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親身經歷,描寫臺灣七○年代歌仔戲野台戲班漂浪生活樣貌。
●透過直率且細膩的筆法,描寫女同志/跨性別族群的情慾世界。
●從各種視角切進,父權社會之下女性堅韌的自主意識。
臺灣第一部獲百萬小說文學獎的女同志文學作品
經典再現,雋永套書一次收藏
凌煙以細膩的洞察力加上戲班生活的親身經驗,在《失聲畫眉》與《扮裝畫眉》中深刻地描寫出平凡小人物的生活百景,以及戲班女演員們因朝夕相濡以沫,進而產生的同志情結。同時反映出臺灣七○年代,純樸的民俗文化遭受拜金主義與物慾摧殘的沉淪過程。
《竹雞與阿秋》則以第一人稱的筆法為筆下角色賦予溫度,讓在社會底層為了生存而做出各種努力的小人物,因純真的情感而展露出強韌的生命力。此外,主角居住的高雄紅毛港與哈瑪星,以及竹雞的家鄉雲林臺西等本土背景,也增添不少在地情懷。
《失聲畫眉》
一心嚮往歌仔戲甚至不惜離家出走的慕雲,在隨光明少女歌劇團東奔西走的日子裡,見證了功利社會的殘酷面,也因人情世故而被迫早熟……。
涉世未深的她,隨野台戲班嚐盡風霜雨露,看盡台上台下一幕幕演不完的戲;在感嘆傳統藝術為求生存而淪喪之際,少女也因畸形的現實幻滅而成長。
《扮裝畫眉》
在「大家樂」風靡全臺的年代,各個廟埕總是熱鬧滾滾,歌仔戲班不敵環境競爭,除了酬神扮仙還得跳相思艷舞。台上假鳳虛鸞的虛幻,映襯出了台下微妙、真摯的情感。
戲子的日日,漂泊無定所,愛與恨間不斷交織出悲歡喜樂;扮戲若生活,生活如扮戲,戲班的離離合合猶如人生縮影。
《竹雞與阿秋》
感情就像是海邊空氣中的鹽分,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感受得到,然而真愛往往不存在於現在,就像阿秋永遠懷念著竹雞一樣……。
一個在歡場逢場作戲過活的中年男子,一段牽扯著複雜祕密的年少輕狂回憶,與兩名期望能得到救贖的少女的命運糾葛……。
本書特色
臺灣第一部獲得百萬小說文學獎的女同志文學作品,以歌仔戲班的親身經歷,為傳統藝術發聲;並以細膩且不失溫度的筆法,描寫臺灣社會平凡小人物的生活百景。
作者簡介:
凌煙
本名莊淑楨,出生成長於嘉義縣東石鄉。從小立志要成為歌仔戲班小生,20歲時勇於追求理想,不顧父母反對離家出走進入戲班學戲,半年後戲子夢碎,只能寄情於小說創作,將稿紙化為戲台,搬演現實中的悲歡離合。
26歲以歌仔戲班的親身經歷創作長篇小說《失聲畫眉》,是自立報系舉辦百萬小說徵選八年以來,第一部獲得一百萬元獎金的作品。在嚴格評選之下,以評審全數通過獲得這項國內最高額的文學獎。
17年後再以《竹雞與阿秋》獲得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並一鼓作氣完成《失聲畫眉》的續集──長篇小說《扮裝畫眉》。其他著作有《泡沫情人》、《寄生奇緣》、《幸福田園》、《柴頭新娘》等,近期作品為《乘著記憶的翅膀,尋找幸福的滋味》、《舌尖上的人生廚房》、《文學廚房的人生百味》。現於高雄開設「凌煙文學廚房」宅配料理,以菜會友。
各界推薦
得獎紀錄:
《失聲畫眉》1990年自立報系百萬小說獎得主
《竹雞與阿秋》2007年高雄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
《扮裝畫眉》入圍2008年台灣文學金典獎
名人推薦:
王鈺婷/清華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教授兼任所長
李屏瑤/作家
施如芳/劇作家,臺大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
