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十一章
廣寧書坊──
「這究竟是真是假？」張掌櫃彎著腰，仔仔細細把桌上的花瞅了一遍，五枝雛菊，兩朵淡粉色、三朵橘黃色，還有五朵月季，花有碗口大，那叫一個妍麗。
張掌櫃伸手摸摸，確實是花瓣，上頭還有花瓣的紋路呢，這總作不了假吧。
「小東家，莫不是妳隨手折來尋我開心？還有花香呢，在水裡插幾天不就謝了嘛！」張掌櫃又是唏噓又是嘆氣。「真是永生花？」
顧筱道：「我騙你做什麼，真是永生花，放個兩、三年是沒問題的。」
滄海桑田，世事變遷，尤其是鮮花之物，過了花期就難再見到，雖說冬日有暖房育花，但可不是所有人都買得起，永生花就不一樣了。
足堪以假亂真了，張掌櫃的心稍微放下了點。「那貴不貴啊？我買兩朵回去送夫人。」走馬燈買不起，買朵花總成。
顧筱。「……」啥都想買回去。
兩人大眼瞪小眼，顧筱把視線移開，淡淡道：「你會花幾兩銀子買朵花回去嗎？」
頭熱就那麼一陣，張掌櫃回神之後使勁搖了搖頭。六、七月正是花季，誰閒著沒事買假花？是圖好看還是圖假的？
「所以說這花要等七月花季過了才拿出來賣，開賣之前先把名聲打出去。」他是沒見過永生花所以才不知道，這花是不一樣的。
張掌櫃皺眉道：「可鎮店之寶有一個就夠了呀……」
顧筱氣定神閒。「誰說一定要做鎮店之寶了？多寶閣很大，顯眼的地方還會少嗎？」
多寶閣一年二百兩的租金，上下共兩層，二樓留人住，一樓現在雖然擺了油紙傘、書畫、團扇、摺扇，可大半還空著呢。
張掌櫃想了想。「小東家的意思是……先找個地方把花擺上，過半個月、一個月，見花不謝，肯定會有人來問，到時候正好是八月分……所以這一個月我們就多做些，能做多少做多少，等八、九月就賺他個盆滿缽滿！」越說聲音越大，最後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花都顫了顫。
顧筱點頭道：「你還可以做面花牆，只不過要精心打掃，落了灰就不好看了。」
張掌櫃趕緊扶住花瓶，說實話這花就妙在一個像字上，和外頭的月季、雛菊別無二致，擺在多寶閣裡估計也會被當成時令鮮花了，越像就越是妙。
「自然自然……」張掌櫃拍拍大腿。「那行。」
接下來，顧筱把做永生花的法子寫下，又寫了幾種花香的調製方法，調花香用的並非名貴香料，只是貼合花香罷了。
張掌櫃有些不好意思，這種東西放在別人家就是傳家寶了，沒想到顧筱二話不說就把法子寫下來了，好在縣城、盛京負責學會照做的夥計、學徒都簽了賣身契，不然他可放心不下。
張掌櫃拿了兩個荷包出來。「這裡面是五十兩，給小東家買材料用，這二十兩是這陣子的分紅，帳本小東家看看。」
多寶閣這陣子賺的就有八百多兩，只不過請工匠夥計、買東西送東西都要花銀子，還要留一部分活用，張掌櫃還想多攢錢把盛京的鋪子買下來，故而分紅就少了不少。
帳目都算對，顧筱還不忘和張掌櫃說：「永生花先做著，花牆可能和掌櫃想的不太一樣。」
張掌櫃家裡有面薔薇花牆，綠葉粉花，他夫人很喜歡。「不一樣？」
從前花牆裝潢的都是咖啡廳、西餐廳這些，多寶閣古意盎然，很難和花牆搭在一塊兒，所以花牆要改。
顧筱道：「沒錯，到時候再看吧。」
張掌櫃直接應下，他聽顧筱的。
顧筱又道：「另外還有一事，想煩勞掌櫃幫我留意縣城的宅院有沒有要賣的。」
「小東家要置辦宅院？」
顧筱沒點頭也沒搖頭，她確實是想看看，只是現在她落戶在沈家，要自己買房子就得立女戶。顧家是群豺狼，原身被賣過一次，她不想被賣第二次，故而尚未成定數。
她含糊應了一聲。「大一點的宅院，不必太新，看看大概多少錢？」
「縣城裡二進的宅院就差不多得三十兩銀子，進門之後左右兩間廂房，中間是正廳，過了正廳有東西兩間廂房、三間正屋。」張掌櫃道：「稍微板正一點的，得四十兩銀子。」
顧筱回道：「那幫我留意著。」
張掌櫃道：「那小東家這些天還做新物件不？啊……我不是催，就是問問。」
「有一些想法了，但還要試試，有東西我會儘快送過來的。」
在鐵匠那兒訂的刻刀到了，總共十二把，她想試試好不好用，準備先做幾個小件木雕，方便把玩。
木雕有圓雕、浮雕、根雕三大類，根雕是大件，浮雕是木頭雕的平面雕。顧筱要做的是立體圓雕，選的木料也有講究，紅木黃楊花梨、松木冷杉銀杏，還有更精細的小件是雕在核桃、桃核這種果核上的，所以回家前她還去買了十斤核桃，美其名曰給沈羲和補腦子。
顧筱挑了幾個形狀漂亮的，剩下的都放在廚房。現在沈家有錢了，周氏每回都給大娃錢帶肉回來，所以她就不特地買肉了。
周氏看著核桃直皺眉。「弄這傢伙，吃得完嗎？」
顧筱道：「吃核桃對腦袋好，給三郎哥吃的。」
