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命急診室

名人推薦：˙出色的首部作品……讓人喘不過氣、節奏快速的醫學驚悚小說。──《出版人週刊》

˙C J 里恩斯帶著權威書寫這樣的主題，以親切真誠的寫實手法來描繪角色，讓《絕命急診室》成了這位作者讓人興奮的首部小說。讓人全神貫注、引人入勝。我期待她未來即將推出的新作。──《紐約時報》暢銷作家蕙瑟．葛理翰（Heather Gra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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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找步調緊湊、巧妙至極的醫學場景，不用另覓他處了。《絕命急診室》帶你進入急診室，讓你看到正在值勤與身處危機的醫生，在在扣人心弦。里恩斯深知自己的醫學專業──她知道如何讓它躍然靈...

１

七月一日　星期一　下午六點四十五分

七月一日。一年當中最危險的日子。
「過渡日」就是剛剛畢業的醫學院生初來乍到、開始實習的日子。他們剛剛刷洗乾淨，套上白色實驗長袍，而非原本的學生短外套。而且絕對沒比六月三十日更加聰明伶俐。
莉迪亞．費歐醫師非常清楚過渡日的種種危險。過渡日會有人命喪黃泉。
她卻偏偏在這天開始接任新職，這可不是個好預兆。
可是她卻在這裡，在匹茲堡的慈悲天使醫學中心外面踱步，病患護理大樓這棟閃亮耀眼的鋼構玻璃帷幕建築高高聳立於面前。
她用力眨眼，試著別去想像沿著海灘奔跑、太平洋在身旁無限延伸的景象。她已經把洛杉磯拋在腦後，現在要以匹茲堡為家了。
她在急診室大門旁邊停步，開始思忖這個決定到底好不好。她的胃部翻騰，好似受到馬里布海灘湧來的波濤重擊，被自己的愚蠢拖進水裡。
莉迪亞記得自己當初在洛杉磯的過渡日。在街頭的急救員經驗給她某種銳氣──但這種銳氣卻隨著她第一次復甦急救失敗而銷磨殆盡。
在第一線奮鬥三十年的急診室護士長當時告訴她，死亡沒有仙丹妙藥可救，護士長冷笑著，因為又有實習醫師的自尊心成功受到拆解檢驗了。
莉迪亞直到現在才明白，雖然醫學院、實習期以及擔任住院醫師都很折磨人，可是人生中沒有比擔起主治醫師角色還要嚇人的事。大老闆。責任的歸屬。就是主事者、負起責任的人，若有任何差錯最可能被控告的對象。
煞車的尖嘎、喇叭的鳴叫、警笛的刺響，以及柴油廢氣的惡臭，將她籠罩在一片濕氣裡，直教她透不過氣。匹茲堡的氣味跟洛杉磯很相似。她將參差的瀏海從臉上撥開，踮腳一彈，準備奮力一搏。
主治醫師（譯註：主治醫師的原文attending physician的attend，有「照顧」的意思。）。要「照顧」所有病人、病患家屬、醫護人員、住院醫師、醫學院生。如果時間足夠，還得趕著完成病歷、醫療品質認證、研究、準備演講、公關、委員會議、醫學教育進修。噢，對了，在做下那些攸關生死的決定時，也別忘了善待義工與服務人員。
空調的微風從急診室敞開的門流竄出來，都會型創傷的熟悉聲響隨之傳出。腳步喀答響起、嬰兒哭啼、人聲交錯碰擊。
對莉迪亞來說，等於是警笛的呼喚。她的趾頭因期待而踡縮，急切地想從高崖躍下。不管準備好沒，這就是她的嶄新人生。