張亦絢/小說家
曾秀萍/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專文推薦)
1990年凌煙以《失聲畫眉》,憑藉才情打造時代巨輪下的歌仔戲台,承載多元性別的想像。從《扮裝畫眉》到《竹雞與阿秋》,凌煙誠摯面對文化與生命的態度,孵育出鄉土視野,將帶給新世紀讀者不同凡響的女同志性別風景。──王鈺婷(清大台文所教授兼所長)
寫野台戲班失聲的「離離落落」,寫後台人生輪迴似的「相欠債」,凌煙終究不是離了班不回頭的慕雲,17年後她再次扮裝,以更徹底的台語文牽掛其他人的後來,畫眉的音聲執迷而熾烈,叫我懂了何以歌仔戲再不濟,總也走不到曲終人散。──施如芳(劇作家,臺大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
出版於1990年的《失聲畫眉》,在台灣的性別研究或同志運動都尚在摸索階段之時,就以細膩與全面的描寫,令多對女同肖像得以現身問世,並催生了史詩級的台灣電影「失聲畫眉」,與諸多後續研究。在文學與酷兒史上,凌煙超越其時代的貢獻,可說具有難以抹滅的價值。我深深感謝玉山社此次的出版計畫,並誠摯推薦這套值得珍藏的三部曲。──張亦絢/小說家
得獎紀錄:《失聲畫眉》1990年自立報系百萬小說獎得主
《竹雞與阿秋》2007年高雄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
《扮裝畫眉》入圍2008年台灣文學金典獎
名人推薦:王鈺婷/清華大學臺灣文學研究所教授兼任所長
李屏瑤/作家
施如芳/劇作家,臺大戲劇系兼任助理教授
張亦絢/小說家
曾秀萍/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專文推薦)
1990年凌煙以《失聲畫眉》,憑藉才情打造時代巨輪下的歌仔戲台,承載多元性別的想像。從《扮裝畫眉》到《竹雞與阿秋》,凌煙誠摯面對文化與生命的態度,孵育出鄉土視野,將帶給新世紀讀者不同凡...
章節試閱
《失聲畫眉》
剛入班才一個月的慕雲,對這一切的人物與談話充滿好奇與新鮮,這些都是她從小所嚮往的,卻與她隔得天般遙遠,好不容易真正進入歌仔戲班的生活圈,卻發現每個人物背後隱藏的故事,往往比舞台上的戲劇還要吸引人。
像肉感姨,在活戲班裡也曾經十分風光,「肉感」這兩個字就是從年輕的時候演三八得來,即使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依稀可見當時那一身細皮白肉是如何的吸引人,可惜遇上了歌仔戲的沒落期,為了生活,還淪落到去跳牽亡歌。
肉感姨的一生可說是一部歌仔戲的變遷史,從黃金時代到繁華落盡,從輝煌的戲院到簡陋的路邊野台,他們沒有深刻的悲哀,有的只是生活的無奈,就像肉感姨常說的一句話:「為了生活,艱苦也得行。」
慕雲還不太能夠體會屬於這行業的辛酸,她對歌仔戲抱有太大的期望與幻想,雖然明知歌仔戲已經走到窮途末路的階段,依然不顧一切的投身這個行業,希望能有機會為這個她所深愛的民俗戲劇,盡一點繼往開來的責任。
慕雲會和歌仔戲結下不解之緣,應該是在童年的時候,由於父母在都市經商忙碌, 加上她一出生抵抗力就差,三天兩頭經常生病,所以滿月後就留在鄉下讓祖父母照顧。鄉下的生活一向純樸平靜,沒什麼特殊的娛樂,唯一值得興奮期待的,大概就屬廟裡的大拜拜了,不只出外的親人會回來,到處熱鬧滾滾不說,最重要的就是有大戲可看,慕雲還清楚的記得,只要她一沈迷看戲,叔父就會取笑她:「要阿雲不看戲,除非戲棚腳爛去。」
