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伸出利爪我用隕石磨牙

詩意

拾荒者以一個紙箱
裝滿了一個紙箱的雨

我們讀了一整夜詩歌
而靈感
住進這些空的酒瓶

新人

陽光是新的
吻——淺淺的
將我們留給彼此

影子十分服貼
按下指紋，甘願隱身於
一紙合約
我們是僥倖縫回的
真正的新人

陽光是新的
性別不必調整
你和我，也是新的
愛人與家人

撐香港——記2019反送中運動

他們把監牢坐滿
滿到整座城
都為了自由而戴上手銬
拖著腳鐐──遊街
示眾

他們不怕吃炸彈
不怕死，甚至不怕失去自由
只盼你從自由的夢裡醒過來
握住身邊燒燙的欄杆

家貓

你掉了毛
天空飄浮著灰白色
纖細的虎斑

我撐傘
打翻水碗
無法解讀的星盤

你舔了我
嘴唇和語詞
粗糙的靈魂
沾過酒的軟木塞

你穴居
壞掉的家具
物體中心
木造床、鏽蝕的鐵架
日子伸出利爪
我用隕石磨牙

你馴服
鋼索上
自戀的大象
填滿了鑰匙孔裡
家的形狀

其後

拆開紙箱
底座、扇葉和網蓋
她們用休眠已久的手指
組裝夏日

稍早她們提著洗衣籃
確認陽光的面積大於
換洗的生活

內衣沒有褪色
拖鞋終於止滑
記憶的線頭
通往昨夜那道閃電

兩隻貓各自蓬鬆
烤箱裡是杯子蛋糕
灰白橘黃的雲彩
刷出了最美的留言

接下來她們踮起腳尖
以一個吻焊接
燒掉的燈泡

她們測量永恆
替日常的桌椅拴上螺帽
像戴純銀的婚戒

誰來替他把水果賣完？

他把找回的硬幣
慎重地放在我手心
有點黏，硬幣上拓著
酸酸甜甜的熱帶汁液
鳳梨一顆五十免費削皮
香蕉兩串以上一斤七元
「吃香蕉救農民」、「吃鳳梨抗老化」……

我總是最後得知
季節給了這塊土地烈雨乾旱
花開花落，酸酸甜甜以外的什麼

大量的青蕉經過層層篩選
在貨櫃深處等不到天亮
所謂完好：包括形狀、色澤與甜度
一如幸福及其同義詞
不需促銷就能上架
最低的價格像命運
準確標籤於傷痕累累、痀僂的那批

最末端的零售商店
富士蘋果、加州櫻桃、紐西蘭奇異果——
擁有貿易自由以及營養理論支持
像蠟過的神話及詛咒
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而蕉和梨，早熟的少女少年
毫不掩飾其野性、激情與暗刺
在你面前演出現割，現剖，現殺的本土劇
甜的庸俗
酸的不用錢

