思。是以，即便證人簽了名，只要證人沒有跟雙方確認離婚真意，在結婚或離婚的法定程序上，也是證人失格，不是有效的結婚或離婚程序，這時候就會有結婚或離婚無效的問題。
結婚無效，會有什麼法律效果呢？這與確認婚姻不存在的訴訟不同。因為婚姻不存在，是指根本沒有按照法定程序進行，例如兩個人同居，根本沒去登記，那就是婚姻關係不存在；至於結婚無效，則是按照法定程序進行，只是程序有瑕疵或不足，這兩者的最大差異，就在於不能分配剩餘財產。也就是兩個人在一起，如果有婚姻，就可以分配財產，即便結婚無效也可以，但婚姻不存在就不行。那麼，離婚無效的法律效果是什麼？只要離婚無效，原則上兩個人就會回復前段婚姻關係，除非有人已婚，而且離婚的過程中，雙方都善意無過失，法院就會讓前婚姻無效，這時候一個人還是不會同時擁有兩個配偶。
到這裡為止，都還只是恢復婚姻關係的議題，雖然頭痛，但還不是不能解決。因為確認離婚無效以後，就算沒有後婚存在，導致前婚失效，只要有一方提出離婚，法院還是會准許離婚，畢竟兩個人都曾經簽字離婚過，只是程序不足而已。可怕的是，當離婚無效，原先約定的條件就會跟著無效，因此監護權就會重新考慮、剩餘財產也是從法院再度判決離婚的時間點起算，對於原本離婚時條件談得不錯的人來說，會是一件非常悲慘的事。
因此，要避免結婚或離婚無效，重點就在於證人。請不要隨便找不認識的付費證人，真的找了，請雙方一定要與證人見面或通電話，至少確認離婚真意，否則，未來衍生的問題將會相當可觀。
Q：如何面對離婚無效？
律師，我在離婚以後，交了新男友，但是我前夫竟然威脅我，當時的證人並沒有跟我談過，如果不跟他復合，這場離婚有瑕疵會無效，他就要去法院提告離婚無效，恢復我們的夫妻關係。請問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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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這位姊妹，通常會提出離婚無效的人，大概有兩類，第一類人，有背後真正的目標，通常是因為要爭取監護權，或是剩餘財產分配事後覺得不公平，所以要重新來一遍，重點不是要繼續婚姻，而是要小孩與錢。第二類人，則是純粹不想要看到你幸福，不是很愛，就是很恨，他沒有要小孩，也不想要財產，他只是不想要你幸福。看到你過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第一種人，主要擔心的問題不會是監護權，因為法律上固然有「酌定」與「改定」監護權的差異，前者對於聲請人來說比較簡單，後者難度高很多。離婚無效，就可以打酌定監護權，而不是改定監護權。可是，如果孩子固定在你這裡，對方即便提出離婚無效，意圖重新酌定監護權，孩子的監護權要改變的可能性還是很低。
至於財產，確實要從現在起算，而不是當時離婚的時點，而且當時的約定也無效。如果當時的條件夠好，現在也只能引用民法剩餘財產分配酌減請求權的條文，希望法官能考量當時協議的條件，以及上次「不合法的離婚」後，兩個人已經沒有共同生活的狀況，對於財產分配的決定高抬貴手。
如果是第二種人，事實上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兩個人曾經簽署「離婚協議」，並且到戶政事務所登記，縱然當時離婚無效，而且現在雙方也都沒有婚姻（只要一方現在有婚姻，並且雙方都是善意無過失，前婚姻還是會無效），那麼可以再一次提出離婚的請求，以民法一○五二條第二項主張，兩人婚姻已經有重大破綻，而且兩個人的過失相當，或是原告的過失比被告低，法官通常還是會同意離婚。只是要到法院走幾趟，心理上或許不會太好過，但是實質上並不會有太多影響，這一點不用擔心。
從你的描述中，應該可以確定，你的前夫只是不想要你好過。或許，他仍然在乎你，因此他才會在知道你有新男友時放不下；也或許，他只是想要找麻煩。但是無論如何，你都應該沉住氣，在判決之前，你並不需要跟現在的男友切斷關係，因為離婚無效訴訟並沒有判決確定，在判決確定之前，你都還是離婚狀態。如果確認當時的離婚協議書上，確實證人沒有跟你確認過真意，那就是離婚無效。但是不用恐慌，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離婚無效訴訟上，同時提出反訴離婚，一般而言，法官會在判決離婚無效的同時，也判決離婚，這樣對於你來說，傷害應該可以更小，同時還是可以把這個人甩掉。
