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量特價合售版】
盜墓筆記之
藏海花
卷一:閻王騎屍.千年伏筆
.悶油瓶的盜墓傳奇,《盜墓筆記》系列前傳隆重豋場!
長白山一別五年後,一位再次登門的意外訪客,帶來與悶油瓶有關的消息,打破了吳邪的平靜生活。
為了追尋更多的線索,他啟程前往尼泊爾,又轉往西藏,抵達崇山峻嶺間那片與世隔絕的最終淨土,墨脫。
悶油瓶留下的筆記,將揭露哪些不為人知的往事?「世界的極限」所指為何?突然出現的港派張家人是否能夠信任?吳邪本身與這個神祕的盜墓家族之間,莫非有某種特殊的聯繫?
輪迴再開,命運重啟。這一回,鋪展在吳邪和胖子面前的全新旅程,指向蒼茫壯闊的藏地雪山……
本書特色
盜墓風雲又起,鐵三角經典不滅
《盜墓筆記》,一部在兩岸三地都掀起熱潮的經典懸疑冒險小說。陰森華麗的舞台、離奇詭異的謎團設置,搭以生動逗趣的文風,成功吸引了不同年齡層的讀者。翻開書頁,必要陷入其中,欲罷不能地跟隨著性格鮮明飽滿的主配角群,走完一段橫跨了整個中國的漫長旅程。
結局,是過往旅程的落幕,更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現如今,南派三叔率領原班人馬正式歸來,獻上嶄新的盜墓傳奇——《藏海花》!
探索藏地終極,揭露悶油瓶與張家的秘辛
西藏,近乎與世隔絕的高原雪域,是人人嚮往的最終淨土,也是無數詭秘傳說的誕生地。
世代居住於東北的盜墓張家,為什麼要頻繁地派人前去藏地?莫非,冰雪封凍的大山深處,同樣埋藏有他們必須守護的重要秘密?
作為張家最後的族長,悶油瓶張起靈究竟背負了怎樣的過往,有過哪些匪夷所思的經歷?關於他的種種,為何會與吳邪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繫?
錯雜交織的命運,深埋百千年的伏筆,即將引動一場更深遠、更巨大的陰謀。走過重重山水、凶險地宮,這一回,吳邪要面對的,會是什麼樣的挑戰與真相?
作者簡介:
南派三叔,本名徐磊,杭州人。從小聽著盜墓、古董的相關故事長大。白天經營貿易公司,晚上是風靡華人圈的網路創作高手,以一部《盜墓筆記》紅遍華人世界,躍居暢銷作家之列。
著有《盜墓筆記》、《大漠蒼狼》……等書。
更多相關資料在
盜墓筆記官方部落格 http://blog.yam.com/daomubiji
普天文學新樂園部落格http://blog.yam.com/popu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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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
編輯室推薦
暢銷多年的《盜墓筆記》系列,情節曲折離奇、驚悚詭異,讀來直教人大呼過癮,欲罷不能。環環相扣的謎題、不斷引出的懸念和緊張刺激的情節相互交織,堪稱「盜墓文學」的巔峰代表作。
最新的系列《藏海花》,以故事中最引人注目的角色悶油瓶為焦點,透過吳邪和胖子的驚險追尋,逐步揭開本傳中未曾揭露的謎。一樣的驚險懸疑,一樣的精采好看!
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編輯室推薦
暢銷多年的《盜墓筆記》系列,情節曲折離奇、驚悚詭異,讀來直教人大呼過癮,欲罷不能。環環相扣的謎題、不斷引出的懸念和緊張刺激的情節相互交織,堪稱「盜墓文學」的巔峰代表作。
最新的系列《藏海花》,以故事中最引人注目的角色悶油瓶為焦點,透過吳邪和胖子的驚險追尋,逐步揭開本傳中未曾揭露的謎。一樣的驚險懸疑,一樣的精采好看!
