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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純白色蜜月禮讚〉（截選）
你對蜜月旅行的想像是什麼樣子呢？在我的想像裡，也許是與愛人驅車在西西里島的蜿蜒道路上，眺望海天一線的蔚藍海景和點點繁星；也許是信步在普羅旺斯的紫色花海中，領受撲面而來的薰衣草香氣和陣陣微風。如果喜歡人群和霓虹，這趟旅程可以是與愛人牽手遁入紐約時代廣場的茫茫人海；如果嚮往異域和歷史，這場冒險可以是與愛人騎著駱駝走入北非撒哈拉的滾滾紅塵。
於我，七大洋五大洲，近兩百個國家，談及我所能想像「有特色」的蜜月旅行，或許是參觀奇幻詭譎的埃及金字塔、見證寫實震撼的肯亞動物大遷徙、拜訪巍峨雄奇的杜拜哈里發塔，抑或是一覽變幻莫測的芬蘭極光。在這些書本上曾閱覽的世界奇景或文化遺產，皆是我所能想像的未竟之地，簡而言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總有一個是我與愛人啟程的方向。
◎蜜月起點◎
「我們蜜月去南極如何？」一個再平凡不過的日常，尚是未婚夫的先生，手拿著旅遊傳單興奮地如此說著。夜裡尋思千百迴的眾候選蜜月地點們，就在剎那間「轟」地悄然而散。我驚呼：「南極？」未婚夫雙眼發亮地說：「對！世界的盡頭──南極！很酷吧！」我壓抑著驚訝的神色，佯裝驚喜地應和道：「喔！哦？……哇……聽起來很棒。」忖度這趟旅程的開銷、將至而來的婚禮花費，人體算盤在我心中飛快騰打著，我們之間的對話陷入一陣沉默。「我想一下。」最後我小聲回應。
原以為將此議題擱置，是以拖待變的最佳解法，然而在聆聽家人於阿根廷最南端邂逅企鵝的美好經驗分享後，未婚夫果斷著手洽詢旅行社。
「為了慶祝你們新婚到此蜜月，我們準備規劃一場南極海上證婚。」旅行社的業務Ines掩不住開心向我們解說。看著簡章上的回程日期，我不禁擔憂地倒抽一口氣：「回程三天後就是我們在臺灣舉辦婚禮的日子。」
「我們一定回得來，一定會搞定臺灣婚禮。而且沒有什麼比在南極舉辦婚禮還要特別的事！」顯然不在意婚期前三天才回臺的未婚夫持續大力鼓吹著。
眼看我蓄意挑出的問題點被未婚夫一一破解，只好尋思為此行找個合理的藉口，不如來個預算乾坤大挪移吧！將婚禮精簡為合辦一場所省下的費用，也把蜜月旅行預備購物所省下的費用，加之狠心挪出來年出國旅行的費用，就可以是我們前往南極的旅費。
呼！我總算急中生智為蜜月找到了很棒的理由。
◎漫漫來時路◎
九個月後，我們搭乘阿聯酋的班機正式啟航了。十二月中，北半球的寒冬正是南半球的盛夏，也是最適合前往南極的季節。因為唯有在這個時節，積雪深厚的萬年冰層，才得以在日照充足的永晝中短暫融雪，破冰船也才得以在南冰洋前行。
一百多年前，欲抵達冰封的南極極其困難，除了需仰賴國家的財力支持，更需借助最頂尖的船隻才得以成行。於是，冒險犯難的背後，除了為後人歌頌的拚搏精神，人們前往南極的理由終歸一說：挖掘不易發現卻極其龐大的隱藏利益。比如探險隊為彰顯國力而插旗南極點、科學考察船為研究探勘而駐紮營地、商船為磷蝦捕撈而過境至此……。
隨著科技演進，飛機型號屢屢推陳出新，抗浪、破冰的郵輪安全係數也不斷提升。一百多年後的現在，「南極」成為旅行社官網上令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主打產品。曾經以「極其困難抵達」形容的夢幻之地，轉為「相對困難抵達」的人間仙境。從此，人們前往南極的理由不一而足：世界級玩家的最後一站、忘卻煩憂的療傷之旅、畢生心願的夢想境地、歡慶三十週年結婚紀念旅行，甚至是……新人海上婚禮。