祝福你，但是如果下次要結婚，請特別注意，一定要證人在場親見親聞，千萬不要讓悲劇再重演一次。
2.【老年對於遺產的基本態度】
心碎魂斷的父親
我知道老人家想用他最後的生命，跟他們說什麼，但是我也知道，他們聽不到。
因為錢在說話，那喧囂的銅臭味，已經把寂寞的親情掩蓋住。
我冷眼旁觀這一切，在這個空盪的照護病房中。
所謂空盪，不是指家屬，事實上，家屬已經全部到齊，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以及大孫子，都已經來到病房，把這個房間幾乎塞滿。
所謂空盪，是指這個病房是四人房，原本老先生住的房間是單人房，但是因為「費用太高」，所以家屬已經把他移到這裡來，費用頓時降了四分之三。然而，其他三個病床上的病患，都已經駕鶴西歸，暫時「無人替補」，所以病房顯得很空盪。
這位老先生約莫八十餘歲，然而因為氣切的關係，目前無法說話。老先生的意識仍然非常清楚，可以用白板在上面寫字，跟家屬溝通，但是現在白板孤伶伶地被放在牆角，沒人想到這塊板子。
我代表其中一名家屬，也就是三姊，來這裡瞭解狀況，並且提供建議。事實上，三姊已經被四弟提告，罪名是侵占與偽造文書。他指控姊姊把父親給他、放在他存款簿的錢擅自領出。領錢蓋印章，構成偽造文書；把錢放在自己的帳戶，構成侵占。
對於這種案件，我向來很難理解，因為我沒辦法有同理心。為什麼子女可以把父母的財產當作是自己的？就像是一群禿鷹等著動物死亡啄食腐肉一樣。父母辛苦了一輩子，不論有多少財產，總是他們自己賺來的，子女無寸土之功，何來寸土之封？
大哥滿不在乎地說：「這些錢都是老爸留給我們的，所以本來我們就可以直接拿走。我已經把放在我存款簿裡的兩百萬領走，這裡沒我的事情了，你們自己看著辦。」
他還沒講完，大嫂就急著打斷他的話說：「不對喔！我們本省人的習俗，長孫多分一份，所以你們還應該多拿一點錢出來，我們家是大房，孩子的權益應該要顧到吧？」
二姊白了她一眼。「大嫂，話不是這麼說的。根據民法規定，哪一條有說長孫可以分一份？依我看，我們按照民法規定來處理就好了。」她轉頭對我說：「對不對，律師？」
我苦笑。「這部分好像不是你們能決定的吧。」
沒人理我。
「可是小弟分最多，爸爸怎麼這麼偏心？」大哥問，看了爸爸一眼。
老人家眼睛閉著，看起來像是在休息。
「拜託，爸爸放多少錢在我這裡，你們不用管好嗎？這是爸爸的好意。更何況，我的帳戶不過就是多你們一百萬而已，那是有多少？」小弟不屑地說。「更何況，三姊還把我的一百萬元硬生生地轉到她帳戶，我告她以後，她才還我。」
三姊怯生生地說：「這是阿爸交代的。他說，這些錢要先用來支付他的醫藥費，如果有剩餘，大家才可以︙︙」
二姊說：「那些話只有你親耳聽到而已，誰可以證明？難道是躺在床上那個老歲仔嗎？他又不會說話。」
三姊的臉立刻漲紅。「你說哪個，尊重點！老爸還沒死，不然你把白板拿給他寫，看他怎麼說！」
「哼！」小弟說：「怎麼知道你有沒有對他洗腦？我就知道，老爸生病後，只有你天天來看他，一定不安好心！」
三姊腦袋一片空白，她想起了三年前，媽媽還沒過世的時候，四個兄弟姊妹如何一起過母親節。他們會一起買蛋糕，到餐廳去吃飯。媽媽的笑容好像還在眼前，怎麼現在就這樣了？
「我沒有給阿爸洗腦！」三姊生氣地說。
「是嗎？不然老爸為什麼會把所有的帳戶都交給你保管？九本存摺，五本老爸的，四本我們一人一本，印章、密碼統統在你身上，憑什麼？你不就是因為這樣，才把我的錢轉到你的帳戶去？」小弟說。
「不是！我是爸爸看護費的連帶保證人，我難道不用先把錢轉出來，準備付看護費嗎？而且，爸爸有交代，我們四個人的錢要平均分配。」她開始掉眼淚，很委屈地。
「都你在講！」大哥不屑地說。「還好我把存款簿先拿走，把錢全部領出來，不然我的錢怎麼不見的，我可能都不知道。」
「這錢不是你們的！」我突然講話。「這些錢是你們爸爸存進你們帳戶的，而且帳戶之前都是他在保管。你們到底在說什麼？」
小弟暴怒。「什麼不是我們的？這兩個女人都已經嫁出去了，憑什麼管我們家的財產？你也是外人，插什麼嘴！」
其他人也紛紛說我的不是。
「小弟！你也太過分，什麼嫁出去？我就不跟你們姓嗎？民法是不是這樣規定的，律師？」二姊不滿地說。
我不想說話。
「嫁出去了就是外人！不要講那些！」大哥答腔。
