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魔師（全）

「把手放上來。」凱龍罕見地感到焦躁，他朝魯比娜伸出布滿傷疤的手掌，魯比娜第一時間呆愣在那，他便加重語氣：「我說『把手放上來』，動作快。」
莫名其妙被兇了句，魯比娜又滾出幾顆豆大的淚珠，顧不上理由，她嚇得趕緊將手放上凱龍的掌心，讓他輕輕握住。
這輕輕一握，換凱龍愣住了。
這就是「那東西」將他牽引至此的原因。
朦朧的答案變得清晰，凱龍想進一步釐清細節，他記得女孩先前在雕魔商行販售的魔石種類，於是便問：「妳來自貝隆群島？」
魯比娜紅著鼻子點頭，透過魔力感知，凱龍能感應到她的動作。
凱龍仍沒鬆開她的手，「妳有家人嗎？」
「有……有爸爸。」被戳到傷心處的魯比娜來到崩潰邊緣。
「母親呢？」
魯比娜搖了搖頭，她沒有母親，父親也不曾提起。
聞言，凱龍內心已有答案，不禁又問：「妳應該是被領養的孩子吧？」
最後一句猶如致命爆擊，直接把魯比娜殘存的堅強與理智全部擊碎。
魯比娜再也忍不住，就這麼站在凱龍身前，仰天號哭起來，她徹底崩潰了。
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
才剛失去父親沒多久，為了獨自生存下去，被迫拿出勇氣踏出不曾離開過的島嶼。
歷經煎熬來到未知的大陸後，大人們接二連三用行為告訴她這個世界究竟有多殘酷。
雖然也有遇到好人，但壞人遠比好人多。
幾次快要承受不住，每當孤獨感湧現，每當想要放棄時，她總會拿起魔石，捧起她僅有的朋友們，讓它們傾聽她的寂寞。
然而就在入學考時，連那些「僅有的朋友們」也不再理會她了。
舉目無親，又連朋友也沒了，這讓魯比娜徹底感到孤身一人。
而現在，身前這個人先是提起她已逝的父親，接著又說她是被領養的，他怎麼可以這樣說？他憑什麼這樣講？
思念化作淚水炸裂，魯比娜再也無法冷靜談話，她只管歇斯底里地宣洩情緒：「我才不是被領養！你胡說、你亂講！你憑什麼這樣說！你怎麼可以說魯比娜是沒人要的小孩！你好過分！」
凱龍嚇到了，他沒料到女孩會突然失控，他試著解釋：「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妳先冷靜下來……」
「你就是那個意思！你就是那個意思！你就是那個意思！」魯比娜氣得在淺浪中跺腳，因為很生氣，所以重複說了三次，因為超生氣，腳也重重踩了三遍，濺起許多水花。
「魯比娜已經很努力了！魯比娜已經很勇敢了！但很笨這件事就是沒辦法改變啊！魯比娜也不想要這麼笨啊！為什麼每個人都要兇巴巴的！為什麼你們都要這麼兇地講話！一下說人家腦袋臭掉！一下又要人家回去捕魚！現在又說人家是路邊撿的小孩！你們為什麼都要這樣講話！你們……你們真的好過分！嗚哇──」
魯比娜一邊哭、一邊唸了一長串，根本沒給凱龍發言的機會，混亂的大腦甚至加油添醋，開始進行無意義地重組與腦補。「魯比娜沒有被棄養，魯比娜才不是沒人要的小孩……魯比娜才沒有被丟進海裡，才不是漁夫捕魚的時候順便撈上岸……」
完全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魯比娜自顧自地號哭後，接著蹲下身，喃喃自語：「連魔石都不喜歡我了，我想回家……魯比娜要回家，爸爸……魯比娜好想你，嗚嗚嗚……」