章節試閱
第5章 輪迴的開端
長白山之行以後,再次提筆記錄這故事的後續,完全是因為事態有了意想不到的發展。這些發展沒有我以前經歷的那麼驚心動魄,可它帶來的信息量,遠遠超過我的預計。
從這段經歷中,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於事情的謎題和真相,你其實不用刻意去追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浮現。
有一個哲人說過,只有在退潮的時候,才能看出有誰沒穿底褲。或者我用一個更貼切的例子來形容:當你刻意去尋找一件東西,往往翻遍自家的每個角落都找不到。等你放棄尋找了,它就會突然出現在面前。有些謎底正是如此。
我在那件事情告一段落之後,頹廢了很長一段日子。那段時間,我一直在同時經歷兩種狀態,一種是極其沮喪,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躺在躺椅上面,回憶著以前的各種片段,想著自己當時的選擇如果不是那樣的話,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結果。想著如果我不是那麼糾結,不是那麼強迫症,很可能會一步一步地走到另外一種生活當中,估計會比現在愜意許多。畢竟從某種層面來講,不知道一件事情遠遠要比知道好很多,懂得要比不懂得痛苦很多。
另外一種狀態,就是我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有些事情哪怕再不想做,也必須去做。
我就是懷著如此矛盾的心態,管理著三叔的鋪子。一開始,沒有潘子在,很多事情都只能一個人扛,舉步維艱。每當沮喪得想退出時,就會想著潘子臨死前唱的那首歌。
「小三爺要往前走,小三爺不能往後退。」
我沒有資格往後退。
在這樣的生意場上,我所謂的往前走,其實只是一些小事情。面對這種事情都退縮,真的會對不起很多人,所以我努力著。
到了第二個年頭的第二個季度,很多事情逐漸整理順遂了。我領會了一個道理,當一件事情你已經做得非常完整,特別是已跳過了原始積累階段,發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事態就會變得簡單,因為你有機會犯錯,你有機會掉頭,只要讓整體的收益情況大於虧損,這個體系就能維持下去。三叔的很多竅門兒,我也慢慢地摸到了。
到了第三個季度,我慢慢地把一批不太適合的夥計淘汰,一個一個換上適合我的。儘管沒有三叔那時候的風生水起,至少盤子的運行十分順暢。看著現金流源源不斷地流進來,我慢慢地對自身的能力有了些信心,發現自己並不像以前想的那麼沒用──成功是有方法的,而且並不困難。
傳統管道開發完之後,我一邊培訓手下,一邊做著之後的計劃,一邊去拜訪些故人。其中最容易拜訪的,當然是小花他們。
小花至今還住在醫院裡療養,之前太過頹廢,便沒有太多地關注他的傷勢。他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他那邊的隊伍在張家古樓中的經歷,我甚至一無所知。
秀秀一直在照顧小花,我不去找小花,一部分原因也是她,霍老太太的事情對她的刺激太大了。但透過經營三叔鋪子的過程,我學到了很多可貴的品德,比如說面對痛苦。我懂得,時機到來的時候,逃避是最糟糕的解決方法。
只有散發出來,痛苦才能慢慢地減輕,壓抑並沒有多大作用。讓痛苦的程度達到高峰,接著自然會走下坡路。
經過幾次拜訪,秀秀對我的不適應慢慢地消除了。我便在北京待了段時間,專門幫小花去處理家族的事務。這幾年在南方發展,依託三叔的關係和勢力,我漸漸地有了一些話語權,自然比當年有更多的資格幫助別人。
