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踏上旅程的沃爾與特雷特,
初臨鐵灰之國便拯救了遭地痞攻擊的小女孩雪?。
望著聽見女孩邀約飯局時衝出來的蕾塔,
沃爾卻有些擔心,
自己是不是已經窮到把精靈蕾塔餓壞了!?
然而在精明的魔王眼裡,
小女孩雪?和黑髮男人鴉的組合,
一整個就是假扮二人組!
尤其是沃爾對鴉釋出的善意,
莫名地刺眼到了極點!
傳說中聖獸守護的鐵灰之國,
國境一片混亂,貧窮的無名者賣命求生。
以吻定約相持相守的兩人,
這回卻將因沃爾的祕密而陷入別離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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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奏‧降於無名者的驟變
空氣冰冷、天色晦暗,好像快下雪了。
雪燈和我已經在外頭散步有一段時間。
我帶雪燈走進屋內,丈夫立刻為我披上毛毯,那孩子一會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屋子裡的爐火很溫暖,丈夫關切的笑容也是如此溫馨,我有時不禁會為這美好過頭的幸福,害怕得落下淚來。
但願能永遠持續……不、此生便已足夠。
但願未來也能夠和家人坐在爐火邊,端著熱可可輕聲地分享今天發生的每一件瑣事。
然後一點一滴構築雪燈的將來,雖然離他長大成人應該還有很漫長的時間,畢竟他也才剛過四歲生日呢。
然後……我想建議丈夫在家裡養一隻大型犬,看著窗外軟綿綿的厚雪,不禁讓人產生了這樣的想法。
然後……
然後──
血花遍地飛綻,在嚴冬下盛開了滿原的壯麗花海,鮮豔的紅、濃烈的紅、暗沉的紅。
然後──
襲村的山賊帶走了足以度過整個冬天的糧食和財寶,以及十幾個嚎啕大哭的孩子。
最後──
所有的孩子們都成了沒有身分與名字,失去家人和未來,從此再也無法逃脫詛咒的,可悲的「無名者」。
第一章 厄罪、橋墩與鐵灰色之國(上)
『這個世界很溫柔。』無名者在心中不斷複誦。
為了他的世界,所以要活下去;即使流光了全身的血液,即使僅存最後一口氣,也絕對要咬牙撐住。
他用灰色的圍巾擦拭自己被揍得滿是瘀青和血跡的臉,圍巾沒有因此而沾上任何髒汙。
『世界對他很溫柔……』倒臥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瀕臨死亡的無名者,依然在心中不斷複誦著這句話。
「喲、大少爺啊,看起來穿得挺不錯的哦?天這麼冷,看看我們穿這麼少,你應該不會吝嗇分我們一點錢,買禦寒的大衣吧?」
三名年紀相仿的年輕地痞將沃爾團團圍住,將他逼進一條髒汙的小暗巷裡,其中一個人手上還抓著一名嬌小纖細的斗篷少女。
「你們這些人為什麼就是不肯乖乖找份工作,換取一份踏實的薪水呢。」粉橙色的可愛斗篷將少女的容貌遮住,只有喟歎的稚嫩聲音傳出。
沃爾沉默地不做任何回應,少女也是一副根本沒把自身面臨的危機放在眼裡的態度,兩人因此惹惱了地痞們。
『要是特雷特也在的話……』他們合作,三兩下就能解決這種小事,不過剛剛他才叫特雷特在廣場的噴水池邊等他,自己單獨到商店裡買東西,可惜不幸路上就遇到了地痞,而且還是今天第三次。
前兩次都還能輕易擊退匪徒,但是第三次卻因為對方挾持著一名少女,沃爾就是打算要一併救走女孩,才慢慢和他們耗時間。要是直接打起來,說不定會波及到少女,所以他才希望這時候能有個幫手幫忙。
一次打倒三個人,再平安救出少女雖然有點困難,但以沃爾來說或許還勉強可行,於是他便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也許出奇不意的速攻反而能更順利逃脫?』沃爾把地痞們的叫囂當成耳邊風,眼角不斷關切女孩的舉動,那女孩似乎沒有要掙扎逃跑的意思,任憑地痞將她拎在手上,完全是處之泰然的模樣。
「喂,你到底會不會說話啊!」最粗壯的地痞見沃爾從頭到尾都沒答半句話,連一點害怕驚恐的神色都沒有,認為他是故意用這種方式羞辱他們,便用力推了沃爾,使他背部狠狠撞在牆上,又一把扯住沃爾的圍巾,打算用更激烈的手段威脅他。
