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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銷超過1,100萬冊,約翰.波恩最重要的成名作。
愛爾蘭國家書卷獎年度兒童圖書獎
愛爾蘭國家書卷獎年度讀者選書獎
愛爾蘭Bisto年度圖書獎
西班牙《QUÉ LEER》雜誌年度最佳國際小說獎
橙獎年度讀者圖書獎
15週年
純真相遇紀念版
一步步,通往未知的探險,
一幅幅,純潔無邪的光景,
他們彼此相遇,
交換了生命中最不可思議的「秘密」……
這裡很荒涼,這裡沒有咖啡館,這裡沒有朋友──布魯諾真的不喜歡這裡。他不敢相信,前一天他還高高興興在家裡玩,從樓梯欄杆滑下來,踮起腳尖俯瞰柏林。現在他卻困在這個又冷又難看的房子,爸爸和媽媽依然很忙,而姊姊葛蕾朵依然很討厭。
布魯諾滿腹困惑,他不知道可以問誰。為什麼爸爸要接受這裡的新工作?為什麼他們周遭沒有鄰居?為什麼透過房間的窗戶,他看到遠處的每一個人都穿得一模一樣:身上是灰條紋睡衣,頭上帶著灰條紋無邊帽。
「一切真是太奇怪了。」布魯諾知道,大人不告訴他答案,他就得自己去找。於是那天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這樣走出家門。沿著圍籬,不知道走了多遠,布魯諾遇見了一個小男生──他的皮膚是灰色的,他的眼睛是牛奶糖的顏色。布魯諾沒有看過比他更瘦、更哀傷的男生。
他說他叫舒穆爾,他的手臂上戴了一個星號的臂章,他說他長大以後要到動物園工作。布魯諾又驚又喜,他還不知道,他和他的新朋友將會展開一場「探險」,他還不知道,探險這回事,就是你得知道你發現的東西,值不值得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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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約翰.波恩John Boyne
1971年生於愛爾蘭都柏林,在聖三一學院主修英國文學,畢業後於英國東安格利亞大學攻讀創意寫作碩士學位,並於2015年獲授予榮譽文學博士。多年來創作不輟,出版超過20部小說。
2006年出版《穿條紋衣的男孩》,約翰‧波恩以兩個9歲男孩的純真友誼,探究第二次世界大戰這段沉重的歷史。在全球售出超過1100萬本,蟬連愛爾蘭暢銷排行榜冠軍66週,並稱霸各國暢銷排行榜,更入圍英國國家書卷獎、國際IMPAC都柏林文學獎、德國青少年文學獎、卡內基文學獎等16項大獎。此外,更被改編為同名電影、戲劇、芭蕾舞和歌劇。電影囊括多項大獎提名,榮獲「英國獨立電影獎」最佳女主角獎,並於芝加哥國際電影節榮獲觀眾票選獎。
2009年出版的《白晝之夜》入圍德國讀者票選「年度最佳小說」。隔年出版奇幻小說作品《諾亞的魔幻旅程》,入圍愛爾蘭文壇最高榮譽愛爾蘭國家書卷獎。2011年出版《愛的倖存者》,入圍國際IMPAC都柏林文學獎、浪達同志文學獎,並獲得美國石牆文學榮譽獎。2013年以第一次世界大戰為主題的《留在原地,然後離開》,則入圍愛爾蘭國家書卷獎年度最佳童書。2017年出版《慍怒》,堪稱是他近年的同志文學代表作,不僅入圍愛爾蘭國家書卷獎年度小說獎、都柏林國際文學獎,更榮獲英國玻璃鐘獎年度最佳小說。
2022年出版的最新作品《那些破碎的地方》,則是《穿條紋衣的男孩》續作,以納粹軍官之女懊悔罪惡的一生,直面內心的勇氣與救贖,堪稱是約翰‧波恩至今的最高傑作。
譯者簡介:
趙丕慧
一九六四年生,輔仁大學英文碩士。譯有《臨時空缺》、《少年Pi的奇幻漂流》、《易經》、《雷峯塔》、《穿條紋衣的男孩》、《不能說的名字》等書。