莉迪亞與主治醫師馬克．科恩交班時，一位二十多歲的嬌小紅髮女子前來，揮著她的創傷無線電，以喚起他們的注意力。「十四歲，救護車送進來的，心跳、呼吸完全停止。」
馬克皺起眉。「我留下來看妳開始。」
「不用。馬克，回家吧。」他才值過十二小時的班，滿面虛脫。莉迪亞很確定不管匹茲堡有什麼，她都應付得來。何況她又不是孤軍奮戰。有住院醫師、其他主治，整個醫院滿是次專科醫師。
「我沒問題的。」
「好吧，就照妳說的。」他轉向紅髮女，彼此介紹一下。「諾拉．海勒蘭，妳今天晚上的護士長。諾拉，妳見過我們的新主治莉迪亞．費歐了嗎？」
「很高興認識妳，費歐醫師。」
「請叫我莉迪亞。」
諾拉沒把時間浪費在握手上，反之，戴上一副塑膠防護眼罩，表明自己意在親自監督新主治醫師的第一個大病例。她向馬克點點頭，接著疾步穿過走廊，召集她的人馬。
「我猜這是妳的了，」馬克把創傷無線電交給莉迪亞，象徵著換班的交棒動作，「要是妳有任何問題，可以打電話給我。祝好運。」
莉迪亞把小無線電扣在皮帶上，將刷手褲的拉繩扯得更緊。熟悉的重量落在臀上時，脈搏因為期待而加快。她以慢跑步伐踩出頭兩步，接著強迫自己放慢動作，改為快步行走，往救護車停車隔間邁去，跟急救員與她的第一個病人會面。
「十四歲男性在史奈力公園心跳、呼吸停止，」急救員將綁在擔架上、髮色如沙的少年匆匆推過走廊時，其中一位喊道。第二位急救員在輪床上，跨坐於少年身上，在棉衫殘片之間進行胸外按壓。棉衫早已剪開，貼上心電圖電極片。
他們迅速抵達重症搶救室。莉迪亞協助她的團隊將少年移到急診室的床上。
第一位急救員（名牌上寫著崔．蓋瑞森）抬頭瞥看時，露出一對靈動的淡褐雙眸，與莉迪亞四目相交。他一面移動位置讓莉迪亞用聽診器檢查呼吸聲，一面節奏平穩地往男孩的肺部擠送氧氣。
滿足感混和了腎上腺素嗡嗡低鳴，激發出電力般的震顫，傳遍她的全身。她喜歡復甦急救幾乎毫不費力地流暢進行的感覺，彷彿事先經過精心安排。崔讀懂她的心思，在她尚未開口要求以前，便將眼底鏡遞過去。
「他的朋友說他原本好好的，接著臉上露出害怕的樣子，跳起來、拔腿跑了約十八公尺，然後癱倒在地上。其中一人當場開始做心肺復甦術，我們發現他心室纖維顫動，電擊後沒有結果，注射一輪強心劑之後再次電擊，也注射了利多卡因。」崔的語調肅穆是有道理的。心跳呼吸停止時，對強心劑與消除心臟震顫處理沒有反應，這種病情預斷糟糕透頂。
死亡沒有仙丹妙藥可救。
「有嗑藥的狀況嗎？以前有嗎？」她的雙手滑過少年此時赤裸的身軀，找尋導致他突然癱倒的創傷或其他原因。她將視線凝聚於病患身上，除了她團隊提供的資訊之外，專注力掩去了所有聲響。全神貫注。
「他的朋友說沒有，可是我們看到幾個啤酒空罐。他們說他向來很健康。」
「用三百六十焦耳電擊他，」她下令，「然後注射胺碘酮。」
「該再給他一輪強心劑。」崔的同伴插話，一面推出擔架、挪出空間讓莉迪亞的團隊工作，然後回頭站在角落裡。她正要完成評估時，感覺他、崔跟諾拉．海勒蘭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他們一定在好奇這位新進醫師的來歷，肯定是這樣。
為了讓觀察角度更好，莉迪亞從床邊退開──以便一覽全貌。一位護士將電擊輸進電極片。沒有變化，仍有心室纖維顫動現象。
「他叫席歐．皮爾森。」諾拉宣布，從他短褲口袋裡抽出一只尼龍薄皮夾。莉迪亞抽空瞥了護士長一眼。護士長比身高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莉迪亞還要矮小，這麼年輕卻負責這種規模的急診室。
先注射胺碘酮，另一輪的電擊緊接在後，莉迪亞望著監視器。她的腳不自覺地跟隨自己的脈搏打拍子，試圖刺激席歐的心臟回復同樣穩定的跳動韻律。跳動的綠線代表他心臟的電流活動，不規則地突起，最後才化為有規律的模式。