這些資格我並不需要,但有了之後,似乎無法捨棄。
等到一切都理順了,我才開始和小花他們討論之前發生的事情。我提到了自己在張家古樓裡面的一些細節:從前代張起靈的棺材裡發現的藏族飾品、兩個圓環印子,還有悶油瓶最後的故事。
小花聽了很感慨,對這些謎團已經厭煩了。他告訴我,他一般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畢竟對他來說,整個人生都是自己不願意經歷的。打小就接管整個家族,參與鬥爭,各種各樣噁心的場面都見識過了,按理不會再去厭煩某種生活方式。如今卻又生出排斥的情緒,可見事情的嚴重程度。
我拿了幾件從棺材裡帶出來的藏族風格首飾,沒帶出來的就用筆畫下來。小花看了,對我道:「這些都是藏傳佛教體系的飾品,但也只能說明,那具棺材的主人對藏族的東西比較有興趣。」
我道:「既然是棺材裡的陪葬品,我覺得,或多或少會有點什麼特殊的意義。比如說,如果是小哥,他的陪葬品肯定是黑金古刀。如果是陳皮阿四,或許就是鐵蛋子。從陪葬品上,我們能反推出主人的一些信息。」
小花道:「你是指,那人有藏族的血統?」
我道:「或者曾有很長一段時間在藏區活動。」
小花歎了一口氣,「張家的勢力非常龐大,有時在西藏活動,這也不足為奇。」
「不是奇怪,我是覺得這種首飾的設計並不罕見,卻被那人選來陪葬,說不定首飾本身藏有某些我們不知道的線索。如果你認識誰懂這些,可以讓他們來看看。我們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小花認為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種預判。也許,在經歷了一連串的事情之後,還能保持相當程度的好奇心,本身就是一種病態。不過,他沒有阻止我。
我們仔細檢查了所有首飾,藏族的飾品的體積都比較大,做工非常粗野狂放,其中的細節都是藏族傳統中的吉祥象徵,並無出奇之處。我嘗試著從中找出跟普通藏族首飾完全不同的東西,注意到一個讓人有些在意的特徵:繩穿的珠鍊上,鑲嵌有一顆奇怪的紅色珠子。
大部分的藏族首飾都以紅色天珠、紅色瑪瑙、紅色松香石還有紅色的珊瑚製作。然而這顆珠子,不屬於這些材料的任何一種。
我問小花,「能不能找人弄清楚這是什麼石頭?」
解家對於珠寶的鑑賞能力是相當高的,小花對這方面卻不是特別熟悉,他從小就生活在特別惡劣的環境中,主要精力不在學習如何分辨古董,其他的事情另有專門的人負責。所以他把紅珠子遞給了秀秀,問:「妳看看,這是什麼?」
沒想到秀秀對寶石十分懂行,果然,女人就是完全不一樣。她看著那些珠子,道:「這珠子所用的材料非常罕見,是一種有機寶石。」
我愣了一下,就聽她又道:「這是一種含有金屬成分的混合礦物,在市面上還沒有正式的名字,很多人稱之為月光石,也叫月亮石。」
我的腦子立即一炸,想起自己和胖子在進入張家古樓地宮的過程中,曾經看到一面由這種石頭做成的鏡子。
秀秀接著說:「這種石頭有很多奇怪的特性,其中一種特性,就是它具備獨特的韌度,適合微雕,能夠確保雕刻的清晰。因此,有些人會把特別特別隱秘的信息刻上去。」
我拿回那顆珠子,仔細看了一下,道:「上面看著沒有東西。」
她指著珠子的穿孔處,「為了確保信息的隱密,微雕通常都刻在穿孔處周圍。你看,穿孔處是不是十分粗糙?你現在這樣看,好像只是有些磨損,實際上可能雕了很多細小的花紋。」
說著,她拿出了手機,啟動裡面的一個應用程式,鏡頭對準珠子上的孔。小孔立即被放大了好幾倍,果然,孔洞周圍有一圈非常非常規則的微雕圖案。
是什麼呢?我吸了口冷氣,仔細去看,一邊讓秀秀繼續放大。
她搖頭,「再放大就需要專業的儀器了。這樣其實已經可以看得非常清楚,上面雕了一隻首尾相接的蠍子。」
蠍子?
凝神緊盯手機螢幕,確實如此,真是一隻蠍子!
