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朝宰相 馮道 精彩的一生,就是一部波瀾壯闊的五代十國史!
飛虎子李克用忽然倒下,三太保李存勖欲扛起河東重擔,卻陷入內外交困,一步一驚心,無名老者要如何助他七步成王?
馮道在經歷潞州、柏鄉戰役後,好不容易回到幽燕,卻面臨此生最震撼的心靈衝擊,他要如何破而後立、蛻變重生……
本書以編年史的考究、豐富奇想的內容、環環相扣的計謀,精彩華麗的武俠,帶領讀者重回五代十國的磅礡場景,觀看一群被歷史洪流淹沒的豪雄奇才,栩栩重現!
作者簡介:
◎高容
2013年,以豐富奇想、開闊深刻的內容,出版130萬字魔幻武俠鉅作《殘天闋》。
2015年,以考究的史學,融合玄幻武俠,推出95萬字古典優雅的《武唐》。
2019年,以嚴謹的編年史蹟、磅礴大氣的五代十國為背景,推出73萬字《十朝》首部曲《隱龍》。
2022年,以恢弘壯麗的群雄爭霸場景,重塑五代十國史觀,推出118萬字《十朝》貳部曲《奇道》。
高容擅長以優美精練的文字,架構出龐大交錯的情節,布局深遠具邏輯性,畫面生動如影劇,在情理中寫出創新,在驚奇中散發著人文哲思,令人掩卷之後,仍回味不已。
「在朝代更迭之後,仁心宰相搖身一變,成了千古唾罵的無恥貳臣,歷史之虛幻猶如武俠之玄幻!無論人們認同哪一種史觀,當我們凝望著前朝的足跡,總能映照出當代的處境……」--高容小語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學者教授聯合推薦,(按姓氏筆劃多→少排序)
賴祥蔚 (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歷史小說作家);
蔡造珉 (真理大學臺灣文學系副教授、台灣文學學會監事、歷史武俠評論作家);
郭貞 (政治大學廣告學系教授)
林秀芬 (海洋大學航管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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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祥蔚教授小傳:
現任: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
曾任:中華傳播管理學會理事長、臺藝大廣播電視學系主任、應用媒體藝術研究所所長。
著作:《穿越台灣趣歷史》、《台灣血皇帝:血海帝王霧峰林文察》等多部作品,其中《樂觀,就會成功》獲行政院新聞局「優良課外讀物」,《誰叫你讀博碩士!》被國家圖書館評選為「台灣出版Top1代表圖書」。
研究領域:言論自由、媒體經濟學、傳播政策,研究成果連續多年獲學術研究獎勵。-----------------------------------------------
感謝,我們有高容
——歷史小說的新高峰《十朝》
當全世界華人在討論歷史小說的時候,中國大陸可以講出很多享譽國際的歷史小說作家,就連日本也有不少廣為人知的華人歷史小說作家,這時不免慶幸,感謝在當代的台灣,我們有高容。
說台灣有高容,當然不是說高容的歷史小說只在台灣發光,而是感謝這位本來的科技新貴,能夠毅然全職投入歷史小說寫作,不僅為中國歷史的普及,貢獻了一盞無可取代的絢麗燈火,也在全球文壇為台灣的歷史小說寫作大大爭光。
環顧當代中國的歷史小說作家群像,真可以說是奇才輩出、各顯神通,宛如重現了諸子百家的盛況。
推陳出新的歷史小說,個人首推方白羽的《天機破》系列,他讓線上遊戲與穿越時空,在華麗中完美進行多層次的結合,早在十多年前就以小說巧妙展現了真正的「元宇宙」概念;相較之下,一些現代科技大亨的論述,說穿了就只是「人設宇宙」而已。
至於正規的歷史小說,典範當數孫皓暉的《大秦帝國》系列,他簡直讓讀者重新走過那段老秦人變法圖強、奮發出關、一統天下的傳奇歷史。更讓人折服的是,本職為法學教授的孫皓暉不只說故事,還從具體時空背景,由真實歷史人物在故事的推進中,深入淺出闡述春秋戰國各家學說與制度的精華。即使是在大學與研究所都曾經修讀中國政治思想史的我,拜讀之後都常有豁然開朗的欣喜收穫。
有這麼多座歷史小說的「神山」在前,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有歷史文學的盛宴,憂的是會不會竟難以為繼?