「那我還沒嫁人，照顧爸爸也不行嗎？」三姊大哭地問。
「你總有一天會嫁人！」大哥說。「就算你一輩子單身，以後老爸死了，你要來捧斗嗎？你有資格嗎？」
「老爸還沒死！你不要講這種話！」三姊手已經在發抖。
「哼！」大哥閉嘴不談，但還是小聲地說了一句：「轉移焦點！」
「總之，這些錢就維持現狀。老爸原來給誰就給誰！」小弟說。「至於老爸保險箱的部分，我是建議我們均分，大家意見如何？」
我一直專心地在看老人家，沒理會他們。我看到老人家眼球一直在轉動，也知道他沒睡著，我一直期望他可以讓我知道他是醒著的，但是他卻沒有動作。
他乾瘦的臉龐，沒有表情，彷彿在思考這些孩子說些什麼。然而就在小兒子說完那些話以後，他眼角突然掉下了幾滴淚，從臉頰邊一路滑下來。
我正想過去擦拭，提醒他們，爸爸現在很傷心。
然而所有事情就像是發生在一秒鐘內，儀器的警示燈亮起，心跳、呼吸等等監控的儀器就像是發狂一樣，生命指數竟突然一起下降。
護理站的人員立刻過來處理，大家也忘記剛剛的紛爭，呼天搶地，希望爸爸可以回來，就算折壽幾年也可以云云。
披麻帶孝，好不熱鬧。
醫師搖著頭說：「早上的生命跡象還很穩定，到底怎麼了？」
「醫師！你們是不是沒照顧好？」大哥立刻搶問。
醫師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們做了什麼，自己清楚！剛剛你們的聲音，連護理站都聽到了。」
我知道老人家想用他最後的生命，跟他們說什麼，但是我也知道，他們聽不到。因為錢在說話，那喧囂的銅臭味，已經把寂寞的親情掩蓋住。
而最諷刺的是，那些錢，從來就不是他們的。
呂律師聊天室：關於遺產的十大熟年態度
關於遺產的問題，我最常說的就是：「最遺憾的事情，就是人還沒死，錢已經花光，以及人死了，錢還沒花光。」不過有些長輩，就是不喜歡把錢花光，而是喜歡留下遺產，讓晚輩爭奪、讓律師賺錢，所以有些話必須提醒這些老大人，這可是累積了很多人慘痛的經驗而來的。
1不要老是說，我死了這些錢都是你的
那麼有些晚輩就會每天想，你怎麼還不去死。你可以把錢捐給孤兒院、老人院，做癌症研究、造福世界。兒女很厲害的話，根本用不到；兒女很糟糕的話，根本增加他作惡的能力。
2老了以後，省錢是本能，花錢是本事。請盡量把錢花掉，而不是留給後人
明明身上還有些老本，但就是想要攢下來給孩子，生怕他們往後受苦，索性就讓自己受苦，該花的不花，不該花的更不花，變成了孩子口中的吝嗇長輩。請對自己好一點，因為來日無多了。
3沒養過小孩，就不要去跟他們要扶養費
不要這樣！這很傷人，小時候傷他們一次，現在又再傷他們第二次。都沒照顧過孩子，只覺得自己當年做那次性行為的精子很爭氣，所以就可以對孩子傷了再傷嗎？他們沒欠你，而你欠了他們，別讓自己成為孩子的冤親債主。而且民法也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曾經棄養小孩，情節重大，是不能請求扶養的，請別讓法官打臉。
4養過小孩，也別以為他們是你的提款機
照顧孩子本來就是應該的，這不只是民法上的扶養義務而已，還是一個人的道德義務。所以即便養過孩子，他們可以健康成年，對你應該就是最大的安慰。不要把孩子當作空白支票，拚命要他們作保、當人頭、拿錢，你沒這麼了不起，可以毀掉他們的人生。
5遺囑要先寫好，不公平沒關係，但是要先讓大家知道內容
遺囑，可以自己手寫，也可以請公證人公證。但是無論如何，請先讓孩子知道內容，不要藏起來。如果孩子有意見，至少可以在自己生前就講清楚，不要自己想做好人，讓遺囑裡的孩子當壞人，然後兄弟姊妹為了財產，在爸媽死後就不互相往來。
6盡量不要重男輕女，根據英國研究，女兒照顧老爸老媽的可能性比較高
雖然遺產不一定要給照顧自己的人，但是根據台灣的特殊國情與實證研究，病床上的老大人，女兒或者媳婦出現的機率較高。
7不要拿遺產誘惑或勒索晚輩
不想給孩子就算了，但是拿遺產當籌碼，其實只會讓晚輩陽奉陰違；不用到殯儀館，他們甚至會在病床前就開始數鈔票。
8不要偷偷想把遺產過給誰，然後裝傻說不知道。你的財產，愛給誰就給誰，不需要隱瞞
如果真的偏愛哪個孩子，生前就過給他最好，而且同樣要告訴其他孩子，免得往後其他人以為財產被大哥、小妹偷偷侵占。想給誰就大方點，不需要扭捏，這些錢都是自己賺的，本來愛給誰就可以給誰，自己說出口以後，省得兒女之間彼此猜忌。
9覺得自己精神狀況不好，提早要求子女為自己做監護宣告或輔助宣告，並且要指定監護人