只要有戲可看,就是她最快樂的時光,當台上的主角穿著金光閃閃的服飾出現,集所有的光彩於一身,唱著七字仔、都馬調傾訴愛慕,唸著四句聯調情,彷彿一對粉妝玉琢的金童玉女,雖是假鳳虛凰,卻能讓他們幼稚純潔的心靈,充滿幸福美好的感覺。那簡陋的舞台,花花綠綠的背景,幾盞一百燭光的昏黃燈泡,兩旁文武場的鑼鼓喧騰,對她構成一種無法抗拒的蠱惑,用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召喚著她,每當出戲的時間將近,而祖母卻尚未有閒帶她越村去看戲的時候,她便開始坐立難安,心急與失望使她忍不住就要泫然欲泣。
為了看戲,她可以不惜因吵鬧不休而挨祖母的責罵,為了觀察演員的台下生活,她可以廢寢忘食,直到祖母拿著竹枝找來,才不得不落荒而逃,祖母生氣的警吿她:「妳若再這樣迷下去,乾脆將妳賣給戲班,換幾文乳母錢回來。」她聽了,卻反而暗自竊喜。
有戲可看的日子,對她而言就像生活在天堂裡一樣,即使在嚴冬酷寒的天氣,站在北風挾著細雨如冰針般刺人的台下三小時,儘管忍不住全身陣陣抖擻,卻依然甘之如飴,不到散戲的鼓音響起,絕不離開台下半步。到了演出的最後一晚,她的心情就因將至的離別而充滿淒涼哀怨,那時候的她也不過才十歲,卻已經開始覺得成長的歲月是那樣漫長難捱,為何她不是長得夠大能有自主的權利?那麼她將毫不遲疑的選擇與戲班一同離開鄉下,就像與心愛的人私奔一樣。
她無法仔細的分析清楚究竟是何種情懷,使她拋不開對歌仔戲的執著喜愛,就連都市中五光十色的各行各業,比當歌仔戲演員體面的多得是,她卻偏偏鍾情於此,不惜在受完職業高中的敎育後,不顧父母的反對,毅然收拾行囊,悄悄的離家出走,去追尋自己多年以來,一直遺落在歌仔戲中的理想―她要成為一位出色的歌仔戲演員。
《扮裝畫眉》
秀香翻著名片簿與電話簿四處找戲路,也放出消息告訴熟識的說他們的貨車可以兼替人運貨,運金可以算比較便宜,一個太子宮的管事開玩笑的說:連這細(小)條的都欲趁(賺),不好額(不富)也難,秀香嘻哈的回說:加減趁(賺)較袂散(不窮)啦!
秀香掛掉電話,立刻抱怨起來:
「大日的時拵大家相爭欲請,小日時焉爾佮人阿伯啊阿姆啊猶允無戲,時機一歹(差),連戲班都落湀(衰敗)。」
「麥這爾(不要這麼)煩啦!時機攏嘛有好有歹,等到大月手頭就袂(不會)這(麼)緊啊啦!」添福安慰的說。
「我哪會袂煩?無戲倘做,也是一大堆人欲食飯,佮阮老爸借二十萬,發一下薪水,納一下貸款和會仔錢,就剩無偌儕,一個月一個月在過是非常緊(快),到時拵欲閣去佗位狀(籌)錢?」
添福嘻皮笑臉的說:「啊妳不是足有辦法?」
「你嘛袂使得(不能)攏靠我一個啊。」秀香流露出一絲委屈。
「妳是頭家娘,無靠妳欲靠誰?啊錢的代誌攏嘛妳在發落,找我咁有效?」添福說這話多少帶有一點拍馬屁的意味。
秀香卻不領情的說:「頭家娘也不是干凋(單單)我一個,伊哪會攏無鬥(一起)出力?」
「這個班掌權的是妳,出力的是伊,過去不是一有攏焉爾(都這樣)分?」
「一家人哪有在分什麼?有福大家享,有難大家當,你嘛去佮講一下,叫伊鬥(一起)想辦法,去狀(籌)看有錢否?」
「好啦!好啦!我來佮伊講。」在秀香的指示下,添福不得不勉強答應。
自從添福娶了秀香後,阿金就越來越少和添福同房,有戲時都在外奔波,無戲回館時除非添福找她,否則都是阿華和她睡,阿華和阿娟兩姊妹共用一個房間,因為年紀小比較喜歡賴著她。
在戲劇中兩女共事一夫的情節很多,像孟麗君和蘇映雪,王寶釧和代戰公主,全都是先的先,後的後,雖姊妹相稱仍以大的為尊,在現實裡她和添福、秀香三人間卻是一本扯不清的陳年爛帳。
以前春花是名份上的大老婆,有絕對的權威,她凡事都得存著她一點,後來春花寧願以壹佰萬的代價離婚,秀香理所當然的佔去名份,完全沒有先來後到,長幼有序的道義,要說她心裡不怨是騙人的,她也曾和添福吵鬧過,但又如何?不肯接受只有離開一途,當時阿娟還小,阿華還在肚子裡,她能到哪裡去?
