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生死難料,一代武神卻病死榻上,椎心泣血地別離,從此她重病不起,絕響兩望蒼茫。
他的離去終於還是帶走了她僅剩的夢,帶走了她此生曾最純粹熱烈的情。
當終於走到茫茫終途,她回首望天,這一生跌宕起伏,浮沉流離,卻終不過只餘了一曲江山如夢。
「這一生,是我負妳太多。」容顏蒼蒼,他輕撫她容顏,哀然淺笑,「來世,我定當還妳全部……」
淚珠滑過頰側,她頷首,「好,來世,我再為你舞一曲江山如夢。」
若有來生,但願生在太平盛世,平常人家,與君共執白首,相看細水長流,一生安寧無憂。
作者簡介:
自初
想太多,愛幻想的敏感巨蟹座。
有過很多千奇百怪的夢想,做過很多天馬行空的夢,最大的心願是看故事的人能從我的文字裡獲得不同的共鳴和迴響。
喜歡文字的曲折婉轉,也熱愛音樂的豐沛多變。
行遍萬里,不負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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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回二十六 永安碎心
火光漫天,廝殺慘烈。
聽著遠處兩軍殺聲、蜀軍潰亡,吳軍大勝。何若舒緊緊揪住了袖口,心底茫然空落,竟一點也開心不起。
「當真要這樣趕盡殺絕麼?殺潰敵軍不夠麼?」
當知陸遜定下夜襲之計後,她睜著眼,輕顫追問。
見她這般,陸遜心底亦是不忍。可終究不能不做,他身為都督,該顧及的是孫吳百姓將士,「趙雲於後援救應,劉備為蜀漢帝君,這兩人無論如何都該是不會出差錯。」沉了沉眼,他頓了片刻,方又啟脣:「可舒舒,蜀軍兵力號稱有八萬,而我吳軍卻只五萬。此次若不一次將之殺得逃竄奔離,令其不敢再犯,日後只怕是會後患無窮,如今北方又有曹魏虎視眈眈,這一仗,是不得不打的。」
陸遜的眼一如往常清亮溫潤,還帶幾分複雜不忍。她聞言,知曉自己終究是令他為難,於是垂下眸子,苦澀地慘澹笑起。
「對不住,其實我也明白,可我就是……」指節微微一緊,她闔了闔眼,終是一嘆,「是我不懂事,令你為難了,這一戰,伯言好好去打罷。蜀國幾乎以傾國之力來戰,此次大敗而回,因其漢室之名,定也只能再回頭與孫吳議和,至此之後,蜀國便有數十年再難與吳國相抗了。」
氣一沉,她定了定心緒,半晌,方又抬眸起來,眸色卻已淡漠如一泓深墨夜色:「將蜀軍逼至死路,令其全軍覆沒而逃,我信你定能成。方才是我失言,你便別顧慮,去便是了。」脣畔輕揚,她的眼裡無笑意,話聲卻是堅毅。
陸遜聞言,幾分複雜地低首看她,半晌方應:「嗯,我明曉。」
他終也只能這樣應她。
吳軍大破蜀軍,那一把火燃盡七百連營,亦令陸遜即此一戰揚名。自此,他再不是默默無名的一屆白衣書生,而成孫吳日後二十餘年棟樑,夷陵一戰,亦立載史書千秋留芳。
劉備一路奔逃,至石門山時險些被擒,為部下死戰相護,方得擺脫追兵,逃入永安白帝城。吳將潘璋、吳盛等主張趁勝追擊,以求一舉拿下劉備,但此時後援趙雲等已率兩萬援軍駐下,先機已失,後又有曹魏虎視眈眈,陸遜當機立斷,遂命停止追擊。
九月,曹軍果真趁機南下欲襲,但陸遜早有防備相應,曹軍無功而返。
陸遜能勘得時機,並誘敵深入,後堅毅守城不出,以天時地利一舉令蜀軍全軍覆沒,又能及時回兵抵禦曹魏。於此,先前對他還有微詞者,各個無不敬佩拜服。
只是蜀軍尚有餘兵未除,上稟戰況後,陸遜便暫先留於夷陵剷除餘孽。
卻未料,次年正月,即傳來劉備於永安病重。
何若舒原來見大戰已過,想著該是要回武昌去,卻未想忽然得來這消息,數月來,陸遜負責將戰況稟予孫權,她則寫些蜀軍情況告知尚香,雖也未知她是否會看,自然,她也會書信給孫權,免得他又得替她操心。
她開始糾結。這消息究竟該不該讓尚香知道?可她此時就是瞞住了,日後怕是也瞞不得啊!