如果有老年失智的前兆，請提早立下意願書，要求子女在這一天來臨時，為自己提出監護宣告；或者在自己還可以的時候，先提出輔助宣告，讓信任的人擔任監護人，管理自己的財產。如此一來，就不會有財產糾紛發生。
10不要老是要晚輩拋棄繼承，畢竟父母生前，子女拋棄繼承無效
不想讓某個孩子繼承遺產，那就生前贈與其他人，而不是要求這個人拋棄繼承，因為在父母還沒死以前的拋棄繼承無效。當然，贈與別人以後，就不要想拿回來，撤銷贈與沒這麼容易。關於遺產，我的態度向來是「朕沒給的，你不能要」。關於遺產的態度，總之就是別把這些身外之物當作控制子女的工具，好好用在自己身上，讓自己快樂，這才是金錢最重要的目的。
Q：我可以和兒子媳婦住一起嗎？
律師，我兒子最近要結婚了，我希望他可以跟媳婦一起在家裡住，不要搬出去。畢竟現在房價不便宜，而且他們收入也不夠高，如果未來有孩子，我們兩個老人家還可以幫他照顧，不然我也只能跟我結婚五十年的老伴相對無言，我這樣的觀念有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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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這位叔叔，關於這個問題，現在年輕人在意的點不一樣，年輕人在意的不是對望，而是要先有個配偶，生吃都不夠了，還怎麼曬乾？雖然我知道，現在已經很難扭轉你的概念，但我還是要發揮碎唸的功力，告訴你怎樣才不會生活無趣。
1不要急著罵人
我知道，很多事爸媽心裡苦，但爸媽不說。但是有些話，既然不應該說，那就別說了。看不慣的事情很多，但不要用老前輩的口吻想去糾正孩子或配偶，既然你也是經歷過才得到，那也就讓他走過一遍，他的印象才會深刻。你看著就好、提醒就行，不要急著罵人。
2不要急著離婚
老伴老伴，就是老來相伴。這個人就算再怎麼不好，都已經看了大半輩子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親情，如果真的想要愛情，先問問自己幾十年來跟另一半看過幾場電影？然後再去想想，是你不對，還是人不對。
3不要急著花錢
人老了，有三件事很重要，老伴、老本與老命。老本，就是最後的救命錢。年紀大了，我們的錢要優先照顧自己與另一半，如果小孩要跟我們拿錢買房子，叫他去照照鏡子。花在自己身上是應該的，花在孩子身上是活該的。孩子有難，他們要自己想辦法，我們要再投入勞動市場，可是有相當的難度，他們只要有手有腳，就可以賺錢，沒道理跟我們拿錢。
4不要急著省錢
錢這種東西，花掉的叫做財產；花不掉的叫做遺產。有錢的話，出國旅遊是必要的；沒錢的話，參加進香團也是一定的。錢該花的就要花，不要省電費、水費，不要電視壞了也不修、冷氣壞了也不管。這樣叫做吝嗇，不叫做節儉。人生最大的遺憾有兩個，一個是錢花光了還沒死，一個是人死了錢還沒花光，平衡一下可以嗎？
5不要急著痴呆
對生活要保持熱情，要持續不斷地學點新玩意兒，傳統的可以去學點拳法、舞蹈；創新的可以去學點架設網站、當演員。男人可以去學烹飪，女人可以去學修電器，做點跟年輕的時候不一樣的東西，讓自己的腦袋一直有活力。拿個大學學歷會更好，跟一群年輕人一起學東西，你會發現孫子孫女就在你身邊。
6不要急著逼婚
這年頭，單身都是沒原因的，請不要試圖介紹兒子女兒去相親。沒緣分就是沒可能，想結婚你肯定攔不住。如果人家問你，兒子女兒怎麼還沒結婚，請你翻白眼告訴他們，關你屁事，或者是，你住海邊嗎？請不要嘆口氣說，我也很急啊，然後以下省略三千字，那會讓你的小孩不想回家，也懶得解釋。
7不要急著抱孫
不要一直問你的小孩，結婚了為什麼一直沒小孩。這年頭，有沒有孩子都是命。你想抱孫，大概孩子也可以理解，但並不是家裡的母雞下蛋，每天都有一顆，這種事情是非常緣分的。抱孫這種事，也只是偶爾抱抱而已，又不是每天都給你抱，幹麼這麼激動？何況，孫子的成長，不應該關你的事，那是你的孩子跟他的另一半要去操心的。帶孩子的樂趣，三十年前你就玩過，不要現在還想溫習，體力不一樣了。
8不要急著控制
如果孩子想跟你住在一起，可能是孝順，可能是買不起房子。但是請不要過度介入他們的生活，保持關心就可以了。他們的生活得自己決定，請你左耳進右耳出，特別是不要想用金錢或親情控制與勒索他們，你過好自己的人生，保持愉快的心情就好。而如果你把自己年輕時買下來的房子給他們住，更不要以為有天大的恩情，這很煩。
