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看,好人不說話,壞人獲得勝利,
私底下,卻有人密謀,要把黑幫老大送上斷頭台,
好戲即將上映……
這世界是一坨屎!你隨時可以說不,可是你沒有!
是的,所以在「巧克力戰爭」之後,全校師生都當這事沒發生過,大家各自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但其實,校長雷恩修士和黑幫領袖亞奇之間的角力鬥爭更加劇烈,而黑幫「守夜會」的成員,隨著高年級學生要畢業、中年級學生搶著接班,矛盾和衝突越來越深。
悄悄的,有人計畫在校慶那一天,利用魔術表演把亞奇送上真正的斷頭台。而校長雷恩也即將迎來意想不到的災難……
作者簡介:
羅柏.寇米耶 Robert Cormier, 1925.1.17~2000.11.2
美國文學史上影響最深遠的作家之一,他的作品囊括無數獎項,包括兩項終生成就貢獻獎。受他影響而開展寫作生涯的作家不計其數,名作家史蒂芬.金也評譽他的小說精采懸疑,令人震撼不已。
寇米耶出生於麻州萊姆斯塔(Leominster,依鄉音譯)的法丘(French Hill)地區,父祖鄰居皆來自加拿大的法裔移民。
1974年他根據兒子彼得拒絕賣巧克力所引發靈感,出版了《巧克力戰爭。因書中深度探討校園黑幫與同儕霸凌,並挑戰了教育體制與宗教等等禁忌,50年來不斷被保守團體抵制,但仍擋不住年輕人的推崇。1988年被改編成電影。
2000年底寇米耶因肝癌病逝,英美各重要媒體皆以專刊大篇幅悼念,讚譽他就像《巧克力戰爭》裡的傑瑞,以一人之力撼動了整個文學界。
譯者簡介:
周惠玲
資深編輯人、兒童文學博士,愛麗絲學研究者。譯有《牧羊少年奇幻之旅》、《巧克力戰爭》、《超越巧克力戰爭》、《愛麗絲漫遊奇境》(羅伯英潘繪圖版)與《神奇好眠床》等。
各界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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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撼動推薦(依姓名筆畫順序)
媒體推薦:
【推薦文1】
在操縱與被操縱之間,可否超越?如何超越? 幸佳慧(作家、金鼎獎終生貢獻獎得主)
還記得開啟《巧克力戰爭》序幕的第一個句子嗎?
「他們宰了他。」——那是唯有讀完整本書才懂的一句雙關語。
讓我們從角色說起吧,那個剛喪親、身形單薄又無結黨奧援的傑瑞,想撼動他所不認同的世界。但是,獨立意志會傳染並喚醒他人,是瓦解獨裁者的利器,這位﹁造反英雄﹂因而被雷恩跟亞奇視為必須殲滅的病菌帶原者。最後,他在拳擊台上被擊垮時,跟唯一朋友羅花生講的話,顯示他的自主意志因為肉體上付出了慘痛代價,而有所動搖。
讀過前集的讀者,自然想知道傑瑞的後續?這個被讀者認同的聚焦者在拳擊台上被痛宰後,心理是否真的異化了?真的從此放棄說「不」了?還是會在續集裡東山再起、正面迎擊亞奇?
