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殺戮轉瞬便在涼夜裡蔓延開來──
得孟千姿慷慨借珠,江煉終於看清箱子模樣,
事後繪下之景卻意外敲響喪鐘,
醒來就得趕赴回程,甚至不及與她好好道別。
不過一夜便人去樓空,孟千姿只覺氣憤難平,
可發過的誓言又叫她師出無名。
幸好千迴百折,緣深的故人總能重逢,
精心為六媽賀壽,沒想到撞見「居心叵測」的他,
遭人蒙蔽之事東窗事發,王座雷霆震怒!
花瑤法師解語乍聽像是語焉不詳,然而,
不論大禹傳說、況家詛咒,以及無處不在的閻羅,
看似無關,實則皆有首尾,將他們全兜攏其中。
水鬼為何急欲向外求援?
死寂的山間,誰在黑夜裡悄然窺伺?
已然塵埃落定的往事,也許將被再次推翻。
商品特色
繼《七根凶簡》、《西出玉門》、《三線輪迴》後,
尾魚神棍系列最終回!
風起龍出尋殘片,水顯鳳眼壓瑞光──
當泥流滾滾而下,眾人皆一哄而散,
他一個廢棄前蓮瓣,何苦為她奮不顧身?
作者簡介:
尾魚
熱衷一切奇思怪想的軼聞,相信世界的玄妙大過眼睛,熱愛旅行,尤喜探險,身體跨越不了的險境,就是筆下故事開始的地方。
章節試閱
第五章
一切,都跟況同勝當初描述的一模一樣。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驚慌失措的況家人和那二十餘匹馱著女眷箱籠的馱馬剛到近前,就已經被怪叫聲連連的土匪給追上了,沒有喊話,也並不洋洋得意地報什麼名號,屠殺瞬間就開始了。揚灑著飆向半空的血道子清楚地昭示出一個事實:貨留人死、以絕後患。
哪怕在影視劇裡看過再多的殺戮,跟近乎真正面對,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這顆蜃珠幾乎可以作用於人的大部分感官,除了觸覺,看、聽乃至嗅聞,都跟直擊現場沒什麼兩樣。江煉幾乎要分辨不出現實和虛幻:淒厲的尖叫聲接二連三鑽入人的耳道,血腥氣混雜著火油和木頭燃燒的味道,讓人避無可避,不斷有人身體扭曲著倒地、再倒地──有兩次,江煉下意識抬腳,想去阻止那帶著風聲劈落的砍刀,都已經邁出步子了,又驀地發覺這些只是幻象,於是茫然地退回來。
孟千姿忽然叫他:「江煉,你踩到……」
踩到什麼了?江煉低頭,看到自己的一隻腳陷在一個人的半邊腦袋裡,那是……年輕時的乾爺、況同勝?江煉渾身一震,連退兩步,但實在忍不住,又走到近前,單膝蹲下。
是況同勝,沒錯,眉目間依稀還能看出今日的影子,他伏在草叢裡,即便屏住呼吸,也未能控制住身體的顫抖。
不遠處,有個穿白色褂裙的女人,抱著一個嬰孩,拚死往這頭衝了過來。
……
殺戮過後,一地狼藉。
況同勝抱著嬰孩跑了,那女人趴伏在地,頭和脖頸,只剩了一半相連。土匪們把馱馬拴連到一起,堆聚在一處的箱籠足有小山包那麼高,江煉走上前去看,甚至下意識避讓那些不斷走動著的人。
有個獨眼纏頭、腰後插一柄板斧的黑皮大漢,將左右衣袖擼起,露出一身濃密的黑長汗毛:「弟兄們,開箱驗貨!有了錢,咱們上水路碼頭,去找吃四方飯的白臉娘兒們去!」那年月,這一帶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多集中在水道的各處碼頭:碼頭處商來客往,有這類需求的男人多,腰包也鼓。
眾人哄笑,於是開箱。粗暴地砸鎖,或撬箱,每一口箱蓋掀開,都伴隨著一陣倒吸涼氣和旋即狂喜的躁叫,況家這趟逃難帶的都是值錢貨,除了必備的衣物外,都是成筒的洋錢、金銀首飾條塊以及各種珠寶碧玉,那些個土匪個個紅了眼,就差往下滴口水了──興奮間忽覺腳下軟綿,低頭一看,是未及挪走的屍體,於是不耐煩地一腳踢開。
又一口箱子被搬過來,這次不同,搬抬的那個麻臉漢子幾乎是剛一抱起,臉色就變了,脫口罵了句:「幹他婆娘!空的!」
空的?