那店員站了八小時或更久
秤重、收銀與叫賣，沒注意蜘蛛爬上血管
另一人削了一整片鳳梨田
過度使用的肌肉正在痠

誰來替他把水果賣完？
他在紙板上寫：
「雨神加持，一元一支。」（彎彎曲曲的香蕉文）
虔誠地，把傷蕉從商品
變成祭品

一元一支，它是被風雨催熟的
越卑賤
越甜

重心

快樂的時候就快樂
不需要重複地球是圓的
墜落的時候就放手
不必害怕沒有人接住你
日子會停在
最美麗的那一天


家鄉的咖央

你送來了咖央
抹在麵包上，當早餐
抹在蘇打餅上，下午茶
抹在手指上，不小心的

咖央咖央
雞蛋椰奶和糖，很簡單的咖央
還能抹在什麼地方

你笑說你的咖央
少了焦糖 （反正你名字裡有糖）
少了香蘭的綠色（種在有辣椒和香茅的陽臺）
少了好幾次見到媽媽和哥哥姊姊
再忍耐一下，彼此健健康康

咖央咖央，一小罐咖央
偷偷藏在冰箱
每當你思念故鄉
就用手指頭蘸一點
無論早上下午和晚上

*收到馬來西亞朋友自己做的咖央醬。因為疫情肆虐，朋友很久沒有回家了，咖央醬就是她想家的配方。

詩意

拾荒者以一個紙箱
裝滿了一個紙箱的雨

我們讀了一整夜詩歌
而靈感
住進這些空的酒瓶

新人

陽光是新的
吻——淺淺的
將我們留給彼此

影子十分服貼
按下指紋，甘願隱身於
一紙合約
我們是僥倖縫回的
真正的新人

陽光是新的
性別不必調整
你和我，也是新的
愛人與家人

撐香港——記2019反送中運動

他們把監牢坐滿
滿到整座城
都為了自由而戴上手銬
拖著腳鐐──遊街
示眾

他們不怕吃炸彈
不怕死，甚至不怕失去自由
只盼你從自由的夢裡醒過來
握住身邊燒燙的欄杆

家貓

你掉了毛
天...

輯一
我是陰暗騎樓下
唯一
聽得見的音痴

耶加雪菲的夏天
烤橙
荔枝酒
吃冰
居家改造
逾期還書
青年公園外的露天理髮院
閣樓
人體模特
廚房速寫
詩意
鐘錶師的宇宙
Dear Margarita
一次失敗的寫作經驗
夏至
巴黎，德州
鳩之晨

輯二
日子伸出利爪
我用隕石磨牙

螢火蟲
春遊樟山寺
易碎物
八月
迴向──致橘貓弟弟
冬夜
家貓
夢幻湖
草嶺古道健行
餵狗
蓮霧樹下的老婦
蝴蝶效應
親熱
東海岸之旅
在天王門前
遠望坑口
高臺山連走
貓型人
擎天崗
挖洞的袋熊

輯三
和整條街的鱷魚、熊族與貓奴
一起華麗現身

樂園
兩種以外
一本女性主義經典的發表會上
還沒愛上他
新人
賣菜
和一群拉子朋友在貓空聚餐
將屆
自然律
史前時期
和女友們在酒吧
歐巴桑的日常
金敏子山腳下的柑橘園
超級‧瑪麗
一部分
媽媽的祕密
其後
一個被霸凌者的告白
承認

輯四
持續探索
釘子深度與
高牆之沉默

夜訪象鼻岩
一種日常
老人與海
我的太空爸爸
人海──觀甘露水有感
任務──致黑鷹殉職戰士
重心
還沒準備好──給我生命中最後的農人
愚人
休耕
即景
田園生活
空屋
安寧
無差別
除夕夜
只是黃昏

輯五
每當你思念故鄉
就用手指頭蘸一點

燒炭
一個固執的因紐特老人
溪口部落市集廣場
黑色星期五
真相
補償
回家──記憶六四
撐香港──記二○一九反送中運動
觀董陽孜行墨回顧展
籠中鳥
海上作業──致一名死去的印尼漁工
家鄉的咖央
光害
清水街公寓
誰來替他把水果賣完
路殺
完美落地──致鞍馬王子智凱
過冬
好走

輯一
我是陰暗騎樓下
唯一
聽得見的音痴

耶加雪菲的夏天
烤橙
荔枝酒
吃冰
居家改造
逾期還書
青年公園外的露天理髮院
閣樓
人體模特
廚房速寫
詩意
鐘錶師的宇宙
Dear Margarita
一次失敗的寫作經驗
夏至
巴黎，德州
鳩之晨

輯二
日子伸出利爪
我用隕石磨牙

螢火蟲
春遊樟山寺
易碎物
八月
迴向──致橘貓弟弟
冬夜
家貓
夢幻湖
草嶺古道健行
餵狗
蓮霧樹下的老婦
蝴蝶效應
親熱
東海岸之旅
在天王門前
遠望坑口
高臺山連走
貓型人
擎天崗
挖洞的袋熊

輯三
和整條街的鱷魚、熊族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