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死精忠報國岳飛的兇手是秦檜?還是宋高宗趙構?一直以來都廣為眾人討論,也不乏名家提出他們的看法。總的來說,不是秦檜就是宋高宗,甚至也可以說是他們二人携手合作的一件案例。
但有沒有另一種可能?作者在此提出了一個為人所忽略的思考點,其實岳飛的死,若要誰是真正的兇手和主謀,答案是幾千年來的中國政治遊戲規則─「政權的私有權」。換句話說,管你什麼皇權專制、國家集權,還是什麼人治社會的,這都只是它所表現出的一種形式。
所以,不管政權是否只被一個人、或是一撮人、還是一個集團所控有,只要社會上的絕大數人認同這種權力的誕力和運行機制,認同這個遊戲規則,那麼個人的利益始終會凌駕於公眾的利益之上。
時至今日,這樣的遊戲規則依然在持續運作中,所以像秦檜、宋高宗的人也一直在出現,只是他們是以不同的面貌出現在你、我眼前。而岳飛呢?他已化成了千千萬萬的你我,一直不斷的被犧牲,你能跳脫嗎?
本書特色
這是幾個掌有帝國實權的人物,在他們生前獨攬大權,甚至連皇權也無法與之比擬。但當其死後,卻又被人視之為亂臣賊子,無不欲將之打入十八層地獄而後快。然而,事實的真相倒底為何?作者以第一人稱的手法,由當事人自己來說明,最後由讀者自己去評斷。
作者簡介:
王覺仁
福建漳州人,本名王林,曾用筆名王者覺仁,著名歷史作家、傳統文化研究者,影視編劇;暢銷代表作有《血腥的盛唐》(七卷本)、《王陽明心學》等,行文優美流暢,思想獨到深刻,引發讀者強烈反響;獨立創作的大型歷史電視劇《上官婉兒》即將播出。
章節試閱
爾朱榮:問天下誰是英雄
我永遠不會忘記許多年前我父親爾朱新興帶我去泅游「天池」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天池位於高聳入雲的山巔之上。我和父親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我不知道我們走了多久。直到我感到自己幾乎把一生要流的汗水都提前流盡了,父親才對我說:到了。那一刻我滿身疲憊。可是父親的眼神告訴我,如果我願意承受肉體的磨難,那我一定可以成為秀容這塊土地上最堅韌最勇敢的少年。於是我昂起頭顱,任獵獵天風兇猛地刮過我的衣襟和臉龐。那一刻,我看見自己站在遼闊的大地之上、站在人世的絕頂之上,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摸穹蒼──那永遠高高在上的無言而神秘的穹蒼。
我相信天池的水是人間最清澈的水,因為我看見整片天空都在它的懷中蕩漾。我跳進去的時候,冰涼的池水瞬間就把我吞沒了。我忘乎所以地敞開身體,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天池的池裡,還是到了天池的天上。
那縹緲而清晰的簫鼓之聲就是在那時候忽然落進父親和我的耳中的。
我既好奇又懵懂。而父親是一臉難以置信的愕然。
我很努力地聆聽,想辨別簫鼓之聲來自哪個方向。可是我一無所獲。多年以後,我依然弄不清那恍若天籟的絕妙之音究竟真的是來自天上,還是來自於天池深處。
榮,你聽。
我在聽。
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聽到這個聲音的人,就可以當上三公、位極人臣。榮,我已經老了,這聲音是為你響起的。是的,肯定是為你響起的!榮,你要努力,你一生都要為之努力!
那一刻父親臉上的愕然已經全部轉化成了激動和期許。我被父親的興奮感染了。那種難以言表的興奮之情一下溶進了我的血液,並且伴隨我的整整一生。從此以後,我每天都告訴自己──我是有使命的人。我相信,那個契胡族人的古老傳說,還有那美妙難言的簫鼓之聲,一定是在天池守候了幾百年,才等到了我的出現。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契胡族人的英雄,成為北魏王朝的英雄,成為馳騁天下的英雄……
甚至直到此刻,當皇帝的千牛刀突然刺進我胸膛的這一刻,我仍然對自己的信念毫不懷疑。我只是感覺到了疼痛,可疼痛擊敗不了我。很早以前,我就學會了怎樣蔑視自己肉體的感受,從而讓自己的意志凌駕於萬物。
可糟糕的是,為什麼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呢?既然我的肉體可以抵抗千牛刀,為什麼我的意識就不能呢?!
皇帝開始搖晃。
我心裡在笑。
整個天下也開始搖晃。
所以我縱聲狂笑。
我是不會倒下的。自從我屹立於天池絕頂的那個遙遠的下午之後,我就沒有倒下過。今天怎麼就會例外呢?莫非一把千牛刀真的會改變這一切?