9不要急著獲得
不要再想多拿什麼了，錢、感情，都一樣。現在就是要讓自己快樂。這種快樂，跟年輕的快樂不會相同，是一種穩定、安心的快樂。感情、健康與金錢都類似，你不該急著去獲得，而是要經年累月的平衡。反正再怎麼有錢，也都只能睡一張床，回歸自己內心的平靜是比較重要的。
10不要急著去死
不要老是把死掛在嘴巴上，棺材裝死人，不是裝老人。即使到生命最後一刻，也要認真地過生活。
其實，跟兒子同住，真的不會比較好。距離產生美感，他已經煩了你這麼多年，給自己多一點空間，讓自己多學點東西，不是更有趣嗎？況且，多了個媳婦，你往後就不方便在家裡穿條內褲走來走去了，這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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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見熟年的自己：老後自在的生活法律》
1.【偽造有價證券、借據與本票】
媽媽，我要錢
他們是「資產顧問管理公司」的人，小兒子跟他們借了五十萬，
現在利息加上本金已經累積到一百萬。
她在猶豫，等等要不要去銀行辦理貸款。兒子已經來找她三次了，而最後一次，他甚至對她下跪，直說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發生。可是，她很懷疑，因為第一次與第二次，他也是這麼說。或者，應該不能只算三次，從他成年以後，小錢就不知道已經給過多少次。
家裡有三個孩子，他是最小的那個兒子。大學畢業以後，他也沒去找一份長久的工作，大概就是在不同的餐廳打工。雖然沒住在家裡，在外面租房子，還是會經常回來看他們夫妻，只是回來，每次都要錢，有時候是幾千元、有時候只是幾百元，她先生堅決不願意給，但每次她還是會心軟，偷偷塞錢給他。其實她不太懂，同樣的教育方式，為什麼姊姊跟哥哥就沒有問題，他們都有穩定的工作，也會固定給他們兩老一些生活費，但是，這個小弟，怎麼講都不聽。
第一次借錢，小兒子跟她說，是要投資做生意。她覺得生意沒這麼好做，要他想想再說。但是他趁爸爸不在，拿了一本「某某公司投資企劃書」，上面寫滿公司的前景，他興奮地說，自己總算可以有一個稱頭的頭銜，公司要讓他當董事，還給他一個經理做。往後，他就可以不必跟他們要錢了，一個月的月薪還有十萬元。她對這件事很有疑慮，況且金額還要上百萬元，但兒子跟她說，只要一年就回本了。
她想想，就給他這個機會，於是把自己的私房錢領出來。兒子千謝萬謝地離開了，這一走，就是半年，他沒有再回家過。打電話給他，也沒接通過。
先生當然覺得可疑，因為畢竟平常會回家拿點零用錢的孩子，突然不見了。不過她跟先生說，孩子應該是在認真工作，先生也就沒多問什麼。可是，半年後，來了幾個彪形大漢在門口。先生跟她嚇死了，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見那幾個人交頭接耳後，由一個穿西裝的人敲門，她戰戰兢兢地打開門，問這個人要找誰。沒想到，這個人是來找小兒子的。她問對方，找小兒子做什麼，對方直說她小兒子欠錢不還，已經消失三個月了。細問以後，才知道他們是「資產顧問管理公司」的人，小兒子跟他們借了五十萬，現在利息加上本金已經累積到一百萬。
他們不滿地對她說，如果不付錢，只要找到她的小兒子，就會讓他去「當中部粽」。她不知道什麼是「當中部粽」，但聽起來應該不會是什麼好事。
她客氣地請他們先回去，當晚跟先生討論完以後，先生堅決不願意幫忙。她只好在第二天聯絡小兒子，這次倒是一撥電話就接通了，小兒子在電話那頭痛哭流涕，對著媽媽道歉，說上次那些錢被騙了。如果不還錢，這些人可能會對他不利。她又再度心軟，把剩下最後的存款，統統領出來，大約是一百五十萬。等等，不是只有欠一百萬嗎？兒子說，再借他五十萬，他外面還有一些欠債，一次還完，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他又消失了，只是這次只有三個月就重新出現。這次，他帶了「朋友」來，可是一看，那個朋友，竟然就是上次穿西裝的那個人。她跟兒子說，真的沒辦法再借錢給他了，爸爸都不知道這些事，可是她的存款已經都用盡了，上次真的是最後一筆錢。可是，那個「朋友」拿出了一張本票，上面是她的名字。她非常訝異地問兒子，筆跡不是她的，她也沒簽過本票，這張票是怎麼來的？兒子立刻向她下跪，哭著跟她說，這是他冒媽媽的名義簽名的，現在對方要告他偽造有價證券，至少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他真的不能被關，希望媽媽可以幫忙最後一次。