將臉埋進雙臂與膝蓋構築的黑暗裡，魯比娜直接進入「你們都是壞人、通通別來煩我」的模式，除了哭到昏天暗地之外，現在的魯比娜什麼都不想做，她受夠了。
而作為壓垮孩子的最後一根稻草，凱龍約莫愣了十秒之久。十秒對普通人而言可能不算長，但之於擁有「毀滅終焉」這種傳說頭銜的凱龍，這足以稱作他這輩子最漫長的十秒。
回憶過去，哪怕身陷毀天滅地的浩劫，他的腦袋也不曾停滯過十秒，連一秒的發愣都嫌長。
他果然不擅長與人交流。
人的情緒時好時壞，沒有一套邏輯可依循，突然就這麼大哭起來。
換作別人在凱龍面前這樣放縱情緒，他老早就轉身離去，才不會折壽去和弱智溝通。偏偏這女孩是特別的。
沒轍地嘆了口長氣後，凱龍單膝跪在女孩身邊，嘗試安撫：「別哭了，我們到別處去談，好嗎？」
自閉模式的魯比娜埋著臉搖頭，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做。
「妳想成為雕魔師嗎？」凱龍在她頭頂上方輕聲細語。
躲在雙臂裡的魯比娜依舊搖頭，她什麼都不想聽。即便她真的好想成為雕魔師。
「只要妳答應我幾個條件，我願意收妳為徒。」凱龍內心已有盤算。魯比娜還是沒抬起臉，不過，這次愣了一下後才晃晃腦袋。
她覺得凱龍一定在騙她。
而面對孩子賭氣，凱龍自有一套辦法。「在這等我。」
他伸手輕撫魯比娜的腦袋瓜，隨後起身，踩著浪花離去。聽聞凱龍走遠，魯比娜還是沒有抬頭，她還沒哭夠。
沒過多久，淺浪彼端再次傳來腳步聲，這回還伴隨著熟悉的香味……
凱龍再次蹲到魯比娜身前，這次他帶上了法寶。「來。」
循著熟悉的香氣，啜泣的魯比娜這才紅著眼抬起頭，眼前竟是塊剛出爐的麵包，重點是夾了片肉，除了肉，還多夾了煎蛋。
「給妳。」凱龍遞出麵包，透過稍早的握手，他得知了許多事，包括魯比娜喜歡的食物。
眨了眨紅腫的眼後，敵不過誘惑的魯比娜終究接下那塊熱呼呼又鬆軟的麵包，哭一哭也餓了，她就像受傷的小動物，依舊可憐兮兮地蹲著，用小小的雙手捧著食物吃。
誘餌作戰成功後，趁著魯比娜忙著進食，凱龍趁機把捕獸結套到她脖子上──是一條掛著橘黃色魔石的項鍊，凱龍輕輕握起鍊上的魔石，輕聲低喃：「烈日之眼，賦予生命溫暖，賜予靈魂平靜。」
名為「烈日之眼」的魔石奉令釋出光輝，藉由藏於切工的一級術式「心靈淨化」及施法者的魔力，烈日之眼將自身的魔力傳遞至魯比娜身上，以溫暖的光擁抱魯比娜。
被光擁抱的魯比娜沒來得及驚訝，一陣睡意便隨光襲來，連同位於她右掌、遭魔石灼傷的痕跡也瞬間被治癒。
趁魯比娜兩眼渙散，成功馴服小動物的凱龍便下令：「來，跟我走。」
魯比娜打了一個超級大哈欠，現在的她已全然喪失判斷力，一手握著麵包，另一隻手乖乖伸出去給凱龍牽著。
胸前的烈日之眼持續釋出微光，讓魯比娜整個人都暖暖的，烈日之眼和黎明玳瑁兩顆魔石隨著她睏倦的腳步搖搖晃晃，她就這麼毫無反抗地被凱龍牽到沙灘上。
凱龍朝空曠處施法，直接開了道傳送門，牽著魯比娜一同步入，帶著魯比娜返回他的其中一處住所。
於半夢半醒的情況被套上「項圈」，彷彿被成功收編的小動物，魯比娜踏進傳送門後就被凱龍直直牽到壁爐旁。魯比娜甚至不曉得自己來到何處，凱龍則朝壁爐輕彈指尖，點燃壁爐中的木柴。
