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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手徵求有驚喜
第十七章 瑞克和莫蒂
青梅黃時，碧空萬里，夏初時節的清晨六點。
許星洲早上在起床鈴中醒來，麻雀在窗臺啄食，窗簾上滿是藤蔓花鳥的光影。
她在床上熬了許久起床氣，好不容易熬過去後，先是探頭看了秦渡一眼。
這個年輕男人憋憋屈屈地睡在陪護床上——要知道醫院的病床就已經夠窄了，陪護床甚至比病床更誇張，秦渡個子又高，此時連腳都伸在外面，赤著腳，身上蓋著薄被，看上去極為憋屈。
這位太子爺，這輩子都沒睡過這種破床，也沒過過集體生活——室友還是個老奶奶與高中生。
許星洲前幾天夜裡沒有安眠藥，吃了藥就睡不安穩，頻頻睜眼，她每次睜開眼睛都會看見秦渡換了個姿勢——他大概連睡都睡不著。
今天早上他卻睡得相當甜，應是前幾天累壞了，終於磨過了生理時鐘。
許星洲剛睡醒，大腦供血都不足著呢，下意識地伸手去捂秦渡的耳朵，生怕鬧鈴把他吵醒——她一動手，發現秦渡捏著她的手指，與許星洲手指勾著手指。
許星洲：「……」
還能不能開上車啊！真的是男人嗎，說好的老狗比開場白都是「看看逼」呢！別說「看看逼」這種限制級了，許星洲意識到，別說限制級，放到自己這裡，連抱抱都得自己要。
許星洲，一個十九歲妙齡少女，睡在師兄旁邊，睡了幾晚上，師兄終於採取了行動——他睡了一晚上，勾住了手指。
簡直是人生的奇恥大辱。
許星洲偷偷瞄他臍下三寸，又覺得尺寸好像也沒有問題。
許星洲：「……」
許星洲小聲嘀咕：「他該不會不行吧。」
許星洲躺在床上打滾了許久，又看了看正在睡覺的秦渡，師兄肩寬腰窄，露出一截結實性感的腰肌，睡得很沉。
許星洲忍不住澎湃的好奇心，終於忍不住偷偷伸手……戳了戳讓她好奇的地方。
許星洲：「……」
尺寸……這是還行的嗎？許星洲毫無經驗，不懂辨別男人，尤其此時還隔著兩層褲子。她只覺得好像是有點什麼，卻完全沒有概念，頭上冒出一串問號。
過了一下，許星洲又悲痛地告訴自己：不行也沒辦法，大的不也有不少中看不中用的嗎！就算不行，自己攤上的男朋友，跪著也要談下去。
誰讓我許總看上了你！
大不了到時候穿個露骨點的東西之類的……
※
秦渡極力反對用ECT療法折騰許星洲。
ECT療法，又名電痙攣，簡稱電擊，一開始用於治療精神分裂症，後來則被發現治療女性重度憂鬱症有格外強烈的療效，目前仍在臨床上被廣泛應用，並有著極為出色的流行病學資料。
但是，同時也有非常可怕的後遺症。
秦渡早先就在NCBI上找了半天相關文獻，得出的結論是：寧可許星洲反覆發作下去，都不能讓她受這種折磨。
秦渡一想到電痙攣就想起楊永信，想起戒網癮中心，打死都不肯讓許星洲受半點電，按他的說法就是「吃藥能吃好的病為什麼要用電電我女朋友」——在于典海提起這問題時，甚至有點要生氣的意思。于典海不得已嘮叨了半天這個rTMS療法和ECT不是同一件事。
于典海道：「這個是磁刺激，那個是電擊，這不是同個東西。」
秦渡執意說：「我管他是磁是電。吃藥就行了，主任你不能勸勸嗎？」
于典海：「先生，是患者執意要求的。」
那句話猶如個重磅炸彈，把秦渡當即炸得沒了話。
「其實我們病區裡，願意運用這個療法的患者還不太多，」于典海解釋道：「這幾年都被那個網癮中心嚇怕了，大家看到電啊磁的就害怕。況且我們病區畢竟是開放病區，大家的病情都還算可控，都覺得能吃藥就吃藥吧，沒有必要用這種療法。」