「聽聞劉備此次大敗,打擊甚大,因年歲也不小,身子似乎是當真勘受不住了。」
趁著戰後有幾分空檔,陸遜便至她營中告知,神色卻是肅穆。
聞他這話,她心底一下涼了半截。「怎麼會……」指節一緊,劉備於她其實基本並無恩怨,可她卻是憂心,尚香……
「這事兒怕是還是暫時瞞著尚香才好。」眼裡亦是憂心,他輕嘆口氣。他終究是一路看著那姑娘成長,雖說早晚還是得知曉,但也不忍她於知道蜀軍全軍覆沒逃奔之時、又要再得此消息,「雖說這事兒,她總還是得知道,可蜀軍方破,她心裡怕還正糾結著。」
她聞言亦嘆,「我也是這樣想,卻怕自己回府時未免還是會有破綻。」無奈而憂慮垂眸,她向來並不擅長說謊,即便有,也大多都是小事,這樣的大事是絕對難以欺瞞過去的。
聽她此言,陸遜方要開口應,外頭卻忽爾傳來一聲叫喚道:「都督。」
何若舒聞聲聽去,似乎是孫紹的聲音,還有些怪異的緊繃。
正覺幾分奇怪,只見陸遜淡然揚聲便應:「有何事?」
「有、有個人說、說想見都督和、和……」
結結巴巴地似說不出口,外頭孫紹也未知是如何,話也說不清,聽著似是十分為難。
陸遜俊眉一蹙,正欲起身前去訓問,忽地卻一個身著吳軍士兵模樣的人衝了進來,跌跌撞撞奔至她面前,狼狽嘶啞地喚:「舒姐姐、舒姐姐!」
她一愕。
瞪大眼,細細看去,眼前這個渾身狼狽,士兵扮相的人兒,不是孫尚香麼!
陸遜亦是驚愕,隨後迅速反應過來,便忙肅著臉道:「你們都先出去。」
除因將士兵心浮動時而慍怒外,陸遜向來是溫文爾雅,神情鮮少會這般肅穆,於是眾人雖然好奇,卻也只得依命而退。
見狀,他輕吐了口氣,並至帳前眼神示意孫紹暫且擋著,讓眾人都暫且都勿入後,方才回首過去。
只見孫尚香渾身狼狽,而何若舒忙將她頭上鋼盔拿下,便瞧她滿臉都是淚,妍麗標緻的容顏被哭得蒼白難看,彷彿要死去一般,「舒姐姐,求求妳,求求妳幫我、求求妳……」
有些語無倫次,她雙手緊緊捉著她雙臂,似已當她是救命浮木。
何若舒也有些著急,卻見她這樣荒度無措,只得反手緊緊握住她雙肩,「尚香,妳先說清楚是怎麼了?妳究竟要我幫妳什麼?」擰眉,她不忍而不捨地望著她。好端端的一個人兒,怎地就哭成了這樣。
「玄德、玄德……」目光還帶幾分空茫,孫尚香喃喃喚起那人的字,神色複雜糾結,深染痛楚,卻是又哭著懇求起來,「舒姐姐,我已聽說了,玄德如今病重,求求妳,尚香不求什麼,只求能去見他最後一面。」
何若舒聞之一頓,又去看了看一旁陸遜,只見他嘆然搖首,想終究是來不及。
而她收回目光,沉了沉眸子,方又啟脣:「尚香,妳先告訴我,妳是如何過來的?」雖說她已回來江東有近十年,可孫權仍會可她在身邊安派侍衛和眼線,她是如何這樣一路過來夷陵的?
孫尚香望著她靜然憂慮的眸子,喘了好幾口氣,終於才稍些冷靜。
她知道,只要說服了她,便等同說服了陸遜。
半晌,她才低低垂首出聲:「二哥將我召回江東多年,身邊那幾個侍衛,早已從原先戒備,至今日無所設防。我趁著夜裡三更,便將他們打暈然後混出,將至此地時,又將路邊士兵的盔甲搶了過來,方才進了這裡,正好遇見子承就……」說話時還有些焦急地喘著,她緊抿起脣,又復哀求地抬頭望她,「舒姐姐,我求求妳吧,若要前去永安,我這樣是不行的,這營裡不是有蜀軍的俘虜麼?」
一雙眸子亮熠熠地盯著,她的眼底滿是急切。
何若舒聽聞她的話後,先是訝然怔愣,方後卻顰起了眉頭。
此時蜀軍方才敗陣,兩國軍勢正在動盪,若令她回去,不曉得是否該又要起風波,讓她扮成蜀軍回去,無論如何都太危險啊!