沃爾眉頭不悅地蹙了下。
「不准碰。」他瞬間抬起腳,踹往自己面前地痞的胯下,那人立刻尖聲怪叫,並鬆開抓著圍巾的手。
幾乎在同時──
「直接劈了他不是比較快嗎,沃爾。」左邊的地痞忽然被一拳打飛,飛得老遠、撞上牆,摔倒在地上,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
「大小姐!」陌生的黑髮男子用刀鞘攻擊手上拎著女孩的最後一個地痞,直接將他打昏。
兩道不同的男性聲音重疊,轉瞬就將打劫事件輕鬆解決。
「鴉,你還真慢。」
被解救的女孩手扠著腰對黑髮男子指責道,男子細長的灰目充滿歉意,單膝跪地讓自己與女孩的視線等高,說了聲抱歉。
「真是、我還以為是你出了什麼意外。好了,快起來吧。」粉橙色斗篷的女孩語帶擔憂,男子低著頭微笑,依舊是一句:「我很抱歉。」
手持大馬士革劍,穿著東洋風格服飾,黑髮灰目、低垂眼瞼的男子被喚作「鴉」。大馬士革劍最大的特色就是永不生鏽,而且鋒利得能夠劈斬盔甲,是國君身邊的禁衛最常佩帶的武器,一般貴族即使擁有,也不會拿出來使用,只當貴重物品收藏。
沃爾見女孩對於被挾持的恐怖經歷絲毫沒放在心上,就放心地轉身要和特雷特離開小巷子。
「亞麻色頭髮的先生,請您等一下。」女孩忽然叫住正要離開的沃爾。
「有事嗎?」沃爾回頭問道。
「剛才謝謝你,其實你是顧慮到我,才沒有跟他們大打出手的對吧?不然這種小角色,你應該早就能自行解決了。」
女孩確實是說中了,沃爾只好點點頭承認,但是他比較好奇為什麼這女孩能這麼肯定,畢竟他手上沒有拿任何武器,陰沉不起眼的外型,也無法讓人聯想到什麼武術高手才對。
看出他的疑惑,女孩說道:「不好意思,其實我剛才跟蹤你很久了,我看到你前兩次很輕易地徒手打倒那些地痞流氓,很厲害呢。」
比起被稱讚,沃爾更訝異這女孩竟然在跟蹤他?
「不過我懂,你那髮色和瞳色,在這個國家十次有九次會被找碴,真是辛苦了。」女孩邊說邊脫下斗篷帽,和沃爾相同髮色的雙馬尾垂落到腰際,淺褐色的杏眼直視另一雙與自己同色的雙眸。
「還沒正式打招呼,」女孩提起裙襬,優雅且標準地微微屈膝鞠躬:「這位是我的隨從兼保鏢‧鴉,而我的名字叫做雪?,雪?‧威汀士,要不要到我家來吃頓飯?」
從鏡湖開始繼續向西南方前進,會經過席普司托勒大陸上,最重要的河流主幹‧歐西西尼妥河。無數支流薈萃的最終方向都是這條主流,河道寬且深,程度近乎把整塊陸地切成兩半,同時也在數百年前,造成席普司托勒大陸的文化交流上,差點一分為二的局面。
幸虧殺死第八任魔王的勇者後來建造了鐵灰之國,這個國家橫亙在歐西西尼妥河上方,連結了兩岸的交通,是名符其實的橋之國,國民幾乎都是黑髮灰目,灰色的瞳眸就像是橋墩的顏色。
鐵灰之國的景觀特色,除了整個國家搭建在河道上方,遠遠看去外觀是一座灰色巨橋以外,國家裡到處都可以看到高掛在半空的空中步道,也就是空橋。
鐵灰之國的建築物都是高塔設計,階梯狀的空橋便連繫了各個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的交通,錯綜如蜘蛛網般的密集度,甚至讓站在最底層往上望的人無法看見一絲光芒。因為空橋的數量足以遮去大半的天空,因此也有人稱呼這個景象為「橋籠」。
但是在這個國家的政治上卻是愁雲慘霧,勇者血緣的皇室後代奢靡成性,並沒有好好統治國家,於是便在二十年前被有心的大臣推翻,並將國王殺死。取得政權的家臣遲遲無法成為國王,只因為在數千年前勇者創國之初,據說整個國家都受到聖獸所守護,而在這鐵灰之國裡,若要登基為王,就必須要帶著「皇族的鑰匙」開啟皇宮制高點的封閉廳堂,得到在那裡的聖獸認可,才算是真正取得整個鐵灰之國。然而新任的領導者原本就是一介家臣,哪來的勇者血統,更不可能有什麼皇族的鑰匙。
為了找出鑰匙,那名大臣仔細地搜查每一個皇族,卻都沒有任何收穫,一氣之下便把擁有皇室血統的成員全都殺了。此舉馬上引來反效果,「勇者血脈」這個詞,代表著一個國家活在愛琳娜女神的祝福之下。失去勇者血脈後鐵灰之國開始人心惶惶、動盪不安,人民互相猜忌怪罪,竊賊強盜變得比叛變前更猖獗。
