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推薦:
【推薦序】天上人間/蘇牧
拿到學生李莎的新作《降魔人幽池》之前,我以為這是一個道家降魔衛道的故事,看了幾頁之後,很是驚異。李莎作品中的「魔」,是我們每個人的心魔。書中鹿靈的女性角色更是驚豔:她是幽池的精靈,是幽池的藥。
恍惚之間,我彷彿看見電影《孔子》裡的南子,寬大的裙擺,赤著腳,柔軟輕盈地在山野間奔跑,靈動得像隻小鹿,眼睛是兩汪泉水,裡面掬著不諳世事的爛漫天真。
李莎作品中的鹿靈,正是這樣的精靈。
如果男主角幽池是清憂的、茫然的、有心事的,那麼鹿靈就是招搖的、古靈精怪的,天大的事也不惱。路漫漫其修遠兮,只有傻瓜才憂愁。
幽池與鹿靈,一個靜,一個動;一個有腦子,一個好身手;一個修行之人,一個市井小女。
本是背馳的二人,卻被命運的紅線牽在了一起,是鬼使神差,也是命中註定。他們是生死搭檔,珠聯璧合。他們一路走來,兩人之間沒有謊言,沒有欺騙,甚至沒有祕密。
在影視劇裡,衝突是戲劇的生命,鹿靈也是和其他女人截然不同的特別的存在。
書中其他的女性人物,有的像清冽雪松,嘴角溫柔,眼底卻是自以為是的慵懶和冰冷;有的像惑人玫瑰,香豔豐腴,脂粉氣十足,骨子裡卻帶攻擊的危險。
她們美得無法讓人把持,她們可能和自己心愛的男人在同一個屋簷下朝夕相對,甚至是拜堂夫妻,把自己的財富和愛都交出去,可是他們仍然同床異夢,各懷鬼胎。
她們的錯誤是錯看了男人。她們的愛,是我的眼中只有你,你的眼中只有我。可是對於這些男人來說,愛重要,但是,權利、地位、聖寵、官銜更重要。
女人熟讀斬男招數,各種手段嫺熟、萬種風情、閨中之樂都遊刃有餘,可是她們始終得不到男人的真心,到後來,她們甘願為愛情赴湯蹈火,一顰、一笑、一嗔都圍著男人轉,寂寞和不甘將她們的清高、
自尊、美豔一點點蠶食殆盡。
她們不甘心熾烈的愛只換來一盞茶的溫存,不甘心都是一場夢一場空,不甘心對方愛的人不是自己,不甘心對方有眼無珠,看上的,竟是個處處不如自己的丫鬟。她們受傷、悲哀、憤恨、發狂,有了心
魔,她們要搶過來,要確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她們要他們依舊匍匐於裙下。
此刻,他們只是她們的獵物。她們要絕對的主控,哪怕煎熬、狼狽、作繭自縛、畫地為牢、不擇手段、肆無忌憚,哪怕遍體鱗傷,腳踏玻璃渣子行走,她們也要抵死的糾纏。她們活得好累,她們看似敢愛
敢恨,殊不知:她們最該恨的,是瞎了眼、蒙了心的自己。
作品中與她們截然不同的,是十多歲的少女鹿靈。每次鹿靈出場,她身上洋溢著熱情明亮和偶爾的狡黠。雖然鹿靈平時不講儀態,渾身上下的小平民氣,遇上了幽池,土生土長的鹿靈,不僅能跟上他的輕
功,還能聞到他身上的妖氣,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尾巴」。
沉悶的幽池的身邊,需要這樣一個嘰嘰喳喳的女孩,更何況鹿靈直爽單純,憎愛分明,出身貧賤,經常救濟窮苦百姓。
鹿靈是幽池的藥,新鮮靈動的藥。
鹿靈是小說的光芒和亮點,如同當年年輕時的南子的模樣。
希望李莎的小說《降魔人幽池》早日拍成電影,讓我們看到銀幕上的鹿靈和幽池。
【推薦序】溝壑難填/毛利華
在工作中,我每日都能接觸到形形色色的各種人,我時常在想,人的漫漫一生中,做最多的事是什麼。
收到學生李莎的新文,又驚又喜。在燈下,細細翻閱,發現自己最喜歡的是《雲階篇》。明明人這一生宛如草木的一生,要遵循自然發展規律,眾人眾生,循環往復,才可做到生生不息。
可是,「善可渡人亦可渡己」,此時,心存大善的雲階大師,始終相信師父沒有騙自己。於是他心繫百姓,憂愁苦楚,哪怕洩露天機、逆天而行,他也願意獨自吞下天譴的惡果。