就在這個時候,高容出現了。她把奇幻、武俠融入歷史小說,乍看之下讓人既驚艷、又擔心。驚艷的是,高容的歷史小說「信雅達」:信是符合歷史,雅是文字雋永,達是內容通順、有最適合傳達的閱讀趣味,一開卷就讓人愛不釋手。擔心的是,這樣會不會又走上金庸的困境?
金庸大師寫了許多經典而具有歷史色彩的武俠小說,有華人的地方就有金庸小說,這句話一點也不誇張。有人認為,金庸如果不是採取武俠小說的形式,更能夠成為文學大師。但後來的發展證明,金庸就是大師。
金庸已經是大師,那麼高容呢?
閱讀高容的歷史小說,當可發現她兼具金庸、孫皓暉、方白羽等大師的長處。
孫皓輝寫《大秦帝國》,這段歷史本來就容易吸引讀者,目標明確,就是強國。在這個大的主軸之下,許多人物都具有超高的知名度,容易獲得讀者認同。
然而,或許是歷史太長、人物太多,加上早有既定印象,重讀那段大歷史,固然讓人心情激盪不已,但是對人物的情感,相對反而模糊一點了,許多人物儘管在翻頁時出現在眼前,但是幾頁之後,終究還是回到了歷史。
至於金庸寫武俠,功夫描寫當然精彩,人物刻劃更是活靈活現,蕭峰、郭靖、楊過、張無忌、韋小寶,簡直有了真實生命,愛恨情愁躍然眼前。相較之下,故事的歷史性就稍微簡單了一點。
方白羽的「元宇宙」歷史小說,有歷史、有人物、有科幻趣味,讓人大開眼界。但是因為時間長度是上下數千年,具體歷史也不免稍微薄弱。
高容先前的作品,就已經奠定了她的文學地位,吸引了一大群忠實讀者。2013年,她寫出130萬字的魔幻武俠鉅作《殘天闋》;2015年,她跨入玄幻武俠歷史小說,推出了95萬字的《武唐》。如今這部《十朝》,不只更上一層樓,而是攀登到了巔峰。
高容的歷史小說《十朝》,幾乎就是把真實歷史寫出來,裡面那些超乎想像的情節,都可以在歷史記載找到根據。最難能可貴的是,高容寫活了歷史與人物,而且她這次挑選的,還是最難寫的歷史與最難寫的人物——五代十國的馮道。
說起五代十國,人人嘆氣,那個最混亂的時代,是許多人求學時歷史考試最怕的領域。梁、唐、晉、漢、周,能記得就不容易,更不用說各朝與十國的王侯將相了。小說的主角馮道,後代史家給他的定位,多為負面,說他不忠、以他為恥。這段歷史、這種人物,居然會有人想寫?這種選擇,讓人好奇是不是歷史小說家要自我折磨啊?
直到翻開《十朝》,看到的不只是在我腦海裡一直混沌不明的五代十國,一頁頁清晰了起來;隨著主角馮道的登場,更看到作者高容的企圖心——她不只是書寫歷史小說,更是要重新呈現一段已被世人漠視與扭曲數百年的真實歷史人物!
以歷史小說為真實歷史翻案,目前為止比較為人所知的,只有英國作家約瑟芬.鐵伊在1951發表的歷史小說《時間的女兒》,為理查三世翻案,澄清了這位「惡君」沒有殺死王兄之子以奪得王位。這部小說雖然因為歷史翻案而相當有名,但是作品本身的普及度,恐怕不是很高,即使是喜歡歷史小說的讀者,恐怕看過的也不太多。何以如此?關鍵在於文學的趣味性。
最通俗的中國古典歷史小說,或許是羅貫中的《三國演義》,精彩好看又有深度,眾多人物各有風采。但美中不足的是,《三國演義》的內容太多背離正史,這恐怕不會是真正歷史小說的好榜樣。高容的《十朝》,不只寫活了主角馮道,也像《三國演義》一樣讓王侯將相等千百人物都鮮明了起來。
高容的《十朝》,完全有資格像《三國演義》那樣廣為流傳,但不同的是,《三國演義》讓人混淆了正史《三國志》,扭曲太多歷史。高容的《十朝》,在充滿文學張力的奇幻、武俠、愛情之外,幾乎都是真實歷史。
有幸先睹為快,暢讀之餘,對許多太傳奇的內容,忍不住屢屢對照史料,每次都驚嘆居然都有真實根據!出身科技業的年輕才女高容,居然可以把枯燥的史料寫得這麼精彩,連當時的生活習慣與語言文物,也都認真查證,用功之勤,勝過許多學者。
相信任何讀者看了之後,從此就真正明白了五代十國的歷史。原本的歷史,絕對沒有這麼多的血肉,多虧了高容的妙筆與巧思。這當然不是化腐朽為神奇,但絕對是化史料為傳奇!