十年來她一直過著忍氣吞聲的日子,感情也逐漸痲痺了,添福有來找她也好,沒來也好,她不再有期待,自然就不會有失落,不過人難免有情緒,尤其是和秀香起口角時,她也會為自己的長期付出而感覺不值,也會有想要離開添福的念頭,但最後都因顧念孩子的感受而作罷。
阿金煮好晚飯,等大家都吃飽後再將廚房收拾乾淨,才回樓上房間,阿娟正在她房裡教阿華功課,阿華一見她進來,立刻氣呼呼的告狀:
「媽,阿姊對我足壞的(很兇),伊一直罵我憨佮(傻得)若豬咧,講我是豬八戒來出世的。」
阿娟隨即拿起書作勢要打她:「我咁有講不對?焉怎教都教袂(不)會,豬頭豬腦!」
「妳較巧(聰明)是焉怎嘛不讀書?」阿華不服氣的和阿娟頂嘴。
阿娟今年剛從國中畢業,決定不再升學,阿華才小學四年級,和阿娟當初一樣,有主家愛看「囝仔生」的戲就得請假演出,同學的寒暑假都在補習功課,她們卻得跟著戲班四處演出,成績吊車尾是常有的事。
「我就是不要妳和我同款,因為成績歹讀袂落去,不才欲逼妳讀。」阿娟大聲的對阿華嚷著。
阿金不以為意的說:「讀有就讀,讀無就煞(算了)啦!」
阿華得意的說:「是啊,橫直(豎)攏嘛是在做戲,有讀無讀攏相同啊!」
阿娟有些生氣的罵她:「誰講妳以後一定要做戲?妳就袂行得做別項嗎?」
阿華有點傻愣愣的問:「無做戲欲做啥?」
阿娟用書拍了她一下頭,彷彿想拍醒她一般:
「妳就袂行得去做老師、做會計、做護士哦?講妳豬妳猶不承認。」
阿金在一旁收拾衣物,邊聽著兩個女兒的對答,是啊,她怎麼從來都沒想過她可以好好的栽培女兒?她為光明付出已經夠多了,阿娟光明付出已經夠多了,阿娟和阿華難道也要像她們兩個姊姊阿芬和阿娥一樣,替她們的父親做牛做馬,沒有她們自己想過的生活?
「我今嘛才讀小學耳耳(而已),想兮(那個)猶尚早啦!」阿華嘟著嘴說。
阿娟皺著眉,以一副老成的口吻告訴阿華:
「欲讀書就要趁早,若無妳就會和我同款,等佮(到)想欲讀已經尚慢(太遲),攏綴人袂著(都跟不上人家)啊!」
阿金試探的問阿娟:「妳猶有想欲讀書否?」
阿娟搖搖頭,稚氣未脫的臉上有著認命的神情。
「我的成績歹,欲讀只有私立學校倘(可)讀,要開(花)真儕(很多)錢,我猶是做戲就好。」
阿華一聽阿娟說讀書要花很多錢,立刻插嘴說:
「咱兜不是無錢?阿爸咁有可能予我讀去到高中?」
阿娟神態堅決的對阿華保證:「只要妳好好讀,欲讀高中、讀大學,阿姊攏會幫忙妳,我會趁(賺)錢予妳去讀書。」
阿華嘻笑著說:「妳昰咱家己的班裡做戲也無領錢,哪有錢予我去讀書?」
「到彼個時拵,阿爸若閣無錢予我,我就去別班做啊!」阿娟流露出她這個年齡應有的叛逆。
阿金注視著女兒的臉,和她有幾分神似的五官,眼神是她從未有過的堅定與專注,那是一種對自己人生的充份掌控,她這一生完全受父母、丈夫的主宰,兩個女兒生長於戲班的環境中,做戲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她未曾替她們想太多,而阿娟竟然會有這許多想法,她頭一次意識到母女間的差異,也終於明白阿娟有她自己的路要走。
《竹雞與阿秋》
我最喜歡的一首台語歌是〈黃昏的故鄉〉。 叫著我,叫著我,黃昏的故鄉不時在叫我, 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流浪的人無厝的孤鳥, 孤單若來到異鄉,有時也會念故鄉── 那也是竹雞以前最愛唱的,我家開的小旅館位於廟前約一百多公尺遠,廟埕尾的那棵大榕樹正好緊鄰著旅館遮陽的屋簷,恰恰擋掉每天下午的炎炎夕照,上午時的蔭涼最令人感覺舒適,沒事時,竹雞最愛搬張有靠背的大藤椅,蹻著腳坐在榕樹下唱這首歌。 