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猶未盡》的文章摘自澳門攝影師李銳奮(Frank)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 於《澳門日報》所撰寫的副刊專欄「優質混沌」。該書為這批文章首次結集出版,為此系列第一本文集。
本書文章為家人親選,一共61篇,內容簡約涵蓋了李銳奮個人藝術生涯中的不同面向,使讀者能透過文字,感受其為人行事之風,以及回歸前後澳門的藝文生活形態。
澳門在回歸前後經歷了極大的變動,不論是城市的經濟發展定位還是本土文化藝術的開展。李銳奮曾是其中一位開拓者,也是深耕者,是地方文化脈絡的關鍵人物。這本散文集是他在澳門的文化生活誌,也記錄了作者對城市的觀察記掛,對藝術的深深喜愛。他以好奇的目光與真切的心,坦然面對周遭種種人事變化,並總能從中有所發現,即使世事在他眼前百轉千迴,他仍是賞之不盡、歡喜不已,深覺意猶未盡。
作者簡介:
李銳奮,筆名李灌原,學生稱他為Frank Sir,朋友稱他為阿奮、阿Frank等。北京出生,十歲來澳。大學時主修新聞傳播,畢業後於《澳門日報》當新聞記者期間,愛上法國新浪潮電影,決定赴巴黎尋夢。
入讀法國巴黎第三大學(Université Paris III),1990年獲電影及錄像學士。同年考入國立巴黎高等裝飾藝術學院(ENSAD),修讀攝影。1991年參加法國攝影博物館舉辦之「街頭人生」國際攝影比賽獲一等獎,作品於巴黎大皇宮展出,並由攝影搏物館永久收藏。1992年曾赴古巴創作,遙與卡斯特羅揮手。1993年畢業,回澳任教於理工學院藝術高等學校。
電影、攝影、音樂、文學等皆為其畢生所愛,回澳不久即接觸佛學,奉行簡樸茹素的生活。曾於法國、澳門、香港進行多次攝影個展、聯展等。1995年 創辦藝術團體「石頭公社」。2001年「石頭公社」進駐婆仔屋並成立「婆仔屋藝術空間」,李銳奮出任藝術總監。後仁慈堂收回婆仔屋,原班人馬遷往牛房繼續運作,後改名「牛房倉庫」。2004年,發現患有腦癌,經治療後即重拾教職及牛房倉庫工作,康復期間開始大量繪畫。2006年,由邊度有書出版《邊走邊看》攝影文集。繼續攝影及繪畫,舉辦個人攝影展及小型繪畫展,並前往紐約、韓國、法國等地交流及舉辦攝影展等。2017年,腦癌復發。2022年5月離世。
章節試閱
現在想起來,那天下午的經歷似乎也可代表了目前澳門的某種特色。
有一天午後,我漫步經過一條小街,街道兩側立着一排排古舊的樓房,看得出當中有好一片房子已經空置一段時間了,靜靜地等待被拆的命運。房子破得很,但我覺得仍很有味道。尤其是二樓向街的那一道道長長的雕木花紋的窗戶比起現今的好些窗口都好看多了。行到街尾,卻見其中一橦舊樓已被拆掉了大半,露出四周高聳斑點的園牆,中間已空蕩蕩了,工人們正在用木板把房子圍起來。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半,我一眼瞥見內裡那層層叠叠的高矮斷牆,那時午後的光線斜斜照下形成一種特殊的氣氛,我心裡一抽,馬上決定回頭去取相機。
十多分鐘後終於趕了回來,趁最後那幾塊板子封上之前我鑽進空屋劈劈啦啦地按快門,似乎這也是我唯一可以做的一點事,為這個即將消失的地方留一點回憶。
—- 〈建築與老人〉(1995/05/24)
當我們有一天終於意識到「時間的肌理無法重現時」,我們才懂得何謂有實力的創作,我們的這一筆和前一筆都不一様了,別人只能看,但重複卻沒有意義了。
—- 〈想像的創作〉(2003/10/08)
老房子忠心耿耿地替城市人小心留着他們會忽略、可又十分珍貴的東西,等待他們有一天回來取走。
今天,拆掉一座老房子,一點也不難,可惜同時也搬走了好多人的記憶,抹掉了城市的身份,沒有了歷史感的地方,是個不再值得留戀的地方。
—- 〈老房子話舊〉(1998/09/30)
那段日子過得寂寞又充實,大部分時間只與電影在交談。現在仍會記起這樣的景像:冬日的晚上從電影館出來,獨自返回頂樓小室的路上,腳踏在肅殺的葉子上,冷風刺骨,卻只顧在腦裡迴轉幕幕片段,一副心滿意足的樣子。
—-〈看電影的日子〉(1995/11/22)
走得累了,在半山上坐下看橋上燈火和遠處深深的夜海,大家都靜了下來,一些久遠卻又熟悉的影像飄閃空中。
—-〈夜〉(1996/01/17)
現在想起來,那天下午的經歷似乎也可代表了目前澳門的某種特色。
有一天午後,我漫步經過一條小街,街道兩側立着一排排古舊的樓房,看得出當中有好一片房子已經空置一段時間了,靜靜地等待被拆的命運。房子破得很,但我覺得仍很有味道。尤其是二樓向街的那一道道長長的雕木花紋的窗戶比起現今的好些窗口都好看多了。行到街尾,卻見其中一橦舊樓已被拆掉了大半,露出四周高聳斑點的園牆,中間已空蕩蕩了,工人們正在用木板把房子圍起來。他們已經完成了一半,我一眼瞥見內裡那層層叠叠的高矮斷牆,那時午後的光線斜斜照下形成一種特殊的氣氛,...
