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慢三部曲之3──創業私房學,是所有創業家必讀的實用寶典!
有人說,此時是百年一遇的經濟危機,但這也是百年一遇的英雄良機,是創造英雄的絕佳舞台,如果這時候你看到的是機會,而不是危機,那就有機會成為真正的創業家,真正的英雄。
何飛鵬自大學時代就開始創業,第一家店是與家人合資開設,配合政府政策的「青年商店」,之後又以媒體人身份創辦了社區報紙,但都因經驗不足且未全力投入而以虧損收場。
一九八七年底,在報禁開放之前,何飛鵬又與友人集資,創辦了台灣第一份財經周刊《商業周刊》,卻在經營能力不足的情況下,一直在瀕臨倒閉的邊緣,直到一九九四年底出版《一九九五年閏八月》一書,大賣了三十萬本,商業周刊的財務窘境才獲得紓解。之後又與資深媒體人詹宏志共同創辦電腦家庭出版集團與城邦出版集團,開創多種不同類型與主題的雜誌與圖書。
何飛鵬說:我這一生,不是正在創業,就是在準備創業中。創業者與一般領薪水的打工族是完全不同的,這是一條非常人的道路,沒有穩定、沒有安全,只有劇變、只有起伏,要不成功,要不失敗。成功則功成名就,衣錦榮歸,失敗則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創業者要有「以身相殉」的心理準備,拿一生的性命、賭未來的成功。想安定者莫進此門,不能承受風險與挑戰者莫進此門。
創業也是一條不歸路:一旦啟動,不能停止,結局也只有成功、失敗兩種,停滯、不上不下都只是過程,半途收山的代價很高,所以創業貴在慎始,不可有「試試看再說」之心。
本書共分為四部:
◎第一部:何飛鵬的創業故事
◎第二部:創業十三律,包括以身相殉律、不自由律、挑戰不足律、態度至上律、焦點突破律等
◎第三部:創業私房心法,包括創業的準備、創業執行與創業誤區,提供想要創業者完整的流程
◎第四部:給創業者的最後告誡,在創業成功風光亮麗的背後,還有許多的魔鬼……。
【本書特色】
本書是暢銷書作家何飛鵬的自慢三部曲之3創業私房學,以其不斷在創業路上跌倒、爬起的精采奮鬥故事,告訴讀者為何此時是百年一遇的最佳創業良機,並整理出創業十三律、創業前應有的準備、如何執行與創業禁區等,是所有創業家必讀的實用寶典。
章節試閱
拿別人薪水,學創業本事
──全心當記者,看盡商場百態
一九七八年初,我在中國時報上看到工商時報創刊,要招考記者的消息,我的心開始悸動,我的記者夢一發不可收拾。當時我正在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國泰人壽受訓,在淡水山上的國泰人壽教育中心進行最後一個月的訓練,但當我看到工商時報招考記者的消息,就偷偷去報名了。
偷偷去報名是不能讓國泰人壽知道,因為這家公司不可能容許有人有二心,而我當時還沒有被正式任用;另一個必須偷偷的原因是媽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而且是大公司,當「記者」?媽媽說那不是「乞丐」嗎(台語記者與乞丐發音很像,而社會上的印象,記者騙吃騙喝,素行不良不正是乞丐嗎?)應徵的過程經歷了波折,報社的要求是國文、英文的在學成績都在八十分以上才能報名應徵,最後還要正式筆試及口試後,才能錄取。而我大學玩四年,所有成績都是低空略過,沒有一科的成績超過八十分。
我不服,既然要考試,為何要限成績,我不能讓這不合理的規定,斷絕我的記者之路。
