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幻花宮水牢逃離的沈清秋,在花月城暴露了行蹤。
陽光下,屋簷上,眼前是滿眼陰沉的洛冰河。
而為了不讓洛冰河被心魔劍反噬,沈清秋選擇了斷一切,
昔年將他打下深淵,今日就為他墜下高樓。
「還未請教閣下仙號?」「絕世黃瓜。」
花月城裡一招金蟬脫殼,
讓沈清秋以為自己順利擺脫了那個坑爹系統,
原想前塵往事隨風去,
自此用這縱橫書評區多年的ID行走江湖,
豈料全新生活還未開始,他已再度遇上昔日舊人。
原本只是想救出被紗華鈴抓住的人肉引子們,
卻不想正巧碰上前來此處的洛冰河。
【……啟動……啟動……靈魂綁定……】
遇到洛冰河後,系統……竟再次啟動了!
洛冰河真是他命中魔星!
商品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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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發現自己成為結局淒慘的人渣反派之後,
他,決定自救!
反派好憂傷,心塞太平洋。
自救方法如下:
(✓)要在錯誤發生之前就掐滅苗頭
(✓)從現在開始狂抱男主大腿
(✓)努力刷威望值
作者簡介:
墨香銅臭(ㄒㄧㄡˋ)。
低齡迷信少女,知名表情包博主。
美食界泥石流,拍照手抖帕金森。
打字慢如狗,填坑看心情。
……都是騙人的。
其實喜歡在午後喝一杯清茶眺望遠方,打開心愛的筆記本寫詩。
……不不不這更是騙人的。
好吧,其實,我只是一個寫文的。
嗯。
章節試閱
第八回 身死
那名弟子乍一看之下,其實很平凡。混在一堆幻花宮弟子之中,畏畏縮縮,眼神閃躲。
沈清秋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臉上是一種顏色,脖子是一種顏色,左手和右手,又是兩種不同的顏色。而且在這種群情激憤人人頭腦發熱的環境中,既不拔劍喊打喊殺,也不作怒目相對狀,只是不住地在幻花宮弟子間埋頭擦來撞去,渾似個伺機行竊的扒手。
在沈清秋的認知裡,只有一種人會是這種舉止。
明帆邊「叮叮咚咚」跟人打,邊回頭撕心裂肺地嚎:「小師妹!師妹妳怎麼樣?」
寧嬰嬰愣了半晌,彷彿被打傻了,這時才終於反應過來。她半邊臉紅半邊臉白,怒容含淚,揮劍反擊。方才一時心軟才受此侮辱,這次她就毫不手下留情了。
店中打成一團,沈清秋見旁邊有一隻老貓正懶洋洋蜷著尾巴晒太陽舔毛,一把提起,朝酒肆中扔去。老貓受驚,一聲尖叫,在兩撥人間竄來竄去,沈清秋低著頭跟著牠,刺溜一下便插身進了戰圈。
莫名其妙鑽進來一個人,雙方都怔了一怔。寧嬰嬰怕傷及無辜,下手略略遲疑。小宮主卻壓根不管那麼多,撿回了鞭子該怎麼打還怎麼打。沈清秋邊追著那隻老貓滿堂亂跑,邊口裡胡亂喊著臨時給牠取的名字。混戰之中,寧嬰嬰明明束手束腳不敢亂出招,卻總感覺一會兒胳膊肘被人托了一把,一會兒肩膀給人推了一掌,長劍幾乎不用她操縱,兀自舞得銀光亂閃。忽然,「啪啪」兩聲,小宮主捂著臉,呆若木雞,定住了。
這兩聲,比她剛才搶搧寧嬰嬰的一下響亮清脆多了。
兩撥人全都看見剛才寧嬰嬰手臂揮舞,左右開弓,甩了小宮主兩耳光,這時不約而同停了戰。
明帆喝采道:「小師妹,打得好!」
寧嬰嬰弱弱地道:「……不,其實不是我……」
明帆鼓勵道:「不要怕,打了就打了!誰都看到是她先動手的。人家好心不傷她,她卻反而偷襲,活該!」眾清靜峰弟子紛紛附和。
小宮主淚光閃爍:「妳……你們……妳竟敢打我……我爹都沒有打過我!」
寧嬰嬰:「不,真不是我……」
明帆搶聲啐道:「打的就是妳!妳記住,清靜峰的弟子若是受了欺負,絕對要雙倍奉還。不打對不起師尊的教誨!」
沈清秋心中和眾弟子一樣當堂喝采起來:明帆這孩子真是把他的教誨聽到心裡去了。對對對,就是這麼有仇必報!