雖說交通工具的演進，使得南極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然而對於位處亞洲第一島鏈上的我們仍十分遙遠不易。這是一趟需要轉機、中轉休息並再次轉機的漫長飛行，除了需要從桃園機場飛往杜拜，在杜拜飛往阿根廷首都的路途中，還需臨停巴西轉乘。我望著窗外的天空，由黑夜轉為白晝，在數次食之無味的飛機餐輪轉中，刺眼的太陽轉瞬又低垂走入星辰。
……
歷經近三十小時的第一階段飛行，飛機終於在眾人的鼓掌聲中順利降落在布宜諾斯艾利斯機場。黑夜籠罩，明星熒熒，一個月前甫至戶政事務所登記結婚的我與先生，首次以夫妻的身分，牽手走向海關詢話的小窗框。雖然排隊的人龍與海關間隔不過十五公尺，但對於撐了近三十小時、雙腳終於站在陸地上且累得七葷八素的我們而言，所有陌生的文字看板、膚色人種、語言對話、氣溫差距，在在使我們的感官體驗加倍放大，樣樣都使我們新奇。
在海關人員朝我們招手的那一刻，我不會忘記先生是如何緊握我手心，充滿自信地帶我走向海關，哪怕他總是你問我答、鮮少主動與外國人攀談，卻指著我向海關介紹著「My wife.」（我的妻子），這片刻的甜蜜滋味令我難以忘懷。
手上戴滿各式寶石戒指的海關小姐點點頭，就在片刻檢查後，一邊朝著我們簽證「哐、哐」地蓋下斗大的准入印章，一邊親切地說著「Buen viaje!」（旅途愉快！）。
◎你今天有吃藥嗎？◎
……
毋須翻譯或介紹，朝思暮想的日月合朔號二代艦在我們面前「閃亮登場」。碩大偉岸的黑色船身狀態極佳，朝我們展示他一身俊秀佼好的面容和孔武有力的身材；每一面配有陽臺的臥室，折射出被擦得晶透發亮的玻璃光芒，就像點綴他一身燕尾服的水晶項鍊；白色油漆的甲板，是紳士內著潔白襯衫的外翻衣領，道出此人一絲不苟的講究氣息。矗立在我們面前的日月合朔號二代艦，就像個剛洗漱打扮完、好整以暇的首席指揮家，任憑外頭強風如何癲狂，烏雲如何張揚，他絲毫不受影響，態度從容、霸氣又優雅地停泊在海岸，隨時歡迎著賓客們的蒞臨，以便熱情地由他為大家指揮一曲。
從配有蘭花花藝、三角鋼琴的寬敞廳堂，到各樓層設施的介紹，巡經各式令人嘆為觀止的豪華設備及餐廳，我們隨著管家的引領，最終站在屬於我們精心挑選的房號「520」、諧音「我愛你」的蜜月套房。房間內各式頂級的沐浴備品及洗漱用具，在在引發我們發出無數個「哇」的驚呼聲。等不及用手機記錄精美的房間開箱，飢腸轆轆的我與先生直奔餐廳點上一盤蒜香義大利麵及蔬食漢堡，誰會料到，在那頓大快朵頤之後，便是長達兩日半夢半醒的昏睡。依稀記得當晚樓下震耳欲聾，不知哪裡傳來的狂歡聲響，輪番播起的音樂演奏直達我腦門，令我頭痛欲裂，險些撥打客服至櫃檯，請求旅客降低音量。無奈在一波波湧襲而來的疲憊感下，夾雜未痊癒的鼻竇炎不適感，我就這麼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夜半迷糊，床板隨著海浪上下起伏，拉開窗簾，我隔著氣密窗望向陽臺，翻騰的驚濤駭浪是我此生未見。原來，登船只是個起始點，好不容易克服超過三十小時的飛行，一行人仍須經歷德瑞克海峽大惡魔的考驗。所謂大惡魔，顧名思義便是凶險未定、變化萬測的海象。縱然如今航海技術已十分發達，新船本身也配有極高規格的抗震能力，然而暴脾氣如德瑞克海峽，晃蕩的船隻儼然真實世界的遊樂設施「海盜船」翻版。在半夢半醒之際，我與先生吞了數顆暈船藥後，相繼因體力不支又倒回床上昏沉睡著。其中，由於我歷經了時差、暈船、鼻竇炎，身體不適感最為嚴重。這兩夜，我宛如用聲帶與烏蘇拉交換雙腿的美人魚，全然失聲。恍惚中，我聽到走廊外的細碎交談聲、手機訊息的震動聲、船長不定時的廣播聲。
等到下一次充滿元氣地在餐廳會見新朋友時，這才知道第一晚是船長的迎新之夜，許多人歷經身體不適而缺席，並且也和我一樣在半夢半醒中暈船數天。於是在大夥熟稔彼此之後，每日於早餐間相遇的第一句問候成了：「你今天有吃（暈船）藥嗎？」
◎南極限定海上藝廊◎
