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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10條 什麼？那個人難道是傳說中的排名第零？
先進高中以寬廣的操場，以及位在學校後方，比操場更寬廣的空地而聞名。沒錯，先進高中令人訝異的是，比起鋪上人工草皮的操場，覆蓋著灰色水泥的學校後方的空地更寬闊。這塊空地四周有著高聳的圍牆，正適合用來打群架。
之前曾問過幾個同學，為何學校會有這塊空地，有些人回答：「這個嘛……應該是理事長為了讓學生打群架設置的吧？」主張理事長歌頌群架論；而有些人則說：「學校一點計畫性都沒有，大概只是買幾塊土地，隨便蓋一些建築而已。」主張設計師無計畫論。
不管是什麼理由，先進高中的空地都是出了名的鬥毆場所。日暮時分，要是有人一臉悲壯地在空地上一字排開，那想必就是在準備打群架。
在太陽的照映下，三道影子被拉得長長的。走在中間的是一臉調皮的禹傘，他的左右兩邊則是黃海與徐珍雲。
放學的學生們不是一臉害怕，就是一臉憧憬地偷瞄他們。禹傘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認真地講著電話──正確來說，是用充滿愛意的眼神看著手機。
隨著電話講愈久，黃海和徐珍雲的臉色也愈臭。
「嗯，宙仁，別擔心，哥會幫你處理妥當～～」
聽見他的語尾俏皮地上揚，旁邊的兩人忍不住反感。黃海嫌棄地說道。
「噁，靠。」
「嘔噁噁噁。」
徐珍雲甚至彎腰乾嘔了起來。他的臉色極度蒼白，讓人不禁心想，再這樣下去，都還沒開始打，他可能就會因為乾嘔而死了。而現實也相差不遠。
如果可以，徐珍雲真想把禹傘打得稀巴爛，然後綁在屋頂上。他撐起身子，眼神迷茫地看著禹傘抱在懷裡的東西。
他開口說道。
「喂，別再打電話了。我剛剛已經問了五十次了，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嗯，宙仁，哎，當然囉。哥是最棒的，當然。喂，禹利娜拉比較棒還是哥比較棒？」
禹傘又拿著手機吱吱喳喳地講著。我說的話就這麼沒價值嗎？徐珍雲火大地提高音量。
「吼，靠。你可不可以聽別人說話啊？禹宙仁是人，我們是塵埃嗎？」
「幹嘛？」
這時，禹傘才緩緩將視線從手機移到他身上。
徐珍雲伸手握住禹傘從剛剛就一直抱在懷中的掃帚。禹傘嚇了一跳，出聲喝斥。
「你是怎樣？幹嘛隨便亂碰別人的掃帚！」
「沒有啦，這不是胡枝子掃帚嗎？鄉下爺爺奶奶掃庭院的時候用的那種大型掃帚。」
徐珍雲並沒有說錯。禹傘懷中的掃帚異常地大，高度大概超過一百五十公分，體積也沒在開玩笑。
他到底是從哪弄來這麼駭人的掃帚，而且帶來這裡是要幹嘛？
徐珍雲和黃海無言以對，禹傘則一臉溺愛地逕自輕撫著掃帚。那張被誇讚可愛的臉，開朗地笑著回應。
「你不覺得這把掃帚很美嗎？」
「神經病，你乾脆拿把雨傘，我還比較能理解。這把掃帚是怎樣？你改名叫禹掃帚了喔？」
「你是在講笑話嗎？是不是想被我用掃帚打？」
禹傘一邊笑著說，一邊舉起掃帚，黃海馬上畏縮地向後退。
徐珍雲看著這兩人，不禁微微嘆息，開口問道。
「喂，我就不跟你計較你拿掃帚了。但這可是打群架耶，就不能把這東西放下再過來嗎？」
「不能。」
「靠，你這瘋子！丟臉死了，拜託你把那根掃帚丟了吧！」
看著死不聽話的禹傘，煩悶的黃海大聲喝斥。禹傘皺起眉頭，抱著掃帚轉頭看向徐珍雲。
徐珍雲搖了搖頭，不行。禹傘癟嘴說道。
「討厭，不行啦。我明天要去考魁地奇的考試耶。」
「……」
「……」
颼颼颼颼！不知從哪吹來一陣冷風，三人的頭髮晃呀晃的。
徐珍雲和黃海錯愕地目瞪口呆。剛剛那個神經病說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啦，混帳。用眼神交流的兩人嘆了口氣。沒錯，禹傘可不是平白無故被稱作瘋子的。
不久後，徐珍雲說道。
「去推臺推車給這傢伙吧。把他推進九又四分之三月臺去。」
黃海跟著幫腔。