高容細細寫出馮道的人生,她不是用白描的方式,直接告訴讀者馮道這個人的性格,而是讓大家跟著年輕的馮道,一起在因緣際會的無奈之中,漂泊於江湖、體驗亂世之下的真實人生。剛開始閱讀,好奇馮道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會怎麼抉擇;繼續看下去,我們漸漸不是在觀看馮道的人生,而是融入了馮道的世界,跟他一起體驗人生。於是領悟了馮道何以會成為馮道,他怎麼能夠歷經五個朝代、十一位皇帝,卻「累朝不離將相、三公、三師之位」。史書簡單兩行字,百姓堆疊無盡骨。這是我閱讀高容《十朝》之後的感嘆。
高容的《十朝》,關心的是天下蒼生,提醒大家不要忘了在戰亂之中,最痛苦的是百姓。讀聖賢書,所學何事?要慷慨赴義?還是要解救黎民?這是最有人道主義的大哉問。
馮道如果有知,當感謝一千多年後的高容與《十朝》。被馮道救助過的無數生命,也當感謝高容的《十朝》。
作為忠實的讀者,由衷感謝,我們能有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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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造珉教授小傳:
現任台灣文學學會監事、真理大學台灣文學系副教授兼淡水社區大學主任。
中國文化大學中國文學博士。
曾任真理大學台南校區行政處處長、台灣文學系主任、台灣文學資料館館長。
著有學術專書《南宮搏著作研究》、《寫鬼寫妖、刺貪刺虐~「聊齋俚曲」新論》與《蘇軾小品文研究》;單篇論文20餘篇。
研究領域涵括臺灣武俠小說、現代歷史小說、電影文學、中國古典小說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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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真的已成明日黃花了?筆者不諱言的說,就目前態勢來看,答案是對的。若光以台灣而論,台灣曾出現超過300個武俠作家、3000多部武俠作品,但盤點2000年後之台灣武俠,卻僅剩高容、沈默、鄭丰、上官鼎、樓蘭未、孫曉、張大春、奇儒……等10來位,這樣的現狀,不是沒落又該是什麼?但「武林」縱使多擾(有各類型小說),卻仍有少數願做此「俠客之夢」撰寫武俠,或許也該慶幸才是。其中高容,看似雖僅出版《殘天闋》、《武唐》及《十朝》等三部,但其雄渾氣魄與細膩文筆,這剛柔並濟之勢,筆者以為,實為台灣武俠界撐起了一方江山。
高容截至目前作品(含筆者有幸先睹為快此《十朝》二部曲之電子檔),其創作總字數已堂而皇之超過四百萬字,而欲邁入五百萬字之林,這樣的創作量放眼當今仍筆耕於武俠界者,難有出其右者。又其對歷史鑽研之深(五代十國可謂中國歷史中極其繁複之一段)與文學用功之勤(如其《武唐》與《十朝》回目大量採用唐太宗、李白、杜甫等之詩選),都不是一般武俠作家能力所及之處,而高容竟如此駕馭自如,若非親眼所見,實難相信這竟是出自一位理工科系之生花妙筆,著實令我激賞與讚嘆。而就其作品,筆者以為還可從三個視角著眼觀察之:
真實構寫迫人無法迴避
亂世與民不聊生是畫上等號的,而描寫五代十國這樣的亂世,人民別說溫飽,就連啃樹皮、吃黏土,亦屬稀鬆平常;更甚者,如政府設立「宰殺務」,屠宰饑民以充當軍糧,高容構寫事實,讓殘酷歷史「示現」於我們面前,所以「膽小者勿入」亦是做為推薦者的我,對於讀者閱讀此書之善意提醒。另外,諸如這些皇帝和大臣們的荒淫、殘暴與無恥,也是書中展現出來令人無法迴避之痛恨,如朱全忠之淫穢竟連大臣們之妻子稍具姿色者,盡皆召入後宮、供其享樂;而大臣為爬高位乃逢迎拍馬、醜陋盡顯,直如高容藉主角馮道之口諷刺這些人乃:「無才無德、無勇無義、無是無非、無骨無氣,任人揉搓捏扁,不改其志,膿包哉。」無奈這膿包自古至今都有,倒也不曾在哪個時代缺席過,換個角度想,或許這也是一種公平吧!