作者寇米耶懂得讀者心態,但他並不全然依從讀者,他雖讓傑瑞在續集裡領先出場,卻也讓另一個新角色隨行,這兩人彼此雖沒交集,卻有著某種隱含的平行對比。而傑瑞儘管已非主角,他仍繼續面對著如何在扭曲結構中安身立命的課題。
「語言」是寇米耶用來處理該課題的隱喻。當初,啟動傑瑞要撼動世界的火苗,是海報中的「一句話語」,使他毅然對雷恩與亞奇說了「不」。但在續集時,他的療傷之旅,因為和親戚語言上的不通,而處在一種「無語與失語」的狀態。這讓他暫時獲得某種寧靜,他甚至一度相信那種狀態,才是他需要與合適的生活。然而他所沒意識到的是,這也讓他失去了某種內在能力。
因此,當他回來典範鎮,發現他無法和羅花生溝通時,他才知覺到那個空缺,並試圖把語言找回來。藉由語言的重整,他也逐一尋回他曾有的勇氣與立場。這個語言與心志互證的脈絡,於傑瑞在暗巷裡面對愛彌兒.詹達的挑釁時,表現得尤其明白。表面上,看似傑瑞是挫敗的一方,但實際上他卻戰勝自己與詹達,這種內在的勝利說明了心志上的抵抗,遠比肉體的抵抗來得困難,而心志的堅定需要「發聲的語言」來自我建構,並傳達對方。
寇米耶處理角色很是深刻,他們有鮮明的集體代表性,也有獨自的個體性。像是傑瑞,在前集裡扮演對抗大鯨魚的小蝦米,但在續集裡,原本廣角的鏡頭收斂至對他內在的掙扎特寫。小說中的每個角色,都有值得深探的厚度,續集裡除了先前幾個角色如亞奇、歐比與卡羅尼,以及同是孤鳥特質的新角班尼斯特外,即使像是末了才出現的小角色都可能是整個故事的重要訊息。
例如故事尾聲,亨利.馬洛南乍現的一幕初看很突兀,但文句一轉,他和他的便當盒立刻成為一股抵抗的新力量,說著:儘管大部分的人感受不悅,卻選擇被洗腦、被操縱,但總是有人拒絕糊里糊塗成為威嚇圈套下的獵物,雖然這樣的人極為少數,卻也能找到他匯集力量的方式(被選為畢聯會主席)。馬洛南便當盒裡那顆番茄的爆漿演出,比喻打得很耀眼。
又如愛彌兒.詹達,原本一直是靠著粗壯軀殼霸凌他人的小角,在故事終了處卻突然被預告他是下一個變本加厲的獨裁者,這著安排除了暗示亞奇透過他仍繼續掌控三一高中之外,愛彌兒本身也是另一個寓意:一個在旁聽從指使的嘍囉,也在吸收一切關於權力遊戲的思想與伎倆,並且以驚人的速度進化著。
這些角色本身都有各自的命題,在故事裡以演出進行析論,並且共同支撐著寇米耶想要探討的「共犯集權與個體抵抗」母題。如果還記得的話,寇米耶在前集中用了一個劇中劇的諷喻:雷恩修士先惡整一個同學,說他作弊,然後再整全班同學,說其他人在台下逕自享受著那位同學被老師控訴與羞辱的難堪,卻無人出手援救那位同學,他控訴一整班同學之醜陋,鄙視他們等同納粹黨羽。
這個比喻打出了雙重諷刺,因為雷恩本身就是個希特勒化身,寇米耶也在證明給讀者看雷恩本身可以輕易操縱其他人的原因——領導者之所以能集權,正是那些自願被領導的人們匯集給他權力的——集權施行者很懂得這個道理因而運作其中,反抗者也明白因而反抗,唯獨中間那些嘍囉們不願承認,因為一點小名、小利與安全感就足夠收買了他們。
「駭人的事情之所以存在,正是周遭的人允許它發生的」一直是寇米耶想對你我耳語的訊息。而「在操縱與被操縱之間,可否超越?如何超越?」是他想透過小說探索的問題,除了以上這些角色,你我也都一同受邀在這場討論大會裡了。
【推薦文2】
我們都是英雄,也都是惡魔 陳立倫(高雄中學教師)
若說《巧克力戰爭》讓人領悟人性的荏弱,那麼《超越巧克力戰爭》則毫不留情地放大人性的黑暗;若說《巧克力戰爭》讓人在堅持做自己的熱情中,被毫不留情地潑了一盆冷水,那麼《超越巧克力戰爭》或可說在對人性感到黑暗與絕望的當下,卻又瞥見了那一點點希冀與光明。這原是人性,當我們總習慣地用善惡二分法來思考與區分的當下,當我們依舊陷溺在英雄與惡魔的原型之時,小說則像是一面鏡子,得以照見人性的複雜與難解。
可還記得《巧克力戰爭》中,顛覆了英雄形象的傑瑞,你敢不敢與眾不同的話語雖然深深地烙印在心頭上,可傑瑞的遭遇,卻旋即讓那原本閃爍的光芒變得暗淡。當英雄不再是擊敗惡魔的代表,那麼世界該會有怎樣的轉變,這是《超越巧克力戰爭》一開始便拋出的議題。傑瑞或許沒能當成眾人原所認定的英雄,但是他所產生的漣漪,卻悄悄地在原來的世界裡擴散開來。