為什麼是蠍子?如果是一隻麒麟,我還覺得有點理由,偏偏是一隻蠍子。難道歷代張起靈都是天蠍座的?
蠍子在中國古代的傳統圖案裡,有著很多很多的隱含意義。在西藏文化中同樣可能象徵很多意思,因為在那樣的高原環境裡,藏蠍是一種讓人生畏的生物。不過這隻蠍子看上去不是藏蠍,更像漢族的圖案,應該是漢族文化和藏族文化融合後的結果。
這個圖案是我們研究首飾後得到的全部結果。小花並不意外,我感覺他認為,有這麼一個線索已經是奇蹟了。
針對這個圖案,我先找了幾個專家詢問,得到一大堆模稜兩可的資料。關於蠍子圖案,不是沒東西說,而是可說的東西太多了。半夜自己細想一陣,發現沒有一點是有價值的。
小花說,也許這圖案只是一個巧合,收藏者本身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在張家這種有著收藏家習性的家族裡,這樣的事情確實很可能發生,可說不上為什麼,我總覺得這是一個突破口。為了表示對我的支援,小花找了幾個朋友,把珠子上面的圖案完全放大,進行第一輪的登報、網路發表,並到處請託朋友諮詢。他開出高價,希望對這個蠍子圖案有任何瞭解或者是能找到相關資料的人,能夠來找我們。
這些事情做完以後,剩下的只有等待。我認為短期內不會有什麼結果,也沒抱太大希望,便回到杭州,繼續處理生意。
時間一天天過去,各種各樣的氣氛掠過。現在的生活有些忙碌,收入則日漸豐厚,不過那種蕭索的感覺還是會時不時地湧上心頭。
我大部分的時間還是待在自己的鋪子裡,這鋪子的財政情況與三叔的鋪子是分開的,經營狀況仍舊慘澹,偶爾還得挪用一些三叔的資金來救濟一下水電費。如果不是我無能,我開始懷疑這個店面是不是風水不好。
堅持分帳面,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內心還在期望三叔能回來。他能否回來,我不知道,可若他真回來了,我很樂意把這一切還給他。
對於我自己,我還是喜歡待在我的鋪子裡,躺在那張躺椅上面,聽聽收音機,扇著老蒲扇,琢磨琢磨事情。只有在這個地方,我才是吳邪,一走出這間屋子,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身上有潘子、三叔、各種各樣的人的影子,他完全不是我。雖說在承載他們的靈魂的同時,能夠不去思念,不去懷念過往的一些經歷,可我明確地知道,這些靈魂帶來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但即使不想要,命中注定要來的,終究會來。
第6章 命運的重啟
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在陰涼的小房間裡休息。
是真的休息嗎?應該算是。我還是會時常想起那些讓人頭痛的經歷,可心裡很明白,這些終究只是回憶。
也就是說,思考這些東西,並不代表著要對抗誰,或者說,會給未來帶來什麼危險。於是,我便安心地思考著。
屋子陰涼,但架不住氣悶,我渾身酥軟,昏昏欲睡。就在這個時候,聽到外頭有人敲門。
鋪子在中午是休息的,反正本身就沒什麼生意,我也不想開門浪費冷氣。叫了幾聲王盟,他既沒去開門,也沒應聲,不曉得是不是心臟病突發死了,我便強打精神,走出去看。
走到外面,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個老頭,看到我,嘴巴一咧,露出一顆大金牙。
我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見王盟趴在電腦前面,睡得和死豬一樣,立馬去把他拍醒。
老頭看我的舉動,剛想說話,我先對著被拍醒的王盟叫道:「來人,放狗,把他給我攆出去!」
就是這個王八蛋,幾年前走進鋪子,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再發生!