皇帝忽然消失了。接著我看見了黑暗。這一生中,我見過無數人的死亡,可我第一次看見了自己的黑暗。
什麼聲音響了起來。
榮,你聽……
我在聽。
那是一個古老的傳說……
你說什麼,父親?
聽到這個聲音的人……
是你在跟我說話嗎,父親?
榮,你要努力,你一生都要為之努力……
一
我是契胡族人。我的先人從前居住在爾朱川(今山西西北朱家川),因而以此為姓。我的祖輩們一直是部落的酋長。我的高祖父爾朱羽健在登國初年,率領一千七百名契胡武士追隨北魏的開國皇帝拓跋珪平定了晉陽和中山。皇帝封他為散騎常侍,並把我們居住的北秀容(今山西朔縣西北)方圓三百里封為爾朱氏的世襲領地。我的祖父爾朱代勤也多次追隨太武皇帝拓跋燾四處征伐,屢建戰功,被封為立義將軍,並被免除了一百年的賦稅。到我父親這一代,我們的家業已經無比豐饒,牛羊馬駝漫山遍野,只能以山谷來估量,而不是以幾頭幾隻去計算。朝廷每有征戰,我父親便會捐獻大量的馬匹、物資和糧草。孝文皇帝元宏極為嘉許,拜其為右將軍、光祿大夫。未久又加封為散騎常侍、平北將軍、秀容第一酋長。
爾朱榮:問天下誰是英雄
我永遠不會忘記許多年前我父親爾朱新興帶我去泅游「天池」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天池位於高聳入雲的山巔之上。我和父親一步一步向上攀登。我不知道我們走了多久。直到我感到自己幾乎把一生要流的汗水都提前流盡了,父親才對我說:到了。那一刻我滿身疲憊。可是父親的眼神告訴我,如果我願意承受肉體的磨難,那我一定可以成為秀容這塊土地上最堅韌最勇敢的少年。於是我昂起頭顱,任獵獵天風兇猛地刮過我的衣襟和臉龐。那一刻,我看見自己站在遼闊的大地之上、站在人世的絕頂之上,彷彿一伸手就可以觸摸穹...
目錄
自序 歷史的重構與死者的復活
壹 呂不韋:想大才能做大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人走到最後——總會想起最初。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一種巨大的空曠和寂寞緊緊纏繞著我,讓我呼吸沉重。
用過晚膳後,我就摒退了所有下人。我告訴他們:不要來打擾我。誰也不許來打擾我!我需要一種淡定而澄明的心境來獨自面對自己的一生。
我閉上眼睛,看見時光支離、歲月彌散,往事像一粒粒飄浮不定的塵埃……終於,我進入了往事。輕輕地,恍如走進另一個人的夢境。每一條道路迤邐著走過我,每一條河流洶湧著渡過我。然後我就抵達了那個最初的早晨……
貳 霍光:是棟梁,還是芒刺?
春天不是一個死亡的季節,可人們卻從我身上嗅到了彌留的氣息。
皇帝剛才哭了。一看見我,他年輕的面容立刻爬滿晶瑩的淚水。
他看上去很傷心。是的,起碼看上去是這樣。
雖然我知道自己還很清醒,可皇帝的哭聲還是再一次提醒了我——霍光已經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
這是早春二月的長安。從我的臥榻望出去,可以看見窗外那一小塊湛藍的天空,還有一兩枝將放而未放的桃花……生命中這最後一小段歲月讓我忽然有了一種領悟。我發現人其實可以活得很簡約。當然,我這麼說或許會讓你們覺得矯情——一個跋扈一生的大權臣,到頭來居然侈談什麼簡約?!
三 爾朱榮:問天下誰是英雄
我的確已經努力了,父親。可不知道為什麼,我最終沒有成為馳騁天下的英雄。父親,我讓你失望了嗎?我辜負契胡族人的那個古老傳說了嗎?
沒有人回答我……
我終於知道——我已經死了。
問天下誰是英雄?!