要關三年．她嚇死了，可是她身上真的沒有錢了。這時候，小兒子突然問她，現在這間房子不是在她名下嗎？可以拿去貸款，不過才三百萬而已，一定可以貸得到的。她聽到這段話，差點沒暈倒，小兒子怎麼對家裡的情況這麼瞭解？她當場就拒絕他，因為這是她跟先生住的地方，萬一要是沒了，怎麼辦？可是兒子一直求他，萬一真的還不起，對方就會去提告，這可是要判刑的，這樣的話，他寧願去死。看到兒子這樣，她真的於心不忍。那個穿西裝的人帶他走了，臨走之前，揚起了那張本票，對著她說，三年有期徒刑，自己看著辦。
看著辦……她該怎麼辦？
呂律師聊天室：錢，用在自己身上才叫做財產
很多人都會說，「養兒防老」。但事實上，現在的社會已經很難做到這一點。成年子女在出社會後，能夠照顧自己或是自己的家庭，已經不容易。如果還要照顧自己的爸媽，自己的所得，就非得要在中產階級以上才有機會。嚴重點說，現在成年子女如果可以維持自己的生活，不向父母要錢，父母就應該覺得萬幸，更別說是要子女拿錢扶養。
成年子女，是完全獨立的個體。依法，成年後住在家裡，爸媽可以請求房租、水電費等等，當然也可以要求他搬家，就像是一般房客一樣。如果父母不能維持生活，也可以請求成年子女扶養。那麼，成年子女可以要求父母扶養嗎？原則上不行。除非成年子女無謀生能力，而且不能維持生活，一般的判斷標準，就是以成年子女有沒有監護或輔助宣告的情況，如果沒有，法院都會認定成年子女不能向父母請求扶養費。
那麼，成年子女向父母索要金錢呢？以情感上來說，父母願意給成年子女「零用錢」，就像是讓成年子女繼續住家裡，不收房租一樣，這都是家庭內部的自治關係，法律不會想要干涉。但是，有些父母的做法，是成年子女的所有開銷，乃至於外面借款，都可以一手包辦，那就要看父母怎麼思考這個問題了。如果還是以好意施惠的家庭內部關係來看，法律還是不會介入。但果父母一再以這樣的方式餵養成年子女，通常只會養虎為患，問題會越滾越大。一開始，可能只是幾百、幾千，後來會變成幾萬、幾十萬，最後甚至是上百萬，而父母必須把他們最後的退休金交出來，至死方休。
當成年子女開始會向父母借錢，最理想的方式，當然是不要借。畢竟成年子女有謀生能力，還能靠自己賺錢。但是父母的謀生能力只會逐漸下降，而且熟年花費其實不低，要維持中產階級以上的退休生活，準備的錢不可能會少。如果把自己的退休金完全交給成年子女，「今日我葬你，他日誰葬我」？如果真的要借給他們，固然可以不收利息，但是該有的借款工具都必須要準備齊全。例如借據、匯款紀錄、本票等等，該寫的一定要對方寫，而且，寫了就得要還，甚至要讓其他兒女，包括配偶知道這些事情。千萬不要以隱瞞的方式處理，畢竟其他人可能會因為我們借錢給孩子，所以壓力變大。該說的，當然要說。未來如果對方沒還，那就應該秉持「有借有還，再借不難」的心態，而不是如同火山孝子一樣，有多少丟多少。
近幾年，地下錢莊流行的方法，不是讓借款人寫自己名字的本票，而是讓借款人填寫家人名字的本票。因為寫借款人的名字，一旦對方還不出來，家屬又沒能力，可能就像打水漂一樣，借款就這麼拿不回來了。但如果要求對方寫父母、配偶、子女的名字，在刑法上就會涉嫌偽造有價證券的罪刑，至少會判三年以上。這時候，借款人的親友，可能會因為擔心借款人入獄服刑，因此幫他還錢，甚至一肩扛下。這種類型的親情勒索，著實令人頭痛，因為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民事問題，而是複雜的刑事犯罪。地下錢莊就是看中這一點，也擔心借款人的父母不願意站出來付錢，才會以這種方式讓父母付錢。
最後，要提醒熟年朋友，身上所有的錢，都是自己的老本。錢，用在自己身上叫做財產，被別人拿去用叫做遺產。辛苦了一輩子，如果不想當「下流老人」，自己就得要懂得保護自己。親情勒索都是無底洞，這種萬丈深淵，不是只要給一次就能解決。不懂事的成年子女，看到爸媽給一次，就認為爸媽會給一百次，甚至聯合外人，一同訛詐爸媽。等到自己已經沒有任何後援，這時候年事又高，沒有賺錢能