鬼鬼祟祟,沈清秋鑽入幻花宮弟子叢中,終於逮住了那隻嗷嗷直慘叫的老貓。就算再怎麼蠢,也該看出來不對勁了。小宮主捧著兩瓣看起來甚為累贅的大紅臉,怨氣沖天盯著他:「喂!你究竟是什麼人?膽敢這樣戲弄於我?」
幻花宮眾弟子將他團團圍住,喝道:「宮主在問你話!」
沈清秋彎腰放走了那隻貓,直起身子,指向那名縮在最後、鬼鬼祟祟的弟子,道:「你們為什麼不問問,他究竟是什麼人?」
眾人目光立刻聚焦那人身上。
小宮主正在氣頭上,原本只是眼角一掃,誰知越看越不對勁,也暫時顧不得沈清秋了,轉過頭去,狐疑道:「……你是誰?穿成這副樣子做什麼?你真是我們幻花宮的?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你?」
那弟子囁嚅著說不出話。她又轉向屬下:「你們呢?誰認識他?」
那弟子見勢不好,怪叫一聲,眾人紛紛調轉劍尖對向他。沈清秋提氣喝道:「別靠近他!」同時手中拈了另一枚青葉,翻腕彈去。
這次,不只是寧嬰嬰,明帆見到這葉片去勢,也愣住了。青葉挾靈光劍氣破空而去,刮破了那弟子外服,切斷了他的衣袋,露出裡面的皮肉來。
這下,所有人神色都有如見鬼一般,連連退避,有些更是鬼叫一聲,直接跳出了酒肆。
猩紅色的皮膚!
正合了沈清秋方才的猜測。在他的認知裡,只有一種人會是這種舉止。偽裝成普通人的撒種人!
因為只把露在外面的部分肢體塗成了常人膚色,其他地方卻沒做好處理,此時當場暴露,這名撒種人乾脆破罐子破摔,滿眼血絲,大喝一聲往前衝去。這些弟子多是年輕小輩,大多數上次沒去金蘭城,只聽過這種怪物,沒見過,此刻他真的出現在眼前,而且狀似瘋狂見誰摟誰,個個魂飛天外。沈清秋見那撒種人就快撲到清靜峰一名弟子身上,閃身在前,當胸一腳,踹得這東西砸飛兩張桌子,鮮血狂噴。他回頭喝道:「還不走!」
寧嬰嬰卻又哭又笑纏上來:「師尊,是師尊麼?」
不是吧我滿臉土黃鬍子貼成這樣妳都認得出來?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小感動,但是這種時候不走反而留下來拖後腿並且叫出了他偽裝下的真實的身分——果然還是智硬(智硬:智商是硬傷)!
眼看那撒種人又頑強不屈地撲過來,沈清秋一手春天般溫暖地把寧嬰嬰送了出去,一手冬天般嚴寒地朝敵人彈出一個火訣。
沒彈中。
不對,是沒彈出來!
潛伏在沈清秋身體中多年的凌霄血又在喉嚨裡蠢蠢欲動了。「無可解」這個就喜歡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毒藥真是夠了!
一連打了好幾個響指,一點火星子都沒彈出來一個,就像個沒油的打火機,「喀嚓喀擦」,硬是擦不出火花。沈清秋正氣急敗壞,撒種人已經撲上來抱住了他的大腿。
沈清秋:「……」
他下意識舉起那隻多災多難的右手。果然,三顆紅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歡快地生根發芽。
不公平。為什麼每次傳染他就這麼快!
也許是有了悲憤作為導火線,最後一個響指,終於在他指間「噌」地燃起一團暴走的烈焰。沈清秋踢飛抱住他大腿的撒種人,熊熊燃燒的一團火掌劈下去!