另一方面,近幾年終於有風聲傳出,說有人發現皇室血脈中,其實有一個第一順位的繼承人,在叛亂開始之前,就被送出國外逃過一劫,而該名皇族身上,很有可能就藏有那把皇族的鑰匙。謠傳那名最後的遺族是名公主,但若身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通常是王子的可能性會比較高才是,可是如今卻還是沒有人能肯定那名繼承人是男是女,不過倒很肯定是黃髮褐眼,因此才讓整個新政府的士兵每天翻遍大街小巷,為的就是尋找黃髮褐眼的人。
在民心不安定,篡位者為了繼承儀式焦頭爛額之際,整個國家幾乎都淪陷在貧困與醜惡的犯罪之中,原本繁榮的貿易也開始走下坡,國家裡甚至崛起了許多排解壓力的血腥活動。這樣的狀況,真的遠比皇家執政時期還要更加淒慘。
名為雪?的少女放下裙襬,問題依然停留在吃飯的邀請上。
沃爾沉默了許久,久到特雷特還以為他站著睡著了。這時蕾塔突然冒了出來,雙手搭在沃爾肩上,飄在空中說道:「我是這個人的精靈朋友,叫做蕾塔,請讓我們光臨府上吧。」
「哇!好漂亮的精靈,妳叫蕾塔嗎?我是雪?‧威汀士,歡迎妳來我家。」雪?衝到沃爾面前,興致勃勃地望著蕾塔。
「妳會吃東西啊?」特雷特小聲吐槽她,因為他可從不知道憑依精靈要吃人類的食物,他們都是吸取魔力才對。
『詐、欺、挑、食、色、魔、沒、資、格、說。』蕾塔一字一字無聲地對特雷特反嗆,這兩人仍舊是唇槍舌戰的敵手。
「蕾塔,妳怎麼擅自就答應了呢。」沃爾完全沒想到蕾塔竟然會在這時候冒出來參一腳,還擅自答應了邀請。怎麼說對方都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而且剛才還跟蹤過自己,感覺這個邀請似乎是別有意圖的。
就算撇除多餘的猜忌,沃爾在這個國家的氣氛當中,也感受不到任何友好或融洽,空氣中一直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怪異壓迫感。
「好啦,就去嘛~」一直都以年長者態度相應的蕾塔,難得對沃爾撒嬌要求,因此他最後還是點頭接受邀請,將那些感受歸類為他的心理作用。
「那就不好意思要去打擾你們了。」
「太好了,那我們就快走吧──啊、不過,」少女戴起斗篷帽,繼續說道:「就像我剛才說的,你這髮色在這個國家是很容易引起注意的,要小心點喔。」
沃爾頷首表示了解,這件事他在剛才就親身體驗過,被連續打劫了三次之多,而且走在街上時,許多人的眼神也都很古怪。
雪?帶頭走在前方,鴉跟在她身側,沃爾正要跟上去,特雷特卻先拉住了他。
「等一下。」他脫下之前新買的深色斗篷披在沃爾身上,再讓他戴起帽子。
剛剛雪?說過要注意他們的外貌,所以她自己才會戴上斗篷,雖說有特雷特在,沃爾是不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但隱藏起來好歹也算是多一道防範。
「謝謝,但你不冷?」特雷特脫下斗篷後,就只剩下簡單的黑色套裝和配掛在身上的武器,在這天氣下,確實會讓人覺得穿得不夠暖。
「比起冷,我更無法忍受別人把視線放在你身上。」特雷特直言道出心中的想法,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感情──他並不樂見別人緊盯著沃爾。
「所以還是會冷不是嗎?」沃爾立刻脫下斗篷還給特雷特,但是卻被特雷特擋下來,沃爾固執地瞪著他。
「不然你用圍巾跟我交換吧?」特雷特本身的體溫偏低,也很適應低溫,所以不需要多穿戴什麼禦寒衣物。他知道沃爾相當討厭別人碰他的圍巾,所以才故意這麼說,單純是想對沃爾開個玩笑而已。
「嗯。」沃爾二話不說,將圍巾解下交給特雷特。
雖然沒想到他會答應,但特雷特也沒拒絕,淺笑著收下圍巾圍在自己的脖子上,圍巾上還殘留著沃爾的體溫,以及幾分他的味道。仿若厚厚的積雪,清冷純粹的淡香。
眼角突然注意到沃爾竟然在微笑,特雷特連忙問:「怎麼了嗎,你在笑什麼?」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件斗篷你明明還沒穿多久,但上面卻已經有你的味道了。」
「咦,是很難聞的味道嗎?」特雷特對自己的味道沒什麼具體的印象,但絕對不可能會是臭的,總不會魔王的味道會讓勇者反感吧?