在場的所有人,以及近前來看的江煉和孟千姿,幾乎是同時,都盯住了那只箱子。
略一細看,就會發現,這些箱籠雖然都是通行的尺寸和形制,但那只箱子要特別些。一般來說,箱子只是用來裝東西,不會有太多雕飾──其他的箱子都是木頭光面,唯有它,周身都刻滿了細密的花紋。
江煉的呼吸急促起來,心內有個聲音說:是這個了,應該是這個了。
黑皮大漢不信:「空的?誰這麼費勁逃難,帶只空箱子?」
麻臉漢子急了:「三爺,我還騙你嗎?這掂弄掂弄……」說話間,他真把那口箱子在手上掂扔了兩下,是人都看出確實沒分量:「還不知道輕重嗎?」
黑三爺往地上呸地吐了一口:「幹他娘!扔了扔了,開別的,別叫空箱子壞了咱們的興頭。」
麻臉漢子應了一聲,隨手把那口箱子扔翻在一邊,又抬了一口出來,這一口裡有不少卷軸,黑三爺隨手拆了一卷,是幅水墨畫,上頭群蝦嬉戲,落款處有紅印,江煉本來想過去細看那只被扔開的所謂空箱子的,忽然隱約看到印章上有「白石」字樣,心便突突跳起來,低聲向孟千姿說了句:「好東西。」
黑三爺滿臉嫌棄,嚷嚷了句:「閻羅呢,他是識過字的,叫師爺來看看,這什麼玩意兒。」
有個乾瘦的男人急急分開人群進來,嘴裡應聲:「這呢。」
這人相貌可真不敢恭維,三角眼也就算了,眼白還奇多,短脖子,腦後卻高高聳起一塊,這長相,真比況同勝還適合趕屍。
黑三爺拈了那畫給閻羅看:「這能換錢嗎?」
閻羅上下看了看,目光爍動,滿臉堆笑:「這是他們家長輩畫的,不值錢。」
黑三爺瞪大眼睛:「不值錢?那逃難還帶這個?」
閻羅笑得更諂媚了:「這種讀書人家,規矩大,帶書帶畫帶字帖的,其實又不能當飯吃……三爺,咱們還是找銀錢是正經。」
也對,黑三爺恨恨罵了句,將卷軸甩進箱子,一腳踢開:「再開!」
閻羅貪婪的目光在那口箱子上流連了極短的時間,又不動聲色收回。
孟千姿低聲嘟囔了句:「沒文化真可怕。」
江煉笑,正想說什麼,邊上忽然又有人叫:「三爺!」
黑三爺心頭焦躁,怒目圓睜:「又什麼事?」
循向看去,有個光著頭、腦後拖一條豬尾巴辮的小嘍囉,正彎下腰、撅著屁股看那口最先被扔翻開去的箱子。
麻臉漢子說他:「空箱子,有什麼好看的?」
「不是啊,」那小嘍囉撓了撓腦袋,「三爺,這箱子……沒鎖,也沒接縫,這可……怎麼開啊。」
黑三爺罵:「胡說八道,沒有鎖……那是掉了,沒有縫……是你眼睛小,看不到縫吧?」
眾匪又是一陣哄笑。
那小嘍囉苦著臉回過頭來,眼睛果然奇小,平時怕是沒少為這個受擠兌:「三爺,真的,我要胡扯,讓我叫馬彪子掏了腸子去。」
這誓可比什麼天打五雷轟惡毒多了,畢竟天上滾雷的時候少,可那年月,馬彪子可是滿山跑的。黑三爺半信半疑:「我看看。」
老大要看,眾匪自然配合,十幾支火把都湊上來,把那口箱子映照得纖亳可見,黑三爺看了會,也「咦」了一聲,拿手去拍箱身,像拍瓜生熟般聽聲,還不斷把箱子翻面、立起,唯恐錯過什麼細微的。這倒方便了江煉了:箱子有六面,原本那樣扔翻在地,有一面貼地,他再仔細看,也沒法看到全貌,現在又是翻面又是立起,終於看了個明明白白。這箱子,真是雕得極其精緻,其上有花紋、有人物、有鳥獸,一時之間,只匆匆瞥過,也難以盡述,只是隱約覺得線條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而又栩栩如生,真不知道是什麼人有這行刀刻繪的功力。