王盟睡得迷迷糊糊的,從電腦前爬起來,看了我一眼,完全沒意識到我在說什麼。見我沒再接著說話,又趴下繼續睡他的大頭覺。我也等不及解釋,從櫃檯上翻過去,對那死老頭子吼道:「你給我滾,立刻離開我的視線!」
大金牙呵呵一聲,道:「小哥,咱們長久沒見,別來無恙啊?你的脾氣可完全沒變,跟從前一模一樣。」
我怒道:「少說這麼多廢話,老子這輩子他媽的基本就被你毀了!你知道吧?我家好幾代英烈全部因你而死,趁我還沒有動殺念,趕緊離開我的視線!」
大金牙道:「您說得太誇張了,您家幾代英烈的事情,和我有蛋關係?」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急火攻心了,擺出要衝上去抽他的架勢。他見我真不買帳,趕緊擺手道:「且慢,千萬且慢!我這兒有重要的情報,我是好心才給你送來的。」
「我不想知道你的任何情報,你的出現就是一件極其不吉利的事。」
說著我就去推,大金牙死死把住櫃檯道:「且慢!真的且慢!有信物啊!看了信物,你就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了。」語罷,單手從懷裡掏出一部手機。
我心說上次給我看錶,這次給我看手機,真他娘的變成高科技了。一瞧,發現是小花常用的那種手機。接過來翻開蓋子,螢幕上有一條已經編輯好的短信,寫著:金萬堂因為報紙廣告而來,有重要線索,我已聽過一遍,真假莫辨,你也暫且聽他一說。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立刻來杭與你深討。解雨臣。
我合上手機,靠!小花的推薦比老癢的推薦更讓人沒法拒絕。
不能不給小花面子,我心裡琢磨著該怎麼辦,看樣子還得聽聽。大金牙深知為人之道,早就有準備啊。但是看著他那張臉,真忍不了不抽他。
於是我讓大金牙坐下,自己回裡屋喝了幾口水,冷靜了一下。進了裡面的房間,也許是比較涼快的原因,心中的火氣和各種鬱悶很快消了大半,心想著畢竟很多事情都是自己選擇的,怪罪別人不是辦法,其實他也是受害者之一。
騙了騙自己,感覺平靜了,趕緊走到外屋,盯著他問:「老傢伙,你要是有線索就長話短說。你都見過財大氣粗的花兒爺了,我這兒各種花花兒就都免了吧。」
大金牙道:「小哥您這是哪兒的話?咱這不是心裡內疚嘛,想來補償一下。您不是登報給我們看那個蠍子嗎?哎喲喂!這東西可勾起了我一段特別難忘的往事。」
我看著他嘴臉,在心裡嘀咕:你丫快說,說完我就能抽你了。
「這個蠍子的來歷特別特別的古怪,我猜測你要查它,和一個姓張的小孩有關,對吧?」
我沒表態,怕被他繞進去,心道:姓張的事我都有興趣,是不是小孩我就不知道了。
金萬堂繼續道:「以前我在琉璃廠幫人鑑定古玩、翻譯古籍,賺了不少錢。有一次去了一個大財主家裡,這個財主據說姓馬,是個大家旺族,早年生活在江蘇一帶。他給我看了一本他祖父馬平川的回憶錄,想讓我估估是否值錢。我當時想他家裡財大氣粗,肯定是個有錢的主兒,後來才曉得,其實那時候他們家已經被掏空,那人的兩個兒子都在吸毒,其中一個快不行了,他是想靠那東西換錢救兒子的命。」深吸了一口氣,他往下道:「我趁著鑑定的機會,把那個叫馬平川的人的回憶錄全看完了,裡面記著一個故事……」
大金牙接著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就是先前說到的「第一件怪事」。
