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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一章 賽場初遇
書佳仰起頭看向大螢幕。
藍方的吉茵珂絲扛著火箭筒，一路衝上對方陣營裡的溫泉，攔都攔不住。
LPL（英雄聯盟中國區職業聯賽）※夏季賽現場氣氛高昂，周圍全是是粉絲轟天震地的呼喊聲。直播現場的主持人和賽評正以幽默又不失專業性的輕鬆方式，即時播報著賽況。
「哇！你看看選手Wan。」女主持人聲音帶著笑意：「一場場不間斷地，保持自己衝向對手溫泉的傳統。不是在對手陣營的溫泉，就是在趕往溫泉的路上，現在想想，覺得還滿有趣的。」
另一個男賽評附和：「Wan神啊，畢竟年紀輕輕的，又是LPL公認的第一帥哥，粉絲人數眾多。S4和S5兩屆全明星賽中，觀眾的支持得票數，加起來接近有一千萬票，是當之無愧的人氣王，當然會年輕氣盛一點，完全可以理解。」
兩人一來一往之間，紅方的水晶兵營炸裂，遊戲定格在最後的結算畫面。主持人們做著例行的節目收尾工作。
場中央的大螢幕裡，畫面從遊戲切換到比賽現場。
現場燈光閃耀，兩方隊員都摘下耳機丟在桌上。導播的鏡頭帶過每一位選手，到左手邊隊伍的第二個位置，刻意地停了一下。
觀眾席再一次掀起高潮，爆發出激烈的叫喊聲。
螢幕裡一個穿著短袖隊服的男孩子，黑色的短髮像孩童子一樣帶著些溼氣。
他手上握著褐色的紙杯，正在喝水，低斂著眼眸，耳機則掛在脖子上。
書佳的手臂突然被握住，她側頭往朋友身邊靠近，勾住她的朋友湊過來看她的手錶。
「怎麼都快十點了？」朋友摔回座位上，拿著加油牌晃了晃：「妳等一下，會跟姜于於一起去和WR戰隊的人吃飯嗎？」
書佳點點頭。
耳旁依舊是驚天動地的，粉絲們最後熱情的歡呼聲。
「妳是要去幫她擋酒嗎？」
「應該會吧。」
她將視線調離螢幕，有一搭沒一搭地收拾東西。
朋友羡慕道：「有個主持人朋友真好，可以跟著去開慶功宴。」接著又問：「那妳等等，可不可以順便幫我跟Wan要個簽名？」
書佳沒反應過來：「誰是Wan？」
「就那個啊。」指了指螢幕上的畫面，朋友有些驚訝地問：「妳連他都不知道？」
「我知道他是誰，但我不知道他確切的長相。」書佳解釋。
現場音樂聲不斷，勝利方的隊員全體起立，依序從位置上走出來，和戰敗方握手，然後回到舞臺正中央，向觀眾鞠躬謝幕。
「那我來告訴妳吧。」朋友湊了過來，笑嘻嘻地說：
「妳就看準那個最好看的，就是他了。」
＊ ＊ ＊
書佳和姜于於走到會場大廳的時候，看到還有許多粉絲堵在門口處，警衛攔都攔不住。
書佳感嘆道：「最近的電競這麼紅了嗎？還有粉絲送吃送喝，追星都沒這麼大的排場吧？」
姜于於拉著她，走向後門的通道：「送吃送喝算什麼啊？連蹲在飯店房間門口要簽名的粉絲、去總部敲門的粉絲，各種奇葩粉絲都有好嗎？」
「真的有這麼誇張？」
「真的有很多粉絲，尤其是女粉絲。而且大部分女粉絲都是外貌協會，這些粉絲自稱為老婆粉或太太團。她們的瘋狂程度，我想妳大概是沒辦法想像的。」
姜于於最近在電競圈混得有聲有色，在網路上被稱為LPL新晉花旦主持人，人美、聲甜，又會玩LOL。因為常常待在圈內工作，知道不少旁人不知的內幕。
「現在電競圈也流行私生粉嗎？」書佳哭笑不得。
「大家都在說啊，去年、今年、明年，都會是電競最好的時代。」姜于於向她解釋。
「妳看看那些打職業的選手們，只要打出一點成績、累積一點粉絲，之後退役轉型成遊戲實況主，或者轉幕後當教練，再接一些商業活動，哪個不是賺錢賺翻天？」
「那也挺好的。」
她們從後門走出去，依舊有很多人在那裡等著。