叫著我,叫著我,黃昏的故鄉不時在叫我, 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流浪的人無厝的孤鳥, 孤單若來到異鄉,有時也會念故鄉── 竹雞是長期住在我家旅館的房客,他對自己的事從不多言,大家只知道他是雲林台西人,是我們這地區角頭兄弟阿達的朋友,有關他的一切經歷,都是在他後來病重時,我才透過阿秋的口中知悉。 如果身旁沒人,竹雞在唱黃昏的故鄉唱到渾然忘我時,望著前方的眼神會顯得有些迷離,像罩著一層水霧,我曾在無意間撞見他用手指搵掉眼角的淚水,我猜想他的故鄉雲林台西,一定藏有他許多傷心的往事。 當時,故鄉這兩個字代表的,應該是在遙遠的地方,因為無法回去,所以特別懷念,尤其是在黃昏倦鳥歸巢時,內心便自然湧出有家歸不得的感傷。 故鄉的家有親情的召喚,母親倚門盼兒歸,竹雞的故鄉遠在雲林台西,我的故鄉與我居住生活的地方同在高雄這座城市,但它遙遠得讓我十幾年來,只來去匆匆的回去看過母親幾回,而我卻經常唱著〈黃昏的故鄉〉在懷想過去,那些懵懂無知,那些年少輕狂的往事,歷歷在目,包括想忘而忘不掉的,都藏在這首〈黃昏的故鄉〉裡面。 叫著我,叫著我,黃昏的故鄉不時在叫我, 叫我這個苦命的身軀,流浪的人無厝的孤鳥, 孤單若來到異鄉,有時也會念故鄉── 唱著唱著,我的眼神也因水霧而迷離,站在空無一人的屋頂陽台,倚著圍欄望著遠方的故鄉,悄悄的用手指搵掉眼角的淚水。 我租住在哈馬星這棟老式公寓的頂樓已經五年多,屋主是一對退休的教師夫妻,明理又好溝通,設備故障或損壞會立刻找人來修,也不漲房租,如果他們不收回房子的話,我會一直在這裡住下去。 以前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租大樓的套房住,一個幾坪大的小空間裡,擠著小房間、小衛浴、小廚房,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女主人們來來去去,充滿家的假象。 在剛離家的時候,我還故意去租小旅館的房間住,要的只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帶著一股菸騷味,隱約的人聲,甚至是不經意傳出的性交聲,如果不是常會被內將(女侍)打擾,住在小旅館就像還在家一樣,自欺也能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滿足。 哈馬星位於鹽埕區隔壁,為市中心的邊陲,夜生活的我就像城市中不寐的遊魂,沈浸於市中心的燈紅酒綠間,待黎明將近才像一具行屍走肉般返回巢穴,呼吸著與故鄉紅毛港相同,充滿海港氣息的鹹風,那風的鹹度一般人是不易察覺的,只有血管裡流著海水的人,才感受得到空氣中不同的成份。 也許是年歲漸長較不重眠了,或早已習慣日夜顛倒的夜生活,近清晨五點回到家時,我沒有入門,而是直接爬上屋頂陽台,抽抽菸,吹吹風,嗅聞著風中的鹹味,看著遠方的海面,想著更遠的那端。 我高工畢業的第二年就離家流浪,做的第一份工作是KTV的服務生,然後撇開當兵的那三年不算,至今已經快二十年了,娛樂業裡的各色各樣工作我都曾做過,包括調酒、做小菜、切水果盤,雖然不是師傅級的,但在一些小店仍很管用,除此以外,娛樂業裡的謀生技能還有如何看客人臉色,怎樣才能賺到更多小費,何時該做什麼事說什麼話,抓準時機是很重要的。 當然那些小本領都是毛頭小子的階段在學習的,閱歷豐富了,時機一旦成熟,自然更進一步邁向領導階級,副理、經理的頭銜一掛,不但走路有風,西裝領帶裝扮起來,油頭粉面,風度翩翩,應對得體,多年來浸淫在酒池肉林中所磨練出來的功力全使上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時間久了,常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娛樂業是一種最現實的行業,有錢就是老大,沒錢立刻變成俗仔,連穿著打扮都要稱斤論兩,我雖然不是大老闆,但深懂「體面」這兩個字所能帶來的好處,所以我會去美容院做臉、護膚,頭髮都是找一流的設計師修剪,服飾儘量講求品味,這些錢都是不能省的,而我的銀行存款裡,也從來沒有超過七位數,在社會上浪蕩了這麼多年,所換得的只有享樂,以及享樂背後的空虛。