我聽完後,心中無喜無悲,只是覺得,那個小孩,很可能就是小時候的悶油瓶。
當時是什麼年代?新中國成立前啊!果然這傢伙有一大把年紀了,不過似乎比預計的要年輕一點。
張家人壽命都很長,體質特別,我沒覺得太意外。
「你是說,當時的那個地方叫做馬庵?那現在這個地方還在嗎?」我問。
金萬堂點頭,「在,您若要去,我倒覺得沒有必要,回憶錄上寫了,他們之後挖開祖墳那塊地,並沒有挖到古墓,只挖出一隻鐵蠍子。回憶錄中並沒有後續的描述,再後來的記錄,與這件事隔了有一年多時間。」
「什麼意思?」我問。
「他們挖出那隻鐵蠍子,蠍子上面是否刻了什麼東西,有無蹊蹺,這些卻沒有記錄。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的一年時間,馬家迅速由極勝轉為衰敗,那樣巨大的變化,必然由很多事情造成,且和蠍子有著某種關係。」老頭道:「再後來,馬家就舉家去了尼泊爾。」
「尼泊爾?」
「對,尼泊爾。我前段時間剛從那兒回來,有他們家的地址,也看到了那隻鐵蠍子,馬家後人打算把它賣掉。」
「你不會是忽悠我吧?」我疑惑地道。
「保證不是!如果您對我說的事情有興趣,不妨移步,勞您大駕,咱出國去。有我給您說著,那隻鐵蠍子,相信能輕鬆拿下。」
我想了想,這是目前唯一和悶油瓶的過去有關的線索,還是應該去上一去。但是,不能和大金牙一起去。我做了這麼久生意,知道這種人就是蒼蠅,專叮有縫的雞蛋。他跟著去,肯定會和馬家聯合起來,偷偷宰我一刀。說不定還有其他各種陷阱等著我的腰包。
於是我和金萬堂定了一個時間,卻比他先動身,連小花都沒通知,就這樣去了尼泊爾。
我不遠千里地從杭州去到尼泊爾,不想竟撲了個空。馬家在尼泊爾的房子很大,奈何裡頭空空如也,一看便知道完全被搬光了。問了周圍的人,都說不知道這家人去哪兒了。
馬家後人,猶如馬平川當年派人探訪的張家一樣,也在我抵達之前,莫名的銷聲匿跡了。
這也許是一個大騙局,因為我提早動身,他們完全來不及準備,無法應對。也有可能,金萬堂走後,這家人便遭遇了什麼巨大的突發變故。
最後,這一次的尋訪,完全變成了旅遊活動。確認找不到馬家人之後,我開始胡吃海喝,並且異想天開地想在那兒發展發展生意,做了一番考察。可惜那兒的體系完全不適合做生意,只適合作為中轉站,我又打心眼裡不喜歡國寶外流的行徑,便沒有去深思。
因著考察,我在當地發現不少古董。不確定是真是假,在國內的收藏市場上能賣多少錢,卻在這種折騰中,輾轉探聽到了馬家的行蹤。
那是在向當地一間華人開的古董行盤貨的過程中,我和老闆閒聊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那老闆和馬家做過生意,顯然馬家人變賣了不少古董給他,便告訴我,過往和馬家打交道的時候,常聽他們有意無意地提起西藏一個叫墨脫的地方。
機不可失,我隨即轉赴西藏墨脫。還沒著手找人,就先在那裡看到一樣東西,以至於滯留了半年之久。
那是一幅奇怪的畫。
第7章 西藏油畫
二○一○年年末,我從尼泊爾回國後進入西藏,在卡爾仁峰山下休整了一星期時間。
我沒有立即開始尋找馬家人的線索,畢竟這段旅途太過勞累,而是在夥計的建議下,先處理尼泊爾之行收穫的各種累贅。我帶回了大量有藏傳佛教特徵的仿古飾品,想用它們作為陳列的樣品,並找到張家古樓中那些首飾的真實來源。
