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她選擇走自己的路,
而在路的盡頭,那個「他」是否還在等她?……
從青澀懵懂到成長醒覺,八月長安寫出了所有人的青春!
特別收錄:番外篇〈喜樂會〉!
很多時候,她總以為未來還有大把時間,
卻不知道心裡想說的話,
早已經沒有了傾訴的對象……
幾萬英尺的高空中、狹小沉悶的機艙裡,
見夏沒想過與李燃的重逢,竟和初見時一樣戲劇化,
不同的是,他們不再是戀人,卻也不是陌生人。
不變的是,十年前她看不透他,如今依舊看不透──
李燃的蠻橫一如既往,他的溫柔宛如時光逆流,
他疼惜她,理解她,守候她,一如從前那樣……
曾經,見夏選擇放棄所有,出國追求屬於自己的夢想,
但這麼多年以來,她始終忘不了與李燃分別的那天,
她拙劣的謊言、他眼底的悲傷,全都交織成一片苦澀。
見夏也無數次問過自己:陳見夏,妳後悔嗎?
此刻她才明白,那種心情不叫後悔,而是想要重溫舊夢的貪婪。
不過一切似乎都太遲了,李燃的身邊早已有了另一個「她」,
這麼多年錯過的時光,還能有挽回的機會嗎?
作者簡介:
八月長安
青年作家,編劇。
獅子座,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日本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學部雙學士。
榮獲許多獎項,《你好,舊時光》與《最好的我們》曾入圍豆瓣讀書評分TOP 250。
多部作品被譯為日、韓、法、泰、越等版本出版,並被改編為漫畫,拍攝成電影、電視劇,在文壇具有非凡影響力。
代表作有「振華中學」系列:《你好,舊時光》、《最好的我們》、《暗戀•橘生淮南》、《這麼多年》。另有《時間的女兒》、《同桌的我》等書。
章節試閱
車子經過了新修的江橋,開去江北又開回來,李燃說,九點鐘江橋的主燈就關閉了,還好趕上了。
必勝客還沒關門,但他們都吃過晚飯了。李燃說,也沒什麼好吃的,當年只是因為省城像樣的連鎖餐廳只有必勝客,所以他覺得帶見夏去必勝客自習很高級,人小的時候都很傻,對吧?
而且,他說:「必勝客把沙拉塔取消了,妳知道嗎?我就那麼點拿得出手的才藝了,他們還給我取消了。」
陳見夏一直偏著頭看窗外,半晌,問:「你想吃點辣的嗎?」
李燃愣了一會兒。
他一邊將車子掉頭一邊說:「記得學校對面那家嗎?」
「串串?」
「嗯。不過我上次去的時候是半年前了,老闆說要回老家了,不知道現在還開不開了。」
見夏笑,「要碰碰運氣嗎?」
「走!」
開到一半,有什麼緩緩落在擋風玻璃上,陳見夏湊近了看,「下雪了?」
她看得出神,伸出手,輕輕把掌心貼在車窗上。
「是初雪吧?」李燃將副駕駛座那一側的窗戶緩緩降下來,溫柔地說:「那妳摸摸。」
落雪要怎麼摸?蠢狗。
陳見夏將頭靠在車窗邊緣,雪星星點點撒在她臉上,輕柔冰冷地吻著她滾燙的臉。
陳見夏,妳摸摸雪。
走進人聲鼎沸的店裡,陳見夏驚覺自己太草率了,她身上的藍黑色老式男子壓格棉服和腳上趿拉著的粉色印花拖鞋都如此顯眼,即便注目對象是一群高中生小屁孩,也實在難堪。
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詛咒弟弟陳至偉,幹什麼都不行,當叛徒倒是敬業,剛才他哪怕演出一絲絲破綻,她也不會真的穿成這個樣子下樓。
他們在小屋角落坐下,見夏將鞋子藏在垃圾桶後面。
老闆還認識李燃,似乎他真的經常來光臨,李燃問:「老闆,做到哪天啊?」
老闆說:「明天。」
他指了指窗戶上貼的通知,加粗黑色簽字筆手寫著轉租的聯繫方式,營業時間截止到明天。
兩人一時都有些傷感。