我左思右想,決定冒險一搏,我塗改大學的成績單,把國英文都改成八十分以上,然後再影印、清除塗改的痕跡,用影印本寄去報社,看看會有什麼結果。沒想到順利闖關,報社雖要求成績單正本,但用影本他們也接受,接著我就一路過關斬將,筆試與口試都不成問題,一九七八年八月,我正式跨進報社大門。
上班的第一天,我忐忑不安,深怕塗改成績的罪行被揭穿,最後我決定去向主管坦白、自首,沒想到主管完全不以為意,原諒我的自首坦白認錯,我終於可以安心了。或許我是天生的記者,很快就成為報社的明星,我在兩個月之內,從最不重要的採訪路線,一路轉換到最重要的路線,在工商時報創刊後的幾個月內,我兩天一小欄,三天一大欄(小欄指的是短的署名評論文章,大欄則是二千字以上的長篇評論,這代表記者的績效),我春風得意,自在悠遊。
我快速成為明星記者的原因很簡單,我興趣高昂全力以赴,記得第一天出去採訪,我八點就出門,騎著摩托車,一天就拜訪了八個單位,除了中午在路邊攤吃碗麵之外,完全沒有休息,那天還下著微雨,我不喜歡穿雨衣,我的衣服濕了又乾,採訪對象看到我嚇了一跳,每個人都說:「沒看過記者這麼認真。」事實上那個年代確實沒有記者在早上出門的。
我另一個快速進入狀況的奧祕是:每天把對手報──經濟日報,從第一頁讀到最後一頁,從第一個字讀到最後一個字,而經濟日報幾乎是台灣商場的縮影,從財經大事到產業新聞,到工商新聞到廣告,不管是不是與我的採訪路線有關,我都覺得好有趣,怎麼什麼生意都有人做,尤其是許多小廣告,更透露出底層商場社會不為人知的實況。我這樣囫圇吞棗的閱讀,讓我在兩個月之內幾乎變成商場通,對於台灣商場的公司、人物、行業都耳熟能詳,當然在採訪上也無往不利,不論什麼行業,所有的背景,我都可以立即上手,我變成同事的萬事通,任何問題我都能回答。至於記者最主要的工作:寫文章,對我更是容易,我全盛時期的寫作速度每小時三千字以上,那幾乎是全無思考,毫不停頓,下筆而就的狀況。我覺得我找到我喜歡的工作。
從記者轉變為銷售員
可是做記者沒多久,我立即遭遇人生的另一個抉擇,因為工商時報內部的權力鬥爭,我的直屬長官要離開編輯部到廣告部去工作,這原本和我無關,但這位老記者要給編輯部的新主管難堪,他要帶我這個明星記者離開。可是新任的編輯部主管也不斷地留我,希望我別離開,我面臨了兩難;老長官的情義,新主管的認同肯定,而我自己是喜歡採訪工作的,我該怎麼辦呢?我決定選擇情義,再加上我心中永不停息的創業之火,我告訴自己,未來我要做媒體,有機會歷練媒體中的各單位,絕對是好的。就這樣我從寫新聞,變成賣廣告,從記者變成銷售員。其實我不怕賣東西,因為在國泰人壽我賣過保險,受過完整的銷售訓練,我知道銷售技能一定是人生最重要的能力,現在我又用上了!
我沒當太久的廣告銷售員,總經理就把我升為主管,專門負責籌辦各種大型的行銷活動,在這之前,中時報系很少辦活動,但在工商時報創刊初期,為了推廣,開始會舉辦不同的活動,而我就是實際執行的人。我辦過時報服裝展(秀)、時報資訊展、時報房屋展,我是專案執行人,從規畫、徵展、執行,所有細節我一力承擔,我從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變成面對再大的場面,我都不害怕,而且有把握完成。
培養出超強危機處理能力