撒種人的身軀湮沒在火光和慘叫聲中。寧嬰嬰和明帆眼淚汪汪地一左一右夾上來:「師尊!」
其他的清靜峰弟子也要跟著湊熱鬧,被師尊「出去跑五百圈」的眼神迅速屏退。
偽裝既破,沈清秋伸手在臉上一陣亂抹亂抓,恢復了原貌,道:「有沒有人受染的?」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出了他一直很想對別人講的臺詞,「趕緊吃藥。藥不能停!」
一男一女在他耳邊一高一低地嚶嚶嚶:「師尊,可算找到你了。」「師尊,弟子想你想得好苦啊!」
沈清秋還沒回話,忽然背脊一寒,推開兩個徒弟,修雅劍從衣服中斥出,「噹」的一聲,格住了小宮主的精鐵鞭。
如果說在剛才與清靜峰的口角裡,小宮主還算只是一時氣憤,這次出手就是真的動了殺心。一柄短鞭在她手裡使得如刀劈斧砍,招招狠辣逼命。
沈清秋不客氣地問道:「妳發什麼瘋?每天哪來這麼旺火氣?」這個問題他老早就想問了!
小宮主大喊道:「賊奸人!你還我師兄師姐的命來!」
沈清秋先還以為又是在哭仙盟大會幻花宮那些死傷的弟子們,誰知下一句,小宮主尖叫道:「馬師兄不過是在關押你時說話不太好聽,你就……你就……他死得好慘,好慘……」
馬師兄是誰?莫非是那個尖酸刻薄的小麻子?沈清秋道:「沈某離開幻花宮時未傷一人性命。妳對我說他死得慘,有何意義?」回頭低聲問,「……真死了?有多慘?」
明帆也小聲答道:「真死了。很慘,很慘,渾身青色,腐爛了,說是中了魔族劇毒。」
魔族劇毒,聽起來真像是洛冰河的手筆。
小宮主道:「狡辯無用!今日,非教你給我幻花宮死傷的弟子償命不可!」
沈清秋道:「沈某生平不善使毒,教你幻花宮弟子死,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何必要選最麻煩的那種?我是逃獄不錯,可誰能證明我殺人了?」
有幻花宮弟子叫道:「那誰又能證明你沒殺人?」
此結不解,怕是今後兩大派不能干休。沈清秋略一斟酌,試探道:「對於此事,貴派首徒公儀蕭是如何說的?」
小宮主雙目圓睜,原本止住的淚水,又從眼眶裡滑落出來:「你還敢提公儀師兄?」
她提鞭直指沈清秋:「你以為他死了,現在死無對證就可以隨意編排他了?」
沈清秋如遭雷擊。
兩根手指夾住她劈來的鞭梢。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妳說什麼?公儀蕭死了?什麼時候的事?誰幹的?」
就算在原作裡面,公儀蕭最慘也只不過是被發配到幻花宮在偏遠地區的分部打醬油去了啊?
小宮主惡狠狠道:「誰幹的?你還有臉問是誰幹的!」
幻花宮弟子呼啦一下全圍了過來,她號令道:「殺了這卑鄙賊人,為公儀師兄、為水牢的守陣師兄師姐們報仇雪恨!」
沈清秋心中發涼。水牢守陣弟子,包括公儀蕭,難道一個不漏全被洛冰河殺光了?
這上百條的人命,全算到他頭上來了?
寧嬰嬰怒道:「跟妳這臭丫頭怎麼也說不清,沒看見我師尊也不知道這件事嗎?」清靜峰弟子登時也加入了混戰。刀劍無眼,沈清秋不及細想,見再這麼鬥下去只會沒完沒了,躍出酒肆,輕飄飄扔下一句:「出來!」果然,兩方都顧不上纏鬥,追著他爭先恐後擠了出來。
一站到大街上,沈清秋就無語了。
一大排服色各異的修士們正嚴陣以待,虎視眈眈。
好吧。畢竟酒肆裡剛才鬧得動靜那麼大,不被吸引過來也不太科學是吧……
沈清秋腳底一點,掠步上瓦,翻身立上飛簷,深吸一氣,丹田發聲:「柳——清——歌!」
有人御劍而起,怒斥道:「沈清秋,你好歹毒的心,故意逃到此地,把諸派的人手都引過來,為的就是勾結魔族、在這裡一網打盡,重演仙盟大會當初的慘劇?我們霸氣宗不會讓你得逞的!」
反正現在就是什麼帽子往他頭上扣都不嫌多對吧?!
沈清秋連噴他一噴的心情都沒有,東邊傳來劍氣銳嘯,一人白衣御劍,風馳電掣而至。氣勢太過凌厲,無端帶起一陣罡風,直把這人從自己劍上掀了下去。
柳清歌抱手穩穩踏在乘鸞上,道:「何事?」
太可靠了柳巨巨!