作者序
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文:梯亞
佛經裡有個廣為人知的故事:有隻鸚鵡以羽毛濡水,去救陀山的大火。李銳奮多少有點像這隻鸚鵡,在一個社會大眾對藝術幾乎不聞不問的小城,他一邊在象牙塔授業解惑,一邊在坊間為藝術鋪橋搭路,樂此不疲。中年壯志易成灰,他卻依舊馬不停蹄地往前走,直到燈火黯然熄滅。左看右看,阿奮真像藝術廟堂裡的家丁,既要守護門庭,又要兼顧各類煩人雜務。這種十年如一日的毅力需要某種執著,顯然,他滿口袋都是,而且貨源充足。
阿奮的文章,幾乎三句不離攝影、電影、音樂、繪畫、舞蹈等行當,畢生念念叨叨。〈大便故事〉、〈我們這一代〉講攝影,〈愛寫信的人〉、〈看電影的日子〉、〈夜〉談電影,〈古巴.古巴〉說音樂,〈當繪畫只是一種需要〉、〈馬諦斯隨想曲〉、〈塔皮耶斯如此說〉論藝術,〈意猶未盡〉、〈夏日.藝術.表演〉議演出,諸如此類,都有來自肺腑的說法。特別值得注意的是,阿奮寫文章,從不說模稜兩可的話,在溫和的語氣背後,有雷砍不動的見解。
阿奮對音樂的愛好,似乎並不比他從事的攝影專業行當少一分熱情。每次去他家或坐上他的車,他總不忘播放音樂,偏冷門的。每次見他用文字描述他喜歡的音樂時,腦子幾乎都會同時浮現他擺弄音響器材時的姿態和手勢。印象裡,好像從未見過阿奮玩樂器。不過,要是你老哥會玩,明天或是將來的某一天抱個琴來表演一下,我定當洗耳恭聽。
偶爾,阿奮也會在文章裡放下藝術不談,這時候的他,常常會沉醉在回憶中,緬懷逝去的時光與行將消失的事物,〈回頭看〉、〈最後的一天〉、〈小城巷陌間〉、〈流動的歷史〉等文章,更像是喃喃自語,非誠勿擾。然而,最無奈的是他自從腦部動過大手術之後,似乎失去了一些記憶,有時跟他聊起舊事,他總是若有所思,卻無法接話。阿奮對自己記憶能力的問題顯然已有某種察覺,他曾經在一篇公開發表過的文章裡說:
只是自己還是心有不甘,真的如醫生所警告的嗎?那麼我好些熟悉的氣味、習慣已久的聲音甚至色彩會不會消失呢?噢,會不會連自己以為絕對忘不了的往事也有一天變得似是而非起來,甚至真的遺失了呢?自己真的不敢去承認這回事,因為,所謂美好往事都存在於記憶裡呀,它如何能就這樣不見了呢?」(〈回憶〉)
幸好他找到了解決之道——讀詩。
可我翻到了詩,翻到了那永遠也不會記得很明確的詩時,我又有些暗暗的高興起來,只為了這種『忘』的感覺。(〈回憶〉)
以模糊應付模糊,算不算以毒攻毒呢?