每一個活動幾乎都高潮起伏、峰迴路轉。記得在做房屋展時,我們包下了榮星花園,在戶外建樣品屋,讓購屋的人一次可以看許多建案,但正值不景氣,所有的建設公司都在觀望。當時最大的兩家建商國泰建設與太平洋建設剛開始都不參加,而其它中小建商則說,只要這兩家公司參加,他們才願意配合,我不得已只好想盡各種辦法說服這兩家公司,結果在最後一刻才完成任務。在辦服裝秀時,參加廠商中興紡織公司要求要找到儀隊,穿上他們正在推廣的休閒衫上台表演,但一直到正式表演的前兩天,我還是沒找到儀隊,我非常沮喪,因為長官交待的任何事我從來沒有失手,而那一次眼看就要出事了,我決定回去向總經理請罪,也請總經理協助解決。就在回辦公室的途中,我看見開南商工的學生,靈光乍現,開南會不會有儀隊?我立即開車轉到開南商工,找到教官,感謝老天幫忙,他們真有儀隊,我又使出渾身解數,請教官幫忙,再附加每個學生兩件休閒衫,教官外加一塊西裝料,教官終於同意,並在第二天召集學生操演,第三天晚上如期在中華體育館上台表演,每一次我都是在這種驚險中一關關突破,這練就了我超強的危機處理能力。
在業務單位,我摸熟了生意的各種竅門,也讓我對媒體經營得到更大的體會。在廣告部一年七個月後,我決定重回編輯部當記者,在廣告部總經理的引薦下,我回到當時如日中天、號稱台灣第一大報的中國時報,在第一大報的招牌下,我開啟了與所有知名企業家請教與學習的機會。
大量學習強化創業的認知
在中時我負責採訪經濟新聞,路線是「企業界」,這是無限寬廣的路線,全國各種產業、數十萬家企業都是我的轄區,我要如何採訪呢?我自己設定目標,自己找答案,我從最大的行業著手:紡織、石化、水泥、汽車、家電⋯⋯ 我再從最大的公司下手了解:台塑、台泥、裕隆、大同、聲寶、統一⋯⋯ 我找各種機會採訪這些大老闆們,看看他們如何創辦事業,如何經營事業。
對每一個大老闆們,我都有多次近身採訪的經驗,每個人都表現了不同的特質:台塑的王永慶精明、樸實、執行力超強;台泥的辜振甫溫文儒雅,毫無銅臭味;裕隆的吳舜文理想遠大,也有上海人的海派;家電業的老闆則普遍較本土而苦幹,大同的林挺生、聲寶的陳茂榜、歌林的李克浚等都類似,我把握了做記者的機會,努力探索他們如何創業。
我發現他們共同的特質是趕上了台灣經濟起飛成長的潮流,在一九五○、一九六○年代,台灣的出口替代政策讓台灣經濟快速成長,而這些大企業都在這波浪潮中,把握機會茁壯。而他們的壯大也與政府政策息息相關,台塑因尹仲容的石化政策,汽車也受到政府的長期保護,而所有的出口行業也都在政府出口退稅的獎勵下,加速發展。所以了解政府的政策動向,是另一個成就事業的關鍵。
苦幹實幹,努力不懈是這些大老闆另一個共同特色,扣除辜振甫等世家子弟以外,每一個創業家都有一段非常艱辛的創業起步期。而每一個人的個性都不同,這讓我體會到每一個人都有機會成功,只要你努力。近身觀察是我最佳的學習,尤其當我又是有心探索,我看盡了每一個大老闆的奧妙。不過,讓我學最多的反而是在一些中小企業小老闆身上,他們有的尚在起步,有的小有成就,有的正遭遇困難,他們的經驗對我而言最可貴、也最可學習,因為大老闆的層次早已不是我這個小毛頭能想像。
在這一段記者生涯中,另一個重要的學習是經濟的專業素養與管理知識。我對台灣的經濟發展,做了一番自己的解釋,台灣從國民黨遷台以後,先發展本土農產品,再進行進口替代,讓本土工廠生產簡易的工業品,以替代進口品;再推動出口政策,然後再逐步升級,從勞力密集到資本、技術密集的產業,這是台灣經濟的軌道。
從世界潮流中,學會經營之道
而這其中創業家會歷經機會大轉換,早期的台灣富豪如陳查某等是農產品貿易商,而六○年代以後變成製造業當紅,所有從事製造業的企業家都快速致富;而到七○年代以後,則轉向高科技,這又是另一個大轉換。我學到的是體會潮流變動,比自己努力埋頭工作還重要。而在趙耀東當部長時,台灣面臨第一次的石油危機,在那段時間,全台灣籠罩在企業轉型、內部整頓、成本降低、生產力提升的大浪潮中,我學到所有經營上的基本知識。