小說順著那樣的脈絡細膩地勾勒著人心的轉變,更在其中精彩地敘說著人心在善惡變化中的不可捉摸。當亞奇依舊穩居守夜會首腦的地位,他的左右手歐比與卡特卻因為形勢的轉換而有了迥異於過往的想法。新的衝突與威脅隨著劇情的發展逐漸躍上舞台,緊張刺激的調性依然充斥在小說之中。當無可自拔地陷溺在小說的鋪陳之時,卻也同時隱隱地感受到英雄與惡魔之間的界線逐漸模糊。尤其是當亞奇面對著卡特與歐比的背叛,其殘酷與冷靜的思緒在面對種種控訴之後,還能一語中的地還擊:「我就是你隱藏在內心的東西。」那彷彿瞬間拆穿了原本嘗試用善來掩蓋內心之惡的伎倆,那也彷彿讓人照見人性的醜陋與複雜。
而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環節,作者透過不同角色的著墨,來敘說不同的人性與價值,更在那一個又一個的鮮明角色中,讓人細細品味著人性的可能。如果亞奇的惡存在於每個人的心中,那麼這些人的特質不也潛伏在生命之中。當英雄與惡魔的形象逐漸崩解之際,腦海中再次浮現傑瑞與亞奇的身影。那一刻不禁想著,倘若放下輸與贏的觀點,一如善與惡,而回到人性的多樣。那麼小說中所啟發的,該是讓人儆醒活著的種種樣貌,那無關於他者,而是回到內心,回到自己。
也許我們都是英雄,也都是惡魔,關鍵在於我們是否看清了自己。如果生命的經驗與社會的應然模糊了原有的心性與面容,如果善惡二分的思維讓我們避開檢視自己的必要,那麼《超越巧克力戰爭》當可做為一面鏡子,讓人在放下偏見與執著後,遇見越發完整的自己,即便殘酷,卻真實。
【推薦文3】
重訪《巧克力戰爭》 杜明城(前國立台東大學兒童文學研究所所長)
閱讀寇米耶的作品不需要有任何必然的順序。
和大多數人不一樣,我認識寇米耶的藝術,並不是從最廣為人知的《巧克力戰爭》(The Chocolate War)開始,而是晚了十幾年出版的《褪形者的告白》(Fade, 1988)。這本小說的故事情節虛實相間、如幻似真,從一個孩子對姑姑的迷戀,以兩條交錯的敘述軸線,開展出一個不尋常家族的歷史。
基於個人的互文閱讀習慣,《褪形者的告白》立刻和我深深喜愛的斯湯達爾小說《巴爾瑪修道院》(The Charterhouse of Parma) 成為不尋常戀情的參照。我接著讀《我是乳酪》(I am the Cheese, 1977),一部非常喬治歐威爾風格的小說,讀者自始至終宛如置身於被監控、訊問、藥療的情境中,去同理一個騎著單車、孤零零尋找真相的少年,並感受極權主義的恐怖。而最令我驚豔的大概是情節與文字都無比洗鍊的《殘酷的溫柔》(Tenderness, 1997) ,這是一則年輕的連續殺人犯與離家少女的故事,簡潔的對話中處處暗藏機鋒,也預留了伏筆,讓我聯想起海明威的若干短篇小說。
閱讀寇米耶不需要考慮順序的原因就在於此,他的作品不算多,卻涵蓋了各種傑出的筆法,任何一部都無與倫比。他引發我們對某一部名著的聯想,卻指不出任何模仿的痕跡。寇米耶就是那麼獨特、簡潔、多樣,這是只有最頂級的作家才能達到的境界。
回過頭來讀一九七四年出版的《巧克力戰爭》以及後續的《超越巧克力戰爭》(Beyond the Chocolate War, 1985) 又會有什麼樣的驚奇呢?起手式最難,開篇的第一個句子「他們宰了他。」為這部小說定了基調,也牢牢抓緊讀者的神經,讀完第一章的鋪陳,已經是欲罷不能的局面。
《巧克力戰爭》的書寫筆法無疑比他後續的作品更為傳統,而他把這種寫實主義的風格發揮得淋漓盡致。以全知觀點,隨著情節的發展讓主、次要角色逐一登場,每位人物的面貌都栩栩如生。這是一部非常具有社會學內涵的作品,呈現一所保守校園的權力關係。統治者與學校地下幫派合謀,形成一種共治。情節的推演極為明快,宛如觀看一部節奏緊湊的電影。如果說他較後期的作品必須細細品味,閱讀《巧克力戰爭》則必然是一氣呵成的。我們既期盼主角的命運逆轉,統治集團的馬失前蹄,也欣賞反派首腦的人格魅力與內心轉折。每一位配角都恰如其分地演活了他們的性情,學校成了微型的叢林社會。作者並沒有為我們寫下圓滿的結局,盡職者蒙冤、反抗者濺血、諂媚者當道、統治者得逞,唯其如此才具備寫實小說之本色,才富於悲劇之力量,才讓本書臻於不朽。寇米耶無疑是一位反體制的作家,作品所批判、控訴的對象歷歷在目,也由於小說無與倫比的力道,才成為主流社會(特別是以神之名創辦的教育體制)強加抵制、撻伐的標的。正如王爾德所說,所謂不道德的書在於它揭露了時代的羞恥。《巧克力戰爭》故事流暢而劇力萬鈞,無情地展現學校社會各種鬥爭的真實面目。