阿奮真誠、大度,對身邊的朋友尤其慷慨。有段時間我在巴黎頗為惘然,不知道該繼續學業還是離開好。期間,他就讓出自己租的閣樓給我,而自己則跑去女友極為狹窄的蝸居暫住。我就這樣在他那兒住了約一個月,他卻分毫未取。後來我聽說他的一個台灣朋友,比我更離譜,鵲巢鳩佔,一住半年。不難想像,阿奮的朋友至少遍半個天下。有一次,我跟隨阿奮一家三口去台灣玩,從臺北到臺中到臺南,沿途盡是熱情的地主之誼,以及聊不完的促膝夜談。
一個性格溫和的人,一個看重感情的人,怎會為一件小事跟認識多年的朋友絕交呢?友儕間傾向於認為阿奮可能是受病情及藥物影響而做出跟朋友絕交的行動,而我則相信還有「感情」這兩個字惹的麻煩。事緣那位朋友在報上撰文,指阿奮的某一做法「戇居」(冒傻),而阿奮則以絕交來回應此事。阿奮跟這個朋友是中學同窗,朋友出版一本大部頭著作時,阿奮還曾協助拍攝書中需要的相片。朋友在報上的言詞,在看重感情的阿奮看來,也許無異於出賣友情。我跟這位朋友也很投契,談得來,於是試圖調解此事,卻發現阿奮的態度固執得教人不知所措。阿奮在〈一個人上路〉裡曾用「固執、堅持、甚至頑固」來形容自己,應該是中肯的判詞。
純真,甚至「戇直」,無疑是你與生俱來的品性。即使江湖未必險惡,但陰溝到處都是,有時見你不知危險地在懸崖邊上起舞,真替你揑一把冷汗。如今倒好,隨著你的離去,所有所有都不再重要,除了你的餘溫。你昔日的一個學生對我說,在跟你告別的靈堂上,感到「平和」、「舒服」、「溫暖」,「是有真道義之人走的溫度餘波」。
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文:梯亞
佛經裡有個廣為人知的故事:有隻鸚鵡以羽毛濡水,去救陀山的大火。李銳奮多少有點像這隻鸚鵡,在一個社會大眾對藝術幾乎不聞不問的小城,他一邊在象牙塔授業解惑,一邊在坊間為藝術鋪橋搭路,樂此不疲。中年壯志易成灰,他卻依舊馬不停蹄地往前走,直到燈火黯然熄滅。左看右看,阿奮真像藝術廟堂裡的家丁,既要守護門庭,又要兼顧各類煩人雜務。這種十年如一日的毅力需要某種執著,顯然,他滿口袋都是,而且貨源充足。
阿奮的文章,幾乎三句不離攝影、電影、音樂、繪畫、舞蹈等行當,畢生念念叨...
目錄
序
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文:梯亞
看電影的日子
愛寫信的人(1995/01/28)
看電影的日子(1995/11/22)
夜(1996/1/17)
那個晚上(1998/12/16)
不變城市(2000/09/06)
既陌生又親切
建築與老人(1995/05/24)
公路(1996/3/29)
流動的歷史(1996/7/31)
想⋯⋯城市(2003/09/03)
悠閒(1997/03/19)
老房子話舊(1998/9/30)
叮噹叮噹(1999/12/22)
小城巷陌間(2000/04/19)
粗人汗水(2001/07/18)
過年小記(2002/02/20)
村莊(2003/09/10)
海上望城市(2002/07/31)
婆仔光澤(2003/01/22)
鍾情(2003/01/15)
想像的創作
鄉野(1995/06/21)
塔皮耶斯如此說 (1995/9/27)
角色.身體.身份(1995/11/08)
夏日.藝術.表演(1995年7月5日)
意猶未盡(1996/5/01)
《我們這一代》(1997/05/07)
尋回手的感覺(1999/01/13)
流星記事(1998/11/25)
出門去(1998/12/23)
當繪畫只是一種需要(1999/08/18)
有點「冷」(1999/11/17)
大便故事(1999/12/15)
會動的線(2002/02/06)
瞧傑克梅第的素描(2002/05/22)
藝術絮語(2002/07/17)
想像的創作(2003/10/08)
駐場藝術家(2002/11/20)
看雕塑(2002/12/18)
馬諦斯隨想曲(2003/01/01)
藝術包袱(2002/05/29)
兩種創作觀(2003/04/02)
鳯凰花開了(2002/06/12)
看「我」(2002/08/14)
空間(2003/03/05)
一個人上路
二手旅行(1996/3/13)
體會(1996/6/26)
日記(1996/12/18)
用眼睛寫作(1997/4/02)
孤島上的書(1998/05/20)
同窗情(1999/10/06)
老同學(2003/07/23)
回頭看(2001/06/20)
一個人上路(2000/07/12)
末世情懷(2003/04/23)
執著(2001/02/14)
追趕時間(2001/11/21)
放下「我」(2002/08/28)
回憶(2003/05/07)
死亡這回事(2000/10/25)
***古巴,古巴
古巴憶舊(1995/12/06)
古巴,古巴(2001/12/19)
遙念古巴(2002/03/13)
序
君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文:梯亞
看電影的日子
愛寫信的人(1995/01/28)
看電影的日子(1995/11/22)
夜(1996/1/17)
那個晚上(1998/12/16)
不變城市(2000/09/06)
既陌生又親切
建築與老人(1995/05/24)
公路(1996/3/29)
流動的歷史(1996/7/31)
想⋯⋯城市(2003/09/03)
悠閒(1997/03/19)
老房子話舊(1998/9/30)
叮噹叮噹(1999/12/22)
小城巷陌間(2000/04/19)
粗人汗水(2001/07/18)
過年小記(2002/02/20)
村莊(2003/09/10)
海上望城市(2002/07/31)
婆仔光澤(2003/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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