周氏這回不說話了，對腦袋好那就是好東西，沈羲和讀書累腦子。「小小，妳在家裡對著老三不用叫他哥哥，喊相公就行。」
陳氏也道：「就是，這是家裡，又不是外頭。」
顧筱點點頭，她無所謂，想到什麼就順口叫了，反正周氏她們也不會每天跟著。「可以把核桃仁剝出來，用糖炒了給相公帶到書院去。娘，我真恨不得日日見到相公，每天給相公做好吃的，天天吃一樣的，再好吃也該吃膩了。」
周氏道：「有肉有包子還吃膩，從前饅頭白菜也沒見他吃膩。」
陳氏皺著眉，不知道顧筱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顧筱低下頭道：「可明年就秋闈了，書院子時就熄燈，好多學生都不住書院了，晚上都回家複習功課。」
周氏疑惑。「真的？」
顧筱道：「我騙您做什麼。」
書院子時熄燈是沈羲和說的，其他都是編的。本來顧筱覺得周氏最聽沈羲和的話，買房子不如讓沈羲和來說，可是，比起吹沈羲和的枕頭風，她還不如吹周氏的耳邊風，沈羲和不一定聽她的，但周氏一定在乎兒子。
「哎喲……」周氏摸摸胸口。「那可怎麼辦？」
陳氏看了顧筱兩眼，順嘴道：「娘，不然咱們搬到縣城去？」
周氏怔怔地看著兩個兒媳婦，嘴巴微張沒說什麼，兒子次次小考都是第一，別人看書看到深夜，可不能讓兒子耽擱了讀書時間。
周氏回屋數銀子去了。
她把東屋第三個陶罐下面的錢袋拿出來，忍不住嘆了口氣，本來打算用這些錢買幾畝地，地是根本，以後沒吃沒喝還能靠種地為生。但再想想，若兒子考中了，他們一家子也不用留在尚陽村。
等沈羲和以後做了官，若不管供他上學的兩個親哥哥，她是萬萬不會答應的。
一家子在一塊兒，擰成一股繩，日子才能過好了。如果開始得了好處，到後面狼心狗肺換了張嘴臉，她寧願不認這個兒子。
八兩碎銀子、三十兩的銀票，還有幾百個銅板，這是沈家全部家當。周氏幽幽嘆了口氣，買地的事只能先放放了。
周氏數了錢，心裡有數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她道：「老大家的還有老二家的，你們回屋數數自己攢了多少錢，全拿到我這兒來。」
陳氏猛地抬起頭。「娘，賺的錢都交給您了，我們哪有錢。」
周氏撇嘴罵道：「當我眼瞎的不成？快去！」
李氏戴著條抹額，她身子恢復得不錯，自從沈二郎被周氏一句話懟回去之後，她就更小心聽話了。
陳氏低頭不語。
顧筱心想周氏應該是想買房子了，她故意問道：「娘，家裡出了什麼事要用錢？」
周氏道：「這段日子咱們家賺了不少銀子，老大家的還有二郎起早貪黑，我也看在眼裡。三郎在書院讀書，你們每日要去縣城，來回都不方便，我想在縣城置辦個宅院，咱們搬過去住。」
陳氏目瞪口呆。「娘，您說的是真的？」
周氏臉一板。「大娃也到說親的年紀了，咱們家只有六間房，要再起兩間，還不如去縣城住。」
陳氏心裡一熱。「媳婦這就給您拿錢去！」
李氏也就吃飯的時候出來一會兒。「那媳婦也去……」
住縣城好，以後大丫嫁人，說不準能嫁到縣城裡，還有小閨女。
顧筱看看周氏。「娘，我也回屋拿錢去。」
顧筱知道周氏手裡有多少錢，可猜不透陳氏、李氏有多少。她想了想，回屋拿了三兩，她不好拿太多也不能拿太少。
堂屋點著燭燈，陳氏一去一回快得很。「娘，一共是八百三十五文。」
都是打絡子賺的，陳氏有空的時候就做，二丫也做，交給周氏的少，自己存的多。
李氏也取了錢來。「娘，我這兒有四百六十一文……」
平日李氏帶著女兒繡帕子，賺的錢還會給周氏，這回全拿出來了。
這零零散散的，顧筱左看看右看看。「啊……這三兩銀子是相公給我的。」說著，把銀子放桌上。
陳氏眼睛都看直了，三兩銀子，這可是三兩銀子哪！她們存了好幾個月才幾百文。
「這是三郎他倆印書賺的錢，我看三郎筆墨花銷大，特意給他留的。」周氏為這三兩銀子解釋了一番。「誰知道三郎自己不花，給了小小。」
陳氏訕笑道：「是是，娘說得是。」
周氏低頭數銀子，總共是四十三兩，她把這些錢都放錢袋裡，道：「先讓大郎去縣城看房子，多看看，要找合適的、離書院近的。」
顧筱跟著點頭，她還是挺佩服周氏的，難怪當誥命夫人以後，在一群貴夫人跟前都不虛，現在就知道買學區房了。
周氏又道：「既然要買，就買個大點的，銀子不夠咱們再想法子湊。」
「都聽娘的。」陳氏、李氏對看一眼，皆大歡喜，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誰都願意搬縣城去住，這可是大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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