章節試閱
第一章:布魯諾的發現
一天下午,布魯諾放學回家,發現他們家的女傭瑪麗亞──那個總是低著頭盯著地毯的女傭──竟然在他的房間裡,把他的東西從衣櫃裡拉出來,裝進了四個大木箱裡,就連那些他藏在衣櫃最裡面、屬於他個人、別人管不著的物品也都被她搜了出來。
「妳這是幹嘛?」他盡量很有禮貌地詢問,因為雖然他回家來看見有人在亂翻他的東西,覺得心裡很不高興,可是媽媽總是告訴他要尊重瑪麗亞,別模仿爸爸跟她說話的樣子。「別碰我的東西。」
瑪麗亞搖搖頭,指著他身後的樓梯,布魯諾的媽媽剛好在這時候上來了。她的個子很高,紅色長髮用髮網束在腦後。她緊張地絞著手,彷彿有什麼話實在不願意說,又像是有什麼事她怎麼也不能相信似的。
「媽,」布魯諾說,朝她走過去,「這是怎麼回事啊?瑪麗亞為什麼亂翻我的東西?」
「她在幫你收拾。」媽媽解釋。
「收拾?」布魯諾說,同時腦筋動得飛快,把最近幾天發生的事回想了一遍。是不是因為他最近特別調皮搗蛋,還是說了什麼不准他說的髒話,所以他才會被送走?可是事實上,最近這幾天他是個無可挑剔的乖寶寶,他根本想不起來自己作過什麼怪。「為什麼?」他又問。「我做了什麼?」
這時媽媽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了,他們的管家拉爾斯也在她房裡幫她收拾行李。媽媽嘆口氣,兩手朝天一攤,有氣沒力地,之後又走回樓梯口。布魯諾緊跟著她,不願意讓這件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算了。
「媽,」他又追問,「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是要搬家嗎?」
「跟我下樓來。」媽媽說,領頭下樓到大餐廳,上個禮拜他們才在大餐廳裡招待過「炎首」。「我們下樓再說。」
布魯諾跑著下樓,在樓梯上超過了媽媽,等媽媽下樓,他已經在大餐廳裡等著了。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一會兒,心裡想媽媽今天早上的妝沒化好,因為她的眼眶比平常要來得紅,就像他自己闖了禍、挨了罵,大哭後的模樣。
「你不要擔心,布魯諾。」媽媽說,坐了下來,她坐的那張椅子正好是那位跟著「炎首」一起來吃晚飯的金髮美女坐的椅子,她在爸爸關上房門之前還朝布魯諾揮手呢。「其實呢,真要說發生了什麼事的話,應該說是我們要去探險了。」
「探什麼險?」布魯諾問。「你們要把我送走嗎?」
「不,不只是你。」媽媽說,有一會兒好像要微笑,可是又打消了念頭。「我們全部一起走,你爸爸和我,葛蕾朵和你,我們四個人一起。」
布魯諾想了想,眉頭皺了起來。要是把葛蕾朵送走,他是不會多傷心啦,因為她根本就是個大累贅,只會給他找麻煩,可是他們全都得跟著她一起走,好像有點不公平。
「可是我們要去哪兒呢?」他問。「我們到底是要去哪兒?我們為什麼不能繼續住在這裡?」
「你爸爸的工作,」媽媽解釋。「你知道那很重要吧,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布魯諾點頭說,因為家裡總是有客人來來去去的,有穿著神氣制服的男人、帶著打字機(他那雙髒兮兮的手絕對不能去碰)的女人。他們對爸爸總是客客氣氣的,總是對彼此說爸爸是個有前途的人,「炎首」非常器重他。
「有時候,有人如果非常重要的話,」媽媽接著說,「僱用他的人就會要他到別的地方去,因為那裡有非常特別的工作要做。」
「什麼樣的工作?」布魯諾問,因為他如果夠坦白的話──這點是他盡量想做到的──他壓根兒就不清楚爸爸究竟是做哪一行的。
在學校裡,他們談論過同學的爸爸,卡爾說他爸爸是賣蔬菜水果的,布魯諾知道這是實話,因為他們的店就在市中心。