夜晚的風有點大，書佳穿著輕便款的白毛衣，看上去很清淡，她將頭側向一邊，用手指輕輕攏住被風吹亂的頭髮。
姜于於一直覺得，書佳有種說不出來的氣質，很古典，就像退回了上個時代。
「妳跟緊我。」姜于於低聲吩咐：「我們直接坐WR的車去。」
WR的教練就在不遠處的臺階上，正在和旁邊的人說話。因為隊伍剛剛拿下勝利，他現在心情明顯很愉悅。
「Fay。」姜于於揮手打招呼。
「于於來啦？那我們走吧。」Fay看到姜于於，笑著回應。
「我帶了一個朋友，她跟我一起去可以吧？」姜于於搭上書佳的肩膀。
書佳感受到周圍一群人正看著自己打量審視。
「妹子，妳是圈內還是圈外的？怎麼沒見過妳？」
「我沒有在電競圈內，積分牌位是鑽石。」
周圍的人皆是發出一聲驚呼。
「妳在幾區啊？晚上回去後要不要加個好友？一起開語音玩遊戲。」有個玩手機的男生看著書佳，笑問道。
姜于於冷笑了一聲：「想和我朋友玩遊戲的人可多了，連阿浩找她，都經常被拒絕好嗎？」
「真的假的？」有人驚訝。
「阿浩這個傢伙，就只會帶女生開直播玩遊戲！」
書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待在一群陌生人之中，她不太習慣自己是話題的中心。
終於有人忍不住大喊道：「閉嘴了啦！老子快要餓死了，我們能不能走了？」
「等一下啊，去把阿蕩叫來，他還在旁邊講電話。」
Fay點點頭：「那你去叫他，我們先上車。」
「那個……」書佳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孩坐在她後方，探出腦袋有些生澀地問：「妳是于於姊的朋友啊？」
「我是。」書佳正在用手機回訊息，所以反應慢了半拍，簡短回答。
「我知道妳……我很喜歡、看妳的美食影片，還有……妳的直播我也會看……」男孩有些語無倫次：「妳唱歌很好聽。」
「謝謝你。」她有些驚訝，只能向對方道謝。
「你趕快要個簽名啊！你老是開小號去人家的直播間，整個宿舍裡……」坐在男孩旁邊的人，突然插進來加入話題。
「不是不是！」那人話還沒說完，就被男孩急急打斷：「我、我不知道妳還有玩遊戲，以後妳也可以找我一起玩。」
「韓服、國服都可以。」他又補充道。
還沒等到她回答，就有人起鬨著：「哎喲，小野現在就拉人家組隊上車了？約女生的技巧真是穩得沒話說啊！兄弟。」
「老哥，你讚爆啦！」旁邊的人也朝男孩舉起大拇指。
「讚你個大頭鬼！」向她搭話的男孩惱羞成怒，急急地坐了回去，回頭勒住聲音主人的脖子，幾個人打鬧在一團。
於此同時，書佳位置旁的車門突然被人拉開。
夜風吹了進來，混有菸草味和檸檬的清香。書佳握著手機回頭，坐姿端正。
她看到一雙眼睛，睫毛低垂著，烏黑透明的眼珠，如同漆黑的深海底。
＊ ＊ ＊
午夜剛過，餐桌上杯盤狼藉。
這一頓晚飯場面浩大，整整吃了三個多小時。大多數人早已微醺，笑意盈盈地靠在椅背上，低聲和旁邊的人閒聊著。
書佳被菸味嗆得喉嚨乾疼。
她座位隔壁的姜于於湊過來問：「要去前面玩遊戲嗎？」
她搖搖頭。
後來敵不過姜于於的死纏爛打，還是去了對面的包廂。
一踏進去，整個包廂的人早已經玩瘋了。聊天、喝酒、大聲唱歌，不時爆出歡笑聲。
姜于於一走進門後就不管她了，直接融入進人群之中。
燈光太過昏暗，書佳沒辦法看清楚環境，只能隨便摸索靠近門口的沙發坐下。
「妳坐到我的耳機線了。」
才剛剛坐下，耳邊就有道男人的聲音響起，嚇了書佳一跳。
「對不起。」書佳隨即向旁邊移了一大段距離。
男人單手彎腰撐著頭，坐在沙發沿上，看到她往旁邊移了一下，抽出白色的耳機。
然後直接坐到她身邊的位置去。
周圍依舊熱鬧喧嘩。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讓他顯得疲倦冷淡。