「還真賭對了,」李燃落寞道,「明天可能真的吃不到了。」
「你是故意的嗎?」陳見夏問,「給我寫了一個錯的銀行帳號?」
李燃玩著筷子,「妳的確沒賠我那雙鞋,回家怎麼都刷不起來了,廢了。」
「所以銀行帳號是不是故意寫錯的?」
「妳就是不會賠,每次都嘴上說得好聽。」
「你故意寫錯想讓我給你打電話?你可以直接朝我要電話,也可以告訴我你的電話,讓我直接打給你。」
「我給妳了啊,妳打了嗎?」李燃冷笑,「今天要不是我主動,陳見夏,妳會找我嗎?」
「我……」
李燃看著她。
這個人怎麼不會老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瞳仁清澈,映出她的謊言。
他們較著勁,直到老闆端著兩碗豬腦花出現,「不吵架不吵架,吃腦花。」
夢迴高一,陳見夏沒忍住,笑出聲來。李燃也笑了,說:「先吃吧。」
「老闆,」李燃喊道,「我自己去外面拿啤酒了啊!」
「這麼冷的天還要喝冰的呀?」老闆低頭算著帳,已經習慣了。
見夏喊住他,「你一會兒找代駕嗎?那……我也要一瓶。」
李燃揚揚眉毛,陳見夏毫不示弱地回望,李燃笑了。
她不想放棄任何機會告訴他自己長大了。
在上海最煩悶的那天,Simon為了保持身材坐在對面什麼也不吃,她一個人大吃日式燒烤。那彷彿便是她以為自己能袒露的極限了,在你不吃東西的時候我吃,在你維持原則的時候打破,我不會跟著你走,戴你想看的假面。
但她終究沒有更深一步的勇氣和動力,把那個整潔男人拉去地板油膩打滑的便宜館子。
所以他們始終是陌生人。
他們都不是李燃。
陳見夏不餓,卻很饞,她貪婪地享受著這份熱辣和熟稔,兩人一起吃得鼻尖沁汗,最後串串還是剩了大半桶。
老闆來數籤子,問:「這個嘛,不好吃?」
見夏連忙解釋,「好吃。其實我們是吃飽了才來的,趁你關店前捧最後一次場。」
老闆很受用。
李燃問得直接:「明天就關門了,以後也不做了,還關心這個幹嘛?」
老闆忽然嚴肅,用四川普通話認認真真地說:「匠人精神。」
把他倆都說傻了,片刻後,三個人一起大笑。
這一次陳見夏說要請客,李燃沒和她搶,然而站在收銀台前,陳見夏一摸口袋——她居然連手機都沒帶。
李燃笑得極為欠揍,他大聲問老闆:「多少錢啊?」
然後湊到陳見夏耳邊說:「一百二,一千五,五萬。」
「五萬我真的轉給你了。」
李燃從手機調出付款碼,說:「妳欠我的是這些嗎?別以為吃個飯笑一笑,一切就都過去了。」
陳見夏低下頭,「我們之間有什麼需要特意『過去』的?」
「沒有嗎?」李燃不笑了。
老闆舉著掃碼槍,說:「你們能不能把錢給了再吵?」
他們站在馬路邊等代駕,李燃問:「要不要進屋裡去等?」
兩個人喝酒都不臉紅,臉紅不是因為酒。
雪越下越大,陳見夏閉著眼睛仰著頭,任它落得滿頭滿臉,像個小孩一樣往空中吐白氣,李燃溫柔看著她,也不再問她冷不冷。
「妳在想什麼?」他問。
在想豪車店裡的女孩。那張漂亮得無法否認的臉。
那個女孩的身分,決定了這場夜奔是喜悅浪漫的久別重逢,還是背德離經的小人行徑。
但陳見夏不敢問。
只是吃個飯,他們只是吃了個飯,既然手都沒碰一下,能不能讓她先假裝大腦一片空白,等這場雪下完。
見夏想起少年時在意他喜歡凌翔茜的事,一刻都忍不住,剛說過好了不問了,下一句又旁敲側擊問起來,最後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防線崩潰,在大街上邊跑邊哭。
十七歲啊。十七歲想向三十歲預支智慧,三十歲卻只想問十七歲討一點點莽撞。
「李燃,你在想什麼?」
陳見夏反問回去。
如果還喜歡她,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找過她?如果已經不喜歡她,留電話算什麼,騙她下樓又算什麼?