在經營困難中,所有的企業開始檢討策略,檢討開源、節流、檢討降低成本、提升效率,經濟部的自動化服務團、節能服務團、生產力中心,這時候都變成企業改造的火車頭,我在第一線的採訪中,漸漸理解企業經營內部一些不為人知的細節。而認識許多本土的管理學者,也開啟了我自己探索管理的大門,許士軍老師、王志剛老師、司徒達賢教授以及許多企管名師,他們的課程、演講也是我工作中學習的過程。
記者生涯中,另一個重要的收穫則是看盡人間的冷暖,在第一、二次石油危機中,台灣都發生企業倒閉風潮,我看到許多大老闆在一夕之間崩塌,看他們如何應對,也看世界如何對待失敗者。
「經濟罪犯」是當時的流行語彙,經營不善一走了之,留下債務逃避國外,這是最不堪、最無恥的做法,當然也有人願意負責,努力面對債務,但大多數也無法東山再起,徒留遺憾。
我學到經營事業不能有絲毫犯錯,一犯錯可能從此冤沉海底。一直到我離開報社,我雖然領別人的薪水,但都在看這些老闆怎麼做,當時雖沒有明確的創業決心,不過心中澎湃的思潮從未停止。
深陷地獄門──創辦商業周刊
如果這個世界有舒適圈(comfort zone),那我在中國時報當記者的最後三年一定是舒適圈,那時我是財經新聞的主管,帶領七個人的團隊,以當時中時的聲勢,我是全台灣企業都需要公關的對象,所有人對你表面的奉承逢迎,很容易讓人迷失在五光十色的糜爛生活中。每天中午、晚上都有應酬,知名企業期待你多了解他們,多寫些好的,吃飯變成理所當然。到了下午我會找個地方洗三溫暖,傍晚才到經濟部看一看,那是我唯一的採訪單位,晚上回報社、看稿、發稿,下班後又是吃宵夜,深夜才返家。
這真是消磨志氣的舒服日子,所幸在三十四歲時我做了明智的抉擇,離開舒適圈,走向創業之路。我沒有一離開報社就創業,我選擇一本財經雜誌擔任總編輯,但很快迎來了媒體開放的大時代,我也投身眾聲喧嘩的洪流中。離開中國時報的第二年──一九八七年,這是台灣過去數十年歷史中最關鍵性的一年,也是蔣經國總統去逝的前一年,在蔣經國臨終前,他為台灣定下了自由、民主、開放的制度,一連串的劇變在這一年發生。
遠離舒適圈,走向創業之路
一九八七年二月,開放黨禁,民進黨正式成立,這是台灣走向兩黨政治的開始。四月,開放報禁,數十年來一潭死水的媒體,從此沸騰起來,從報紙到有線電視,到網路,台灣走向楚門的世界,所有的好事壞事都在媒體的監控中。五月,台灣宣布外匯管制開放,六月並正式宣告每一個人頭一年可以匯出五百萬美金,努力賺錢,累積巨富,但出不了台灣的金錢,從此可以在全世界流動,台灣變成經濟自由的地方。
同年的三月,幾個中時的老朋友,在黨禁、報禁開放的鼓舞下,創辦了「新新聞」周刊,並喊出「自由報業第一聲」,我深受鼓舞,大丈夫當如是,只是政治非我所長,所以並沒有加入。可是當五、六月宣布外匯管制開放時,我知道我的時間到了,因為全台灣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動,而財經商業的劇變也將從資金的自由流動開始,用月刊詮釋台灣的變動已經不夠,一本商業性的周刊時代來了。
六月底我就辭職,下決心創辦《商業周刊》。資金是我自己及共同創辦人金惟純、孔誠志、詹宏志及幾位企業界的老朋友一起籌措,台幣一千二百萬元很快就到位,但籌備工作很費時。本來說好四位共同創辦人全力下來工作,但真正開始工作時,孔誠志繼續開他的公關公司,隨後又去了聯合報;而詹宏志則繼續在遠流出版工作,只剩下我和金惟純兩位,我們決定讓詹宏志負言責,擔任發行人,讓孔誠志負財務風險,擔任董事長,而我則擔任總編輯,負責最費時費力的內容生產。我下定決心,要在一九八七年底前創刊,因為八八年一月一日報禁開放,我要在開放前搶頭香。