善立新意使人追尋思索
《十朝》以馮道為主角,但誠如歐陽修在《新五代史》中曾對其強烈批評道:「予讀馮道《長樂老敘》,見其自述以為榮,其可謂無廉恥矣」,乃恥其竟忝顏在四朝歷任高官,彷若「國家興亡,與我無關」,還自封「長樂老」,洋洋自得般。但高容此書為其翻案,認為亂世之中,最簡單是歸隱偷生,其次是盡忠殉主,再其次是提著腦袋在戰場上廝殺,但最難的是,「在奸雄手下苟且生存,看似無恥逢迎,受萬人唾罵,其實心懷天下,能忍人所不能忍。」馮道一生功過是否由歐陽修一語斷定?見此,難道不需深思細究?又如宦官是否在歷史對其汙衊下,沒有一盡忠報國之人?先不論人類對其施行何等慘無人道之酷刑,就宦官來源而論,若非貧民,便是戰俘,再不然便是獲罪誅族之稚兒,其年幼入宮,故知識何能承載治理國家?若說其為何挾君叛國?主因不即是昏君在位而宦官們只想求生存罷了!高容提供了我們對所謂「事實」另一角度的看法。
文字優美令人反覆閱讀
高容文筆細膩、文字優美,在此稍破個梗,先透露一段寫佳人的文字,分享給大家,其寫道:
眉似青黛、眼如月波,心如玲瓏玉、人似碧綠荷,雖不是絕色佳麗,但對任何人都溫婉和悅、靈巧周到,彷如濁世中一朵清蓮,不惹春英妒,未似俗花艷,在群雄都忙著搜羅美人,群芳都爭奇鬥妍的亂世裡,這樣內心美善,舉止謙雅的姑娘反而難能可貴……
這形容的是書中一名為「千荷」的丫鬟,連一小小角色,高容都如此狀寫,豈不有《紅樓夢》之神韻?而整部作品引用古典詩詞處,更是俯拾可得,這一切端賴讀者您細細品嘗,切莫貪快引人入勝之情節,忘卻駐足留戀作者此匠意巧心之刻畫。
「縱使繁花似落盡,仍數點寒星傲立」,這是筆者2020年在台灣大學台灣文學研究所舉辦的國際學術研討會中發表的一篇論文題目,縱然武俠已不復當年盛況,但仍有如高容這樣醉心於武俠並願意為之付出所有心力的高質量作家,作為武俠癡的我,真正是欣喜若狂的。所以當高容告知將出版《十朝》二部曲並囑我撰寫推薦文時,「義不容辭」是我的心情寫照,像這樣兼具「真善美」的武俠作品,叫我寫個百千篇推薦文,我也是甘之如飴的。
名人推薦:◎學者教授聯合推薦,(按姓氏筆劃多→少排序)
賴祥蔚 (台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歷史小說作家);
蔡造珉 (真理大學臺灣文學系副教授、台灣文學學會監事、歷史武俠評論作家);
郭貞 (政治大學廣告學系教授)
林秀芬 (海洋大學航管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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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祥蔚教授小傳:
現任:國立臺灣藝術大學廣播電視學系教授
曾任:中華傳播管理學會理事長、臺藝大廣播電視學系主任、應用媒體藝術研究所所長。
著作:《穿越台灣趣歷史》、《台灣血皇帝:血海帝王霧峰林文察》等多部作品,其中《樂觀,就會成功》獲行政院新聞局「優良課外讀物」...