然而李燃沒回答。
長大的不只陳見夏一個人。
「妳弟弟怎麼對妳的事一點都不清楚啊?」手機螢幕照亮他的臉,「代駕快到了。哦,我說什麼,妳到底跟妳家的人有沒有聯繫啊?」
「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直接問我。我人都在這裡了。」
「……沒有什麼主動想跟我說的嗎?」
「什麼意思?」
「沒別的話跟我說嗎?如果我不問的話?」李燃問。
有,有那麼多,明明三天三夜都說不完,但他們不是剖開胸膛展示心跳的小孩了,誰都想做那個先提問的人。
「比如?」
「比如,妳後悔嗎?」
見夏一愣。後悔?
她看著李燃,想從他眼睛裡讀出一些什麼,告訴自己,是她小人之心想太多。
李燃的眼神是溫和的,憐憫的,徹徹底底激怒了她。
有些話不需要講太清楚,她瞬間明白過來。
他從來都不是善良赤誠的好孩子,只是對她而已,但這份好有時限——如果對象不是她,沒有殘存的溫柔,或許那天他真的會空降下來霸道護短,無情戳穿他們一家人的拙劣把戲,當場逼他們轉帳。
她從一個侷促的小鎮女孩變成識時務的說謊者,這是成長嗎?
陳見夏,讀書是為了求知,還是為了脫離貧窮?
「你當年在南京……」她試圖開口,被李燃迅速打斷。
「我當年就是個大傻瓜,可以了嗎?」李燃衝得像被點燃了導火線,「妳別跟我提我當年說了什麼,噁心,妳不會當真了吧?十七、八歲誰不傻,演情聖演得自己都信了,陳見夏,妳當時瞞我、耍我那麼久,我後知後覺,後來越想越氣,越想越氣,不行嗎?」
不行嗎?
陳見夏無言。
當然可以。十年後她才被他指著鼻子罵,也只是罵了這麼幾句,好像終於還掉了什麼,比五萬元還重要的東西。
「銀行帳號不是我故意抄錯的,我是看見妳,太生氣了,一糊塗抄錯了,妳以為是找藉口聯繫妳?看在老同學的份上而已。那女孩是我女朋友,漂亮嗎?脾氣是有點差,但我喜歡。」
「嗯。漂亮。」她點頭。
見夏半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醜拖鞋。粉粉的底色,印著藍色的醜陋卡通熊,材質不是真的純棉,外表起毛球,裡面都是假絨。好醜。
「……陳見夏。」
見夏抬頭,安然看著他,「真的漂亮。飛機上我就看見了,先看見她才看見你的。非常漂亮。」
「陳見夏!」
李燃忽然朝她伸出手,見夏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本能後退躲開,腳從棉拖鞋滑出來,襪子踩進雪裡,從腳底冷到心裡。
「您好,號碼0531的機主嗎?」
代駕匆匆趕來,從代步小車上下來,整個人熱騰騰的。
李燃沒回答。
代駕往四周看了看,整條街上只有這兩個人,他困惑地確認了一下手機訂單,再次問:「您好,您叫了代駕嗎?」
大嗓門杵在面前,李燃不得不答話按鍵,把車鑰匙遞給對方,「你先上車。」
「您好,您看一下這是我的代駕證……」
「你先上車。」
冒失鬼代駕接過鑰匙,還想說什麼,被李燃的臉色嚇回去了,推著小車奔去馬路邊。
「能讓我搭個車嗎?」陳見夏溫柔問道,「我沒帶手機,自己叫不了車,雖然大家鬧得不愉快,我也必須坐你的車回家,實在沒底氣。」
李燃又想伸手拉她,「我話還沒說完,我剛才的意思是……」
「我很冷。」
陳見夏平靜地重複了一遍,「我真的很冷。我想回家。你願意再遷就我一次嗎?讓我跟代駕一起上車?」
「妳真的長大了。」他說。
李燃輕聲說,聽不出情緒,「妳以前總莫名其妙的,第一次來吃串串,就因為我說我認識二班很多書讀得好的人,妳突然就跑了,跟背後有狗追妳似的,招呼都不打一聲。後來才知道是回宿舍讀書了……我剛才是真的想知道,妳到底在想什麼。」