沃爾連忙搖搖頭,微笑著悄聲道:「就是特雷特的味道啊。」
這陣子都很少看到沃爾的笑臉,突然被他這麼一笑,特雷特總覺得腦中有一種什麼東西被拉緊的聲音。
「你們兩個趕快走了啦。」蕾塔站在巷子口,雙手扠腰吼道。
沃爾趕忙朝巷子口快步走去,一走出小巷子,卻迎面撞上一名女性。
「哇啊,走路不看路啊你……啊、是你!」女性發現是沃爾後突然大叫,並失禮地用食指直指著沃爾的臉。
「啊……」沃爾對黑色長馬尾高高綁起,羽睫下一對灰眸的洛妃索‧古魯璐的出現啞口無言。
她的服裝已經不是之前方便行動的輕鎧套裝,而是一套質料昂貴的時髦洋裝,高高在上的氣質一看就給人千金大小姐的感覺。
「既然撞到的人是這傢伙那就好說了,」對洛妃索的出現,沒有任何情緒起伏的特雷特揚起嘴角說:「跪在地上向他道歉我就原諒妳。」
「要接受道歉的人是我吧?這裡可算是我的地盤喔。」會在這裡遇見洛妃索的最佳理由是:這裡是她的祖國。
「抱歉撞到妳了。」為了息事寧人,沃爾很老實地率先道歉,眼看雪?和鴉都已走遠,他伸手拉起特雷特的袖子說:「會追不上的。」
「那就走吧。」對洛妃索連聲招呼和道別都沒有,特雷特轉身就跟沃爾離開。對他而言,若是他認定沒有任何興趣的人,不論是在哪遇到、在什麼情況下遇到,特雷特都不會施捨半點關注。
「等等,你們要去哪裡?」但洛妃索還是不死心地跟了上去。
「吃飯。」回答的是特雷特,他一隻手的袖子被沃爾拉住,另一隻手臂被洛妃索勾上。
「那也讓我一起去,我剛好也沒吃午餐。」洛妃索主動出擊製造相處的機會,新一場的比賽再度拉開序幕。
上次的比賽最後並沒有明確地分出勝負,所以洛妃索也沒打算要放棄,一開始雖然也感到一絲沮喪難過,但只要一想到特雷特隨興善變的個性,洛妃索就無法克制地妄想,對方總有一天會再度將注意力轉回自己身上。沃爾也很清楚這個事實,所以心中不禁泛起了一絲不安。比起男性,肯定是選擇女性比較好;比起外表毫不起眼的自己,肯定也是充滿嬌豔魅力的洛妃索好更多。
「哎呀,艷福不淺嘛~」突然冒出來的蕾塔,習慣性地搭在特雷特肩膀上調侃道。
特雷特突然在心中感到有點煩躁,他蠻討厭被人吵鬧地糾纏,好歹自己也是個魔王,這時候是不是應該一手把洛妃索轟出去,再抓起頭上那隻精靈讓她化作天邊的流星,最後留下沃爾就好。特雷特想,如果是被沃爾抓著,不但不會覺得厭煩,感覺其實還挺愉快的。
「鴉,這個人跟你一樣烏漆抹黑的,但是他還真受歡迎啊,你應該去向他請教一下才對。」
雪?像個小淑女一樣,用四指指尖掩嘴「呵呵呵」地巧笑,鴉立刻平淡地回應:「我沒有需要受歡迎的理由,我只要有大小姐就夠了。」
「鴉你……不說這個了啦,」雪?用兩手拍了拍微微紅暈的臉頰,走到洛妃索旁邊行禮:「這位小姐打擾了,這幾位是我今天先邀請的客人,請您擇日再來拜訪他們吧。」說得迂迴,但言下之意就是要驅趕洛妃索,以非常禮貌的方式。
「妳又是哪個……」洛妃索低頭瞥了一眼戴著斗篷的少女,又看了看她身後仿若一團黑影的鴉,忽然皺起眉頭道:「好吧,那特雷特,如果你們結束的話,就來三號西南西大橋的古魯璐邸找我。」
洛妃索離開前,看見沃爾依然抓著特雷特袖子的手,她抬頭瞪沃爾一眼,接收到她的視線,沃爾只是默默地將視線轉開,但並沒有鬆開手。
『至少我比他更有自信能得到特雷特!』洛妃索在心中給自己打了劑強心針,雖然她並不知道這兩人之間,早已被無數的羈絆纏繞成密不可分的程度。