章節試閱
◎酒酣舞長劍.倉卒解漢紛
春冬交錯、霜雪漸融,凜冽的狂風夾帶著蒸散的雪氣,瀰漫整個晉陽城,凍得人疲馬瘦、萬物頹靡,但再嚴酷的霜雪也比不上軍心寒涼與士氣低落。
兩名將領提著酒壺大口大口地灌酒,搖搖晃晃地走在暗夜的長巷裡,趁著酒意指天懟地:「他奶奶的,什麼禁軍令!娘兒不能玩、財寶不能搶,老子為何還要賣命打仗?我李存顥上戰場砍人頭顱時,那奶娃娃還在穿開襠褲,這大片花花江山都是老子一刀一拳打下,憑什麼這個不准、那個不准?咱們要不是看在義父的面子上,才給他幾分顏色,喊他一聲大王,真當老子服氣他?想不到他竟不知天高地厚,敢殺我們的人!」
另一位將領拍拍自己的胸口,罵道:「我李存實每天冒著艱苦風霜,上場拼命,已經幾年了,玩樂一下又怎樣?咱們拼命的時候,臭小子總是安安穩穩地躲在後方,如今這屁股才剛坐上位子,就定下這麼多規矩,是給人下馬威嚒?什麼東西!真當大爺好欺侮嚒?再這樣下去,大夥兒還能混嚒?兄弟都沒得當!」
當年李克用起軍於雲、朔,他性格豪爽慷慨,最愛英雄猛將,只要遇到驍勇之士便收為義子,除了名震天下最強悍的十三太保外,還有一批義子將領,李克用對他們都愛如親子,誰立下戰功,便有豐厚的賞賜,衣服禮秩和嫡子甚至沒有分別,即使犯罪也不必受罰,這李存顥、李存實雖未列十三太保,手下也各有一班精兵勇士,因此常恃功驕縱,搶掠百姓,如今這禁軍令一下,自是感到縛手縛腳,心中萬分不服。
「你們在這兒發酒瘋有什麼用?」長巷盡頭傳來一道幽幽男聲。
兩人忽然聽到這陰森森的聲音,吃了一驚,口中酒水盡噴吐出來,李存顥伸袖抹去嘴上的酒水,喝斥道:「是誰在那裡裝神弄鬼?想嚇唬老子!」
李存實大聲呼喝:「我沙陀兒郎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是妖孽惡鬼也要退避!」
「我不是妖孽惡鬼,是財神,給你們送榮華富貴來了!」一名清瘦男子從街牆角落處微微轉了出來,露出披穿長袍斗蓬的半邊身子,另一半身子仍隱在月光照不到的幽暗裡。
「榮華富貴?」兩人登時酒醒幾分,睜眼瞧去,卻瞧不清來人長相,李存顥揉了揉眼睛,呼喝道:「財神怎麼是你這種鬼樣子?」
「你們瞧了便知道!」神祕人擲去一只方盒,那李存顥身手著實不差,雖然在酒醉之中,仍是長臂一抄,便接住盒子,咕噥道:「弄什麼玄虛?」打開盒子一看,竟是六顆亮晃晃的金珠,教兩人全然清醒過來,張大了嘴:「這……」不由得嚥了嚥唾沫。
那人嘿嘿冷笑一聲,又道:「這只是先禮!你們若是照著信中所說去做,事成之後,保你們平步青雲,官升三階,一生坐擁榮華富貴!」
兩人最近因為不能隨意劫掠百姓,手頭甚緊,已經顧不得對方條件是什麼,便迫不及待地拿了金珠塞入懷裡,又取出盒底的密函打開來看,瞬間兩人臉色大變,拿著信紙的手不禁微微顫抖,好半晌才互望一眼,卻看見在這大寒夜裡,彼此臉上竟冒了冷汗珠。
「沙陀兒郎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連自己的榮華富貴也不敢爭取?」神祕人幽沉沉地聲音透著一絲蠱惑意味。
李存顥兩人畢竟是悍將,很快鎮定下來,呸道:「有什麼不敢?」
神祕人笑道:「兩位將軍果然是識時務的豪傑!」
李存顥又道:「但你連個臉都不露,我們怎知信中所寫是真是假?」
神祕人微微走出陰暗的角落,揭下蓋蓬,露出真實的面容,陰刻地一笑:「我是落第士子!只要你們能讓李存勖踏入大梁軍營,聖上必有重賞!」
「你是……李振!」李存顥驚呼一聲,待要再問什麼,李振已轉入圍牆的陰暗角落裡,迅速離開。
李存實驚疑問道:「他真是大梁軍師李振?」
李存顥呸道:「我從前瞧過李振的畫像,就是那副窮酸樣,如假包換!」
李存實微微蹙眉道:「把臭小子綁到大梁,這可是殺頭的事!」