「沒錯，而且要推得很大力。」
「聽說重點是要相信自己能穿越月臺。」
聽著徐珍雲和黃海一搭一唱，禹傘馬上不悅地將掃帚丟在地上。果然，他並不是對掃帚有所執著，只是樂於看徐珍雲和黃海被惹毛的反應而已。
看著倒在地上的掃帚，禹傘嘀咕。
「混帳，都不陪我搞笑。」
這種搞笑我們有必要捧場嗎？正當徐珍雲和黃海想開口問他時，手機那頭傳來爆笑聲。不必多說，一定是剛剛和禹傘肉麻對話的禹宙仁。
徐珍雲抓了抓臉頰。神奇的是，剛剛他還討厭著和禹傘講電話的禹宙仁，現在聽著他的笑聲，卻一點也不覺得反感。
不，他反而覺得如果有那種弟弟也還不錯。光是聽到聲音就能讓他有這種感覺，禹宙仁這才能還真是了不起。他可以理解為何禹傘會這麼疼愛禹宙仁了。
禹宙仁雖然停止了爆笑，卻仍止不住斷斷續續的笑聲，他邊笑邊說。
──啊，哥，我要當那個，貓頭鷹。我想當貓頭鷹。
禹傘馬上開心地拿起手機。
「怎麼了？」
──這樣才能跟哥一起去上學嘛。
「哎喲，真是小可愛。」
聽著兩人的對話，黃海默默地張開嘴。他語帶厭倦地說道。
「我要當佛地魔。」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咧。」
被打斷與弟弟之間的對話，禹傘一臉不悅地回應他。而黃海則淡然地補充。
「他是殺死主角的角色吧？我要殺了你。」
「……」
「阿娜答呾喀呾啦。」
黃海對無言以對的禹傘敲出最後強烈的一擊。徐珍雲心想，黃海說話雖然難聽了些，但不至於這樣啊，看來他對禹傘累積了很多不滿……
也是，徐珍雲點點頭，眼角餘光突然看見遠方走來一群人，在空地一字排開。
後方矗立著高聳的牆壁，在火紅的暮色下，逐步靠近的人影猶如噩夢一般深邃。
那群人大概足足有二十多個人。是昭賢高中二年級學生登場了。而且率領他們的人，竟然正如禹宙仁所說，完全看不到黃施宇的身影。
二年級臨時代表往這邊走來時，禹傘突然大笑。冷不防讓徐珍雲嚇了一跳，轉頭看他。
禹傘彷彿聽到有趣的笑話，笑得渾身亂顫。接著，他好不容易才振作起來，看向黃海說道。
「是啊哇呾喀呾啦（啊哇呾喀呾啦：《哈利波特》中的咒語，會導致中咒者立即死亡，並且不會留下痕跡。）好嗎？阿娜答（阿娜答：日文あなた的音譯，第二人稱「你」的意思。）？我還哇搭西（哇搭西：日文わたし的音譯，第一人稱「我」的意思。）咧！哇哈，哇哈哈！」
「啊，媽的。」
黃海簡短地罵了聲。可能是覺得丟臉，他摀著臉，默默不語好一陣子。凝視著兩人的徐珍雲轉過頭，才發現昭賢高中的高二臨時代表正在看著自己。
徐珍雲下意識地開口。
「雖然我都跟瘋子混在一起，但我沒瘋。」
「蛤？」
「希望大家記得，瘋子只有他們而已。」
後方的禹傘還是忍不住笑意，笑意盈盈地戲弄著黃海。
「哇哈哈，喂，吃我一招阿娜答呾喀呾啦，哇哈哈！」
「啊，禹傘你這王八蛋！」
「我是說真的，只有他們是瘋子而已。不要把我和他們混為一談。」
昭賢高中二年級學生對徐珍雲再三的強調感到無言。在日落的照映下，他被髮膠定型的頭髮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徐珍雲問道。
「喂，是說黃施宇怎麼還沒來？」
「天曉得，但是比起黃施宇，我會讓你們記得『金賢』這個名字。」
金賢對徐珍雲露出了扭曲的微笑。昭賢高中的高二生一個個都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
這也難怪，畢竟空地上先進高中的學生就只有三個。沒錯，先進高中派出的就只有徐珍雲、黃海，還有禹傘三人。而他們的對手卻超過二十人。
然而，徐珍雲卻一臉毫不畏縮的表情，只是不在意地轉頭看向背後那兩個正在開玩笑的人。他開口問道。
「金賢？喂，禹傘，你有聽過嗎？」
「沒有！」
「他沒聽過耶。」
接著突然一記飛踢踢向徐珍雲游刃有餘的笑臉。但他卻不費吹灰之力地閃開，並伸長手臂直接將那隻腿扭斷。
金賢發出「啊」一聲，摔倒在地。徐珍雲揪住他的衣領，一拳就打趴了金賢。