被火吞噬的木柴開始發出劈啪劈啪的白噪音，規律的聲音使魯比娜更為平靜，實在太睏了，沒等凱龍下令，魯比娜順應本能坐上毛茸茸的地毯，凝望壁爐中搖曳的火光，時不時咬幾口手中的麵包。
眼神呆滯，放慢咀嚼，沒來得及把麵包吃完，魯比娜便不知不覺躺了下來，哭累了，吃飽了，現在只差好好睡上一覺……魯比娜蜷起身子，沒過幾秒就沉沉睡去，下半身被淺浪浸濕的衣物也逐漸被暖火烘乾。
再次蹲到魯比娜身邊的凱龍，這回帶上了柔軟的枕頭，他溫柔托起魯比娜的頭，將枕頭移至她下方，讓她舒舒服服枕著，不忘為她蓋上一條毛毯。
注意到熟睡的魯比娜依然握著那塊未吃完的麵包，凱龍本想從她手中取走，卻在觸碰到的剎那，魯比娜反射性地護著那塊吃一半的麵包，嘴裡還呢喃著：「剩下的……要給爸爸……」
聞言，凱龍淺淺勾起嘴角，這孩子究竟是多喜歡麵包啊？
對於自己這樣百般呵護的行為，凱龍本人也感到意外。自己的溫柔向來僅獻給魔石，究竟有多少年沒對人如此溫柔了？
初步估算……應該有三百年了吧？

＊＊＊

論探險一事，雕魔師和冒險者並無不同，為探求各式各樣的魔石，雕魔師們也很常四處旅行。
為此，擁有雄厚財力的高星雕魔師會於多處置產，通常不會只有一個「家」。
位於卡梅爾大陸，遠離繁榮伊頓港灣的隱密之森，森林深處有座五層樓的樹屋，以神木粗壯的樹幹為根基與主要梁柱，由神木撐起，由神木編織，一體成型。
這座住所是凱龍「種」出來的，以木屬性魔石「神木鑽」配上藏於切工中的二級術式「巴爾夫的搖籃」，於神木鑽中注入大量魔力並將其埋於土中，神木鑽便會依事先刻下的「設計」長成施法者想呈現的模樣，建屋過程不用十分鐘。
位於三樓壁爐中的火光早已熄滅多時。不知睡了多久，魯比娜這才清醒，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觀察四周，而是乖乖把手中剩餘的麵包吃光，這是貧窮養成的好習慣。
將毛毯妥善摺好後，魯比娜才起身察看屋內，屋子裡盡是些她沒見過的木製家具，倒也不是光鮮亮麗，但都是很有質感的原木，設計上算是中規中矩，全是暖色系。
屋裡瀰漫淡淡的木香，令人感到放鬆，魯比娜並不曉得這其實是神木特有的幽香。
循著蟲鳴鳥啼，魯比娜走向窗邊眺望樹海，芬多精迎風而來，仔細聆聽，甚至能聽見溪流又或是瀑布的水流聲。這是貝隆群島沒有的景色，樹海之美令魯比娜咧開嘴笑，發出讚嘆。
「舒服些了嗎？」熟悉的聲線自後方傳來，是凱龍。
見到貴人，魯比娜隨即鞠躬。「古斯塔夫先生您好，請問這裡是……」
「我其中一個住處。」察覺魯比娜握起胸前多出來的項鍊，感受到她的疑惑，凱龍順道回答：「那是烈日之眼，是光屬性的魔石。記住了，妳的親近屬性是光屬性。」
魯比娜正想卸下烈日之眼、還給凱龍，卻見凱龍伸手回絕：「那條項鍊妳留著吧。」
「這……這不會很貴嗎？」魯比娜不好意思頻繁接受凱龍的贈予。
「收著就對了，別讓我一直重複同樣的話。」凱龍的強勢換得魯比娜抿嘴，但他立即話鋒一轉：「那麼，該談正事了。」
「正事？」
「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就收妳為徒。」凱龍將長杖立於身前。
魯比娜壓根忘了這檔事，全怪她當時哭懵了。
「古斯塔夫先生，您是認真的？」比起高興，魯比娜只感到不真實。
「我看起來像是愛開玩笑的人嗎？」凱龍板著臉。