「心室搏動過速。有脈搏了嗎？」她問。
「沒有脈搏。」崔在頸動脈區觸診後宣布。崔的同伴跟護士換手，繼續進行心肺復甦術。
莉迪亞踮著腳尖彈跳，懷疑攻破了心防，釋放一道緊張的汗水，沿著頸背淌流下來。理論上，心室搏動過速比心室纖維顫動來得好，可是沒有脈搏還是死路一條。
她在心裡快速想過心跳、呼吸停止的可能起因。對於健康的十四歲孩子來說，古柯鹼或結晶型安非他命這類的藥物很熱門。在毒物篩檢結果出來以前，除了執行心跳停止的急救規範外，她也不能做什麼。
急診室醫生雖然喜歡指引與規範，莉迪亞知道，它們其實是用來遮掩站在醫學第一線的實情──醫生幾乎都是隨機應變的。
只不過莉迪亞已快無計可施。時間也快不夠了。「他停多久了？」
崔瞥瞥頭上的時鐘。「將近七分鐘。」
她將一手緊握成拳，接著彷彿拋開悲觀思緒般地放開。可惡，她痛恨打敗仗。更糟的是失去一個孩子。
「吊胺碘酮點滴，再用三百六十焦耳除顫電擊，然後再打強心劑。」她移到床頭，跟急救員擦身而過。
那陣電流穿過她病患的身體之後，她做了完整的重新評估。有疑慮的話，就從最基本的開始：氣道、呼吸、循環。她需要找點什麼來治療。這男孩已經缺氧過久。如果要把他搶救回來，就得趁現在。
目前的情勢不利於她與她的病人。當場心跳、呼吸停止，對電擊或藥物毫無反應－－這比莉迪亞沒買彩券就中樂透的機率還更高。
「他又回到心室纖維顫動了。」諾拉宣布。
她漸漸失去他。莉迪亞再次欠身傾聽他的呼吸聲，接著停下來嗅了嗅。那是什麼，松香除臭清潔劑嗎？不，聞起來更像新車的氣味。她直起身子，看著席歐的臉龐。在氣管內插管的四周、鼻子下方、嘴巴周圍的皮膚上，斑駁地長了痱子般的點點紅疹。
「先別打強心劑，」諾拉準備把興奮劑推入點滴時，莉迪亞跟她說，「給我一毫克的鹽酸普萘洛爾。」
房裡靜了下來。莉迪亞勉強把注意力從病患身上移開，看到崔正瞪著她看。他雙臂互搭地站著，彷彿等著完成他自己對新醫師的評估。
「費歐醫生，我想那不是妳想要的。」諾拉的語調暗示：莉迪亞顯然比她差多了。
莉迪亞挺直身子，隔桌直視護士長，病患夾在她倆中間。人人靜默不語，等著看誰會先發制人。
諾拉湊過去，往病患的手臂一搭，彷彿要護著他避開莉迪亞。
「照我說的做。給他鹽酸普萘洛爾。」
「費歐醫生，這不符美國心臟協會的規範。」諾拉以堅定的口吻說，兩頰潮紅到幾可跟她的紅髮相配。護士不能凌駕醫師，特別是主治醫生，可是這個緊密團隊裡的每個人顯然都聽從諾拉的權威。「美國心臟協會替無脈搏的心跳驟停訂過指導方針。」
匹茲堡的護士長跟洛杉磯的沒兩樣。他們對規範深信不移──就像他們為了文書工作而活，最好能複寫一式三份。
莉迪亞從急救推車抓起一瓶鹽酸普萘洛爾，用針筒抽滿適當的劑量。「我們沒時間爭辯。」
「該用的藥是強心劑──」諾拉插話。
「要是妳給他強心劑，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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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一日　星期一　下午六點四十五分

七月一日。一年當中最危險的日子。
「過渡日」就是剛剛畢業的醫學院生初來乍到、開始實習的日子。他們剛剛刷洗乾淨，套上白色實驗長袍，而非原本的學生短外套。而且絕對沒比六月三十日更加聰明伶俐。
莉迪亞．費歐醫師非常清楚過渡日的種種危險。過渡日會有人命喪黃泉。
她卻偏偏在這天開始接任新職，這可不是個好預兆。
可是她卻在這裡，在匹茲堡的慈悲天使醫學中心外面踱步，病患護理大樓這棟閃亮耀眼的鋼構玻璃帷幕建築高高聳立於面前。
她用力眨眼，試著別去想像沿著海灘奔跑、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