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 貓之義語
梧桐劍──上卷：鳳凰再現
梧桐山峨然矗立於北大荒山以南九百里處，傳說上古時代曾有一隻鳳凰棲息於此，此山也因遍布梧桐樹而得名。梧桐村坐落於梧桐山間，此遺世獨立的小村僅有數十戶人家。村口有片終年翠綠的松墓林，是村人過世安葬的墓地，平常人跡罕至，除了下山辦事的人，鮮有人跡行經此處。
林印桐，十七歲，和村裡大多數男人一樣，從事砍柴的工作，砍了柴，一些可供生活使用，剩餘的則運至山下山溪鎮兜售。
今日他因為午後一陣驟雨而耽擱回村的時辰，行經村口松墓林時，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濺起的水花打濕小徑兩側的白色雛菊。忽然，他被眼前的景像震懾住，顧不得天雨路滑，直直向著村裡一路狂奔。
梧桐村地處偏遠山區，多年來的權力核心就是村長──吳天良。印桐急奔至村長宅院，話也說不清，便領著村長和一隊義勇村民舉著火把趕往松墓林。
一到村口，眾人先是凝立不動，接著驚呼聲此起彼落，村長大喊：「快把她放下來！快把她放下來！」村民們呆了半晌後才回過神移動步伐，印桐驚問：「村長那矇眼的黑布……」村長打斷他：「別多問！快抬回義莊！」於是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縱使千百個不願，仍被迫扛著那「東西」走向義莊。當中自然有年紀較輕的印桐。夜空中飄下絲絲冰冷的細雨，輕輕降臨在眾人身上，臉頰滑落的，不知是雨水，抑或是發自內心深處恐懼的汗水。
村裡的義莊，離村口不遠，但一行人卻走了好久才抵達：一間傳統且破舊的黑瓦三合院，正房門上有塊斑駁的朽木匾額，上頭刻著──「死裡藏生」。其中一個滿臉鬍鬚的黝黑壯漢喊：「無常婆！我是阿虎！快出來！有死人啊！」眾人同時望向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失言。這時一位身穿藏青色衫襖的白髮老婦，佝僂著背，拖著蹣跚的步伐，從屋裡走來緩緩道：「來……啦……來……啦……。」眾人平時極少到這義莊來，雖是聽過無常婆的名號，但初次見面卻令他們寒毛直豎。她慢慢抬起頭睜開細針般的雙眼，掃視一干人等，「來來來……快抬進來……。」印桐等人巴不得立刻拋下那「東西」，於是迅速邁進左屋內，屋內由左至右分別陳列五張石床，眾人依據她的指示，將那「東西」放在最右邊的空石床後，便爭先恐後擠向屋外，打了井水滌淨雙手。正當事情告一段落，眾人打算離去時，門上那匾額突然掉落砸中印桐的腦袋，他唉呦一聲眼前一黑，應聲倒下。
隔天一早，印桐睜開惺忪雙眼坐起身來，雖然外面陽光普照，但也不知是否是屋內塵埃掩蓋日光，只覺得昏暗冰冷。想起昨日那驚悚的一夜，猛然爬起身，發現自己正躺在那「東西」旁的石床上，不由得大驚失色：「哇！」一個翻身就滾到床下。這時無常婆緩步入內，低沉道：「呵……呵……睡得可好嗎？小子你睡了三天啦……。」印桐只想馬上逃離這個地方，於是急奔出門，頭也不回的狂奔回家。印桐的父母在他十二歲時就被襲村的妖物殺害了，此後，他獨自在破陋的瓦房裡生活，承受不少苦痛，他立志有朝一日將為父母報仇。到家後，隨意煮些麵條壓壓驚，忽覺疲憊，便倒頭大睡。
不知睡了多久，印桐緩緩睜開雙眼，坐起身來，這時無常婆緩步走進來，低沉道：「呵……呵……睡得可好嗎？你睡了三天啦……。」這句話如同鋒利的箭矢，瞬間穿透他的心。他二話不說，起身拔腿就跑，狂奔回家途中，太陽竟已西沉，內心嘀咕著：「是作夢？還是鬼遮眼？」這般想著，已到家外，撞門入內，上門拴，餘悸猶存，隨意吃些麵條壓壓驚，此時天色已完全陰暗，印桐又沉沉睡去。
以上內容節錄自《有貓悄悄說》士口欲渡◎著．白象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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