「那要記得來找我喔,在鐵灰之國裡,可沒有一個不知道古魯璐這個姓氏的。」洛妃索驕傲地挺起胸膛,將自信的笑容耀武揚威地掛在臉上,就這麼離開眾人的視線。
「沒想到竟然會遇到古魯璐家的千金,這比搶劫還糟啊。」雪?小聲囁嚅,鴉站在雪?背後回答:「無論如何我都會守護殿下,請您放心。」
「不是說好不需要叫我殿下的嗎。」雪?盡量壓低聲音叱責鴉。
「是的,雪?大小姐。」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直接叫我雪?呢?」
「這樣就踰矩了。」鴉板著臉孔回答。
雪?意味深遠地苦笑了下,但很快又將情緒藏起。遠處的蕾塔望著兩人,不禁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但也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誰都沒有注意到。
在橋與橋、橋與塔、塔與隧道之間穿梭,路上人煙逐漸稀少,原本熱鬧繁雜的街景越走變得越淒涼髒亂,彷彿正一步步走進這個國家的腐敗之淵。
從雪?的衣著和說話方式,以及鴉對她的稱呼來判斷,還以為她是哪家的貴族千金,但若真的是千金大小姐,就不可能住在這樣鄙陋汙穢的下層地區,而應該住在樓層高、空橋與陽光相互交錯,環境整潔乾淨的地方。
「就是這裡了,各位請進吧。」雪?在一間門上搖搖欲墜掛著黑汙招牌前停下腳步,招牌上隱約還看得見茶飲兩字。
鴉負責開門,門不需要鑰匙就能推開,對開的木門發出乾澀刺耳的噪音,還連帶滴了幾滴黑灰的積水下來。
雪?跨進門檻,附小庭院的東洋風茶飲店映入眼簾,在連結兩片大陸的橋之國上,曾經聚集了各式各樣的異國風情,可惜叛亂發生之後,昔日風華也僅剩一場空。
門口堆了許多破瓦器皿,石磚上生了厚厚的青苔,屋簷下還吊著溼透皺成黑呼呼一團,可能是紙燈籠吊飾之類的東西。
店裡凌亂地擺設幾張木製桌椅,看得出來這是間倒閉廢棄已久的店鋪。
窄小的茶飲店隱蔽在鐵灰之國的深處,從露天的前院抬頭看往上看,也只能看見無數空橋的間隙中,灰藍天空的碎光殘影。
沃爾毫不遲疑一腳踏進店裡,順手拉開遮帽。特雷特走在後方,蕾塔似乎不太想被汙水滴到,小心翼翼地閃躲滴水。
鴉帶領他們到店後方的廚房,和前院完全不同,地板擦得一塵不染;一張大桌、兩張木沙發和幾把高凳,這幾樣家具雖然老舊,卻有著歷久不衰的堅實,廚具和爐子看起來似乎隨時都在使用,充滿了居家生活的氣息。
『像是在隱居或逃亡中啊。』這是這個房子給沃爾的感覺。
雪?拉著沃爾和蕾塔在大桌邊坐下,自己坐在兩人中間,特雷特坐在沃爾另一邊,桌子一下顯得擁擠不堪。鴉一個人在爐邊升起火做烹調的準備,動作熟練迅速,看來保鏢、隨從、管家都由鴉一手包辦。
「客人多,所以我也來幫忙。」雪?下了高凳,走到爐子邊說道。
「不行,這種工作讓我來就行了。」鴉邊說,邊流利地將茶壺裡的茶倒進茶杯裡,並端到桌上。
「但是我們有三個客人喔,是平常的兩倍半,所以我也要幫忙。」
雪?不死心地靠往流理臺,鴉輕歎了口氣,轉過身倏地橫抱起雪?,將她放回高凳,也不顧三個客人六顆眼珠全程看進眼裡。
「這不是大小姐該做的事。」
「姆唔。」雪?不高興得嘟起粉色的嫩唇,瞪著仍舊面無表情的鴉。
沃爾覺得雪?說得有道理,他們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客人,卻只有一個人負責餐點,確實讓人看不下去,於是自己主動走到爐旁說:「那麼讓我來幫忙吧。」