力，恐怕連自己辛苦累積的房子都要賣掉。因此，照顧自己是最優先的順序，至於其他人，包括兒女，都只是他人，該殘忍，也得要斷、捨、離。
2.【繼承的例外原則：扣還、歸扣】
公道
爸爸只會幫你們，然後跟我說，做大哥的要有度量。
小弟生意失敗，回家哭就有錢拿；你買房沒有錢，爸爸就贊助你。
可是，我都得要靠我自己努力，還得要奉養他，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爸爸過世了，全家人都非常傷心。照顧爸爸的大哥，立刻通知她與弟弟，不顧嚴峻的疫情，弟弟立刻從南部趕回臺北；她也從宜蘭的婆家回到娘家。他們姊弟的感情一直很好，跟爸媽的親情更不用說。幾天下來，因為葬禮的原因，他們得要一起幫忙，感情又更好了。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兄弟姊妹之間的感情，應該可以這麼維持下去。
整件事，是哥哥開口的，第二天就要出殯，所有的雜事也都忙完了，所有人就群聚在靈堂前聊天。哥哥突然開口，問了弟弟幾年前的借款，那是弟弟跟爸爸借的一筆錢，數字不小。當時是因為弟弟做生意失敗，急著要周轉，爸爸當時也考慮很久，可是弟弟帶著全家來，爸爸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把多年的定期存款解約，借了弟弟兩千萬元。當時弟弟拿到錢，千謝萬謝，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可是後來爸爸生病，弟弟因為在臺南，不常回來也是沒辦法的事，但關於借錢，他自己彷彿已經淡忘有這回事。哥哥這時候提起，弟弟臉色一變，沒多說什麼。可是哥哥不放過他，繼續追問。
「爸爸現在留了這間房子，我看了實價登錄的價格，附近大概都有三千萬元上下，按照這樣的價格，如果我們一人一份，兄弟姊妹各自可以拿到一千萬元，你覺得該怎麼處理比較好？」哥哥問了這個令人尷尬的問題。
「賣掉分錢。」弟弟簡單回答四個字。「這有什麼好問的？」
哥哥突然覺得好笑，說：「所以你覺得我剛剛提醒你那件事，是隨便問的嗎？賣掉分錢，你要分多少？」
「當然是一千萬元，這有疑問嗎？」弟弟不滿地回應。
「不，你不能拿。而且，你還欠我跟妹妹錢。你欠爸爸錢，而爸爸的財產已經是我們三個人共有，所以現在是你欠我錢，你可以理解嗎？」哥哥耐著性子說。
「豈有此理！」弟弟不高興地說。「爸爸當年匯款給我是事實，但是他人都死了，人死債消，不是這樣嗎？」
「人死債消的意思是你死，不是爸爸死。」哥哥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現在就是得要還錢。」
現場的氣氛有些火爆與尷尬，她覺得情況不太對勁，於是鼓起勇氣向兩個兄弟說：「要不要等爸爸出殯結束以後再來談。在爸爸的靈堂討論這件事，不太好吧？」
哥哥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也是一樣。你雖然沒有跟爸爸借錢，可是你別忘記了，你在結婚的時候，爸爸有給你一筆頭期款買下宜蘭這間房子，沒錯吧？」關於炮火延燒到她身上，她有點不開心，「你們兩個人吵架，幹麼扯到我身上來？」
「不，本來就跟你有關。」哥哥說。「爸爸給你的嫁妝，原本也就是遺產的一部分，你也得要把這筆錢拿回來分。」
聽到哥哥說這番話，她真的生氣了。「憑什麼爸爸送我的錢，你現在覺得應該要拿回來當作遺產計算？你去問爸爸，他當時有這個意思，以後要把這筆錢拿回來分配嗎？」
「可惜，爸爸過世了。」哥哥不無嘲弄地說。「我們都沒辦法問他，當時他是怎麼想的。可是，嫁妝要列為遺產分配，這是事實。早在你們回家以前，我就已經問過律師，不論是嫁妝或是借款，都必須要拿回來作為遺產的一部分，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要把這部分扣除。如果你不信，可以去問你自己找的律師，他會給你答案。」
