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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二十四章
「不。」鍾菱搖頭，坦誠道：「我討厭陳王，我在等他遭報應。」
這不像是鍾菱會說出的話。
她雖然有很多古怪的想法，但是在待人處世方面，一直都是包容友好的，很少有這樣顯露出憎惡的時候。
「妳和他……什麼仇啊？」
「算不上什麼仇吧，只是看不慣他。」鍾菱眉尾一挑，有些不悅的癟了癟嘴。「那日陳王來店裡，他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什麼垃圾一樣。整個京城我最不樂意扯上關係的就是陳王了，我只是在為那些他迫害過的人打抱不平……」
提起陳王，鍾菱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像個一點就炸的炮筒子。
眼下她的心願一件一件的實現，連當初覺得最難攻破的鍾大柱，也做出了改變。
剩下的心事，便是那個將來會成為狀元的書生。雖然那是三年後春闈的事情，但是畢竟對手是陳王，鍾菱不覺得自己三年後可以和他正面抗衡，因此得早點想辦法才是。
祁珩對她來說，沒什麼距離感，反而對他有幾分不知從何而來的信任和依賴，鍾菱並不當他是外人，有些不便說給其他人聽的抱怨，也就對著他傾訴一下了。
最重要的是，祁珩是站在皇帝身後，站在陳王的對立面；而且他身處朝堂，看事情的角度敏感銳利，實在沒有比他更合適的傾訴人選了。
鍾菱對陳王的抱怨是一句疊著一句，祁珩根本一句話都插不進去，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他就算是在朝堂上被群臣圍攻的時候，都沒有這般被動過。
「鍾菱……」他企圖開口插話，卻被鍾菱的聲音蓋了過去。
如此循環往復了三次，當鍾菱說到陳王強搶人妻的罪行時，祁珩受不了了，他無奈的抿了抿嘴唇，抬手掐住鍾菱的臉頰。他並沒有真用力，只是微微向上提了一下。
鍾菱臉頰上粉嫩的皮膚被指尖捏著，徹底被掐斷聲音，她被迫抬起頭，因為被掐著臉，紅唇微啟，她瞪著眼睛看祁珩，眼中滿是不敢置信。
祁珩滿是歉意的朝著她笑了笑。「咱們吃飯的時候，就別聊倒胃口的事情了。」
他手上動作不重，聲音也是溫和的，但是莫名就教人覺得有一絲危險的感覺，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鍾菱眨了眨眼睛，努力點點頭，保證自己會安靜。
可就在祁珩鬆開手的一瞬間，鍾菱眼中一亮，她猛地竄了起來，一個飛撲，伸手就要去掐祁珩的脖子。
鍾菱不是逆來順受的性子，可祁珩也不是吃素的，他察覺到鍾菱眼中光亮的時候，便知道她要幹什麼了。
他們之前在赤北村就沒少打鬧，尤其是鍾菱經常會欺負他腿腳不便，占點便宜就跑。只是祁珩剛能下地走路不久，便回京城了。
再見面時，他們一個是天子近臣，一個是掌櫃，都保持了幾分體面。可兩人都不是能忍氣吞聲的性子，如今戰火一觸即發。
祁珩衣袖一翻，卻因為握著筷子的緣故，並沒有完全阻止鍾菱的動作。
鍾菱素白的手指剛碰到祁珩溫熱的脖頸，祁珩就在半空中捏住她的手腕，兩人就這樣對峙著，從彼此眼裡看到了旗鼓相當的鬥志和笑意。
店裡剩下的一桌客人算是熟客，不是愛湊熱鬧的性子。他本就吃得差不多了，見了這邊的動靜，三兩口吃完了最後兩口飯，把錢留在桌子上，逃跑似的快步離開了。
鍾菱放鬆了繃得很緊的手指，扭頭看了那背影一眼，疑惑道：「他跑什麼？」
「大概是認出我吧，那是國子監的司業。」
還有什麼比吃飯碰到了隔壁部門的大主管，而且大主管還公然和食肆掌櫃動起手來更尷尬的事情嗎？
祁珩鬆開握著鍾菱手腕的手，一瞬間白皙的手腕上浮現出指印，很快便再無痕跡。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他們面對面坐著。
祁珩拿起了筷子，鍾菱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妳是從哪兒知道陳王這麼多事情的？」