黑三爺喃喃:「幹他婆娘……」眸中突然又現出狠戾之色來:「你三爺爺還真就不信了!」語畢,反手就從腰後抽出板斧來,揚起老高,臉上塊肉簌動,狠狠向著那口箱子劈了下去。
江煉失聲叫了出來,這一刻也忘記了一切都是幻象,屈肘狠狠撞向黑三爺的胸口,試圖把他給撞個趔趄、使得這一斧劈空。
這世上,最怕這種事了,明珠暗投,專家積年之力修復的千載古字畫,到了目不識丁的農村老頭那兒,只是薄脆的燒鍋紙,還會被嫌棄不能久燒──這黑三爺什麼都不懂,把白石老人的字畫當廢品扔了也就算了,可這箱子……
這一撞自然走空,江煉身子沒立住,踉蹌著險些栽倒,孟千姿正目視黑三,忽見江煉栽出去,急忙伸手來抓,到底遲了一步抓了個空。
就在這個時候,忽聽一聲極難聽的嗡嗡鈍響,堪比刮鍋挫鋸,而黑三爺撒開板斧,哆嗦著手,哇哇痛叫起來。
江煉急過來看。這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居然這麼硬,那一板斧之力下來,只在雕花的箱面上留下一道白印而已,黑三爺卻被反震之力給傷了:虎口裂開,手掌間流下血來。板斧都劈不開?江煉震驚之餘,又有一絲欣慰:他一直擔心那箱子會被丟棄在荒野之中,這近百年來雨打雪渥,箱體早朽爛了,裡頭的藥方自然也保不住──現在看來,是杞人憂天了。
老大受傷,眾匪慌成一團,有人趕緊從懷裡掏出傷藥,有人就地取材、撕扯開一件綾羅袍子,以便取布給黑三爺裹傷,還有人為討黑三歡心,上去一腳把箱子踢開老遠,罵道:「破銅爛鐵。」
一眾紛亂中,江煉注意到那個師爺,名喚閻羅的,面露不解之色,朝那口箱子看了又看。江煉的心突突跳起來,他很仔細地,把那個閻羅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幫土匪,都是只貪酒色女人、大字也不識一個的山野悍匪,只有這個閻羅,見過世面、大概也讀過書,知道這世上值錢的遠不只有黃金白銀,也曉得某些怪異物件必有其價值。
黑三爺暴怒,一隻獨眼氣得幾乎要鼓出眼眶:「給我架火,燒他娘的!」
閻羅急叫:「三爺!」他小跑著擠到黑三爺身邊,討好似的笑:「我說三爺,咱們是不是得趕緊啊?到底是打家劫舍,萬一後路再有人來,又要不方便。」又指向那堆小山般的箱籠:「你放著那麼多值錢的不開,跟一口破箱子……犯不上啊,它又不懂,只是個死玩意。」
黑三爺一愣,再一想,覺得這話有道理極了,誇他:「還是師爺想得周到,要麼說識字的人腦瓜子靈呢?」說著,又瞥一眼那箱子:「真不值錢?」
閻羅輕描淡寫:「雕工不錯,能值一兩個洋錢吧,但那也得看有沒有人買──這箱子沒接縫,叫我說啊,就是個焊死的箱殼子。」
那豬尾巴辮的小嘍囉百思不得其解:「師爺,那他們逃難,帶個空箱殼幹嘛?」
閻羅說:「這你就不懂了,這叫空城計,那些個販賣煙土的,總要帶上幾箱子山貨,假裝自己是正當客商──遇上打劫,就扔掉山貨箱子,引歹人去搶,自己趁這空子護住煙土逃之夭夭,這都是幌子。這家人帶不值錢的書畫又帶空箱子,也是這個道理,虧得我們把他們圍住了,不然他們把這些不值錢的貨扔下來哄我們搶,自己帶著金銀洋錢跑了,我們不就虧大了嗎?」
小嘍囉恍然。
黑三爺也讚閻羅:「還是師爺有學問,要不怎說拉寨子上山頭,必得有個識字的師爺呢!」
閻羅謙虛地笑,笑著笑著,目光又不易察覺地、飄向了那兩口被棄置在一旁的箱子。