丹尼爾說他爸爸是老師,布魯諾知道這也是實話,因為他教的就是那些聰明人會保持距離的大男生。
馬丁說他爸爸是大廚,布魯諾也知道他沒說謊,因為他有時候會來接馬丁放學,每次來都穿著工作服,外面套著格子呢圍裙,一副剛從廚房裡出來的樣子。
可是輪到他們問布魯諾的爸爸是做什麼的,他就會張開嘴想說話,卻發現連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只知道爸爸是個有前途的人,還有「炎首」非常器重他。喔,對了,他的制服很神氣。
「很重要的工作。」媽媽說,頓了一下。「一份需要很特殊的人做的工作。懂了吧?」
「所以我們全都要去?」布魯諾問。
「當然啦。」媽媽說。「你不會希望爸爸一個人去工作,在那邊孤孤單單的吧?」
「不是啦。」布魯諾說。
「要是我們不跟爸爸一塊去,他會想念我們的。」媽媽又說。
「他會最想念誰?」布魯諾問。「我還是葛蕾朵?」
「兩個一樣想。」媽媽說,因為她深信不可以偏愛哪個孩子,布魯諾尊敬這一點,尤其是他知道其實媽媽最喜歡他了。
「可是我們的房子呢?」布魯諾問。「我們不在的時候,誰要來照顧房子?」
媽媽嘆口氣,環顧四周,彷彿再也看不見這棟屋子了。這棟房子非常美麗,她知道她一定會非常想念它。房子總共有五層樓,這是連地下室也算在內,廚子在那裡煮飯,瑪麗亞和拉爾斯坐在那裡面的餐桌旁吵架,用一些不該說的髒話彼此叫罵;另外,還包括最上層有著斜斜窗戶的小閣樓,布魯諾如果踮著腳尖、緊緊扶著窗台的話,就可以從這裡俯瞰整個柏林。
「我們得暫時讓屋子空著,」媽媽說。「不過,我們將來會回來的。」
「那廚子怎麼辦?」布魯諾問。「拉爾斯呢?瑪麗亞呢?他們要住在哪裡?」
「他們也跟我們一起去。」媽媽解釋。「好了,問夠了。你是不是應該上樓去,幫瑪麗亞收拾你的東西?」
布魯諾站了起來,卻在原地不動。他還有幾個問題,問完了才能告一段落。
「那裡有多遠?」他問。「我是說那份新工作。超過一英里嗎?」
「哎喲喂呀!」媽媽笑著說,但是笑聲卻很奇怪,因為她一點開心的表情也沒有,還別過臉去,好像不想讓布魯諾看見她的臉。「是的,布魯諾,」她說,「超過了一英里,而且還超過了很多呢。」
布魯諾瞪大眼睛,嘴巴張成O字形,還感覺到手臂伸了出去,每次他感到吃驚時就會有這個習慣動作。「妳不會是說我們要離開柏林吧?」他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出來,大口大口吸著氣。
「恐怕是的。」媽媽說,憂愁地點頭。「你爸爸的工作──」
「那我要怎麼上學?」布魯諾說,打斷了她,他知道不該打斷媽媽的話,不過他覺得現在情況特殊,媽媽應該不會生氣。「那卡爾、丹尼爾和馬丁怎麼辦?要是我們想要一起幹什麼,他們怎麼知道到哪裡去找我?」
「目前你得向朋友說再見,」他媽媽說。「將來你們一定會再碰面的。還有,媽媽講話的時候別插嘴。」她又加上這一句,因為儘管這個消息來得不是時候又令人不愉快,可是布魯諾也不能忘記了禮貌。
「向他們說再見?」他反問,驚訝地瞪著媽媽。「向他們說再見?」他又說一次,每個字都像是噴出來似的,好像他含了一嘴的餅乾,已經咬成了碎片卻還沒吞下去。「向卡爾、丹尼爾和馬丁說再見?」他又說一次,已經很接近吼叫了,差點又要打破不得在屋內吼叫的禁令。「可是他們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啊!」
「喔,你會交到別的朋友的。」他媽媽說,敷衍似地揮揮手,彷彿一個小男生要交上三個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是輕輕鬆鬆就能辦到的事。
「可是我們有我們的計畫啊!」他抗議。
「計畫?」媽媽問,挑起了眉毛。「什麼計畫?」