雖然在娛樂業裡還有分風月場所與純娛樂場所,但絕對都少不了女人,沒有女人怎麼娛樂得起來呢?在男人與女人的遊戲裡,包含了金錢、權力、性三種條件,最後產生的結果,才是感情,而感情就像這空氣中的鹽份一樣,一般人不會輕易察覺是何成份組成,只有真正愛過的人才感受得到,但真愛往往不存在於現在,而隱藏於往事裡,真愛是用來緬懷的,就像阿秋永遠懷念著竹雞一樣。
《失聲畫眉》
剛入班才一個月的慕雲,對這一切的人物與談話充滿好奇與新鮮,這些都是她從小所嚮往的,卻與她隔得天般遙遠,好不容易真正進入歌仔戲班的生活圈,卻發現每個人物背後隱藏的故事,往往比舞台上的戲劇還要吸引人。
像肉感姨,在活戲班裡也曾經十分風光,「肉感」這兩個字就是從年輕的時候演三八得來,即使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依稀可見當時那一身細皮白肉是如何的吸引人,可惜遇上了歌仔戲的沒落期,為了生活,還淪落到去跳牽亡歌。
肉感姨的一生可說是一部歌仔戲的變遷史,從黃金時代到繁華落盡,從輝煌的戲院到簡陋的路邊...
推薦序
鄉土的前衛之聲:
凌煙筆下的(女)同志/跨性別文學經典
曾秀萍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
欣聞絕版許久的凌煙經典三書要重新上市,作為和凌煙以書相識、以茶相會,以論文相知相惜,還去過她家大宅院叨擾過數回合的我,不禁為她、更為台灣的文學界,尤其是同志文學領域感到高興。
多年來上課,我總會提到凌煙的第一本、也是全台灣第一部百萬小說獎作品《失聲畫眉》(1990);也總會想起比《失聲畫眉》還早出版的同志經典《孽子》(1983),至今仍被不斷閱讀傳頌著,但《失聲畫眉》卻已幾乎被遺忘。邱貴芬教授曾獨具慧眼的指出《失聲畫眉》挑戰了許多禁忌,在看似最傳統的戲班中,置入了反抗父權異性戀意識形態的女同情慾,以女性觀點對當代的國族、鄉土論述提出批判,卻也因為諸多原因而受到壓抑。所謂經典、典律的形成,無非是由代代相傳的文學史、評論、教學所建構,而在紀大偉《同志文學史:台灣的發明》將《失聲畫眉》寫入文學史之前,我認為凌煙的三本同志/跨性別重要著作,無疑是被低估了。藉由文學史的書寫,加上這三本書的重新出版,我們得以重新檢視凌煙寫作的重要性與時代意義,與被遺忘的歷史記憶與本土酷兒身影。
目前的台灣同志論述大多以解嚴作為分界,我認為台灣雖在1987年解嚴,但當時社會上對於同志並不友善,甚至是相當恐同、也避諱談「性」的,許多「恐同」、「忌性」的事情在20世紀前後層出不窮;2018年同志公投的挫敗,都在在證明了台灣雖然有進步,卻非想像中的友善,其實到處都可能藏有歧視。而凌煙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打破歧視之門,為了同志/跨性別發聲,帶我們看到黑暗裡的掙扎與光亮,試圖刻畫鄉土底層人物與同志、跨性別的身影,讓我們看到他們的愛與掙扎。