「尚香,劉備、劉備他說不準就是因敗仗而沮喪了會,過些日子便會振作的。畢竟他是帝王,那兒這般容易倒下?」脣邊微微牽起笑,她試圖安撫。讓她作為蜀軍混過去這種事,實在太危險了,此時吳國可是蜀國大敵,至議和之前都會是。若她有個萬一,可該如何是好啊!
「騙人!」
忽然便扯開嗓子反駁,孫尚香瞪大眼,眸子裡盈滿恐懼,「我聽說了,玄德他的身子撐不住了,就要死了,舒姐姐,我知曉妳擔憂什麼,可我不怕的,我會極小心,玄德待我從來都對待吳人不同,他不會遷怒於我的。」緊緊地將她盯著,她話落得很急,彷彿就深怕她不答應。
何若舒卻仍猶難以安心,幾分為難地再側首看了一眼陸遜,卻只見他正靜靜地望著自己,彷彿是說:一切聽由她所願,若她願助,他便幫。
可、可不成啊,永安在蜀吳邊境,要如何能入永安宮都是問題,她卻極有可能一入蜀境便遭遇危險。
「伯言、陸伯言,你如今是大都督,你能幫我的,對麼?」見她不語,孫尚香眼底再度含上淚,便又側首朝陸遜望去,只見他輕蹙著眉頭,神色淡然,卻帶幾分慨嘆。
她這會急了,牙一咬,忙回頭捉住眼前何若舒的臂膀,開口便喊:「舒姐姐!今日若是趙雲,妳難道便不想見他最後一面麼!」
這話直直刺入她心坎,喝得她渾身都為之一震。
下意識地避開了目光,狼狽斂下,她只覺心口一陣刺痛。
若是、若是子龍……
她不敢想,若今日於永安病重的人是趙雲,她會是如何的心碎痛苦。
可、現實終歸是殘酷。便如她此生再無可能與趙雲相見,而這裡是吳境,她是吳國公主,又怎可能這般容易便到永安去見劉備。
「尚香。」瞧著那邊何若舒神色有異,陸遜知曉她這話終究是刺傷了她未癒瘡疤,眉頭一擰,溫言出聲喝住她再說下去,嘆然便開口道:「生死有命,妳便是趕去了,劉備也終究難逃一死。妳便別給舒舒為難,她只是為妳好。」
「他若死了,我苟活於此又有何意義!」揚聲打斷他,孫尚香咬脣,「陸伯言、舒姐姐,尚香求求你們,我只要能混進蜀軍,其他的便是我自己負責了。我只想見他最後一面罷了,今生已經註定無法與他廝守白頭,難道我便連送他一程也不行麼?」
嘶啞哭喊,她顏上全是淚,雙拳緊緊攢起,神情悲切哀慟,那般決絕剛烈,令陸遜見之都不由得一愣。
愛人將死,她管不了那麼多,她只是想送完他最後一程,至少送完他最後一程。
頓了頓,她緩口氣,又望向何若舒,顫聲啟脣:「舒姐姐,今日若是妳,妳定也會想去見他最後一面的、妳定也會的,不是麼?這麼多年,姐姐又何曾快樂過,若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得,該有多痛。」
她話聲句句落進她心防,字字喚醒她心裡始終未曾癒合的傷。那麼多年,她沒有一日不想他,沒有一日曾經忘過他。
若今日是他,她卻怕是只能於遙遙千里之外傷心斷腸,可尚香她沒有她這份包袱,她能去。
「伯言,你幫幫她吧。」斂下眼,她黯然疲憊地垂下眸子,終是妥協,嗓音卻有些啞然,「若還能見上最後一面,也好……」
聽她這聲喃喃,陸遜啟脣輕嘆,方側首望向孫尚香,「隨我來罷。」說著,他又看了那裡傷神低語的她一眼,頓了頓步伐,隨後才領孫尚香離去。
臨去前,何若舒仍猶記得,孫尚香滿臉感激地對她哭拜,連聲便道:「謝謝妳,舒姐姐,謝謝妳、謝謝妳!」
可她卻未知,她一時心軟而應了她,究竟是對,還是錯?