在那個叫墨脫的地方,我把所有飾品整理成三個大包裹,分別郵寄往杭州的三個不同的地址,以減輕之後旅途的負重。
墨脫的「郵局」有兩種,因為那是個相當特殊的地方,長年封山,進出困難。早先正規的郵局甚至只能接收信件,不能寄出,一直到近幾年,才勉強有了可以通郵的小路,但郵車也只限一星期一趟。
於是,當地另有民間的通郵服務,其實就是找人順路帶上郵件包裹。進出墨脫的人順便幫別人攜帶郵件包裹,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他們大多會作為中間人,賺一些錢。我找到的所謂「郵局」,就是這種人開設的,不是特別安全,可至少能保證時間。只要有人離開墨脫,就能算出大概會在什麼時候抵達外面的郵局,再轉寄就比較穩妥了。
離開墨脫的方式有車路、馬幫和腳夫。車路並非全年通車,我來的時候恰好是無法通車的季節。馬幫已基本絕跡了,所以找的是所謂的驢友,或者腳夫。
所有的郵件都必須由「郵遞員」一點一點地背出山去,重量不可過重。光是替三個大包裹平均重量,便花了我將近三個小時的時間。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看到了那幅畫。
「郵局櫃檯」──其實就是辦公桌上立了塊鋼化玻璃──後頭有面牆,漆著淡綠色的油漆,上面掛著如下幾樣東西:一幅「鵬程萬里」的水墨字畫,畫著老鷹、三幅漢藏雙語錦旗,都是什麼「拾金不昧」或「安全保險」之類的褒獎詞,另外,是一幅油畫。
不是那種一看就知出自專業畫家之手的作品,那是一幅很普通,甚至畫法有點拙劣的油畫,描繪的是一個年輕人的側面像。從顏料的剝落程度和顏色看,已經放在這裡很長時間了。
畫中的人,上身穿著喇嘛的衣服,下身是件藏袍,站在山間,背後能看到卡爾仁次雪山。不知是夕陽落下還是日出的光輝,整幅油畫的基調,從白色變成了灰黃色。
這是畫功拙劣,但在顏色上運用得相當大膽,直接帶出意境的絕妙例子,作品透出一股與眾不同的勁道。我並不懂西洋畫,不過所謂畫的道理,到了一定程度都一樣。
當然,即使如此,也不能說明這幅畫有什麼價值。我感到驚訝,是因為自己認識畫中的人物。
是的,這人身上的特徵和他的表情,讓我生不出任何懷疑。
就是他,這是一張悶油瓶的肖像畫。
他怎麼會出現在墨脫?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他實在沒有任何理由出現,特別還是出現在墨脫的一幅畫功拙劣的油畫裡。
我先是極力否定,這件事情太奇怪了,看錯的可能性非常大,畢竟那是畫,不是照片。畫裡的很多細節都相當模糊,造成某種相似是完全有可能的。
可是,我發現自己移不開眼睛。畫中人的所有細節都在告訴我,這也未免太像了,特別是眼神。我活到現在,還沒看過哪個人和悶油瓶有著一樣的眼神。胖子說過,那是和一切都沒有聯繫的眼神。少有人能活到和整個世界沒有聯繫。
這張畫描繪的人,有著那樣的眼神。
我看了半天,下意識地感覺到,畫裡的人絕對就是他。
五年前,他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我瞭解他失蹤的真相,其他與他有關的事情,我也可以說出很多很多。但那些事,此時都不重要了。我的首要想法是:墨脫是不是悶油瓶的尋找中的一環?他在這裡出現過,是不是意味著,他當時尋找的東西,與此地有聯繫?