「有勞您了。」不能讓雪?做,卻同意客人幫忙,大概對鴉來說,除了雪?之外其他人根本無所謂。
「竟然讓客人幫忙,哎呀。」雪?向三人表示歉意,蕾塔很親暱地把玩雪?柔柔亮亮的兩條馬尾,直說沒關係,然而眼神卻不時偷偷飄往鴉的方向。
完全沒事做的特雷特則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雪?,邊嘗試性地喝了口茶,發現茶水的味道還不錯。察覺到特雷特的視線,雪?回頭直直地盯著他看,突然開口:「你真的長得超級帥的耶。」
『噗滋!』砧板上的蕃茄被一刀砍成兩半,鴉散發出的黑色電波,大概只有可憐的蕃茄切身感受到。
「是嗎。」特雷特對自己的長相不怎麼在意,不過從他誕生到目前為止,的確都只聽過對他外表的讚美,還沒聽過負面的批評,他不以為意地拿起茶再次淺啜一口。
「真的真的,就連只是這樣喝茶的動作都美得像幅畫。」
「喔。」
『啪哩!』鴉手上的蛋整顆被捏碎,蛋黃和蛋白彷彿發出慘叫般從他的拳頭裡汨汨流出,還來不及被做成佳餚,就先被怨念毀滅。
『竟然這麼幼稚啊。』蕾塔以看好戲的心態,在心中捧腹大笑著,看來還是魔王這邊比較冷靜。
「要不要換我來?」沃爾轉過頭,正好看見負責打蛋的鴉捏破整顆蛋,以為他只是不擅長敲破蛋殼。
對自己的失態感無比到丟臉,鴉不甘心地蹙著眉搖頭拒絕,如果是平常,他就絕對不可能犯這種愚蠢的錯。
大概是想安慰看起來十分悔恨的鴉,沃爾側頭淺笑安慰鴉道:「我覺得這樣的失手很有親切感。」
『喀、喀啦!』突然有瓷器破裂的聲音,蕾塔往旁邊一看,在表情凍結成冷笑的魔王手上,茶杯出現了好幾道裂痕──其實整個杯子根本早就碎開了,之所以還能維持原來的樣子,是因為茶杯和裡頭的茶水,被特雷特的零下低溫瞬間凍結成一整塊冰塊。
『這個人其實很愛面子嘛。』蕾塔扶額掩飾自己憋到快抽筋的嘴角,內心早就笑到滿地打滾。
「……再不趕快做完菜,世界要毀滅啦。」蕾塔極小聲地抒發了一句,語句裡全是憋笑的抖音。
「妳剛剛有說什麼?」雪?轉過頭問。
「我沒說話喔。」蕾塔立即否認,眼角還看到魔王裝模作樣地拿著茶杯又喝了一口。
『喝得到才怪啦!』真的很想跳起來大聲吐槽,但總覺得自己的後果會不堪設想。
幸好不久後菜餚便陸續上桌,一下子菜香四溢,每道都是常見的平民家常菜。鴉在水槽洗手後,走到雪?身邊坐下,坐下的剎那,某兩人的視線同時對上。黑色與黑色、電波與寒氣在餐桌上無聲的相擊抵斥。
察覺到的只有憋笑到快要內傷的憑依精靈一隻。
間奏‧降於無名者的驟變
空氣冰冷、天色晦暗,好像快下雪了。
雪燈和我已經在外頭散步有一段時間。
我帶雪燈走進屋內,丈夫立刻為我披上毛毯,那孩子一會就在沙發上睡著了。
屋子裡的爐火很溫暖,丈夫關切的笑容也是如此溫馨,我有時不禁會為這美好過頭的幸福,害怕得落下淚來。
但願能永遠持續……不、此生便已足夠。
但願未來也能夠和家人坐在爐火邊,端著熱可可輕聲地分享今天發生的每一件瑣事。
然後一點一滴構築雪燈的將來,雖然離他長大成人應該還有很漫長的時間,畢竟他也才剛過四歲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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