《超越巧克力戰爭》在原書出版後十一年才出現,彷彿作者本人也需要一個十年才足以沉澱前書所帶來的強烈震撼,不但故事中的人物需要平反,連讀者也需要療癒。續作一開始就增加了一個關鍵角色,以建造斷頭台這種血淋淋的戲法為樂,暗示著殘酷的鬥爭即將登場。前作中幾位核心人物心理上滿目瘡痍,有待重建,紛紛回到這座監獄般的完全機構 (total institution)。寇米耶延續前書明快有力的敘事風格,所不同的在於擺脫單一的敘述口吻,而由各個角色分別發聲,隨著情節的發展讓張力達到最緊密、輻輳的效果,宛如賦格曲般的此起彼落。續篇同樣沒有提供一個光明的前景,彷彿權力只有更迭,沒有本質上的改變。然而就創作筆法而言,續作的確讓我們體驗到作者的自我超越。
寇米耶的文字魅力令人無比著迷,無論書寫任何題材都能揮灑自如,達到爐火純青的境界。從讀他的第一本書開始,我於兒童文學的品味就被他收買了,成為評斷其他作家的一項判准。他落筆之處行於所當行,並沒有預設的隱含讀者,《巧克力戰爭》被歸到青少年小說純粹是出版界的觀點,實際上他屬於跨界作家中的佼佼者,讓我們在出版半世紀後仍能深深感受到作品的光熱。它的意義在於遠遠的擴充了兒童文學的版圖,所有「攪和世界」(disturbing the universe) 的寫實作品,以他為無出其右的先驅,自此取得正當性。無庸置疑,寇米耶過人的視野與藝術成就都是劃時代的。
【國際媒體讚譽】
任何一個讀過《巧克力戰爭》的讀者都無法忘記那場在高中校園聚光燈底下發生的糾葛。寇米耶集結政治、道德、個人的議題,手法無人能及。《超越巧克力戰爭》是相當精采的續篇。 ──《紐約時報書評》
羅柏.寇米耶寫出一部精采的續集,更細緻的劇情、更緊湊的情節、更難以捉摸的角色,較十一年前的首部曲更為成熟。 ──《兒童文學書評》
讀者必定會被這本懸疑的小說吸引……還沒讀過《巧克力戰爭》的讀者,在讀了這本書後,一定會對上一部感興趣。在寇米耶備受矚目的作品中,這是最上乘的一部。 ──《VOYA青少年圖書館雜誌》
名人推薦:李欣頻(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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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
章節試閱
不管是在守夜會的會議上,或者站在學校的階梯上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或者僅僅是漫步在校園中,亞奇都是那個發號司令、掌控一切的人。唯一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地方(雖然他絕不會向任何人承認)就是雷恩修士的辦公室。雷恩絕不會無緣無故就召喚亞奇會面,而亞奇每次去和雷恩會面時總是全神戒備,幾乎是神經緊繃地。但還不至於緊張:雷恩還沒那麼大能耐能讓他緊張。
此刻,當亞奇步入雷恩的辦公室時,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絲猶疑,不過他是不可能表現出來的。事實上,他沒等雷恩邀請就自行坐下,懶散地窩進椅子裡,擺出一副老子才不鳥你的姿態。
雷恩嚴厲地看著他,不過並沒有說什麼。他們彼此端詳著對方,這是他們之間不得不表演的一套老把戲。這一次是雷恩先移開視線。他拉開書桌中間的抽屜,拿出一個白色信封。細長、精心修整過的手指從中抽出了一張折疊的信紙。他打開信紙,瞄了一眼亞奇。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什麼?」亞奇問,警戒地。
雷恩將那張信紙遞給亞奇。亞奇慢吞吞地伸出手,接過那張信紙,動作刻意顯得不疾不徐。他壓抑住好奇心,用手掌心捧著那張紙,過了好一會,才開始讀上面的文字。
雷恩修士:事態緊急,主教訪問三一高中的行程必須取消。如果他來了,災難必將降臨。這是一個友善的建議,並非警告。