◇ ◇ ◇
夷陵得勝後,陸遜即加封輔國將軍,並改封江陵侯,令其鎮守西陵。
蜀章武三年,四月,蜀漢帝劉備病歿,崩殂永安宮,享壽六十三,諡昭烈帝,託孤丞相諸葛亮。五月,太子劉禪於成都繼位,改元建興,諸葛亮即與孫吳重修舊好,並令趙雲於永安駐兵防吳,此後,兩國再無征戰。
孫劉修好後,孫權便多將大事託與陸遜,凡關吳蜀,必先徵詢其意見,便連文書也授命讓其代而改之後再出,甚特意刻了大印與他,供其方便處理兩國瑣事,這樣的信任,甚至幾乎都要比對周瑜來得高。
而何若舒戰後不久便偷偷回了武昌,並特別繞路由柴桑回去,好說是由郊外散心回府。
可孫尚香卻仍未回來。
她苦苦打聽許久,便連陸遜也不得任何關乎她的消息,尚香至永安後究竟如何了?她究竟有沒有見得劉備?都幾個月過去了,怎麼卻一點而聲息也沒有,如今劉備已死,她沒道理留在蜀啊!
「舒舒近日總是心神不寧,怎麼了麼?」
夜裡來訪,孫權從後頭將她輕擁,卻見她恍惚走神,不由得幾分憂心起來。夷陵回來後,她便一直是如此,也未知是發生了何事。
「我……」斂了斂眼,何若舒頓了頓,卻有些心虛。
放走孫尚香的人是她,可他卻隻字未提,半點兒沒有過問,若知是她所為,他會不會生氣?
他待她獨愛獨寵,可她卻做出這樣的事。
「是因尚香麼?」見她神色遮掩,孫權輕嘆,立刻便明曉了來頭。「我知曉當初尚香過去尋過妳,方後才至永安。劉備死後,我打聽許久,卻也未曾得她消息,莫憂,我定會將她尋回來的。」嗓音溫緩,他將她輕摟著,附於耳畔嘆息。
她聞言一頓,隨後幾分詫異地回首望向他。
他知道?
「……對不起。」低聲啟脣,她愧疚地垂下眸子。那樣艱險的時機,她卻一時心軟應了尚香,卻也不知曉她究竟如何了。
「是我愧對於她,才讓妳去放了她罷。」安撫地將她輕擁,孫權勾脣淺笑,卻笑得有些無奈,「否則尚香哪可能當真這般容易便過去夷陵尋妳?我還命人暗中保護,想她應當是有安全至永安宮的。」
原來竟是他暗中默允,她怔怔。也就是說,他是將決定權交給了自己。
「可尚香的性子剛烈如火,我總擔憂她不知是否做了什麼傻事。」憂慮地顰起娥眉,她卻不得不憂,按理說孫尚香私潛進蜀該是大事,可至今卻半點消息也無,她是真的害怕。
「莫憂,我和伯言都定會將尚香尋回來。」重重地再復重述,孫權垂首將她擁緊。
他不願見她這樣憂慮,如今劉備已死,他也盼著能與尚香重修舊好。只是如今他卻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只但願她千萬別要出了什麼事才好。
聽他提及陸遜,何若舒倒是想起,他最近十分信任他呢!那孩子,現在當是忙碌於奏章之中吧?
苦熬了這麼久,他也總算得償所願,為陸氏爭了口氣。
「對了,過兩日,我能去西陵尋伯言麼?」想起今日稍早前,陸遜才讓人私遞了書信讓她親自過去一遭,她想了想,他鮮少會特地讓她過去尋他,雖不知是何事,但說不準是關於尚香的消息。
「自然能,你們倆是好友,一同說話,何須過問於我?」揚眉輕笑,他確是未曾疑過他們兩人如何,也相信他們定只是好友。不過她願先過問於自己,他還是挺高興的。
章回二十六 永安碎心
火光漫天,廝殺慘烈。
聽著遠處兩軍殺聲、蜀軍潰亡,吳軍大勝。何若舒緊緊揪住了袖口,心底茫然空落,竟一點也開心不起。
「當真要這樣趕盡殺絕麼?殺潰敵軍不夠麼?」
當知陸遜定下夜襲之計後,她睜著眼,輕顫追問。
見她這般,陸遜心底亦是不忍。可終究不能不做,他身為都督,該顧及的是孫吳百姓將士,「趙雲於後援救應,劉備為蜀漢帝君,這兩人無論如何都該是不會出差錯。」沉了沉眼,他頓了片刻,方又啟脣:「可舒舒,蜀軍兵力號稱有八萬,而我吳軍卻只五萬。此次若不一次將之殺得逃竄奔離,令其不敢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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