而他，似乎對交際應酬毫無興趣，坐下來後一句話也沒說。
書佳更是一句話也沒有，幸好周圍人聲吵鬧，氣氛不至於太尷尬。
書佳突然想到一件事。
朋友拜託她找個人……書佳努力在腦袋裡回想關鍵字。
Wan。
他是WR戰隊的ADC（物理輸出核心位置），那個一出現在螢幕上，就能引起現場女粉絲騷亂的男孩子。
現在正穿著黑色的外套和長褲，安安靜靜地坐在她旁邊。
她從包包裡抽出一枝筆，再拿出一張備用的白紙，在膝蓋上仔細平整紙張。
「你好。」書佳在心裡糾結了一陣子，等到組織好語言，她才開口：「我有個朋友很喜歡你，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書佳把筆遞了過去，向他禮貌地說：「麻煩你了。」
等了一會兒，旁邊的男孩把筆從她手中抽走，用筆蓋指著她。
書佳疑惑地微微歪著頭，回視男孩。
他靜靜地接應她困惑的視線，手一樣撐著頭。
書佳立刻領悟了他的意思，自己把筆蓋打開，腦海裡卻突然想起朋友的話：
──妳就看準那個最好看的。
男孩姿勢動也不動，直接拿走筆，在她膝蓋上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Wan。
那麼簡單的三個英文字母，卻被他寫得像小學生的字跡。書佳哭笑不得地想著，人看上去酷酷帥帥的，字怎麼會寫得這麼難看呢？
書佳彎了彎嘴想笑，但還是拚命忍住：「謝謝你。」
氣氛又僵持了一會兒，書佳絞盡腦汁，想找出話題緩和：「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周蕩。」他的音調並不高，清清冷冷的。
她認真地把紙摺起來，連著筆一起收回包包裡面，然後正面看向他：「我叫書佳，很高興認識你。」
此時又有一群人進入包廂，狹小的空間立刻變得有些擁擠。他們顯然是來找Wan的，其中有些人書佳有印象，就是剛剛在車上打鬧的人。
一大群人三三兩兩地坐了下來。坐在Wan旁邊的男生朝他擠眉弄眼，壓低的聲音裡滿是笑意：「怎麼樣？這麼快就勾搭上Beast的女神了？」
「我們家野神要哭了。」
當事人顯然懶得理旁邊的人，他靠在沙發上，樣子散漫又慵懶：「滾。」
因為他被旁邊的人擠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變得很近。
近到可以聞到，他身上那似有若無的檸檬氣味，書佳隱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有人故意繼續起鬨：「阿蕩生氣了，因為我們打擾他和女生聊天了。」
一群人聽到後都跟著附和。
喧鬧之中，周蕩突然側過臉，看著書佳問：「能聞菸味嗎？」
書佳點點頭。
他俯身拿起菸盒打開，裡面只剩下兩支菸。他抽出一支，用嘴唇咬住，用打火機點燃。
「來玩骰子吧！輸的喝酒處罰。」周圍的歡鬧聲沒有停下來過。
周蕩吐出白色的煙霧，把菸盒丟向前方的小桌上，身體靠回沙發裡。
房間裡有人在唱著陳奕迅的歌，書佳並沒有參與他們，只是安靜地坐在旁邊看。
當時充斥著急躁熱烈、大呼小叫的人聲，很多人臉頰上浮出紅暈，看得出來已經醉了。
很奇怪的是，事後書佳唯一清晰記得的，只有周蕩手背上刺青的圖案，那些清冷的白色和黑色線條。
也記得他的手肘撐在膝蓋上，垂著頭，靜默地抽菸。
沒有欲望也不沸騰，像在月色中沉寂的、有檸檬味的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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