「我不能說。」布魯諾說,他不能透露出計畫的內容,不過他們準備要大鬧一場,反正再過幾個星期學校就放暑假了,他們再也不必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做計畫上,可以實際付諸行動了。
「很抱歉,布魯諾。」媽媽說。「不過,你們的計畫只好等一等了,在這件事上,我們實在是別無選擇。」
「媽?」
「布魯諾,夠了。」她說,現在變得疾言厲色,同時站了起來,表示夠了就是夠了。「上個禮拜你不是還在抱怨這裡變了很多嗎?」
「我是不喜歡到了晚上就得把燈都關掉。」他承認。
「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得關燈,」媽媽說。「這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誰知道呢?說不定我們搬家了反而會更安全一點呢。好了,我要你上樓去幫瑪麗亞收拾你的行李。拜某人之賜,我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
布魯諾點頭,難過地走開,知道所謂的「某人」是大人替代「爸爸」的用語,而且是他被禁止使用的。
他慢吞吞地上樓,一手扶著欄杆,心裡一面在亂猜,新工作那地方的新房子裡,會不會像這裡一樣有這麼好的欄杆可以讓他溜滑梯?這棟屋子的樓梯扶手從頂層──就在小閣樓的門口,如果他踮著腳尖、緊緊扶著窗台的話,就可以從這裡俯瞰整個柏林──一直延伸到一樓,樓梯口就在兩扇大橡木門前面。布魯諾最喜歡爬上欄杆,一路滑下來,一面歡呼。
從頂層滑到下一層,有他父母的房間,還有大浴室,那是他不可以進入的房間。
再從這一層滑到他的房間以及葛蕾朵的房間所在的那一層,還有一間小浴室,他應該使用這一間,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
再滑到一樓,你從欄杆上飛出去,不是兩隻腳穩穩站住,就是被扣五分,你又得從頭來過。
這棟屋子最棒的地方就在樓梯的欄杆,另外就是爺爺、奶奶住得很近──他一想到這裡,就不由得猜想他們是不是也會一起來。他自己假設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再怎麼樣也不能把他們丟下來不管啊。丟了葛蕾朵沒什麼關係,反正她是個討厭鬼,把她留下來看屋子反倒比較好。可是爺爺、奶奶呢?那可是另一回事。
布魯諾慢慢上樓回去他自己的房間,但是在進房間之前,他回頭望著樓下,看見媽媽進了爸爸的辦公室。辦公室正對著大餐廳,而且是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禁止進入的。他聽見媽媽大聲對爸爸說話,最後爸爸的嗓門更大,壓過了她,兩人的對話才結束,接著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布魯諾什麼也聽不見了,所以他覺得回房間去,由他自己來收拾行李比較好,不然瑪麗亞可能會粗手粗腳地把他衣櫃裡的東西全都拉出來,就連那些他藏在衣櫃最裡面、屬於他個人、別人管不著的物品也會遭殃。
第二章:新房子
第一眼看見他們的新房子,布魯諾就睜大了眼睛,嘴巴圓得像個O字形,手臂又伸了出來。新房子的每一吋好像都跟他們的舊房子相反,他完全不敢相信他們真的要搬進去住了。
柏林的家位在安靜的街道上,左右是一連串跟他家一樣的大房子,不管什麼時候看起來都賞心悅目,因為每一棟房子看起來雖然差不多,但還是有那麼一點兒不同。而住在那些房子裡的男生,如果跟他是朋友,他們就玩在一塊;如果不好惹,那他就躲得遠遠的。但是,新房子卻是孤伶伶地矗立在一片空盪盪又荒涼的地方,放眼望去一棟房子也看不見,也就是說除了他們這一家之外,沒有別的鄰居,沒有男生可以和他玩,不論是朋友還是對頭。