這場攻防戰不過幾秒而已。空地上的眾人還沒做好動手的心理準備，他們一個個面面相覷，眼裡閃過一絲緊張。不愧是先進高中，小看不得。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只有三個人。眾人一邊心想一邊轉過頭。
徐珍雲面無表情地揉著後頸，黃海露出嘲諷的笑容看向這邊，而禹傘則是將手機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嘴裡念念有詞。空地上的大家發出高聲吶喊。
「喂，操，上啊！」
「才三個人而已，小意思！」
就這樣，點燃了群架的戰火。昭賢高中的人一邊吶喊一邊衝了過來。
◎
此時，距離先進高中的空地只有一棟建築之遙的先進高中司令臺前。
黃施宇焦急地撥了撥頭髮，他腦海裡迴盪著上次放學後在教室跟潘如翎告白，最後被尾隨著她的四大天王打個半死的場景。
一群王八蛋，黃施宇咬著唇，想到當初那個景象，他還是會氣到七竅生煙。
奸詐小人，居然四個人對付他一個，要不是他們圍著他，不讓他挺身對抗，他才不會白白挨打！
黃施宇的腦海裡，早已忘記後來自己在校門口被包圍、狠狠挨打的事。在大型超市前的十字路口包抄對方，卻被打趴在地的事，他也拋諸腦後。
他的腦海裡只剩權恩亨身為一個學弟，毫無禮貌，身為一個人類，毫無素養，他就是個擅長圍毆的壞人而已，僅止於此。
沒錯，他是有聽說有個女孩差點被卡車輾死，不過那又怎樣？又不是他害的，是他其中一個小弟不小心造成的啊。
更何況對方又沒死，也沒殘，聽說今天還好端端的來上學。這樣不就得了嗎？黃施宇在心中說服著自己。
而且這幾天的殺雞儆猴好像也有點效果，今天早上潘如翎和他聯絡了。
黃施宇再度焦躁地將頭髮往後撩，他打開手機查看。這已經是他第十幾次讀那封訊息了。
寄件人：010-╳╳╳╳-╳╳╳╳
施宇學長好，我是如翎。上次那樣對待學長之後，這幾天真的發生很多事，我也開始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衝動了。
能被施宇學長告白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希望你能原諒我的無禮。要是學長現在對我還有一點好感的話，我想和你更進一步發展。
如果學長對我還有意思，請在六點到先進高中的司令臺。我等你。
黃施宇一字一句地細讀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闔上手機，一邊將其塞進口袋裡，一邊喃喃自語。
早該乖乖聽他的話，這樣大家也不至於傷和氣嘛。這丫頭總算清醒了。
黃施宇想起幾天前，在夕陽西下的教室中看見潘如翎的臉龐。雖然逆光之下看得不怎麼清楚，不過他仍然清晰地記得她纖長的睫毛、潤澤的雙唇，以及看到自己時，那雙閃著紫色光芒卻又冷淡的眼眸。
潘如翎那頭隨著她的動作輕晃的長髮，還有那張臉蛋堪稱一絕。雖然她的個性就像長相一樣高傲，不過這件事也已經解決了。
人怎麼好好說就是聽不懂呢？一開始就安分點，朋友也不會遇到那種事嘛。都是自找的啦。正當黃施宇摸摸下巴，露出笑容的那一刻……
有道身影穿過操場。一頭烏黑的長髮，乍看之下纖細的影子。黃施宇馬上會心一笑，但是下一秒，他瞪大了雙眼。
潘如翎身邊還有別人。看到那傢伙的長相，黃施宇臉色僵硬。那不是權恩亨嗎！！
權恩亨的紅髮在夕陽下格外亮眼，那雙綠色的瞳孔帶著冷冽的氣息，眼神與上次不太一樣。
也許說是殺氣騰騰更為合適。此時此刻，權恩亨背對著夕陽走向他，看起來就像陰間使者。
這個女人！！黃施宇憤怒地看向潘如翎。與此同時，權恩亨用沉穩又低沉的嗓音說道。
「請你一句話都不要說。」
「蛤？」
「畢竟耳膜爛掉的話，學長也不會幫忙付醫藥費吧？沒辦法負責的事就不要做。」
權恩亨一邊看著他，一邊說道。他的模樣比電影裡的殺人狂還可怕。他想起權恩亨可以輕輕鬆鬆地單手舉起比自己塊頭更大的男人，就像電影場景一樣。
不，黃施宇壓抑著想逃跑的念頭，嘴裡念念有詞。不管那傢伙多了不起，現在先進高中的後方空地上可是有二十幾個我們學校的學生啊。