那些上門求助的人,倘若只是祈求一菜一蔬、片刻的溫存與轉機,想必,雲階大師也會持續善良下去。可是他卻忘了,人類只是動物,哪怕是高階的動物,也是最危險的動物,在他們看來,能知天命的雲
階大師可手摘明月,可顛倒紅塵,只要他們提,只要雲階大師肯,什麼都唾手可得。
他們野心蓬勃,哪怕已經深陷囹圄,可還是想東山再起,想長生不老,羽化成仙,想貌若潘安,想富甲一方,想做仰之不及的人上人。
他們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欲,欲望溝壑難填。雲階管中窺豹,可見一斑,無需多言,就能將對方心中的猛獸捕捉殆盡,一點點親眼見證了世間的醜陋和俗透。
可為了宣揚心中的善啊……雲階大師也曾徘徊過、彷徨過、猶疑過,卻還是堅持下去。人們佯裝的虔敬簇擁,信奉他如果神明,門庭前的車水馬龍,勾畫出盛大虛幻的海市蜃樓。
命運的沙漏被重新流動,那些人的人生開始洄游,好像一切都很嶄新,可是,強行擁有不該擁有的,本來就是虛空,就是捕風。
而怡城那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就如一場狂風驟雨,頃刻間顛覆雲階大師的所有認知,過境之後,只剩一片狼籍。曾經萬般對他人好又怎樣,那些從前無根無蒂對他千恩萬謝的人,都成了向他舉起鋤頭的惡
徒。他的善,從來沒被善待過。
此刻的雲階大師千人踩萬人唾,下場何其潦草。他終於發現,自己的美夢與熱望是多麼可笑。他又多麼可笑,明明他也知「有人便有惡,有心便有魔」,他日日俯視眾生,能看穿天命,卻始終看不透人
心。又或許,他早就看透了人心,只不過他的天真與單純,多年與世隔絕的清苦修行,讓他執拗地相信,他的大愛最終會引導人們向善。
只是,雲階大師卻忘了,我們是人。
而他,也僅僅只是人。
怡城的瘟疫,是雲階大師心中的鬱結,它凝結成疤,沒日沒夜提醒著他的可笑與荒唐。於是,雲階大師從一個極端迅速走向另一個極端,他的風骨,他的寂靜,他的清冷,他的淨植翩翩,都蕩然無存。
他開始肆意拿捏人性,玩弄命運,反正那些人類急功近利,好走捷徑,為達目的,什麼交易都願意做,不如他順應而為,替天而行。他清醒地、迅猛地,任由自己走向沼澤深處,走向暗黑的夜,親手放出
了心中的那頭猛獸。
又或許,從最初,在他用天機來揚善的時候,他心中的猛獸就被放了出來,只不過他掩耳盜鈴地一路行走,自欺欺人著罷了。他瞞過眾人,甚至瞞過了自己,卻不曾想香緹一語擊中,道破了他心中的惡,
劈開了他的真面目。原來,他在俯視眾生、用反噬來懲罰眾人的同時,卻忘記了低頭窺視自己的罪。
他強改天命,縱容人類欲望,揭露人心至暗心理,他下審判,甚至他殺戮。他是修行者,明明應該心有猛虎,細嗅薔薇,可他修行了小半生,最終卻選擇肆意放出野獸,踐踏一地的淒美薔薇,任憑野獸攻
擊他人,也任憑自己奔向了毀滅和灰燼。
看到這裡,我忍不住輕嘆一聲可惜,到底雲階大師也只是個人,連他都不能倖免。也不由讚歎李莎寫故事、寫虛構、寫幻想,卻也寫盡人生百態,寫透眾生真實。
因為,活在這世上,我們每個人也都不曾倖免過。我們窮其一生,做的最多的事是填補欲望,也用理智和恪守與它們苦苦對抗鬥爭。可又正因為如此,正因為同時擁有優根性和劣根性,我們才鮮活、立
體、多面、高維度,我們才被稱之為人。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頭猛獸,只是或許我們都應該學會懂得,事事小滿即可,擁有的都是僥倖,失去的都是人生。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在得與失之間,都感恩饋贈,感激命運降臨。
如何才能駕馭住心中的老虎,能輕嗅薔薇,是我們一生的功課。只有這樣,步履不停的人生才能明亮輕快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