柏林的房子很大,雖然他住了九年,照樣可以找到一些他並沒有真正探索完的角落,甚至有些房間他只能算是驚鴻一瞥,比方說爸爸那間列為絕對禁區的辦公室。新房子只有三層樓:三間臥室都在頂樓,但只有一間浴室;一樓是廚房、餐廳、爸爸的新辦公室(他已經猜到是老規矩:禁止進入,絕無例外);還有地下室,那兒是僕人睡的地方。
柏林的房子四周都是街道,街上大房子林立,朝市中心走,隨時隨地都可以看見有人在街上漫步,停下來彼此聊上幾句;也有人忙忙碌碌地,說沒時間停下來,今天不行,他們有一百零一件事情得辦。街上還有明亮的商店,以及蔬果攤,大托盤上堆著高麗菜、胡蘿蔔、花菜和玉米;有的攤子上,韭蔥、蘑菇、蕪菁和芽菜多得都溢出來了,有的擺了滿滿的生菜、四季豆、夏南瓜和防風草。有時他喜歡站在這些攤子前,閉著眼睛,吸入果菜的芬芳,香香甜甜和生氣蓬勃的味道混合,讓他吸到最後頭暈起來。但是新房子附近沒有別的街道,沒有人在漫步,也沒有人來去匆匆,而且絕對沒有商店或賣水果、蔬菜的攤子。要是他閉上眼睛,他只會感到空盪盪與寒冷,彷彿他是到了全世界最孤獨的地方、窮鄉僻壤的最中央。
柏林的街道上還會擺著桌子,有時他和卡爾、丹尼爾與馬丁放學後走路回家,會看見男人、女人坐在桌子旁,喝著泡沫飲料,大聲笑著;他總以為坐在桌子旁的人都是很風趣的人,因為不管他們說什麼,總是有人會笑。可是不知為什麼,新房子卻讓布魯諾覺得從來沒有人在裡面笑過,屋裡也沒什麼可笑的、沒什麼能讓人開心的。
「我覺得搬家不是好主意。」布魯諾在他們抵達後幾小時說,瑪麗亞正忙著在樓上把他的行李箱打開。(新房子的女傭也不止瑪麗亞一個,還有另外三個人,都瘦得像皮包骨,講話都壓低聲音。還有一個老頭子,布魯諾聽說他是負責幫他們準備每天的蔬菜的,也會在晚餐時服侍他們,他不但一臉不高興,還帶著點憤怒。)
「我們沒那個閒工夫胡思亂想。」媽媽說,打開一個盒子,裡面裝著爺爺、奶奶在她嫁給爸爸時送的一套六十四只玻璃杯。「某人幫我們做了決定。」布魯諾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就假裝他媽媽根本沒開口。
「我覺得搬家不是好主意。」他又說一遍。「我覺得我們最好把這裡忘了,回家去,就當作是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他又補上一句。他最近才剛學會「上一次當學一次乖」這句話,決定有機會就拿出來用。
媽媽啞然失笑,小心地把玻璃杯放在桌上。「我送你另一句話,」她說。「叫做既來之則安之。」
「我不覺得安得了。」布魯諾說。「我覺得妳應該告訴爸妳改變主意了,呃,要是我們今天要住在這裡,在這裡吃晚飯、過一夜,那沒關係,因為我們都累了。可是,如果我們想在明天的下午茶以前趕回柏林,那就應該明天一大早起床。」
媽媽嘆口氣。「布魯諾,你為什麼不上樓去幫瑪麗亞整理呢?」
「沒道理要把行李拿出來啊,我們不是──」
「布魯諾,照我的話去做!」媽媽嚴厲地說,因為顯然她打斷他的話就沒關係,而他可不能有樣學樣。「我們搬來了,在可預見的將來,這裡就是我們的家,我們得隨遇而安,懂了嗎?」
他不懂什麼叫「可預見的將來」,也誠實地說了出來。
「意思是我們現在就要住在這裡,布魯諾。」媽媽說。「沒得商量。」
布魯諾覺得胃痛,感到心裡似乎有什麼在漸漸擴大,那玩意兒從他心裡的最底層往上冒,冒到外在的世界,不是讓他大聲喊叫說這一切都錯了,一點也不公平,早晚有一天,有人會為這個大錯付出代價;要不就是害他嚎啕大哭。他不明白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前一天他還高高興興地在家裡玩,有三個這輩子最要好的朋友,從樓梯欄杆上滑下來,踮著腳尖俯瞰柏林;現在他卻困在這個又冷又討厭的房子裡,多了三個說悄悄話的女傭、一個既不開心又氣呼呼的侍者,困在這個沒有人會再開心起來的地方。