李存顥一咬牙,憤恨道:「咱們沙陀兒郎一生下來,就把腦袋掛在刀尖上,怕什麼殺頭的事?咱們這麼豁命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建功立業、縱情享樂?如今河東要滅了,建功立業是沒指望了,那臭小子還不准享樂,不反他反誰?」
李存實又道:「你說朱全忠真會信守諾言,讓咱們官升三級?」
李存顥沉吟道:「我瞧是真的!只要咱們送上臭小子,朱全忠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取下河東,咱們還不官升三級?」
李存實一握拳,道:「好!咱們兄弟齊心,一起把臭小子綁到大梁領賞,從此富貴一生,再也不用戰場拼命了!」兩人既然做了決定,當真是五內如焚,一刻也等不及,便依照信中計劃,直接夜闖振武將軍府。
⿻
其實李振奉命潛入晉陽已經好一段時間,他先在城中散佈謠言,說周德威救援潞州不力,是因為與李嗣昭有私怨,希望借此引得李克用猜疑心起,調周德威離開潞州,誰知此計未成,李克用忽然死了,一開始李振還不知道這消息是真是假,費了好些力氣仍探不出虛實,直到看見李存勖不知死活地整頓軍紀,引發軍怨,他這才相信李克用確實升天了。
這原本是梁軍進攻河東的大好機會,但詭計百出的李振卻另有想法,他遣人攜密函快馬送至澤州,向朱全忠稟報情況,並說最多三個月,他能不費一兵一卒取下河東。朱全忠看了密函內容,大讚李振不愧是鬼才,竟能想出這等妙計,遂決定按兵不動,靜待佳音。
⿻
振武軍府裡,李克寧忙了一天軍務,剛回來歇息,連軍袍都來不及卸下,僕衛就進來傳報,說李存顥、李存實兩位將領求見。這陣子許多將領為了李存勖的整頓,心中不滿,都來李克寧這裡發牢騷,李克寧為安撫軍心,總是讓他們進來,他夫人孟氏乃是左教練使孟知祥的小妹,個性驕悍,見夫君近日四處奔波,疲憊不堪,怒道:「又是為了禁軍令來的吧!那小子闖下的禍,為何總是你扛著?」
李克寧嘆道:「妳先回房歇息吧!我等會兒便進去了。」孟氏只得悻悻然回房。
李克寧傳喚兩人進來,見他們滿面酒紅、殺氣騰騰,似乎有什麼蠢動,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兩人拱手道:「今日我倆來這裡,是想請叔父主持公道!」
李存顥道:「前兩日,我手下一個士兵不過犯了一點戒律,就被八太保給斬了!倘若我們不能替下屬出頭,以後誰還聽我軍令?」
李存實附和道:「我也有兩個心腹被斬了!再這麼下去,還怎麼打仗?」
李克寧微微嘆了口氣:「如今情況岌岌可危,你們忍著點,等這陣子過去了,叔叔再去勸勸他。」
李存實不甘心道:「義父苦心經營許久,兄弟們血戰沙場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一點根基,難道放任亞子胡作非為,再這麼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把大家推入死地!」
李克寧沉沉嘆了口氣,不置可否,李存顥看出他其實也感到疲累不滿,趁機慫恿道:「兄終弟及一向是我北方部族的傳統,義父忽然暴斃,亞子又不得人心,這是上天賜下的機會,叔父為何不好好把握,取王位而代之?若是輕易錯過,將來必會後悔!」
李克寧長期聽命李克用,早就養成了唯大哥之命是從的習慣,壓根就沒想過自己當王,不由得又是沉沉一嘆:「我朱邪家世世代代都是父慈子孝,王兄既認定亞子接續他的基業,我也答應王兄要扶持他,又怎能存非份之想?」
李存顥打抱不平地道:「你明明是叔父長輩,見到侄子還要時時叩拜,這合理嚒?於理不合,又如何安人心?叔叔,你乾脆料理了他,自己帶領我們吧!」
李克寧見他竟敢挑唆自己殺侄奪位,既驚且怒:「你莫再胡說,否則我先殺了你!」
李存實勸解道:「叔父心慈,不願殺那無知小兒,我倒有一個法子,可以解決大家的難題。」
李克顥佯裝問道:「什麼法子?」