接下來的開箱就要順利多了,每一口都沒讓人失望,黑三爺讓人重新裝了箱,洋錢單裝、金銀單裝、珠玉首飾單裝,上好的綾羅綢緞也單裝,撿貴重的,一共裝了十來箱,抬上馬背時,連馱馬的腿都被那分量壓得打趔趄。
剩下的那些半空箱子以及滿地屍體,黑三爺也懶得理了,大手一揮就想拉人回寨,閻羅又出來建議:「三爺,咱們還是收拾收拾,這一地屍體,又到處是箱子,過路的一看,就知道是遭了劫殺。」
黑三爺冷笑:「我還怕這個?」
「倒不怕他們報官,反正當官的也是吃白飯的。怕就怕消息傳開,人人都知道這片山頭有匪,過往都避著走──咱們以後,可就得繞遠路才能宰得著肥豬啦。」
黑三爺琢磨出點味來,倒吸一口涼氣。
閻羅不慌不忙:「不如都收拾了,回頭我帶人繞去就近的天坑,扔進去一了百了。」
江煉眼看著那些屍體被抬起,一個疊一個,疊羅漢般壓上馬背,五六匹馬,馱了二十來具死屍,顫顫巍巍,被人吆喝抽打著,跟在運贓的馬隊之後,慢慢走遠。他心有不甘,一直跟著,似乎想跟去目的地,看看那口箱子又會有什麼樣的輾轉,但蜃珠的顯像範圍有限,跟至一處山口時,彷彿是有什麼界線,那些人、那些馬,跨過去就消失了,彷彿是從遠年的煙塵裡來,又往遠年的煙塵裡去,只在這兒略作停留,演了一場戲而已。
四周重新安靜,江煉站在山口處,一時還適應不了這虛實的變換,腦子裡停駐著的最後一幕,是那個軟塌塌趴吊在馬背上的白色褂裙女人:她的兩隻手隨著馱馬的行走左右搖擺,半連著的頭也一樣。
身後,孟千姿說了句:「這一趟,還算有些收穫。」
沒錯,江煉收回被那列馱隊帶遠的心神。這一趟比預料的要好,那箱子一定還在,只不過不知道散落何處而已,但是,可以從一個人入手──閻羅。
回到雲夢峰時已經很晚,但況美盈居然還沒睡,在客棧門口來回踱著步,見到江煉下車,她急急衝迎上去:「江煉……」見車上陸續又有人下來,她又把後半截話嚥回去,緊握著的手微微發顫。
孟千姿笑了笑,說:「你們聊。」說話間,便加快了腳步,眾人都是會看眼色的,也都緊走著進門。
況美盈咬住嘴唇,等這些個山戶都走完了,才抓住江煉的手腕:「你……看到了?」
江煉笑了笑:「看到了。」
況美盈的眼前瞬間就模糊了,她能感覺得到那行將漫出眼眶的淚:「我太婆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看到了,還看到了妳外婆小時候,她長大之後,跟太婆年輕時是挺像的。」
況美盈長吁一口氣,她鬆開手,又吸了吸鼻子,呢喃了句:「好,好。」驀地又想起了什麼:「那……那口箱子呢?」
江煉沒正面回答,只是抬頭看了看天:「先休息,天亮……開工吧。」
第二天一早,江煉草草用完早餐,由況美盈陪著,再次把自己關入房中、閉門不出。
總體上,今天的工作量跟昨天差不多,昨天是圖幅大,不得不跪趴著以地為桌;今天只畫正常圖幅就可以,但數量多,光是那口箱子,六個面,他就得畫滿六張。
況美盈的心情也和往日不同,雖說平時畫的也都跟她的事相關,但那些如同模擬小考,今次所畫,才是至關重要的過級試。江煉畫的第一張,是懷中抱著況雲央的那個白色褂裙女人──這也是況同勝最想看到的一張,所以優先順序最高。況美盈在邊上屏住呼吸看著,時不時鼻子泛酸,她沒見過外婆,但看過照片,正如江煉所說,年輕時的外婆,跟這位太婆,長得的確很像。
這張圖幅成形的時候,況美盈拿出調了靜音的手機,正對著拍了一張,給看護傳了過去,然後輕手輕腳出門,又追加了通電話,說是等太爺清醒的時候讓他瞧一瞧,沒準心情一好、精神振奮,這一次的死劫又平安度過去了呢。