第一章:布魯諾的發現
一天下午,布魯諾放學回家,發現他們家的女傭瑪麗亞──那個總是低著頭盯著地毯的女傭──竟然在他的房間裡,把他的東西從衣櫃裡拉出來,裝進了四個大木箱裡,就連那些他藏在衣櫃最裡面、屬於他個人、別人管不著的物品也都被她搜了出來。
「妳這是幹嘛?」他盡量很有禮貌地詢問,因為雖然他回家來看見有人在亂翻他的東西,覺得心裡很不高興,可是媽媽總是告訴他要尊重瑪麗亞,別模仿爸爸跟她說話的樣子。「別碰我的東西。」
瑪麗亞搖搖頭,指著他身後的樓梯,布魯諾的媽媽剛好在這時候上來了。她的個子很高,紅...
推薦序
在圍欄的另一邊,願我們的世界不再有小男孩喪生
作家 許菁芳
在傳達壞消息的時候,英文口語有一種表達方式,「沒有其他容易說出口的方式,所以我就直說了吧。(There’s no easy way to say this, so I’m just going to say it.)」
在閱讀《穿條紋衣的男孩》時,我不斷想到這句話。二十世紀中葉,德國納粹於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進行猶太人大屠殺(The Holocaust),有系統地奴役並殺害了六百萬人。其規模與內涵都是人類歷史上所知最殘酷的惡行之一。認識這一段歷史並不只是德國或者猶太民族的責任,其他任何時空裡,關心人性、戰爭與威權政體的公民,其實都應該也能夠從這段歷史當中學習。在這個意義上,台灣人可以借鏡,也可以與其連結。
但認識這段歷史絕非輕鬆愉快之事;事實上,任何關於猶太人大屠殺的資訊都令人相當難受。學習一段重要的歷史,也包括學習面對、消化這段歷史帶來的痛苦。
沒有其他容易的方式來認識這段歷史,所以這本小說就直說了——《穿條紋衣的男孩》說的是兩個九歲小男孩喪生於奧許維茨營(Auschwitz)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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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諾與舒穆爾兩個小男孩出生於同年同月同日,但他們的命運卻大不相同。布魯諾是這個故事的主角,我們從他的視角來認識他的世界。他是德國人,跟爸爸、媽媽、姊姊住在柏林,住在一個大房子裡,他很喜歡在樓梯扶手溜滑梯。他也很喜歡跟三個好朋友一起玩,一起上學、一起探索街道。布魯諾的夢想是做探險家。不過,戰爭改變了他的世界。為了爸爸的工作,他必須搬到「奧特—喂」,這個他連名字都念不出來的地方去。新家比較小,四周也很空曠,沒有商店、餐館、其他家庭,當然也沒有其他小男孩可以跟他一起玩。四周望去,只有冷冰冰的水泥建築物跟一座長長的鐵圍籬。只能沿著鐵圍籬走,探索一無所有的「奧特—喂」。
不過,沿著鐵圍籬走,布魯諾倒是遇到了故事的另一個主角,也就是那個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小男孩,舒穆爾。舒穆爾是來自波蘭的猶太人,他跟爸爸、媽媽還有哥哥住在一間小公寓裡,樓下就是爸爸的店舖。爸爸是鐘錶匠,給過舒穆爾一只金色的錶,非常漂亮。每天睡覺前,舒穆爾都會把它上好發條。但那是以前。現在,舒穆爾沒有錶、也沒有媽媽。他一直穿著一件舊舊髒髒的條紋睡衣,很瘦,臉色灰暗。不過舒穆爾依舊很聰明也很善良。布魯諾喜歡跟舒穆爾聊天。雖然他們只能隔著一道鐵圍籬談話,沒有辦法一起玩,但是布魯諾跟舒穆爾還是成為了很要好的朋友。