我問郵局的工作人員,那是一個老頭,有著典型的藏人面孔。我問這幅畫是誰畫的,他指了指對面,用生硬的漢語告訴我,這幅畫的作者,名叫陳雪寒。
目光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便見幾個老人在對面接開水。這地方有鍋爐房,專門提供開水給附近的居民使用,三毛錢接一壺。
和外面的大雪比起來,鍋爐房暖和得讓人發汗,所以很多人圍在鍋爐邊上取暖。他們的穿著都差不多,一大群人擠在一起,樣貌感覺也差不多。
藏族老人家很熱情,見我分辨不清,就對著鍋爐房大喊了一聲:「陳雪寒!」聲音之洪亮,好像郵局房頂上的雪都被震下了幾寸。
其中一人聽到了老人家的叫喊,從人群中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地看向我們這邊,我立刻走過去。那人有一張特別黝黑的臉,皮膚粗糙,走近了再看,其實比遠看要稍年輕一些。
我用漢語道:「你好,請問郵局裡的那幅油畫,是你畫的嗎?」
陳雪寒看了看我,點點頭。他的眼睛沒有什麼神采,那是一種過著特別平靜生活的人特有的眼神。日子太平靜了,他不需要經常思考很多的問題。
我遞了煙給他,問油畫的詳細情況。他表現得有些意外,又打量了我一下,把開水鍋爐的閘門關了,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你認識他?」
他的聲音特別沙啞,吐字卻非常清晰。我於是把情況簡單地講了講,也說了這個人大概的背景以及我和他之間的關係。
陳雪寒聽完露出微微驚訝的表情,脫掉白色毛巾做成的手套,走出鍋爐房,「你認錯人了吧!這幅油畫是我二十年前臨摹的,你當時才幾歲?而且,既然是臨摹,說明還有一幅原畫,那個更老。」
我一下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那畫的年月這麼久了,雖然畫看上去確實不新鮮。對於他的問題,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並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的。好在他並不真想知道什麼,繼續道:「這個人和我沒有關係。」然後指了指遠處的一座雪山,「我是在那裡見到那幅畫的,你如果想知道更多,可以去問問那裡的喇嘛。」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濛濛大雪飛舞,隱約有隱在銀白中的建築。
「那是什麼地方?」
「那是一座寺廟,我就是在那裡臨摹了這幅畫。」
「當時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嗎?或者,那座喇嘛廟有什麼特別的?」我問道,悶油瓶出現的地方,按理要有奇怪的事發生。或者,那座喇嘛廟本身就很不一般。
陳雪寒搖了搖頭,想了想才道:「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唯一奇怪的是,大喇嘛一定要我臨摹那幅畫。」
「為什麼?」
「喇嘛能看到因果,他讓我畫,我就畫,沒有為什麼。他能看到這幅畫之後的一切,我又看不到。」
陳雪寒告訴我,畫中的年輕人,應該是喇嘛廟的上賓。原版畫是大喇嘛在那個人離開墨脫之前三天畫的,他這幅是許久以後才臨摹的。有一年冬天他在寺裡住了好長時間,偶然在大喇嘛房裡看到那幅油畫,大喇嘛一定要他照著畫,便嘗試著臨摹了下來。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這幅畫的用色那麼大膽且傳神,畫技卻顯得拙劣。西藏的很多喇嘛都有非常高的美學素養和專業知識,不少大喇嘛甚至有多個國外知名大學的學位,我把這些歸因於清心寡欲苦修生活造就出的專注。
想通這一層,想著當時雪山上的喇嘛廟裡可能發生了什麼,不由有點走神。
「你要去嗎?三百塊錢,我帶你去。」陳雪寒道:「那座喇嘛廟叫吉拉寺,沒有當地人帶路,沒法進去。」
也許大喇嘛看到的因果,就是這三百塊錢。
第5章 輪迴的開端
長白山之行以後,再次提筆記錄這故事的後續,完全是因為事態有了意想不到的發展。這些發展沒有我以前經歷的那麼驚心動魄,可它帶來的信息量,遠遠超過我的預計。
從這段經歷中,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對於事情的謎題和真相,你其實不用刻意去追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自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地浮現。
有一個哲人說過,只有在退潮的時候,才能看出有誰沒穿底褲。或者我用一個更貼切的例子來形容:當你刻意去尋找一件東西,往往翻遍自家的每個角落都找不到。等你放棄尋找了,它就會突然出現在面前。有些謎底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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