信上的字是用藍色原子筆寫的。字體詭異,左右同時歪斜,彷彿寫信的人喝醉了酒,或者是手抖得太厲害無法克制。也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原來的字體。亞奇的眼睛讀著信中訊息,緩慢地將每個字重複讀了一遍,同時,一個名詞跳入了他腦海的最前方。
叛徒。
這是第一次,在他的三一高中生涯中出現了叛徒。喔,當然他碰過意料之外的敵人,包括那種頑固的小鬼頭(例如雷諾),或者那種禽獸(例如詹達)。那些不合作的傢伙、那些膽小如鼠的傢伙,那些愛唱反調的傢伙。但從來沒有過告密者,抓耙子,叛徒。從來沒有人膽敢走漏風聲,去向校長通風報信。這是最嚴重等級的背叛行為。因為即使是那些畏懼和討厭守夜會的學生們也知道守夜會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他們共同的敵人就是三一高中本身、那些教職員和校長,不管那個校長是雷恩修士或任何人。本質上來說,教職員和學生就是天敵。沒人會去結交敵人。這種事是任何學生所能犯下的最嚴重一件事、最不可饒恕的錯誤。他一一想過所有一切情況,以及:這個人可能會是誰?而不僅是任何一位學生。大多數學生只盼著每天快點放學,他們才不去管地區主教或學校會不會受到羞辱。多數學生說不定還很希望能發生某些事呢,好讓這個無聊的學期趕快結束。所以,那人會是誰?
他抬起頭看見雷恩正在注視他。不僅是注視而已。而是充滿蔑視的惡意目光。
「這件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管,亞奇。你在這個學校所做的那些惡作劇是一回事,還有你那些愚蠢的幼稚行為。就算你那些無知的小夥伴多麼崇拜你,我也不管。只要你的惡作劇是針對學生而不是針對我就沒事。」他傾身向前,從亞奇手中搶回那封信。「但是,如果你們那些惡作劇牽扯到主教……」他降低音量,但語氣中的那股嚴厲和尖銳卻迴盪在整個房間:「這是絕對不可饒恕的過錯,而且視同對學校的威脅。」
當亞奇遭受攻擊的時候,他總是使盡全力反擊。這時他的血液似乎就會沸騰起來,沿著每條血管全力往上衝;他身體的每條肌肉全部武裝起來,隨時準備向前衝;他的頭腦會變得格外清明和敏捷,不像在考試的時候偶爾腦筋會糊成一團(特別是在數學考試的時候)。此刻,面對雷恩的攻擊,亞奇感覺自己正迅速冷靜下來,變得平靜,放鬆,思緒飛快組織著,彷彿它們是一整營的士兵,各就各位,隨時可以應付敵人的攻擊。放輕鬆,慢慢地,冷靜下來。只要時機一到,你隨時可以出奇制勝。
「也難怪你會覺得沮喪,雷恩修士,」亞奇說,聲音顯得既理智又高高在上。絕對不可以顯露出半丁點兒的道歉語氣,因為那就意味著你有罪。「我一直都很小心地限制……」他思索著適當的詞語,不能使用「任務」這個詞。「……我們在學校的活動,在校園裡。」停頓,刻意看一眼雷恩——但又不是太刻意——總之就是務必保持冷酷但又帶有一點點個人怒氣和憤慨。「這就是我一再警告同學們絕對不可以犯的錯。可是難免會有一些充滿忌妒心的同學。這種忌妒心啊……」
沒錯,忌妒心就是那個關鍵字。這就是為什麼他要重複說。忌妒心是他要拋給雷恩的餌。而雷恩果然吃了。「忌妒心?」困惑地,短暫地放鬆了戒備。
「沒錯。我聽見傳聞說某些學生想要分裂學校。」他很清楚,這些字眼聽起來有點像是捏造的——確實是很假,這麼多年來,他在學校所製造的混亂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多,不是嗎?——但他必須說服雷恩,讓雷恩相信他並沒有造假。「雷恩修士,守夜會一直都跟學校合作,從來沒跟學校對立過,從來沒搞過破壞。喔,或許我們有時會稍微玩過頭,但基本上都還是符合學校的精神和利益。」
亞奇敢肯定,他的話有發揮作用。
而且他知道是為什麼。
因為雷恩修士也渴望能相信他。
這就是亞奇出奇制勝的牌。
事實就是,他和雷恩必須結盟。如果雷恩不再信任亞奇,讓他管訓學生,那也會是雷恩災難的開始。
