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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惡魔符號與天使翅膀（一）
「各位同學早安，在朝會結束前，主任有幾件簡單的事項要宣布，還請稍安勿躁。」
從音質略顯破損的麥克風裡傳出的聲響，在中年教師平板的語調催動下，響徹整個操場。
因應茗川高中的慣例，全校學生此時正齊聚一堂，進行一週一次的朝會。暖和的冬陽高掛在天空中，向下方散發陣陣熱力。
「好熱啊，小靜。」尤亞不顧形象地拉開校服領口，讓冷空氣灌入汗溼的襯衣間。胸口的悶熱感暫時得到緩解後，她舒暢地呼了口氣。
「明明已經是冬天了，為什麼還會這麼熱啊……」
「尤亞，注意一下形象。」站在她身旁的李靜趕忙伸出手，按住尤亞的制服領口，「小心內衣會被人看到喔。」
「別擔心，我的沒大到能露出來啦。」尤亞懶洋洋地用手掌搧著風，嘴上仍不停碎念，「看這個態勢，主任八成還要再講個十幾、二十分鐘吧，明明臺下幾百個學生都在晒太陽，就不能稍微體諒我們一下嗎？」
「噓，小聲一點，會被老師聽到的啦。」
「才不會咧，妳看我們班班導都已經躲到樹蔭下去了。」不顧李靜的制止，尤亞呵呵一笑，順手比了比遙遠的操場一角。
只見十多名班導師正聚集在樹蔭下，躲避儘管不算熱辣、卻仍刺人肌膚的陽光。相較之下，在操場中央整齊列隊的學生們就顯得相當可憐。
「真是過分，把有限的好處都獨占了，這難道就是資本主義的社會嗎？」尤亞恨恨地咬著牙，朝遠方投以怨懟的視線，「小靜妳都不會覺得熱啊？」
「嗯？跟田徑隊的訓練比起來，這點太陽根本不算什麼。」李靜聳聳肩，稍稍捲起袖口，展示自己曬成小麥色的肌膚，「要我來說的話，是尤亞妳太缺乏鍛鍊了。」
「咕嗚。」當面受到「缺乏鍛鍊」這般評價的尤亞，不服氣地游移視線，打算無論如何都先拉個墊背的再說。
「妳錯了，小靜，要說缺乏鍛鍊的話，我們班還有個比我更慘的人……」
「要找夏冬青的話，他不在喔。」沐荻伶略帶笑意的聲音，從尤亞背後傳來。
尤亞急急回過頭，正好和位於隊伍後端的沐荻伶對上目光。
「妳看，他平常站的位置沒有人在。」沐荻伶用下巴指了指隊伍前排。
順著她的眼神看去，能發現按照座號排列的男生隊伍似乎比平時短了一些，理應站在高大金髮男孩身邊的夏冬青，此時卻不見蹤影。
「真的耶。」尤亞咂了咂嘴，似乎對沒能拉成夏冬青做為墊背感到頗為不滿，「阿青那傢伙，難道膽子已經大到連朝會都敢翹了？」
「正確來說，是請假了。」沐荻伶淺笑著說道，「早上我有看到副班長去代填他的假單，好像是感冒了。」
「呿，反正肯定是裝病在家睡覺吧。」尤亞毫不領情地撇撇嘴，重新將注意力轉回至講臺上。
剛宣布完「舊校舍翻新工程將會從今天開始」的學務主任，此時正慢條斯理地調整麥克風，繼續進行下個項目的說明。
「咳，最後這邊呢，主任要提醒各位同學一件事情。有在留意新聞的同學應該都知道，最近各大校園裡有一種叫做『天使之翼』的新型毒品正在流通。」說到這裡，學務主任的臉色轉為嚴肅。
「那是一種用印著翅膀圖樣的薄紙分裝的藥品，外觀類似於藥房常用的紙包，如果有同學發現類似的物品，請馬上送到學務處，由主任統一處理。」
「天使之翼？」聽到這個陌生的單詞，李靜喃喃複誦，「那是什麼東西啊？」
「好像是一種由多種藥物混合而成的迷幻劑，我這幾天都有看到相關新聞。」沐荻伶悄聲接口，「那款毒品已經在別的學校鬧出人命了，據說有學生吸食之後，產生『能飛翔』的幻覺，而從五樓高的地方跳下。」
「嗚哇……」李靜倒抽一口氣，不用沐荻伶繼續說明下去，她就能輕易想像從這麼高的地方躍落，會有什麼後果。
「雖然警方已經掌握住可能的供貨嫌疑人，但經過多次搜索，還是沒能找到那批藥品的下落。因此，主任要在這邊跟各位同學特別提醒一下，爾後如果有碰到校外人士主動接觸、甚至要求幫忙轉交物品的狀況，請務必馬上離開現場，並盡快通報學務處。」學務主任經過麥克風擴大的聲音，在操場周圍陣陣回響。
「此外，這段期間也請各班班導師多加留意同學們的身心狀況，如果有發現任何異常，一樣盡速通報學務處，以上。」
以這段話做為結語，學務主任關掉手中的麥克風，轉身離開講臺。
「咦？這就結束了？」不知為何，尤亞露出相當失望的表情，「我還以為這禮拜一定會提到『那件事』的說。」
「哪件事？」李靜疑惑地回頭，對一直喊熱的尤亞居然會捨不得朝會結束感到意外。
「那個啊，操場上發現的神祕紙條。」尤亞嘟起嘴唇，不情不願地跟著班上同學的腳步整隊，回教室上課。
「喔，妳說那些畫了奇怪人臉的紙片嗎？」被這麼一提醒，李靜也想起自己在十多天前拿給尤亞的那張小紙片。