沈清秋誠懇道:「帶我飛。」
柳清歌:「……」
沈清秋道:「我毒性又發作了,提不起氣御劍。你不帶我,我只會從高空栽下來。」
柳清歌嘆了口氣,道:「上來。」
底下圍觀眾人斥責不休,什麼「蒼穹山藏汙納垢」、「百戰峰清靜峰同流合汙」,兩人權當聽不見。乘鸞劍一飛沖天,耳邊風聲獵獵,將身後御劍數十餘人都遠遠甩下。
柳清歌道:「去哪兒?」
沈清秋道:「城裡最高的建築的簷上。待會兒勞煩你幫我擋一擋這些人。」
柳清歌道:「你究竟怎麼回事?你不願進去,何不早說。弄得這般麻煩。蒼穹山不會走水牢,難道還不會拆水牢?」
沈清秋道:「這……拆水牢就不必了……」
柳清歌道:「下去。」
沈清秋:「我只是說不必了,其實還是感謝你好意的,沒必要趕我下去吧。」
柳清歌:「有東西過來了。」
沈清秋二話不說,立馬就跳。
足尖落瓦,他伏身定在一處屋簷上。乘鸞衝勁極強,柳清歌御劍在空中來了個眼花撩亂的倒連翻,這才煞住,凝神望向某處。沈清秋也跟著他去看。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在看哪裡?」
沈清秋險些當場一個趔趄。
那句「你等著!」居然不是說說而已。
也對,洛冰河什麼時候是「說說而已」的人過?
居然冒著被心魔劍反噬的風險也要來擒拿他……這是何等深重的怨念。
洛冰河死死盯著他們,臉色陰沉,朝沈清秋緩緩伸出一隻手,道:「跟我走。」
沈清秋道:「公儀蕭死了。」
洛冰河身體一僵。
沈清秋繼續說:「水牢的守陣弟子也死了。」
「洛冰河,幻花宮上百條人命,就為讓我人人喊打。當真值得?」
洛冰河瞳孔中有赤色一閃而過。
他冷冷地道:「反正我說什麼你也是不會信的。那便不必廢話!我再問一次,你到底過不過來?」
他執拗地不肯收回那隻手。沈清秋還未回答,四面忽然空降十餘人,御劍將他們團團包圍在飛簷之上。
為首的又是那名霸氣宗的男子。他這次下盤微沉,似在劍上紮了個馬步,防止又被掀下去,嚷嚷道:「沈清秋是我們的,其他人誰也別想動……」
洛冰河猛地側首,喝道:「滾!」
他連劍都沒從劍鞘拔出,周身卻迸發出一層強勁的靈流,在場眾人耳內彷彿有哨聲尖鳴。這回,數十餘人無一例外,連人帶劍都被掀翻到數丈開外,甚至有半數撞牆撞柱,口噴鮮血。
霸氣宗遇上了真正霸道蠻橫的氣勢,全軍覆沒。餘下觀望者無不悚然:這黑衣青年修為如此了得,之前為何極少聽說他名號?
柳清歌一推沈清秋:「走。做你要做的事!」
沈清秋道:「你一個應付得來?!」五:二啊五:二,這個資料他可沒忘,他叫住柳清歌只想讓他幫忙打打雜魚,順便帶他一程,可不想害他有個三長兩短!
可這兩個都絕對不是肯好好聽人說話的角色,一言不合,不對,是一言未發,大打出手。乘鸞劍勢如長虹,洛冰河卻沒拔劍,手中運集靈力,以掌為刃,正面迎擊!
沈清秋知道他為何不能拔劍。高手對決容不得一絲差池,而這種時候最容易被心魔劍趁虛而入。若是眾目睽睽之下魔氣侵腦、殺性大發,那可划不來。洛冰河身體裡其實有兩套修煉系統,一套靈氣,一套魔氣,因為混血混得夠成功,兩套系統互不干擾,各自運作良好,必要時候還能左右手兩種不同攻擊方式合力發威。可現在第一他不能拔劍,第二他不便用魔氣,殺傷力未免打個折扣,是以居然和柳清歌戰成了平手。
飛簷上巨響震天,白虹共靈光齊炸,鬥得太厲害,下面各派修士都不敢貿然插入。再沒見識沒眼色的菜鳥新手也能看出來,被這兩人的騰騰殺氣擦中一點,不用修煉了立刻飛升!
他們打得這麼激烈,沈清秋其實倒有些心癢,要不是「無可解」發作得太不是時候,他也真想上去戰一戰。奈何眼下時辰將至。他瞇眼望天,飛身躍上最高那一層。
飛簷之頂疾風呼嘯,彷彿能把他吹落一般。
洛冰河遠遠望著,忽然一陣焦躁,無心戀戰,眼底戾氣陡生,反手覆上背後長劍劍柄。
他居然敢在這裡拔劍?!