凌煙的《失聲畫眉》是台灣第一部鄉土女同志小說,描寫沒落的歌仔戲班文化,以及戲班中的女同志戀情。這本書當年曾熱賣好幾版、數十刷,1992年更被江浪導演改編為同名電影上映。但不論原著或電影,在1990年代初期出現時,一方面引發不少爭議,另一方面卻也在多年後幾乎被遺忘,頗有生不逢時之嘆。我認為這種多重失聲的困境不只跟作品中的同志有關,更與女性處境、台灣鄉土的沒落與台灣的國際處境、地緣政治相關。換言之,鄉土女同志在性別、性傾向、地域、階級上的多重弱勢處境,與台灣的鄉土、國族、國際政治交織,構成了《失聲畫眉》這部作品在1990年代的命運。
若我們重新檢視《失聲畫眉》的小說與電影,其中蘊含了可貴的鄉土酷兒精神與對家國的批判。在《失聲畫眉》之前,並非沒有女同志小說,但其刻畫女同志的愛慾方式多較為含蓄,而《失聲畫眉》種種不含蓄的女女情慾書寫方式,引發了本土社會極大的恐慌,那是在台灣同運蓬勃發展之前,也是在《鱷魚手記》(1994)之前、在陳雪的《惡女書》(1995)發表之前。《失聲畫眉》以寫實手法、前衛的精神,揭開台灣社會與戲班文化當時還無法言說的秘密,表現了女同志的性主體、能動性,破除女同性戀「有愛無性」等去性化的迷思,同時也批判了主流社會所崇尚的陽具中心主義。
《失聲畫眉》如此凸顯鄉土女同志的存在,一方面挑動了主流社會敏感的神經,另一方面也牽動了本土人士對於台灣鄉土/國族的隱形焦慮──亦即「逝去的鄉土」與「消失的國家」之雙重焦慮。歌仔戲文化雖不如過去的黃金時代,但在台灣意識興起、本土化的過程中,取得代表台灣文化的象徵地位。因而,「歌仔戲─鄉土─台灣國族」變成了一連串「想像共同體」的修辭與連結。只是在當時的思維中,同志並不被包括在這個「想像共同體」之中,因此,《失聲畫眉》(女)同志的再現,就變成鄉土式微、台灣國族焦慮下的代罪羔羊,引發「『本土性』政治」與「本土『性政治』」的交鋒。而在這樣的脈絡中,鄉土底層女同志也當年雖試圖發聲/現身,卻也被再次壓抑而失聲、被遺忘。因而重新挖掘《失聲畫眉》中的鄉土女同志如何被抹除的形跡結構是重要的,此次玉山社能重新出版凌煙著作的魄力,讓我們能夠重新審視這段歷史,還給這部早期女同志作品一個應有的定位,並讓它與更多讀者相遇、參與,再創新的文化花火。
而凌煙榮獲2007年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的《竹雞與阿秋》與隔年出版的《扮裝畫眉》誕生於台灣同志平權運動已如火如荼之際,但這兩本小說以戲臺上和生活中的扮裝介入鄉土敘事,不僅延續了《失聲畫眉》的寫作風格,在鄉土文學中獨樹一格,亦迥異於以都會場景所開展的酷兒小說,提供了不同的南部觀點與底層觀照。
《竹雞與阿秋》以扮裝來展演從性別到情欲的流動,並演繹出另類的「男性啟蒙」。而兩部小說都經由戲班演出的生活形態、及異鄉人對家/鄉的追憶和現下生活的互動與省思,小說置疑了「戲班/旅館/家/鄉」相互間的定義,也打破了城/鄉、海/陸、進步/落後等空間上和時間上的二元對立,時空界線的突破和性別情欲的流動相互呼應,開展鄉土想像更多元豐富的可能性。
而在肯定鄉土酷兒的多樣性與異質性之際,凌煙小說並未浪漫化同志、跨性別底層人物的越界行動,而是正視他們在現實條件與物質基礎上的差異和困境,其對鄉土酷兒的深層挖掘,同時拓展了鄉土小說與酷兒文學的新視野,值得新時代的讀者細細咀嚼其性別與階級的反思,以及人物間深厚的情意/情義。
鄉土的前衛之聲:
凌煙筆下的(女)同志/跨性別文學經典
曾秀萍 國立台灣師範大學台灣語文學系副教授
欣聞絕版許久的凌煙經典三書要重新上市,作為和凌煙以書相識、以茶相會,以論文相知相惜,還去過她家大宅院叨擾過數回合的我,不禁為她、更為台灣的文學界,尤其是同志文學領域感到高興。
多年來上課,我總會提到凌煙的第一本、也是全台灣第一部百萬小說獎作品《失聲畫眉》(1990);也總會想起比《失聲畫眉》還早出版的同志經典《孽子》(1983),至今仍被不斷閱讀傳頌著,但《失聲畫眉》卻已幾乎被遺忘。邱貴芬教授曾獨具慧眼...