「但……但是，如果要收徒弟的話，應該有很多比我優秀的人選。」魯比娜想起某個跩跩的少年。
「妳是在教我該怎麼選徒弟？」感受到魯比娜的小腦袋不斷垂下，就像個委屈的小孩，怕又把她弄哭，凱龍便試著緩和口氣：「別想太多，妳所顧慮的，我都思考過了。我並不是隨便下決定，我遠比妳所想的還要謹慎。」
見魯比娜安分點頭後，凱龍接續道：「在開始說明條件前，我想先知道，妳為何想成為雕魔師？」
「因為我喜歡魔石，我想更瞭解魔石。」魯比娜想更加瞭解朋友們。
「嗯，我想也是。」凱龍早已看出魯比娜的純粹。
「欸？大家都是這樣嗎？」
「不，像妳這樣的是少數。」凱龍滿意點頭，他認為動機越單純越好，接著又試探地追問：「沒想過成為雕魔師後可以賺錢？」
「是指養活自己？」這點魯比娜倒是想過，她確實想有個一技之長。「我想瞭解魔石也想自食其力，所以──」
沒等魯比娜說完，凱龍刻意打斷：「不只是養活自己，高星雕魔師的收入相當可觀，六星雕魔師雕磨的名作，在市場上都有上百白金的價值。」
「這……我沒有想那麼遠。」
「那如果有了一大筆錢，妳會買什麼？」凱龍嘗試窺探魯比娜心中的慾望。
「可……可以存起來嗎？」魯比娜的小腦袋擠不出想法。
「不行。」凱龍沉著臉逼問：「如果硬要妳說一個答案呢？」
「呃，那……那……」總覺得談話氣氛怪怪的，魯比娜感到緊張，在兩根食指對戳好幾下後，過了數秒才開口：「那就全部拿去買乾燥麵包好了。」
「乾燥麵包？」凱龍皺眉。「全部？」
「嗯！」魯比娜非常有自信地點頭，她認為自己的答案很有遠見。「因為乾燥麵包可以放很久很久，只要全部都拿去買乾燥麵包，我這輩子就不愁吃了！」
這答案讓凱龍笑了，這是他三百年來首次笑出聲。
對於魯比娜的純粹，凱龍感到欣慰，同時也覺得花時間試探這孩子根本毫無意義，這種浪費時間的試探，甚至比乾燥麵包這答案還要更為可笑。
「那麼，我想妳對奇石大概也沒什麼興趣。」不再試探，凱龍這回是出於好奇詢問：「妳會想尋找奇石嗎？」
「為什麼要尋找奇石？是因為奇石可以賣很多錢嗎？」魯比娜回想起父親說過的。
「是啊，若是找到奇石，妳或許可以吃上數百輩子的麵包。」凱龍試著以魯比娜的價值觀為基準。
「可是我不需要那麼多麵包呀。」魯比娜覺得夠吃就好，何況她深知魔石都有生命、個個都有思想。「而且為什麼一定要找奇石？會不會奇石就是不想讓大家找到，它才故意躲起來。如果是那樣，為什麼還要去打擾它？」
「哼，說得也是，倒也不是。」凱龍以鼻冷哼一聲。
這種像是針對八星雕魔師的「訓話」，他算是一半認同，一半不認同吧？
從先前的「握手」並經過簡單的對談，事到如今，凱龍心裡也有底了，拋開天賦優劣，論動機和品行，現階段的魯比娜確實有達到他的標準。
在凱龍看來，性格往往比天賦更難以雕磨。若是要雕磨一塊「徒弟」，必須挑選性格好的，也就是底材純粹的。
「那就進入條件的部分，我只開出三個條件，也就是三個規則，妳必須絕對遵守。」凱龍一手按住長杖頂部，另一手依序比出數字。「一，我會嚴格地訓練妳，不許有任何怨言，不准反駁，不許頂嘴，同樣的話也別讓我一直重複，很多事情沒有答案，叫妳做，妳就做，不准頻繁過問原因。」
光是這個條件，魯比娜就充分感受到凱龍對於白痴的沒耐心。至於強勢的風格，她早就領教過了。
咽下緊張的口水後，魯比娜便點頭回答：「知道了。」