可是籌備的人才問題讓我痛苦不堪,除了二、三位當過月刊編輯勉強算有經驗的編輯之外,我全部重新應徵,我不放心用帶師學藝的記者,一切從頭開始教。就在團隊記者生疏的經驗中,我在十月底勉強編出了一本試刊號,封面故事是「匯率巨掌背後」,我興奮的找一位老夥伴給試刊號一點意見,在餐桌上這位老友一語不發,只吃飯,禁不起我再三催促,好歹給些意見,我禁得起打擊,他看看我說:「趁有飯吃的時候,多吃一些吧!」由此可以想見,當時的雜誌有多粗糙。
不管如何,《商業周刊》還是在一九八七年的十一月底正式創刊上市,我沒對外說,那是我三十五歲的生日前夕,這是賭上我一生,真正創業的開始。周刊的節奏,快到我不能想像,雖然我做過多年每日截稿的報紙,那是大集團作戰,我只是每日出刊的一個小團隊負責人,所以應付裕如。可是周刊人少事繁,每天都在截稿的壓力之下,我忙著連如期出刊都不可得。
我沒辦法想任何事,每天就是工作、工作、工作,而截稿又要弄到三更半夜,我陪著所有的小朋友(記者編輯們)做完所有的事才下班,此時已經沒有交通工具,只剩計程車,而他們多數是年輕女孩,我不放心,只好開車一一送他們回家,當時我的口頭禪是「桃園以北都順路!」真的,淡水、桃園、基隆都是我常去的地方,回到家時,常常是清晨提早點回家,吃了才休息。
辛苦的日子,卻沒有換來好的工作成果,一年下來一千二百萬的資金很快就賠完了,平均每個月要賠一百多萬元,只好增資,第一次的增資很容易,因為大家還處在創刊的摸索中,所有的人也看到我們的努力,所以所有的股東都繼續增資,我拿到第二個一千二百萬元。在增資的過程中,我開始仔細反省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找到最大的原因:編輯部缺乏即戰力的好手,自己訓練的新記者沒辦法提供足夠精彩的內容。於是在增資完之後,我努力招兵買馬,找來一些有經驗的老記者,組成了一個軍容壯盛的團隊,當時我底下共有三個副總編輯,都是從報社挖來,絕對可以完成好的內容採訪。
只不過事與願違,第二年《商業周刊》的內容並沒有具體的改善,稿量還是不足,品質還是有待改善,我也還是忙亂不堪,原因無他,我不會管理,不會排難解紛,坐令幾個有經驗的副總編輯們互相鬥爭,互相制肘。
有經驗的人各有脾性,也各有堅持,因此指揮調度、溝通協調上更為困難。而我這個主管因為沒有經驗,又一直想維持表面的和諧,不願直接裁決對錯,以避免大家面子上過不去,結果是問題一直存在,爭執糾紛不斷,我忙著安撫大家,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商業周刊》錯失在第二年成長逆轉的機會。
創業前先學管理
除了有經驗的副總編輯們的問題外,創刊時訓練的第一批記者,在第二年稍有經驗後,也陸續被挖角離職,整個編輯部又處在變動中。其他部門也一樣,創刊時投入的業務經理,也因公司營運沒改善而離職,第二年並沒有因增資之後而趨為穩定,反而陷入新的危機。在第二年週年時,由於內部營運很差,為了提振士氣,我們還辦了一場盛大的兩週年社慶,在來來飯店地下樓包下了最大的宴會處,廣發英雄帖,這其實是打腫臉充胖子,想透過外部的熱鬧,穩住內部的軍心。我還記得,第一個上門的賓客是宋楚瑜,他當時是新聞局長,正式的酒會下午兩點才開始,在我們還在準備現場時,一點十分他就到達,讓我們有些措手不及,他說因為有下南部的行程,只好先來致意。在當時我們處境艱難時,對這一幕,我的印象深刻。在酒會時,我們還做了一個企業大量訂閱雜誌的規劃,希望藉由熱鬧的現場,營造氣勢,促成光臨的企業界人士掏錢訂閱。只是我們不會叫賣,又不敢強力促銷,導致效果不彰。熱鬧的兩週年社慶一過,公司又陷入困難,第二次增資的金額又已見底,不增資又無以為繼。