她只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哥哥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這些事情要做什麼。只見哥哥緩緩地說：「從小到大，我就是大哥，什麼好處都沒有，爸爸只會幫你們，然後跟我說，做大哥的要有度量。小弟生意失敗，回家哭就有錢拿；你買房沒有錢，爸爸就贊助你。可是，我都得要靠我自己努力，還得要奉養他，你覺得這樣公平嗎？」她跟弟弟聽到哥哥這麼說，目瞪口呆，原來長久以來，哥哥就是這麼看他們的。
「我現在就是要一個公道而已。出殯結束以後，我會請律師跟代書來處理這所有的事情，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們依法處理就好。」說完這些話，他就離開靈堂，留下錯愕的她與弟弟在現場。
呂律師聊天室：遺產分割時要注意的「三扣」
在遺產分割時，沒有學習過民法繼承編的人，很容易遺漏所謂的「三扣」。這「三扣」，分別是「扣還」「歸扣」「扣減」。扣減與特留分有關，往後會再討論這個議題。而扣還與歸扣，則是在計算遺產時，非常重要的關鍵點。
所謂的扣還，相對比較簡單。就是繼承人與被繼承人間，如果有債權債務關係，繼承人向被繼承人借款，則在遺產分配時，這些債權必須列為遺產總額的一部分，由繼承人共同繼承。舉例來說，父親過世，沒有任何債務與資產，而由三個孩子繼承。如果其中一個孩子積欠父親三百萬元，則三百萬元的債權，就成為父親的遺產，由三人共同分配。此時，另外兩個孩子就各取得一百萬元的債權，可以向欠債三百萬元的孩子請求。簡單來說，欠父母的錢，不會因為父母過世，債務就煙消雲散，除非其他子女對於這件事沒意見，否則的話，債權人就會移轉到全體子女身上，身為債務人的子女，還是必須清償。值得注意的是，債務人即使拋棄繼承也沒有用，因為繼承是權利，權利可以拋棄，但是負債是義務，沒有拋棄義務這種事。因此，不要以為向父母借錢無所謂，如果沒還，最後終究還是得還。
另一個概念，我們稱為歸扣。被繼承人生前，因為繼承人結婚、分居或營業而贈與的財產，應該按贈與時的價值計算進遺產之中，但被繼承人於贈與時有反對之意思表示者，不在此限。簡單來說，有三種情況，子女收受父母的贈與，在未來父母過世時，是要把這些贈與視為遺產的。第一種情況，是結婚。子女結婚時，父母經常會給予女兒嫁妝，或是給兒子聘金等等，甚至是買房子贈與即將結婚的孩子。這些贈與孩子的金額，就是歸扣的標的。第二種情況，就是分居，當子女原本與父母住在一起，成年以後要搬走，父母因而買房子給孩子，或是贈與金錢，這也是屬於歸扣的範圍。最後是營業，當子女要創業，父母因此贈與子女金錢，或是提供任何有形的資產讓子女創業，這也是歸扣的範圍。這三種情況，法律上稱之為「特種贈與」，在民法實行之初，還是一九三○年，許多傳統家庭都是家大業大，結婚、分居、創業等等行為，在傳統的觀點來看，都有「提前分家」的意思在其中，因此才會有這種特別規定。可是在現代的觀點來看，就不是切合實際的立法。
為什麼？因為現代已經不比傳統，當子女結婚、分居、創業，不必然就應該與其他的贈與區別開來。在民國初年時，這些行為或許分家意味濃厚，但現代卻不一定是如此。況且一旦主張歸扣，根據法律規定，是以贈與時的價值為計算標準，即使這些動產或不動產已經滅失或是處分，也要按照原本的金額納入遺產計算。舉例來說，當時如果贈與的股票上千元，可是現在卻已經下市，受贈人必須承擔類似「終生保管」的責任，父母過世時就得要原價返還，這對於受贈人來說，情何以堪？
當然，民法上另外設計了豁免的條文，也就是如果被繼承人在贈與時當下表示，往後可以不必歸扣，這時候就可以不納入遺產範圍。然而，懂法律的人畢竟不多，很少人會在贈與時記得要跟繼承人請求豁免，或是繼承人主動豁免。更何況，根據條文文義，只有在「贈與時」表示豁免才行，那麼如果被繼承人在老年時決定豁免，在法律上又欠缺依據。「贈與時」可能是四十年前，但是法院卻必須就四十年前的往事來判斷有無豁免之意思，是不是太強人所難？況且，民法上同意豁免歸扣的規定，也與原本設計這項條文的原意又有違背，難道繼承人一定要在贈與當下豁免歸扣，才不算分家，才不是提前繼承的意思，而豁免歸扣，難道就不是違背了提前分家就要納入計算，以免有失公平的「美意」嗎？
無論如何，這是現行法律的規定。如果要考慮繼承的例外規則，扣還與歸扣在民法上都是極容易忽略的細節，不可不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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