也因此,雷恩很專心地聽著亞奇說話,一面點點頭,而亞奇則小心地挑選每個字詞,刻意讓雷恩修士認為他是無辜的,並沒有策劃什麼不軌行動來羞辱主教或雷恩修士。他解釋說,他經常面臨一個問題,就是有些忌妒他的學生會刻意造謠抹黑他。當然啦,他也一直試著去維護校園的和平。守夜會的存在,就是為了這個目的,這點雷恩修士同意吧?不像別的學校,例如典範高中,就一直發生學生暴動,像是炸彈恐嚇啦、破壞學校公物等等。這些事情都沒在三一高中發生。因為這裡有守夜會。
雷恩傾聽著,面無表情,眼神深不可測,他的眼睛就像魚缸裡那些冷血生物的眼睛。他清了清喉嚨,並用食指指著那封信。「那這又代表什麼?我有幾個問題。首先,你認為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會在主教來訪的期間做什麼?其次,你認為誰有可能是那些圖謀不軌的人?你有沒有訊息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最重要的就是讓雷恩確信他已經掌握全局了。「我知道他們是誰,雷恩修士。相信我,我會管好他們。」雷恩似乎在衡量著亞奇的話是否可信。「你會小心地處理吧?我不希望校園裡發生什麼打鬥事件,也不希望有人報仇什麼的。」
「別擔心。這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那你知道他們目前進展到什麼程度了?當主教來學校的時候,他們打算用什麼方式來羞辱他?」
「我只聽說了一些模糊的訊息,還未經過證實。」亞奇說,語氣變得更加謹慎了。「好像是要在主教抵達的時候,公開示威。」他再補了些內容:「舉標語什麼的,就像那些罷工的人。」
「什麼樣的標語?
亞奇知道他已經成功釣到雷恩了。這是他最愛的把戲了,臨時瞎掰、添油加醋。「要求縮短上課時數,放更多的假,這類的標語。」
「這根本就不可行。我們必須遵照政府的法律授課。
「那些人也知道啊。他們的目的只是要製造紛亂而已。」
雷恩又起疑了,他再次研究著那張信。
「災難必將降臨。這句話聽起來不像只是在製造紛亂而已。聽起來比較像是一件有威脅性的事。」
「那些人沒那個膽。相信我,雷恩修士。」
事實上,雷恩修士也沒別的選擇,他只能相信亞奇。亞奇明白,不管雷恩採取什麼行動都只會羞辱到他自己。跟守夜會對抗,或者跟一群他認定的異議分子對抗,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糖上,根本抓不到也打不到要害。所以他必須倚靠亞奇,必須相信亞奇。
雷恩嘆了口氣,皺眉,搔著下巴。即使隔了約莫兩公尺遠,亞奇還是可以聞到他腐臭的口氣,令人作嘔的氣味。接著,雷恩的脣上露出虛偽的笑容。他緩慢地再次打開抽屜,抽出另一張紙,瞄一眼信紙,接著再看向亞奇。
「不過,不管那些圖謀不軌的人打算做什麼都沒用,」他說,「昨天我接到教區的信。主教已經決定取消今年來三一訪問的行程了。全國主教委員會即將在芝加哥召開重大會議。」他把信擱在桌面上,就放在所有文件的最上方,仔細地對折,小心翼翼地,他修長的手指就像昆蟲的足肢。
雷恩得意洋洋地看著亞奇,滿滿的笑容幾乎有些滑稽,或者根本可以說是諷刺。雷恩很不習慣笑。但仍有某些東西隱藏在那個微笑以及他那冰冷雙眼的後頭,如今他的雙眼已經變得冷硬了;那副笑容說明了,雷恩根本不相信亞奇說的任何一個字。不過亞奇才不在乎。重點是雷恩已經選擇了假裝相信他所說的。
「讓我再次申明,亞奇,」雷恩說,他的笑容如今已經消失了,消失得如此迅速,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我不希望發生任何蠢事,也不准有暴力、意外在這個校園裡發生。剩下兩個月不到就要舉行畢業典禮了。這一年來發生了很多事。這是榮耀的一年——最值得慶賀的就是有史以來最成功的巧克力義賣,舉例來說——不過這也是充滿變化和不確定的一年。我希望這一年是以榮耀作為結束。」
亞奇決定要離開了,片刻都不想繼續留在這裡,天曉得雷恩的袖子裡還藏著什麼乾坤。
「你可以走了。」雷恩說,身子往後靠,臉上掛著沾沾自喜的表情,一手拿起地區主教團寄來的信,搧著自己的臉。
亞奇片刻沒浪費就離開了,他毫不猶豫地起身走向門口。沒說再見,也沒說謝謝您,雷恩修士。謝個屁。
走到了門外,亞奇在走廊上停住了腳步,彷彿正在深吸一口氣,但其實他並沒有呼吸不順暢,是別的事,別的人。他的思緒飛快地奔騰,閃電般越過所有地方。
是誰寫那封信的?