大部分是前世鍾菱在陳王府收集的，甚至她手裡還有一些陳王的「把柄」，只是上輩子的變故來得太突然，沒來得及用上，這輩子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鍾菱故作神秘的朝著祁珩招了招手，祁珩擰著眉頭翻了個白眼，卻還是向前湊了過去。
「陛下有意打壓陳王，那你們不會沒有打聽到，唐家有意投靠陳王吧？」
雖說祁珩表示過自己會尊重對方的「秘密」，但是他本能的正色幾分，習慣性的垂下了目光，眼眸裡光暗流轉，思緒飛轉。
鍾菱畢竟在唐家生活了這麼久，她會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也很正常，但是她對唐家的排斥有些太明顯了。
祁珩的「職業病」，鍾菱早就發現了，他真的很會串聯事件，並且保持邏輯清晰。
但鍾菱早已想好對策，她托著下巴，指尖搭在自己的臉頰上，輕聲說出了祁珩心裡所想的。「你在奇怪，為什麼我對唐家沒有一點親近之心？」
思緒被打斷，祁珩抬起眼眸。
他的眼裡並沒有鍾菱想像中的懷疑或者質問，只是平靜又溫和，像是堅定又帶著鼓勵的朝著她伸出了雙手。
「因為起了這心思的不是唐老爺子，而是唐之玉和唐之毅。唐老爺子沒有想背靠誰的意思，但他身體不好，所以蠢蠢欲動的，是唐之玉。」
祁珩恍然大悟。「所以妳是因為這個才決心離開唐家？」
「不全是，我當然是想要回到我爹身邊的。」鍾菱抿了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和唐之玉關係不算好，若是她掌權當家，定是容不下我的。一旦唐老爺子讓出了當家的位置，那我就會首當其衝，成為唐家送給陳王的一個……禮物。」
她語氣平靜，像是在說一件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但是字字句句，都透露著她曾經的處境是多麼的危險。
「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過陳王強搶的婦女，和平日裡喜好的伶人、舞女？」
鍾菱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字一句道：「唐之玉知道，我這張臉，陳王會喜歡的；我身後代表唐家滔天的富貴，他也會喜歡的。」
她說完後周圍寂靜了一瞬，燭光將她的臉龐照得清晰明亮。
祁珩死死皺著眉，心臟的位置像是被誰捏住了一樣，鼓脹得有些難受。難怪她不喜歡唐家，走得這樣果斷，也難怪她討厭陳王。
祁珩忍不住想起了鍾菱那日在青月樓，妝容打扮之後顯得成熟清冷，極其有韻味，教人看過一眼就忘不掉。
按照他平日裡的辦事習慣，他一定不會只聽信鍾菱一人之言。
起碼，要去查陳王的喜好。陳王暗中接觸的官員、富商不少，唐家只是其中之一，因此他們並沒有那麼深入的去調查過；但是此刻，祁珩毫不懷疑的相信了鍾菱所說的。
一想到唐家想要把鍾菱送給陳王，祁珩就有些說不出的煩躁，他別開目光，胸口悶得微微喘不過氣來。良久，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有些乾澀。「鍾叔知道這件事嗎？」
鍾菱搖搖頭。「他不知道，你也別告訴他啊。」
鍾大柱最近狀態不錯，難得的打起精神來要幫助孫六他們，鍾菱自然不想將他扯進來，讓他擔心太多。
祁珩長嘆一口氣。「我知道了，如今陳王在朝堂上的左膀右臂已經斬斷一半，接下來會把重心朝著他的經濟來源調查。」
這就是鍾菱的目的。
她一個人單打獨鬥，不如借同一陣營的皇帝的手。她只要給出一個線索，以祁珩的敏銳程度，自然知道要怎麼做。不算利用，只是共贏罷了。
鍾菱悄悄鬆了口氣，和聰明人打交道很麻煩，但是這種時候又讓人覺得非常省心。
「快吃吧，菜都要涼了。今日蕓姨烤了一點改良版的棗花酥，要給你祖父和柳阿公帶回去一些嗎？」
「不必了，他們這幾日出遊去了，等回來應該會第一時間就過來的。」
後廚沒什麼事情要做，鍾菱就不急著走，她托著臉，有一搭沒一搭的和祁珩聊著。
但是祁珩有些心不在焉，看著對面明眸皓齒、言語細碎跳脫的鍾菱，他的胃像是被攥住了一樣，翻湧起一陣一陣的難受。