南極的夏日依舊奇冷無比，對於來自亞熱帶氣候的我們更是極限挑戰。每當我站在甲板想多貪戀一座冰山、多蒐集一片飄落掌心的白雪，體內的靈魂便尖叫著讓我返回溫暖的室內去，難以想像僅隔著薄薄一道門，屋裡屋外，就像阻隔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英勇的日月合朔號持續朝南極圈急速航行，在駛離德瑞克海峽後，越往南冰洋，水流愈趨平緩。每日每夜，船長都會依循今日氣候與海象向我們廣播今日行程，在聽聞可批准乘坐衝鋒艇遊覽海面時，我與先生的眼睛迸發四射的光芒。那一日，我們八人一艘的衝鋒小艇首次駛入冰山群中，我們穿梭在一座座經煦煦陽光照射而部分融化的冰柱群裡，悠遊感受「天地有大美」的震撼及靈秀雄奇。群冰環繞，萬籟聚集，除了「噗、噗、噗」高速運轉的引擎聲，大地的寧靜及眼前一幕幕的鬼斧神工，沒來由地引發我無可自拔地流淚，除了連聲對團員低喊：「抱歉，我也不知道我在哭什麼。」以避免嚇到他人之外，我也不時倉促抹去臉上的淚痕，以免因低溫而結凍成霜。
原來，冰山不止一種顏色，經由積雪堆疊、水流沖刷、光影折射，深層的冰柱、冰棚可以因循不同融化速度而產生蘇打綠、玳瑁綠、碧璽綠的色彩；龐然聳立的冰山與海水交界處，可以是銘黃色、濃墨黑、海水藍。若非親眼所見，我著實難以想像，總千篇一律被繪本或教科書所描繪成白色的冰柱、冰山，竟能如此繽紛多樣的呈現於世人面前，有嫵媚，有俏皮，有詭譎，有神祕。
一幕幕的景緻，隨著衝鋒艇時快時慢的穿梭於冰川峽谷之間，各式姿態的浮冰在我眼前飄盪而過，我感覺自己就像走入一場專屬南極夏季限定的海上冰雕展，只是展示作品的藝廊非常特別。這座以冰雪堆砌而成的天然藝廊，它既沒有大門入口，亦沒有收票員，沒有紅龍柱抵擋人群，更沒有壓克力裱框阻隔作品。這座藝廊，沒有人工天花板設限，更沒有人工告示牌指引展品到第幾區，唯一讓你知道的是，它以天為界，以環繞的冰山為線；展出作品沒有名稱，全憑你喜好與感覺命名；這裡不用門票，這座海上藝廊歡迎任何人光臨；展期沒有期限，只要能好好保護，它能以千變萬化的姿態直到永遠。
◎愛在南極圈◎
年輕的自己太懵懂，更是個把愛情看得十分重要的人，偏偏越是慎重以待，拿捏愛情的力道越是錯誤百出；就像握在掌心的蝴蝶，越是珍重，越容易不小心折斷牠輕薄脆弱的翅膀。折翅的蝴蝶無法帶著豐盛的愛情飛舞，拖著殘破的薄翅，只能是一隻爬行的昆蟲。直到我放棄追尋，蝴蝶反而找到了我，牠停在了我的鼻尖，引起我的注意，這次我不想抓住牠，牠卻奇蹟似的為我停留。
輪船上，除了跟隨父母前來旅遊的可愛孩童，旅客間悄然問候的歲數，在一陣琢磨推敲後，這才發現我可能是唯一的二字頭代表。原想嘲笑過往太年輕、赤手空拳追逐蝴蝶的自己，直到登船後才發覺，年輕的存在，是一件被羨慕、需要自我覺察並狠狠珍惜的年紀。有幸以蜜月之名來到南極，除了把握與愛人好好相處，更透過諸多前輩們，帶領我們這群婚姻的初生之犢，感受愛、領略愛、體會更多愛的真諦。
主持人小布希就像個剝洋蔥般的說故事高手，層層剝去我們面對舞臺的害羞及膽怯，汲取新人們相戀時的集錦精髓，進而濃縮成一鍋好入口的湯品故事。他總是比當事人加倍看重那些無關於他的細節，比如將熬夜苦思的婚禮橋段和臺詞，寫在已爬滿端正字跡的主持稿備忘錄上；在我眼中，除帶團工作時間外，他也總是樂於撥出私人時間豐盛他人回憶。
原先我對這場婚禮並無太多想像，但依循著小布希溫柔堅定的嗓音下，這份真心帶入情意，使得證婚典禮暖暖呈現小布希帶給在座嘉賓「以愛之名」的風格，他就是如此溫暖地走入每個人的心裡。隨著新人及賓客們的情緒逐漸被牽動、被拉扯，最終累積到船長證婚的那一剎那，他說：「為了今日這特別的一天，我特例將船開到超越南極圈的南緯六十六‧五度，希望能見證你們永世不朽的愛情。」這份別出心裁安排的厚禮，使我悄悄紅了淚眶。據盛裝出席的哥哥姊姊們所述，賓客無一不感到動容，甚或悄悄拿起衛生紙擦拭眼淚。你們可曾見過一場賓客之間毫無血緣關係、相識也不久，但其情感氛圍卻極度濃厚而浪漫的婚禮嗎？有的，我曾見證過，就在南極。這一次，我感受了另類無關血緣、卻滿溢出來的愛。