凱龍又伸出一根手指。「二，對外，妳必須絕對保密師傅的身分。在雕魔這個領域，師徒制很常見， 這個問題注定免不了， 若有人問及妳師傅的名字， 妳都得回答『師傅不願透露』。」
「那如果對方問『為什麼不願透露』呢？」魯比娜想先記好臺詞，以免日後驚慌失措。
「妳就回答『因為我不成材，師傅不想承認這段關係』這樣就行了。依妳的程度，這樣的回覆足以應付好一陣子。」
「……好的。」魯比娜於心裡默默垂淚。
「若我們同行時，不巧被人撞見，妳也得強調自己僅是僕人，絕不能說自己是古斯塔夫的徒弟，要不，我很難跟三大家族交代。」
見魯比娜點頭，凱龍伸出第三根手指。「三，除了我以外，嚴禁和六星以上的雕魔師有任何肢體接觸，握手尤其禁止。」
「可以問為什麼嗎？」魯比娜感到不解。
「因為妳是女孩子。」凱龍隨便說了個理由。
「那如果對方也是女生呢？」魯比娜還是不明白。
「規則一。」凱龍直接搬出規則，以一根食指鎮壓魯比娜的過問。
很多事情沒有答案，不准頻繁過問原因。這個規則馬上就發威了。
魯比娜內心的小小問號被凱龍一根手指擊沉，為了成為雕魔師，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問號沉船。「……知道了。」
「很好。」凱龍收起指頭，個性過關，規則也敲定，就剩取得監護人的同意。「那就前往貝隆群島吧，今後妳必須跟我一起生活，得先取得妳父親的同意才行。」
「那……那個……」雖然清楚凱龍沒有惡意，魯比娜卻還是難忍落寞。「爸爸已經不在了……」
聞言，凱龍僅是輕聲嘆息，沉澱了幾秒後才開口：「他來不及教妳的，由我來教。雖然風格不討喜，但我有自信勝任妳的導師。」
凱龍站到魯比娜身前，輕輕按住她的肩。「在妳有所成長之前，我會照顧妳。依我的實力，絕對能輕鬆成為妳的依靠，我也絕不會輕易離開，妳所要做的就是相信我。」
「謝謝你，古斯塔夫先生。」凱龍的話讓魯比娜感到心安，但先前那些話，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有些在意，便趁勢提問：「那個……關於我是不是領養的事……」
「那些話妳就忘了吧。」凱龍鮮少為自己的行為道歉，這次卻一反常態。「是我不對，那些話妳別放在心上。」
「真的是這樣嗎？」魯比娜忍不住抬頭，直視凱龍詢問：「古斯塔夫先生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對此，凱龍僅是淺笑，再次舉起一根食指。「規則一。」
大絕開下去，什麼都不必解釋。

「把手放上來。」凱龍罕見地感到焦躁，他朝魯比娜伸出布滿傷疤的手掌，魯比娜第一時間呆愣在那，他便加重語氣：「我說『把手放上來』，動作快。」
莫名其妙被兇了句，魯比娜又滾出幾顆豆大的淚珠，顧不上理由，她嚇得趕緊將手放上凱龍的掌心，讓他輕輕握住。
這輕輕一握，換凱龍愣住了。
這就是「那東西」將他牽引至此的原因。
朦朧的答案變得清晰，凱龍想進一步釐清細節，他記得女孩先前在雕魔商行販售的魔石種類，於是便問：「妳來自貝隆群島？」
魯比娜紅著鼻子點頭，透過魔力感知，凱龍能感應到她的動作。
凱龍仍沒鬆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