所有人都覺得，唐家養女風光幸福，可是她居然是頂著來自同輩的惡意長大的，她能如此清晰的洞察到這一切，得多絕望難過啊。
這麼想著，祁珩沒吃幾口，便放下筷子。
鍾菱忙緊張的問道：「怎麼了？不好吃嗎？」
「沒有，胃有些不舒服。」
「你可能是作息太不規律了，那別吃這大魚大肉了，我給你熬點暖胃的甜粥吧。」說罷她便站起身來，準備往後廚走去。
祁珩擺手，嗓子有些發緊。「不用了，改日再喝吧。」
他這反應……有些奇怪。鍾菱皺著眉把祁珩送出去，看他的腳步有幾分凌亂，倒是和剛才那個國子監的司業，有幾分相似。
祁珩走到馬車邊，朝著車伕低聲吩咐道：「不回府，去翰林院。」
鍾菱並不知道，她的幾句話，讓祁珩又跑回去加班調查唐家的事情了。
她揉著脖子，輕輕合上小食肆的門，有些不解的朝著後廚走去。
後廚裡眾人吃飯的吃飯，收拾的收拾，各忙各的，但當鍾菱走進來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怎麼了？」
眾人忙擺手。「沒事、沒事。」
怎麼大家都怪怪的……鍾菱皺著眉頭，臉上的不解越來越濃重了。
好在解惑的人很快就出現了。
宋昭昭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邊，拽了一下鍾菱的衣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剛剛我和鍾叔想端羊肉湯給你們，然後、然後……」
宋昭昭的小臉浮現一抹詭異的緋紅。「然後看見祁公子碰妳的臉，妳撲過去抱他，鍾叔就把我拽回來了……」
鍾菱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她脹紅著臉側過目光。鍾大柱倚著門框，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不是啊！爹您聽我解釋！」
鍾菱解釋了整整一個晚上，她和祁珩只是在玩鬧，但是無濟於事，韓師傅他們一臉「我懂、我都懂，妳不用解釋了」的表情，笑咪咪的附和著鍾菱，但很明顯就是在敷衍她。
雖然他們不知道祁珩的真實身分，但是鍾菱和祁珩郎才女貌，在容貌上般配；最重要的是，兩人之間有一種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的親密和熱絡。
韓師傅暗自將那日看見的陸青和祁珩比較了一下，還是覺得祁珩和鍾菱站在一起更般配些。
鍾菱放棄了解釋，她有些頭疼的扶著腦袋，走出了廚房。
後院裡，鍾大柱正坐在柴火堆旁，手裡捏著柴刀，長木塊夾在兩膝之間，一把木劍在他手下初具雛形。
「爹……」鍾菱捏著衣袖，朝著他走了過去，她真正在乎的其實是鍾大柱的想法。
只聽見鍾大柱沈沈應了一聲，他手上動作不停，在將劍柄打磨好後，才放下柴刀。他側過目光，看向鍾菱，眉眼間不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在月光下泛起了層層漣漪。
鍾菱第一次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擔憂和思慮。
但是他沒有說出口，只是朝著鍾菱笑了笑。「妳雖已及笄，但是年紀還小，妳先想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他。」
他頓了頓，似是在思慮什麼。「如今兩家的條件還不太對等，等過上幾年……再談婚事吧。現在就算兩家都願意，但對妳來說，不太合適。」
言語之間，沒有反對，而是全心全意的在為鍾菱考慮。
這短短幾句話裡所蘊含的滔天父愛，迎面朝著鍾菱撲了過來，將她打了個措手不及。
「我……」鍾菱囁嚅著，不知道今晚重複了多少遍了。「我沒有喜歡他……」
＊欲知精采後續，敬請期待4/23上市的【文創風】1253《炊出好運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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