大約掌心大小的白紙上，畫滿了意義不明的扭曲字體，仔細一看，就能發現這些文字似乎和人臉有幾分相似。或笑或哭、或喜或怒，數十個表情各異的人臉布滿於皺巴巴的紙片上，令人感到毛骨悚然。
「那些紙條已經出現在操場上兩週了耶，學校該想辦法調查一下了吧？」尤亞一邊跟著人潮移動，一邊鼓著臉頰抱怨，「是誰把紙條丟在那裡、那些符號代表什麼意思之類的，就沒有人好奇這些問題的答案嗎？」
自從神祕的人臉紙條現蹤以來，已經過了約莫兩週，在這段期間，操場上時不時能找到四處散落的紙片，每一次的數量都多達十數張。這種異常現象，很快就吸引了包括尤亞在內的許多學生的注意，不過茗川校方似乎沒有打算要採取什麼措施就是了。
「我記得新聞社不是有派人調查嗎？」跟在尤亞身邊緩步前行的沐荻伶輕聲說道，「印象中，上星期的校刊好像有推出相關的報導。」
「對啊，聽說他們為了調查紙條的來源，放學後還讓社員在操場旁輪流站崗，想看看那些紙條到底是誰丟的。」一提到這種話題，尤亞的精神就來了。她緊握雙拳，眼神迅速掃過四周，像是在警戒隨時會出現的神祕人臉符號。
「結果呢？他們有找出丟紙條的人是誰嗎？」身為最初撿到紙條的其中一人，李靜也提起了興趣。
「沒有，平常會出入操場的人實在太多了，就算全天候監視，也不太可能真的被他們抓到啦。」尤亞搖搖頭，似乎不怎麼苟同新聞社這種土法煉鋼的做法。
「原本他們好像有要為這件事特別寫個專題報導，但因為資訊實在太少，最後只好改成每次找到紙條的時候，就在校刊網頁上發布消息、貼貼照片，註記那天找到的紙條位置和數量什麼的。也算是不錯的追蹤調查了吧？」沐荻伶說著，稍稍勾起唇角。
「不不不，小伶，這妳就錯了。」尤亞一面發出嘖嘖聲，一面搖動手指。
「根據我……人稱『茗川高中首屈一指的驅魔神探尤亞』的推理，要解開這些紙條的謎團，就必須從那些『人臉符號』著手才行。只要能看懂上面寫的是什麼，要找出幕後黑手就不是難事了！」
「意思是說，妳想從破解密碼的方向調查這起事件嗎？」
「沒錯。」尤亞用力點頭，「妳想想看，光明正大地留下加密訊息的犯罪者，還有以破案神速著稱的天才偵探，這個組合根本就是經典推理劇特有的角色配置啊！接下來只要身為偵探的我能解開密碼，將陷入恐慌的茗川校園拯救於水火之中，一切就能完美落下帷幕，讓所有人拜服在偉大的驅魔神探尤亞腳下。可喜可賀！可喜可賀！The End！全劇終！」
先不論尤亞究竟有沒有「神速的天才偵探」這個稱號，光是她剛才那番言論就有不少可吐槽之處。然而沐荻伶沒有針對那些提出質疑，只是輕笑兩聲，一轉目光。
「那，目前為止進度怎麼樣？」
「什麼進度？」尤亞歪過頭。
「解碼的進度。」沐荻伶回以平靜的微笑，「妳不是說要用破解『人臉符號』的方式來調查嗎？新聞社在這兩個禮拜找到了不少張紙條，妳自己也有在收集，樣本數應該夠了，差不多可以得出一些結論了吧？」
「呃，這個……那個……」尤亞滿頭冷汗地移開視線，雙手食指不斷在胸前互相戳來戳去，「我認為呢……解碼這種事，還是謹慎一點會比較好……」
「妳喔，大話還是少說一點啦。」從剛才就旁觀到現在的李靜一把捏住尤亞的臉頰，讓她發出「痛痛痛」的哀號。
「其實我還算能理解新聞社的做法。」看著臉頰在李靜的揉捏下大為變形的尤亞，沐荻伶淡淡地表示。
「尤亞，妳知道他們為什麼沒有針對解碼的方向進行調查嗎？」
「為、為什麼？」
「首先，我們都只是普通的學生，沒有接受過專業的解碼訓練，要從零開始分析、破解這種自創的字符，難度實在太高了，而且也還沒辦法確定這是不是某人的惡作劇。」
「某人的……惡作劇？」尤亞淚眼汪汪地抬起臉龐。
「嗯，畢竟是發生在高中校園內，說不定只是哪個人吃飽太閒，為了引人注目才搞出來的事件。」沐荻伶冷靜地分析。
「如果真是那樣，探究紙條的內容就只是徒勞而已。我想新聞社的人就是考慮到這點，才會採取相對被動的應對方式吧。」
「可是……可是……」尤亞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後才半放棄似地大喊，「用那種方法調查的話，不就只能等對方自投羅網了嗎？這樣就算真的破案了，也一點都不帥啊！」
「又不是推理小說，現實世界的案件哪可能每次都用帥氣的方法解決。」在意著周圍同學投來的視線，沐荻伶不禁露出苦笑。
「而且我剛才也說了，那些紙條很可能只是某個人的惡作劇，在造成實際危害前，不管校方還是新聞社應該都不會積極調查，勸妳也別太放在心上喔。」
「但人家還是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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