誰是那個叛徒?
不管是在守夜會的會議上,或者站在學校的階梯上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或者僅僅是漫步在校園中,亞奇都是那個發號司令、掌控一切的人。唯一一個他無法掌控的地方(雖然他絕不會向任何人承認)就是雷恩修士的辦公室。雷恩絕不會無緣無故就召喚亞奇會面,而亞奇每次去和雷恩會面時總是全神戒備,幾乎是神經緊繃地。但還不至於緊張:雷恩還沒那麼大能耐能讓他緊張。
此刻,當亞奇步入雷恩的辦公室時,他承認自己有那麼一絲猶疑,不過他是不可能表現出來的。事實上,他沒等雷恩邀請就自行坐下,懶散地窩進椅子裡,擺出一副老子才不...
作者序
代序
克莉絲.寇米耶.海斯
很開心《巧克力戰爭》即將要出版中文版了。我父親一定也會很興奮得知,遠在半個地球之外、另一個世代的讀者,即將要閱讀這本小說。由於它的故事主題,特別是當中所探討的關於面對腐敗權力的勇氣,《巧克力戰爭》很可能會同時引發你們國內年輕讀者和成年讀者的共鳴。在美國,它就是如此。
一九七〇年代之初,我的哥哥,彼得,有一天從他就讀的私立高中放學回來,告訴我們說,他被要求販售二十盒巧克力來幫助學校募款。他在全家人晚餐時說,他希望拒絕這件事,因為這很像在變相增加學費,而爸爸也鼓勵他勇敢做自己。彼得拒絕賣巧克力的這件事是一個開端。他並沒有因此受到任何人的欺凌,也沒有任何學校教職員來恐嚇他,事實上整件事很快就結束了。但是我父親卻無法自拔地陷入思索,不斷想像著各種可能的發展:「如果這學校主事者有強烈的權力慾望,那會怎樣呢?」「如果這學校裡有個祕密的學生幫派,並且和教職員勾結,肆無忌憚地威脅其他學生……?」於是,就種下了《巧克力戰爭》這本書的種子。
爸爸總是為那些聰明而敏銳的讀者寫故事。他發現,這樣的讀者往往都是青少年。因此,我們衷心希望,台灣的讀者不僅喜愛這個故事,也能發現到,主人翁經歷的過程(而不是故事結局)才是真正影響我們的部分。
謹此代表我父親、母親、兄弟姊妹,謝謝您們將他的聲音和訊息,帶給台灣所有人。
克莉絲.寇米耶.海斯于二〇〇八年七月七日(本文作者克莉絲.寇米耶.海斯,為本書作者羅柏.寇米耶的二女兒。)
代序
克莉絲.寇米耶.海斯
很開心《巧克力戰爭》即將要出版中文版了。我父親一定也會很興奮得知,遠在半個地球之外、另一個世代的讀者,即將要閱讀這本小說。由於它的故事主題,特別是當中所探討的關於面對腐敗權力的勇氣,《巧克力戰爭》很可能會同時引發你們國內年輕讀者和成年讀者的共鳴。在美國,它就是如此。
一九七〇年代之初,我的哥哥,彼得,有一天從他就讀的私立高中放學回來,告訴我們說,他被要求販售二十盒巧克力來幫助學校募款。他在全家人晚餐時說,他希望拒絕這件事,因為這很像在變相增加學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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