但是,為什麼舒穆爾一直住在鐵圍籬的那一邊呢?而且,為什麼舒穆爾總是很餓,又很冷,那邊沒有東西吃、也沒有衣服可以換?尤其奇怪的是,布魯諾雖然也不喜歡「奧特—喂」處處可見的阿兵哥(他唯一喜歡的軍人就是爸爸),但是為什麼舒穆爾那麼害怕那些阿兵哥?布魯諾一直沒有搞清楚。一直到布魯諾要搬回柏林之前,他跟舒穆爾才決定,還是要讓布魯諾到鐵圍籬的這一邊來看看。而且,舒穆爾的爸爸失蹤了,布魯諾覺得要幫助舒穆爾找爸爸,他們可以一邊探索圍籬的那邊、一邊尋找線索。
故事就結束在布魯諾鑽過圍籬的那一天。兩個小男孩一起去探索世界,緊緊握著手,卻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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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注意的是,《穿條紋衣的男孩》雖然本於歷史,但其情節有許多地方並不符合史實。比方說,奧許維茨營其實不可能有九歲的小男孩。因為沒有能力工作的人,在抵達集中營之後很快就會被送入毒氣室。當然也不可能出現九歲小男孩走來走去,幾乎天天都能前往圍欄邊緣與牆外的小朋友會面——事實上,穿越圍欄的情節也不符合實情,因為該圍欄應該是有電的。
這些細節在故事發展過程中並不那麼明顯,但是卻會帶來誤解。對於完全陌生於猶太人大屠殺的讀者——尤其是年輕的兒童、青少年讀者——可能會建立錯誤的歷史認知。這個問題使得本書作者 John Boyne 招致嚴肅的批評。身在台灣的我們,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歷史經驗當中,未曾與猶太人大屠殺有直接的連結,於是,台灣讀者閱讀本書時,也應該注意這部小說終究是虛構的故事,而非歷史紀實。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像是猶太人大屠殺這樣複雜、龐大的歷史事件,我們也不應該期待透過一本小說就能夠學習到所有事情。事實上,我們可能在閱讀非常多資料之後,還會發現這段歷史有很多缺漏、空白、不一致,乃至於令人困惑之處。因此,《穿條紋衣的男孩》仍然是一本非常好的入口書籍,幫助我們開始認識這個巨大的人性悲劇。
如果你跟我一樣,一打開這本書就停不下來——其實作者在寫這本小說的時候,也是一開始就停不下來,兩天就完成初稿——或者是,讀到後面越來越緊張,讀到結局時大吃一驚,而且非常難受。那我想這本小說還是非常成功的。
它成功地讓我們感受到,殺戮是多麽殘酷的一項惡行。而我們真誠地希望,這類惡行將永遠消失於人類共享的未來。
在圍欄的另一邊,願我們的世界不再有小男孩喪生
作家 許菁芳
在傳達壞消息的時候,英文口語有一種表達方式,「沒有其他容易說出口的方式,所以我就直說了吧。(There’s no easy way to say this, so I’m just going to say it.)」
在閱讀《穿條紋衣的男孩》時,我不斷想到這句話。二十世紀中葉,德國納粹於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進行猶太人大屠殺(The Holocaust),有系統地奴役並殺害了六百萬人。其規模與內涵都是人類歷史上所知最殘酷的惡行之一。認識這一段歷史並不只是德國或者猶太民族的責任,其他任何時空裡,關心人性、戰爭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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