第三次募資,我們學乖了,決定加一倍增資二千四百萬,以免一下子又賠完。不過這一次增資不像第一次那麼順利,所有的股東都開始懷疑,我們到底在搞什麼鬼?我們努力的一個個說服,但已經有許多老股東決定放棄,在不得已之下,我們只好引進新股東,幾乎是只要任何人願意投資,我們都視為恩人,雙手歡迎。
這時候的《商業周刊》,工作團隊來來往往,許多人加入了沒多久,就發覺這是個沒有希望、沒有前景的地方,很快就離開了。而最早參與的一些老幹部,也都在第三年左右全數離開,整個核心團隊只剩下我和金惟純兩人。不得已我又重回訓練新人的階段,不過這次我學乖了,對所有的新人,我在面談時都要求一定要工作滿兩年,中途不得離職,有的應徵者會問,要簽約嗎?我說不需簽約,這是口頭承諾,他們聽到不用簽約,都答應加入工作,可是事後真正做滿兩年的不多,我一直停在替其他媒體訓練新人的困境。
由於營運一直沒有具體的改善,我開始不務正業。我認為《商業周刊》需要長期抗戰,而每個月平均都得賠一百萬左右,這個虧損數字也無法降低,因此我們要開拓其他業務,賺錢以挹注商業周刊的虧損。我們做了許多事,代有錢的單位編輯刊物;代有錢的廣告客戶代辦公關活動,而這些事當然會用到《商業周刊》的品牌,我們畢竟是一份周刊,更是當時台灣唯一的一份商業性的周刊,用媒體的影響力,去發點「橫」財,所謂「橫財」,指的是非雜誌正常收入,其實也是蠅頭小利的辛苦錢。
我還有另一種假設:因為《商業周刊》知名度不足,所以賣不好,所以廣告收入少,如果能增加知名度,那《商業周刊》才有機會逆轉。於是我也去額外做了一些事:替廣播電台代工,製作公營電台的節目,一方面收代工費,一方面增加收入。現在《商業周刊》最傑出的總編輯王文靜,當時就是應徵進來做廣播節目而留下來的人。
我們也替電視台做節目:台視因為要開設晨間時段的節目,每天有十五分鐘的財經時段,因為對財經新聞不熟,我們就把這十五分鐘的節目承包下來。而為了省錢,有一段時間,我還自己粉墨登場,做起主持人,主持其中五分鐘的每日股市講評。所幸這些非本業的節目,不只增加《商業周刊》的知名度,也都有錢可賺,對財務捉襟見肘的我們,有正面的助益。不過這種好事,通常做不過三年,就會被其他單位眼紅而搶去。
用同樣的方法,卻期待不同的結果
雖然我仍然努力,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但是最基本的工作方法沒變,最原始的經營策略沒變,或者應該這樣說,我自己對經營事業的邏輯沒變,如果我有錯,我並沒有針對錯誤修正。我並非執迷不悟,而是覺得一本刊物的創辦,確實需要很長的培育期,要經過時間的洗鍊,才能被大眾接受。這個觀念或許沒錯,但我們沒有足夠的資金支持,所以一直在與資金奮鬥,一直在跑「三點半」。
在第三年底,第二次增資的二千四百萬又用罄,這是《商業周刊》最悲慘的日子。再增資自是必然,只是所有的股東幾乎都認為我們是騙子(除了少數我十分感激的一、兩位),我們要再增資的二千四百萬(總股本變成七千二百萬)分成好幾次完成,不過從最後的增資無著之後,我自己的悔悟、頓悟也完成了。過去我們遇到困難,我覺得用增資換取時間,以改變營運結果,而現在增資無門,我們一定要有別的方法才能自救,改變是我們唯一的路。這時候,我遇到石滋宜博士(前中國生產力中心負責人),在聊天時他說:「什麼是笨? 就是老是用同樣的方法做事,卻期待會有不同結果的人。」
這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過去四年來,我一直用同樣的方法經營《商業周刊》,卻每年期待會有不同的結果,這不正是我嗎?我何其笨啊!