作者序
女人們的江湖
自26歲青春芳華之際,以《失聲畫眉》獲得自立報系百萬小說獎以來,人生倥傯,韶光飛逝,倏忽竟已將至耳順之齡,回顧自己此生境遇,所吃的苦頭,承受的磨難,多半來自自己任性叛逆的抉擇,卻也無怨無悔,因為走過的路都是經驗,受過的苦難都是創作的養分,從一塊隨波逐流的普通鵝卵石,經過歲月的打磨,也能泛出光滑溫潤的質感。
當初擔任《失聲畫眉》決選評審的施淑女老師,評語認為《失聲畫眉》這部十萬字小說就像一幅「樸拙真實的年畫」,我很清楚作品之所以得獎,是因為特殊題材與作者親身經歷的真實性,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女孩而言,自知腹笥甚窘,內心難免惴惴不安,索性選擇與不被看好的愛人結婚生子,為愛犧牲一切,整整十七年沒有文學創作,直到2007年以《竹雞與阿秋》獲得高雄打狗文學獎長篇小說首獎,2008年以《失聲畫眉》的續集《扮裝畫眉》入圍台灣文學金典獎,算是復出文壇,卻仍以相夫教子為生活重心,後來幫媳婦做月子時無心插柳,連續出版了三本飲食文學書,以料理說人生故事,記錄逐漸失傳的鄉土古早味。
老輩人常掛在嘴上說的一句話「落土時八字命」,年輕的時候難免狂妄,覺得只要努力去追求終能達到目標,人生四季進入秋冬,滿眼盡是蕭索,才發現一路走來並未照著自己原先的規劃,而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偏離到上天早已安排好的路徑,我想那就是所謂的天命。我從小就對野台戲班著迷,立志要去當歌仔戲小生,高工畢業便離家出走跟隨戲班流浪,才半年就戲子夢碎。從小愛看小說,總被大人叨唸「看兮小說仔無路用」,卻一生靠文學安身立命,如果不是戲班那半年的經歷,我於文學界應該只是過客。
我的個性很俠女,很雞婆,愛管閒事,無法過那種單純讀書寫作的生活,我喜歡在江湖走闖,結交許多好友,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去做我想做的事,用生命經歷去創作。如同《扮裝畫眉》裡的豆油哥,不忍女友受家人責難,親自幫她找對象,把她托付給一個可靠的男人,獨自承受與女友離別的痛苦;如《竹雞與阿秋》裡的妓女阿秋,不只替流落他鄉的竹雞收屍,還一輩子信守幫她匯錢回老家的承諾,就算只是身份卑微的小人物,也有高貴的情操,這就是我筆下女人們的江湖,有情有義的世界,希望大家會喜歡。
女人們的江湖
自26歲青春芳華之際,以《失聲畫眉》獲得自立報系百萬小說獎以來,人生倥傯,韶光飛逝,倏忽竟已將至耳順之齡,回顧自己此生境遇,所吃的苦頭,承受的磨難,多半來自自己任性叛逆的抉擇,卻也無怨無悔,因為走過的路都是經驗,受過的苦難都是創作的養分,從一塊隨波逐流的普通鵝卵石,經過歲月的打磨,也能泛出光滑溫潤的質感。
當初擔任《失聲畫眉》決選評審的施淑女老師,評語認為《失聲畫眉》這部十萬字小說就像一幅「樸拙真實的年畫」,我很清楚作品之所以得獎,是因為特殊題材與作者親身經歷的真實性,對一個涉世...
目錄
《失聲畫眉》
無章節名
《扮裝畫眉》
1酷暑
2紛擾
3門不當,戶不對
4感情路
5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6出班
7男歡女愛
8拱花
9出嫁
10姻緣
11男人女體
12情海生波
13女兒賊
14示愛
15錯亂
16女丈夫
17棒打鴛鴦
18遁入空門
19破鏡重圓
20各奔前程
《竹雞與阿秋》
無章節名
《失聲畫眉》
無章節名
《扮裝畫眉》
1酷暑
2紛擾
3門不當,戶不對
4感情路
5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
6出班
7男歡女愛
8拱花
9出嫁
10姻緣
11男人女體
12情海生波
13女兒賊
14示愛
15錯亂
16女丈夫
17棒打鴛鴦
18遁入空門
19破鏡重圓
20各奔前程
《竹雞與阿秋》
無章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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