見夏跺跺腳,不接話,「我們到底為什麼不能上車說?」
「因為我在這個地方說錯話了,我想在這裡把它扭回來。」
就像你一天跑我們教室三次折騰那兩台CD隨身聽?當時看似無厘頭,現在回想起來,倒是極為堅定自信——恩怨當場解決,李燃要的只是他自己痛快。
那時候陳見夏只是個給他造成了一點困擾的陌生女同學,他要解決她。
後來他給了她許多溫柔的等待,遲遲不回的短訊,綿延一個月也理不清楚的小彆扭……現在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時候。
「我不要。」陳見夏堅定搖頭,「我上車去了,除非你把我轟下來,那我的確沒辦法。」
她朝著已經發動的車走過去——依然坐在了副駕駛座。
李燃只能坐在後座,一路無言。
到了陳見夏家樓下,李燃說:「我送妳上去吧,你們樓下太黑了。」
「不要。」
不是不用了,是不要。李燃聽得懂。
「妳這麼多年也沒少談戀愛吧?」李燃忽然沒頭沒腦冒出一句,「沒別的意思,一種感覺。」
駕駛座上的代駕尷尬得像要試圖原地融化焊進方向盤,假裝自己不存在。
「嗯,」陳見夏終於回頭,看著他,「學到了很多。」
陳見夏回到家,輕聲敲門,沒有用,最後只好按門鈴。
小偉果然戴著耳機在打遊戲,門鈴驚動了鄭玉清,見夏應付了她幾句,只說自己去透透氣,鄭玉清看她一身打扮也的確不像出去「鬼混」的樣子,放下心來,只埋怨她大晚上發神經。
見夏從沙發上拿起手機,看到兩個來自公司的未接來電,四條新訊息,一條手機訊息,來自李燃。
「妳進家門告訴我一聲。」
她回覆:「安全到家了,謝謝你。」
陳見夏想問他正確的銀行帳號到底是什麼,思考了一下,決定算了。他自己都說是他盯人的舉動讓小女友吃醋了,故意貼過去找郎羽菲的碴,她又何必為了爭一口閒氣重新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人窮志短,前方還有一塊肝門靜脈陰影籠罩著,她已經無恥過一次,不打算因為今晚挨了挫折就裝清高。
陳見夏站在窗邊,看見樓下那輛車始終亮著車燈,沒有走。
但李燃也沒有繼續給她發訊息。
陳見夏隱約猜到了他在等什麼,就像今晚他一再重複的那樣:陳見夏,妳沒有什麼話要主動跟我說嗎?
她看著新家的白色塑鋼窗。小時候,到了這個季節,無論學校教室還是普通居民家家戶戶都會著手封窗戶,白色膠帶一層貼一層,封得齊齊整整,只留一兩扇用作通風,否則呼嘯的北風會從每個縫隙鑽進來。她在振華做衛生股長的時候也指揮大家封窗——這幾乎是各種校內勞動裡同學們最喜歡做的事情了,有季節更替的儀式感。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不需要了。和新型塑鋼窗一樣,人也活得嚴絲合縫。
雪越下越大,許久許久之後,車開走了。
車子經過了新修的江橋,開去江北又開回來,李燃說,九點鐘江橋的主燈就關閉了,還好趕上了。
必勝客還沒關門,但他們都吃過晚飯了。李燃說,也沒什麼好吃的,當年只是因為省城像樣的連鎖餐廳只有必勝客,所以他覺得帶見夏去必勝客自習很高級,人小的時候都很傻,對吧?
而且,他說:「必勝客把沙拉塔取消了,妳知道嗎?我就那麼點拿得出手的才藝了,他們還給我取消了。」
陳見夏一直偏著頭看窗外,半晌,問:「你想吃點辣的嗎?」
李燃愣了一會兒。
他一邊將車子掉頭一邊說:「記得學校對面那家嗎?」
「串串?」
「嗯。不過我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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