秦渡開口：「不就是這……」
于典海：「——秦先生，她想治好。」
「不是那種，」于典海解釋道：「讓醫生幫忙緩解會復發會反覆的病情的程度。她想從此擺脫這個毛病，想當個健康的人。」
于典海說：「所以除了吃藥之外，患者還想用別的方法去治療自己。」
秦渡那瞬間，鬆動了。
于典海又憋屈地說：「而且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沒打算電她……」
那治療，比起改良性電痙攣已經好了不少。
許星洲以前沒電過自己，從未體驗過那種感覺，它和電痙攣不同——它相當安全、無痛，可是當那金屬板抵在她頭頂的那一刻，許星洲還是感到了一種伴隨著頭皮發麻的、濃重的絕望感。
它抵上之後，許星洲甚至無法思考，像是墜進濃厚的雲端。
她只在最縹緲的地方保有著兩線理智。第一線理智告訴許星洲她的現況，告訴她她現在幾乎不像個人，連大腦都無法思考。它搬來這世上所有的哭聲和絕望的哀號，許星洲聽見鄧奶奶的崩潰尖叫，聽見隔壁狂躁患者的尖聲大笑，有人談起一個因為婆媳關係跳樓自殺的女人，又有人說那個女人可能是被家暴瘋了——人間七苦求不得，這裡的人怕是有八苦。
第二線理智在雲霧中清晰地說：許星洲，妳會好起來。
——不只是妳，連他們都會好起來。儘管如今滾落泥地，尊嚴全無，失控得猶如墜崖的藏羚羊。
可是，最終還是會好起來。
好起來的話，太陽就會升起來了。
rTMS療法的後遺症並不嚴重，卻真實存在。
許星洲頭暈得難受，幾乎想吐。
心理諮商室裡，上午九點鐘。
金黃的陽光落在長桌上，桌上散著一打計算紙，秦渡筆袋裡那塊橡皮擦被他用得又黑又小。
秦渡的電腦亮著，聚精會神地盯著螢幕，膝蓋上躺著一個裹著薄毯子的小混蛋。
秦師兄考試臨近，結課作業如同山海，哪怕是他這種厲害哄哄的人物也得順從地付出幾乎所有的課餘時間，此時在心理諮商室裡拉了個凳子，頭疼地拄著腦袋，擠牙膏一般往外擠論文。
許星洲頭暈目眩，躺在秦渡腿上，過了一下委委屈屈地道：「師兄兄，我想吐。」
秦渡頭都不抬，以手指頭指了指，道：「廁所在外面，別吐我腿上。」
許星洲：「……」
許星洲真情實感：「嘔——」
秦渡：「……」
秦渡連話都不回，膝蓋一抖，把許星洲腦袋抖到一邊，手指揉著自己的額頭，許星洲一臉愣怔，腦袋孤零零地躺在沙發上。
秦渡又拿起鉛筆，去列細綱——那應該是他修的雙學位的結課論文，硬性要求兩千字，理工出身的秦渡這輩子沒學過寫社科作業的奧義，從早上七點到現在兩個小時，他寫出了九十六個字。
許星洲腦袋還是嗡嗡叫。
「你是不是不會水字數。」許星洲小聲說：「也不會強行扣題？」
秦渡揉著額頭：「……？」
資深文組女孩，升學考文綜兩百六十七分的許星洲撐著腦袋爬了起來，坐在秦渡旁邊，好為人師且快樂地道：「師兄我教你！這個我擅長呀！你看，你這裡要加個介詞，這地方可以把定義重新寫一……」
秦渡：「……」
「妳平時都是這樣寫論文的？」秦渡冷淡地問：「靠水字數？」
許星洲一呆。
秦渡不爽道：「妳怎麼這麼喜歡糊弄？許星洲，妳是不是選修課沒拿過九十分？」
許星洲：「……」
這人有病啊！許星洲氣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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