李存實道:「不如叔父先跟亞子要兵權,倘若他答應,便讓他當個傀儡王享享清福,也算對得起義父了;倘若他不知好歹,硬是要跟大家對著幹,那麼叔父又何必容情?」
李克寧蹙眉道:「前兩日我才親口將他拱上王位,轉個身就開口要軍權,這像話嚒?只怕惹人非議……」
李存實道:「軍中最有威望者,除了叔父,就屬周叔叔和大太保,周叔叔如今困在潞州,管不到晉陽的事;而大太保原本就需防守雁門,是因為義父去世才匆匆趕回來,明早就會回去,更何況這兩人都是外姓,誰會服氣他們?只有叔叔才真正具有身分!一旦叔叔掌權,大家又能恢復到從前歡樂的日子,高興都來不及,又會說什麼?」
李克寧心中想道:「亞子不懂事,鬧到軍心渙散,我是為了不辜負大哥的心血,才出來支撐大局,絕不是故意要奪他的產業。」遂答應了兩人的提議。
⿻
雪霧消融,晉陽漸漸回暖,隱藏在春日下的暗潮卻更加洶湧了。
李存勖見城內紛亂已然平息,心想該處理外敵了,便召集眾將領到主帥軍帳,想商討如何解決潞州之圍,等候許久,除了張承業和李存璋、李存進之外,其他將領都未出現,他不由得有些擔憂:「他們發生什麼事了,怎不見半個人影?」
「我去瞧瞧。」李存璋快步出帳,過了大半時辰,卻臉色鐵青地回來,拱手道:「啟稟大王,他們都聚到振武將軍府了。」
李存勖蹙眉道:「聚到叔父的府邸做什麼?難道不知本王召集他們嚒?」
李存璋正要回答,卻見眾將領簇擁著李克寧姍姍來遲,不等通報,逕自掀開氈帳,大搖大擺地進來。
李存勖心中雖不滿,但向來敬愛這個叔父,又想:「此刻團結要緊,我且忍一口氣,先解決潞州之圍,把二哥救出來再說。」遂硬生生壓下怒火,只神情肅然,不發一語。
張承業從前長居深宮,對宮中爭鬥再熟悉不過,見眾人態度倨傲,已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氛,便向李存璋使了個眼色,故意起身,朗聲道:「根據我大唐律令,子襲父爵乃是天經地義!新王初立,老奴還未以大唐監軍身分敬賀——」說著起身伏跪於地,道:「晉王在上,請受老奴之禮!」
李存璋、李存進見狀,也趕緊跟著伏跪,朗聲道:「臣叩見大王!」眾親衛也跟著跪拜,呼喊:「卑職叩見大王!」
河東至今仍奉大唐為正統,這也是李克用的心願,因此張承業搬出了「子襲父爵」的大唐律令壓制對方「兄終弟及」的傳統,確實名正言順,眾將領無可反駁,只得跟著跪拜,李克寧忽覺得不甘心:「我是他叔父,難道每回見了他,都要磕磕叩叩嚒?」
李存勖心中感激張承業,溫言道:「都監請起。」張承業起身後,李存勖又道:「你們也都起來吧!」
眾將領悻悻然站起,李存勖看在眼裡,也不說破,只朗聲道:「今日我讓大家過來,是要商討如何破解潞州之困?」
李存顥哼道:「情況艱難,弟兄們還互相殘殺,大夥兒心中都很不安,哪有心思打仗?」
李存勖微微蹙眉,沉聲道:「本王已讓八太保嚴整軍紀,若有逞凶犯罪者,都依法嚴懲,如今紀律清明,哪來的兄弟相殘?」
李存顥冷笑道:「倘若犯罪者正是八太保自己呢?」
李存勖、李存璋、張承業三人臉色同時一變,李存勖沉聲道:「八太保是奉了本王命令,這才整飭紀律,百姓們都高興得很,你卻說他犯了罪,究竟怎麼回事?倘若罪證確鑿,本王絕不偏袒,若是無憑無據,就先辦你誣陷之罪!」
李存顥絲毫不讓,大聲道:「八太保仗恃大王命令,憑著自己的恩怨喜惡,胡亂處死士兵,算不算犯了誣陷之罪?」
李存勖道:「八太保處治罪犯,樁樁件件,皆有實證,豈有誣陷之理?」
李存顥冷笑道:「找幾個小民誣告一番,便算有證據,那我河東軍兵再多,也不夠處死!今日八太保說這人有罪,明日又說那人有罪,兄弟們都害怕不知幾時會輪到自己,這樣整日不安寧,是沒法打仗的!」又大聲問眾將領:「你們說是不是?」
眾人顯然有備而來,你一言我一語地呼斥:「不錯!今日若不給大夥兒一個交代,我們就沒法打仗!」「不給個交代,就沒法打仗!」個個目光猙獰、舉臂揚拳,揮得呼呼作響,赤膊糾結的肌肉上噴發著勃勃怒氣,好像隨時就要鬧翻了天!