他剛剛收到報告情況的簡訊，迎接他們學校的不過才三個人。三對二十多？一個人要對付將近七個人，光是一對二就很吃力了，一對七像話嗎？
黃施宇嘲諷地心想，現在先進高中三劍客應該被打趴在地了吧，那二十幾個人八成已經把他們揍扁，正在等自己。
他們說事情處理好就會馬上過來，權恩亨至少要對付十幾個人。
很好，正當黃施宇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想要開口之際。
在黃施宇緊緊盯視的目光中站得直挺挺的權恩亨的身上，突然響起輕快的鈴聲。
──叭、叭叭叭叭叭，塗抹吧
饒舌歌手粗啞的嗓音讓歌詞聽起來帶有低沉的分量感。
當黃施宇僵在原地時，權恩亨笑著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啊，不好意思，我滿喜歡Drunken Tiger（Drunken Tiger：醉虎幫，是美籍韓國人組成的Hip-hop團體。）的。正好在等一通電話。」
「蛤？」
「喂，小傘哥。是、是，結束了嗎？哦？」
這些對話聽起來沒什麼特別的，權恩亨點點頭表示明白，下一秒就將手機遞給他。幹嘛？黃施宇下意識地接了過來，靠向耳邊。
接著，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令黃施宇愣了一下。
──天呀，施宇歐巴～～
靠，驚嚇的程度非同小可，他甚至直接就想把手機丟出去。畢竟聽到男子漢用粗啞的嗓音撒嬌，誰能冷靜？
受到驚嚇的黃施宇好不容易拿好手機，他馬上回過神來，大聲咆哮。
「靠、靠北，是怎樣！喂，混帳，你誰啊？你到底是誰！」
電話那頭的嗓音毫不動搖，對方厚著臉皮繼續說道。
──討厭啦，人家是黃施宇歐巴的粉絲呀。超級無敵想見你的耶。歐巴，你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你！（一旁隱約傳來嘔吐聲、髒話聲）
「什、什什什麼？幹……」
正當黃施宇慌慌張張地打算掛斷電話時，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森冷。
──啊，你該不會真的要回答吧？沒關係，不用白費唇舌。我知道你在哪。
「蛤？」
──你在我們高中的司令臺前吧？喂，快過來。這邊很多人在等你。喂，數一下，有多少人？（旁邊傳來冷淡的嗓音表示：二十三）有二十三個人在等你喔。喂，你知道嗎？二十三個人等五分鐘就會變成一百一十五分鐘。
二十三個？黃施宇腦子雖然一片混亂，卻仍努力運作，這才發現，這個數字和他派去先進高中打架的人數相同。
所以、所以，該不會……！大夢初醒的黃施宇詫異地大吼。
「你們是先進高中的人嗎？！」
──哇，答對了。不愧是歐巴，跟傳聞中一樣蠢，是我的菜。（旁邊傳來冷冽的怒吼：我要殺了你）
黃施宇啞口無言。他們有二十三個人，竟然打輸三個？真的假的？他還來不及反問，手機便被權恩亨搶走，權恩亨低聲對手機說了幾句。
在那短暫的通話時間，潘如翎只是眨著纖長又烏黑的睫毛，安靜地看著黃施宇。
剛剛還陶醉在潘如翎的美貌之中，現在才發現她的表情就像石像一樣僵硬。
黃施宇一開始只覺得她面無表情，現在仔細一看，猛然察覺到她身上憤怒的氣息。當他察覺潘如翎情緒的那一刻，不禁心想自己是不是踩到了不該踩的東西。
而那個東西，正是通往陰間的捷徑鈕。
黃施宇還來不及說話，權恩亨就笑著走向他，開口說道。
「快點唷，施宇學長。有二十三個人在等學長。」
「你、你這傢伙！又不敢單挑，這次還把先進高中的人扯進來？」
「還不去嗎？」
權恩亨揚眉，打斷他的話。黃施宇咬唇，氣喘吁吁的，最後還是乖乖地選擇走往空地的方向。潘如翎板著一張臉跟在兩人身後。
黃施宇心想，去有二十三個兄弟在場的地方總比待在這裡好，雖然他一直都在否認，但他其實很清楚，自己跟權恩亨一打一，贏的可能性近乎於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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