接下來,畫的就是箱子了,正面、反面、側面、底面,一筆一抹間,日頭漸上中天,又漸往西沉,等到六張畫完,已經是下午了。
箱子是好看,雕刻了好多鳥獸花樣,還有不少圖幅,況美盈看了又看,隱約辨出,這雕繪的好像都是上古神話。比如有個下半身圍了獸皮、鬚髮戟張的男人,正向著半空張弓,而空中有七八個烈焰般的火球,還有正在掉落著的──這是……后羿射日吧?又有個披著髮的男人,腰頸纏草葉,手拿鑿子,正往身下坐著的石臺上鑿製陰陽雙魚八卦圖──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是伏羲氏製八卦。
還認出了燧人氏鑽木取火、神農嘗百草,有的圖幅很大,有的則很小,有的在正面,有的在反面,圖幅之間的分界也並不死板,以鳥獸的形體姿態作間隔,布局相當自然……
況美盈正看得入神,忽覺得門邊有異,轉頭看時,門縫下伸進一張白紙來,正不斷左右移動。這是她跟韋彪約定好的:她陪江煉畫畫的時候,誰都不能進來打擾,實在有十萬火急的事,就從門縫下頭塞一張白紙進來左右晃動,多晃兩下,她自然就看見了。況美盈心裡咯登了一聲:這當口,能有什麼事是十萬火急的?莫非,是太爺……她腦子嗡嗡響,輕手輕腳,卻又是三步併作兩步地奔過去,開門出來。
猜得沒錯,韋彪一開口就是壞消息:「乾爺不行了,說是差點就過去了。緊急搶救之後氣是回來了,但估計吊不久,醫生讓我們趕緊買最近一班飛機,說就是這一兩天了。」
況美盈不住點頭,心慌慌的,但一時間哭不出來,又忍不住問他:「這……怎麼會呢,之前還挺穩的,我還把江煉剛畫好的、太爺一直想看的太婆人像發過去了,心說沒準他一高興,又能多活幾年……」說著說著,眼眶就紅了。
韋彪怔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妳發他太婆人像了?妳發這個幹嘛呀?」
發人像還錯了?況美盈茫然:「我就想讓他……高興高興。」
韋彪急得險些跳腳:「老人家撐住一口氣,就是為了還沒了結的心願──乾爺的遺囑幾年前就備下了,見不上我們,也不怕誤了交代,妳說他還能有什麼心願?他最大的心願了了,吊著的那口氣,可不就鬆了麼!」
況美盈這才知道自己怕是好心辦了壞事了,一張臉瞬間煞白,頓了頓回過神來,強自鎮定:「江煉跟我說要畫八張,第八張眼看差不多了,你馬上訂票吧,訂最近一班的,你先收拾東西,等江煉醒了,我們馬上走。」
第五章
一切,都跟況同勝當初描述的一模一樣。
事情發生得太快了,驚慌失措的況家人和那二十餘匹馱著女眷箱籠的馱馬剛到近前,就已經被怪叫聲連連的土匪給追上了,沒有喊話,也並不洋洋得意地報什麼名號,屠殺瞬間就開始了。揚灑著飆向半空的血道子清楚地昭示出一個事實:貨留人死、以絕後患。
哪怕在影視劇裡看過再多的殺戮,跟近乎真正面對,還是不一樣的,更何況,這顆蜃珠幾乎可以作用於人的大部分感官,除了觸覺,看、聽乃至嗅聞,都跟直擊現場沒什麼兩樣。江煉幾乎要分辨不出現實和虛幻:淒厲的尖叫聲接二連三鑽入人的耳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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