倘若是平時,李存勖絕不肯受威脅,會直接解了他們的軍職,教他們滾蛋,但此時非同往日,他再一次忍下心中怒火,握拳道:「你們究竟想怎麼樣?」
李存顥得到眾人支持,更大聲道:「很簡單,只要把罪魁禍首交出來!」
李存璋在接受命令時,早已知道會有這一天,低聲道:「大王不必為難,倘若用臣一命可換得河東團結……」
李存勖怒斥道:「你胡說什麼?倘若有人忠心勤懇地執行本王命令,百姓都感恩戴德,本王卻反而降他的罪、殺他的頭,今後還有人敢服從命令,為我河東百姓著想嚒?倘若我連一個忠臣賢才都無法維護,還能勝任河東之主嚒?」
李存顥冷哼道:「既然大王執意坦護一個殘殺兄弟的罪犯,咱們再待下去,還有什麼意思?兄弟們,大夥兒都走吧!」
眾將領齊聲附和:「不錯!與其等在這兒被殺頭,不如早早離去!」紛紛起身作勢要離開。
「慢著!」李克寧終於出聲,眾人立刻肅然靜立,李存顥恭敬問道:「叔父有何指示?」
李克寧緩緩道:「今日河東困難,你們怎能輕易離開,豈不愧對先王之恩?」
李存顥感慨道:「不是我們不念義父的恩情,是義父才去世,我們就變成落水狗,讓人喊打喊殺,好似我們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兄弟們好寒心!」
李克寧溫言道:「倘若八太保真的循私舞弊,相信亞子絕不會輕縱,但查清此事需要一段時間,潞州之危卻是禍在眉睫,今日大家不妨先齊心合力,抵禦外侮。」
李存顥道:「叔父就是通情達理!潞州危急,我們不是不知道,要上戰場也可以,但此刻下面的人都惶恐不安,我們要如何帶兵?」頓了頓又道:「除非有戰陣經驗豐富、處事公道之人做主帥,大家才能相信,也才願意齊心抗敵。」
李存實趕緊附和:「叔父輩分最高,處事公道,如今也只有你還顧念我們曾血戰沙場的苦勞!兄弟們都服氣,請你統管兵權,帶領大家吧!」
其他將領有志一同,紛紛附和:「不錯!請叔父帶領我們打勝仗!」
李存勖心想:「既然他們願意聽從叔父調度,我便退讓一步吧!」道:「侄兒年少,初掌大權,許多事原需仰賴叔父定奪,但不知叔父願意分擔哪一樣重任?」
李克寧想不到李存勖輕易答應,意外欣喜之餘,不禁開始相信李存顥說的,自己真是天命所歸:「大夥兒不過鬧騰一下,亞子就膽怯了,看來他真扛不起重擔,既是上天授與,我為何不取?我也是為了河東安定,才挺身而出!」遂大聲道:「大王既然開了口,於公於私,我這個做叔父的都不宜推辭,應該盡力協助侄兒安定四方。這樣吧!我力所能及,除了現任內外蕃漢都知兵馬使、檢校太保、振武節度使外,可以再兼任大同節度使,就以蔚州、朔州、應州為巡屬,所有軍政事務,叔父都會盡心管理,你放心便是!」
李存勖想不到他一開口便要了核心重大軍權,心中雖不悅,但話已出口,又怎能收回?見眾將領得意揚揚,恍然明白:「他們想殺八哥不過是個餌,真正目的是逼我放手軍政大權!今日我若是不答應,他們肯定不會罷休!」又想:「前兩日,叔父才在眾軍面前力挺我登上王位,應該沒有貳心,我不妨大方一點,先爭取他的支持,等潞洲之圍解了,再索要回來。」遂道:「那便有勞叔父費心了!」
張承業哼哼冷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李克寧微微蹙眉,道:「都監是什麼意思?」
張承業提高嗓音,冷哼道:「什麼意思?你心裡明白!但願你還記得先王臨終的囑托,莫辜負他對你的信任!」
◎酒酣舞長劍.倉卒解漢紛
春冬交錯、霜雪漸融,凜冽的狂風夾帶著蒸散的雪氣,瀰漫整個晉陽城,凍得人疲馬瘦、萬物頹靡,但再嚴酷的霜雪也比不上軍心寒涼與士氣低落。
兩名將領提著酒壺大口大口地灌酒,搖搖晃晃地走在暗夜的長巷裡,趁著酒意指天懟地:「他奶奶的,什麼禁軍令!娘兒不能玩、財寶不能搶,老子為何還要賣命打仗?我李存顥上戰場砍人頭顱時,那奶娃娃還在穿開襠褲,這大片花花江山都是老子一刀一拳打下,憑什麼這個不准、那個不准?咱們要不是看在義父的面子上,才給他幾分顏色,喊他一聲大王,真當老子服氣他?想不到他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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