……
愛像冰山，有好多種模樣，可以在狂風暴雪中堆疊起千峰萬壑，又能在豔陽高照下融蝕成涓涓細流。愛不只是一種形狀，無論來自哪個以愛之名的發射原點，折射的光芒，都能映照出絢爛七彩的顏色。這場婚禮，原以為我所發送的喜糖是單向分享，再回頭才發現，這場婚禮所齊聚的力量，以及背後默默付出卻不求回報的推手們，才是無私的單向給予，而我不過是雙向奔赴而恰好趕上。
◎企鵝產房接生中◎
還記得木柵動物園的企鵝館當年開幕的盛況，各新聞臺鋪天蓋地為這遠道而來的嬌客深入報導，哪怕是吃飯、睡覺、運動、玩耍，企鵝的舉手投足迅速攻占家中那臺胖墩墩的老電視機。當館方公告企鵝下蛋的好消息，企鵝熱潮儼然更上層樓地沸騰了全臺上下。平日不愛追星或趕潮流的爸爸，似乎也被這熱潮所感染了，為了一窺企鵝寶寶孵化的即時畫面，便選定一個黃道吉日，全家人連夜搭著爸爸的老爺車，北上加入排隊朝聖的行列。
天剛亮，甫營業的動物園早已人滿為患，甚至未到企鵝展館，戶外走道早已被擠得水泄不通。尚在讀幼稚園的我，坐在爸爸的肩膀上，望著頭頂黑壓壓的人群，依序列隊朝企鵝館前進。數小時後，身穿黑皮西裝、脖圍一抹黃的國王企鵝現身在我眼前，時值午餐時刻，看著飼養員向企鵝群們投遞鮮魚，群眾們接連歡呼。而企鵝媽媽正一旁緊張地四處張望，我看見了她身軀下欲蓋彌彰的象牙白，遊客們興奮地喊著：「是企鵝蛋！」但還沒看得過癮，就已被人潮繼續推著向前走。
短短數分鐘與企鵝們的初次邂逅，我一眼傾心那圓滾滾、聳肩行走在冰層上憨厚可掬的模樣。對企鵝的好感就像一顆種子落在心版上，隨著時間的遞嬗，種子發出嫩芽並益發茁壯，誰又能想到在二十年後，我來到企鵝的家鄉，與牠們相遇的距離近在咫尺。
早在船隻將越過南極圈之時，我們便已知極有可能靠岸登島，雀躍的心激動不已，因為探險隊員帶來了阿德利企鵝近期出沒的好消息。離南極圈最近的一座島嶼是德塔耶島，許多探險船在穿越南極圈（66°33'44"）時，都會嘗試以此處作為登陸地點。可惜南極天氣瞬息萬變，原期待可以登島的行程，隨著氣候變化，我們改搭衝鋒艇遊覽周邊生物。雖懷抱些許遺憾，但想到能親眼一睹企鵝，也算滿足心願。
接近南極圈的氣溫極為寒冷，所以相比緯度靠近北邊的其他島嶼，生物數量少了許多。而阿德利企鵝便是在這極度寒冷的氣溫中，最常出現的一種生物。
衝鋒艇的引擎聲劃破凍寒的海面，探險隊小組長一面掌舵，一面機警環顧四周，尋找每一種生物可能現身的契機。就在我們循著無線電情報，朝著某處大冰塊全速前進尋找海豹時，一抹黑色的倉皇身影，現身在不遠處的皚皚白雪中。「是阿德利企鵝！」隊長熄火低聲說著，但興奮之情早已溢於言表。只見山坡上有一隻阿德利企鵝正好奇地看著我們，隨後連滾帶爬地滑走。這抹黑色的身影，在雪地中格外鮮明，雖然了解到也許是我們的出現引起牠的不安，然而衝鋒艇上的我們不免被這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一日巡航，我們收穫頗豐，除了見到在冰塊上慵懶趴睡的海豹，還看見三兩成群的阿德利家族正聚在一起取暖、孵蛋。原來，十二月正是企鵝繁殖孵育的季節啊！
惦記著阿德利企鵝的可愛模樣，接連數小時的海上行程，我與先生無不聚精會神地尋找企鵝蹤跡。然而隨著船隻回頭往北開，氣溫日益升高，我們逐漸以嗅覺取代視覺的搜尋，因為，融雪所曝露出掩藏在冰雪下的禽類排泄物，正以撲鼻的屎臭味宣告著企鵝數量正在不斷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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