我開始閉門思過,決心自我改變,決定不能再期待增資,要立即從內部改善找到答案。徹底瘦身,徹底檢視所有成果,要把開支降到可能的最低,最好是能立即損益兩平,不能的話也要讓虧損降低,這是勒緊褲帶存活法,任何能降低支出的方法,都要立即採行。
創業的生死關頭,不談合理只談存亡
至於我自己,檢討的事就更多了:我的管理能力、領導能力、做媒體的專業能力,對外提升業務的能力,我發覺我沒有一項足夠,每一項我都需要重新學習,我嘗試快速改變。
但所有的改變抵不過營運上的繼續沉淪,當每天都要借錢時,環境會給你更嚴酷的考驗。市場上不斷傳言《商業周刊》隨時可能倒閉的消息,已經要上稿的廣告客戶,反悔抽稿,我們的銷售人員每天闢謠都來不及。
我決定正面面對,我要求業務人員正面向客戶坦承我們面臨了困難,但也告訴他們,我們已經活了五年,我們有信心、有決心苦撐下去,我們一定要讓台灣第一本財經周刊存活,決不放棄。
內部的營運可以慢慢改善,但資金問題還是一定要解決。當時我和金惟純協議,我守住內部,他負責對外找錢。會這樣安排,一方面是我對內部經營較熟悉,但更重要的是我的愛面子,不敢向別人開口。理論上我跟企業界的關係比金惟純好多了,但我不敢,我只能躲著,這也真十分為難他了。不過金惟純也證明他有募款及資金調度的本事。
用本本暢銷書解決財物黑洞
有一年小年夜,薪水及獎金無著,我已經準備向員工道歉,沒想到傍晚金惟純回來說錢已籌到,第二天一提現,如期發薪,他的同學在最後一刻提刀相助。我雖然不負責資金調度,但也常常在山窮水盡時加入幫忙,而我能找的,也就是我的姐姐、親人及我的太太。我的太太面臨了最多的考驗和煎熬。當我每一次動用太太僅有的幾十萬存款時,我都痛苦不堪,但也無法選擇。
有一次下午二點半,金惟純告訴我,公司還差一百萬,他已無能為力,我們只好分頭努力。我打電話給老婆,要求她動用她的保命錢。只是前不久我才答應她絕不再做這樣的事,但事隔不久我又再犯。老婆當然無法拒絕,我急忙開車到她的辦公室,她站在走廊下等我,手上捧著牛皮紙袋,我開車靠近,搖下車窗,她把牛皮紙袋丟進車裡,轉身就走,我看到她掩面痛哭,我坐在車中,十分鐘內無法開車,「一個大男人,怎會做這種讓自己的女人傷心欲絕的事?」我自怨自問。
這種驚險萬狀調度資金的日子,過了兩三年,一直到我出版了《一九九五閏八月》一書,四個月之內熱賣了近三十萬冊,也賺進了近三千萬新台幣,《商業周刊》的財務窘境才獲得紓解。到了《商業周刊》的第六年,我又調整了工作內容,我全心全意負責出版,這是搶錢的任務,我用一本本的暢銷書,快速賺錢,以紓解商周的財務黑洞。
地獄門的句點
做出版是全新的開始,我下定決心,每一本書都要賺錢,我不能再慢慢來,我的青春不再。或許是在《商業周刊》已繳完了所有的學費,我從出版第一本書開始,就立即賺錢。一直到一九九四年九月,《一九九五閏八月》一書更是我扭轉乾坤的一擊,這本書使我的人生徹底改變,也使《商業周刊》的營運結構逆轉,我告訴自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爺終於還我公道了。」我記得《商業周刊》最多時對外負債高達數千萬元,而《閏八月》一書正如大旱之望雲霓,財務改善之後,《商業周刊》自然回到比較正常的營運道路。
其實《商業周刊》在歷經了三、四年的內部結構調整後,一切的營運狀況都已正常化,也找到自己的規律,而從《一九九五年閏八月》之後,不只是台灣的命運改變,真正改變的是《商業周刊》,我深陷地獄門的創業之舉,也從此劃下句點。
拿別人薪水,學創業本事──全心當記者,看盡商場百態 一九七八年初,我在中國時報上看到工商時報創刊,要招考記者的消息,我的心開始悸動,我的記者夢一發不可收拾。當時我正在好不容易才考上的國泰人壽受訓,在淡水山上的國泰人壽教育中心進行最後一個月的訓練,但當我看到工商時報招考記者的消息,就偷偷去報名了。 偷偷去報名是不能讓國泰人壽知道,因為這家公司不可能容許有人有二心,而我當時還沒有被正式任用;另一個必須偷偷的原因是媽媽,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工作,而且是大公司,當「記者」?媽媽說那不是「乞丐」嗎(台語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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