沈清秋忙道:「洛冰河,你別衝動!」
洛冰河厲聲道:「晚了!」手腕翻轉,心魔劍挾著一股肉眼可見的騰騰黑氣祭出!
乘鸞直刺而來,洛冰河在心魔劍那薄如蟬翼的劍刃上輕輕一彈,彷彿有顫慄之意從中一波接一波地漫出,乘鸞居然生生在半空中煞住。
乘鸞不聽使喚,柳清歌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一時間錯愕難掩。沈清秋卻知事態嚴重。
真要讓洛冰河現在被心魔反噬了,在場所有人、整座花月城、方圓百里內都不用活了!
萬不得已,修雅劍出鞘,沈清秋道:「洛冰河,你過來。今天是該做一個了斷了。」
洛冰河抬頭,陰沉沉望他一眼,下一刻,身形便閃現在他身前三尺處,再一舉手,化開一層結界,罩住整個屋簷上方,與其他人隔絕開來。
他神色扭曲地笑道:「了斷?你要如何了斷?師尊,你我二人,現在難道還斷得清?」
怎麼斷不清?
沈清秋輕吸一口氣,雖然握劍在手,卻沒有要交鋒的意思。事實上,他現在拿著這把劍也做不了什麼。
他由衷地嘆道:「事到如今,我沒什麼好說的。果真,縱使機關算盡,奈何天命難違。」
洛冰河嗤笑:「天命?天命是什麼?就是任一個四歲孩童被欺辱卻無人施以援手?讓一名無辜老婦被活活氣死餓死?」
他說一句,走近一步,咄咄逼人:「還是讓我跟一條狗搶東西吃?還是讓我真心付出傾心相待的人欺騙我、拋棄我、背叛我,親手把我推下煉獄不如的地方?!」
他道:「師尊,你看,我現在這樣,夠強了嗎?」
「可你知道,我在地下那三年裡是怎麼過來的嗎?」
「在無間深淵裡,三年之中,我每一時、每一刻,腦子裡想的都是師尊。」
「想師尊為什麼這樣對我,為什麼連一點解釋求情的機會都不肯給我。」
「你要我承認,這就是天給我定下的命數?」
「我想了那麼久,終於想明白了。」
洛冰河笑容之中,竟有猙獰之意。
「那些都不重要,我做我想做的事就夠了。天命,要麼根本就不存在;要麼,就是該被我踐踏在腳底的東西!」
烈日當空,最後一絲雲氣也消散無蹤,陽光鍍滿整座城池,輝光璨璨,彷彿赤金遍灑大地。
沈清秋把目光從天上收回。因為直視太陽,看起來竟有些淚光閃爍之態。
雖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洛冰河走到今天這一步,變成一個滿心報復社會的黑暗青年,他真是有很大的責任。本意是防洛冰河走極端,可他做的一切,非但沒有起到正面作用,反讓洛冰河的仇恨怨憤更為刻骨銘心。
洛冰河見他神色忽然軟和下來,不由怔了怔。可同時,劇烈的頭痛尖銳地襲來。他咬牙攥緊了有掙脫之勢的心魔劍。
不行。至少不能在這裡,被它反噬!
忽然,沈清秋柔聲道:「別讓它壓制了你的心神。」
這一聲聽來,恍惚中如猶置身當年清靜峰上。
洛冰河越發難以自持,腦中似有利刃翻攪,心魔劍倏地黑焰大盛。
第八回 身死
那名弟子乍一看之下,其實很平凡。混在一堆幻花宮弟子之中,畏畏縮縮,眼神閃躲。
沈清秋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為他臉上是一種顏色,脖子是一種顏色,左手和右手,又是兩種不同的顏色。而且在這種群情激憤人人頭腦發熱的環境中,既不拔劍喊打喊殺,也不作怒目相對狀,只是不住地在幻花宮弟子間埋頭擦來撞去,渾似個伺機行竊的扒手。
在沈清秋的認知裡,只有一種人會是這種舉止。
明帆邊「叮叮咚咚」跟人打,邊回頭撕心裂肺地嚎:「小師妹!師妹妳怎麼樣?」
寧嬰嬰愣了半晌,彷彿被打傻了,這時才終於反應過來。她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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