答案也許並不是不言自明的。上天給了我宏大的夢想,可它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不過,難道一定要以成敗論英雄嗎?難道英雄不可以是一種生命的姿態,而非得是某種實質性的結果嗎?無論如何,我還是要說:我一直在努力。從許多年前父親帶我去見識「天池」的那個遙遠的下午之後,我就一刻也沒有放棄努力……
肆 李林甫:無心睡眠
我經常失眠。
原因很複雜。其中最根本的一條,我想是因為警覺──對周遭一切潛在危險時刻保有的警覺。從年輕的時候起,我對世界就懷有一種根深蒂固的看法。我覺得這個世界就是一座叢林──一座人心叵測而又人人自危的叢林。每一個幽暗的角落裡也許都隱藏著一兩個敵人,他們隨時會跳出來咬你一口。
所以我總是用盡一切手段把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最後只剩下一雙眼睛和一對鼻孔。我會在自己的堡壘裡冷冷窺視這座叢林的每一個角落,小心翼翼地嗅著每一種危險的氣味,以充分保障自己的安全。
也許正因為此,世人對我最為集中的評價就兩個字──陰鷙。
伍 蔡京:政治是一門藝術
我有一種預感。
我即將死在這條山長水遠的貶謫之路上。
前方那座名叫潭州的城市,很可能就是我生命的終點。
其實我已經無所謂了。既然我的政治生命早已終結,那我的物質生命又何苦在這世上苟延殘喘?!
政治是我的一切。失去它,我的存在毫無意義。更何況,我已是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人生七十古來稀,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嗎?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伸出我顫顫巍巍的雙手,細細撫摩這八十載的悲欣與沉浮,以及記憶深處那斑斑點點的繁華與憂傷。這些日子以來,每當我回首自己在北宋政壇上屢起屢落、大開大闔的一生,一種莫名的興奮之情便會一再盈滿我的胸臆。
陸 秦檜:我的無間道
說起我,你們絕不陌生。
今天如果你們去杭州,還可以看見我赤著上身反剪雙手長跪在岳武穆的墓前。從明朝正德年間第一次鑄像到現在,我已經在那裡跪了將近五百年。而且貌似要永遠跪下去。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鑄佞臣。
這是岳廟的一副對聯。上聯說岳飛,下聯說的就是我。我就這麼跪成了一個大奸大惡的符號,任千夫所指、兆民唾罵。當然,如果純粹用道德眼光來看,我也承認,岳飛是個難得的忠臣,而且的確死得冤。所以就算在他靈前再跪五千年,我也無話可說。可問題是,道德評價並不完全適用於歷史。某些時候甚至很不適用。我這麼說並不是想否定是非善惡,而只是想問你們:歷史是否只有一種解讀方式?除了道德論斷這個傳統角度,歷史是否還可以從另外的側面進出?
柒 賈似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句話絕對是至理名言。
比如這幾十年來,蒙古人和南宋人之間就是一個最大的江湖。
而眼下,鄭虎臣和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江湖。
這個秋天的黃昏,在漳州城南這座小小的木棉庵裡,鄭虎臣和我四目相對。我從他眼中看到了一團火焰──一團業已燃燒多年的復仇的火焰。我苦笑著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回頭遙望了一眼西天淒豔的晚霞──我看見夕陽正在以一種絕美的姿勢墜落,而我將再也看不見它重新升起。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的帝國也正在以同樣的姿勢墜落,而偌大的天下,又有誰能讓它再度升起?!
沒有了。
我賈似道曾經努力過,可是我沒有成功。我後來放棄了努力,於是人們就把我曾經做過的一切一筆勾銷。所以我知道,此刻鄭虎臣眼中燃燒的,除了家仇,還有國恨……
捌 劉瑾:死神的三三五七個吻
死神來了。
在我毫無防備的時刻,以我始料不及的方式來了。
這是正德五年(西元一五一○年)的八月二十五。一個與平常並無不同的秋日早晨。我看見頭上的天空依舊純淨而蔚藍,和五十多年前我初入宮的時候一模一樣。
時間過得真快,就這麼一眨眼,也就是一生了。
你們都知道,我是一個太監。你們或許還知道,我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太監。坊間的百姓都說,現如今的北京城有兩個皇帝:一個是金鑾殿上的「坐」皇帝朱厚照,也叫「朱」皇帝;另一個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站」皇帝,也叫「劉」皇帝。
後者說的就是我:劉瑾。
玖 嚴嵩: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墳墓
我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長壽。
我也從來沒有想像過,我的世界會變得如此寂寥而淒涼。
一間四壁漏風的破茅屋就是我的府邸;周圍這片野草沒膝的亂葬崗就是我的花園;別人墳頭上零零星星的供品和祭物就是我的美食盛宴;至於那呼嘯嗚咽的風鳴、枯樹上三兩隻烏鴉的聒噪以及夜深人靜時恍如鬼哭的聲聲狼嗥,就是我風燭殘年的生命中最後的絲竹管弦……八十八歲的我,就在這樣一個被人遺忘的世界裡日復一日地獨自生活。有時候我經常在想──這樣的生活和死亡有什麼分別嗎?
恐怕沒有。
自從兩年前拖著老病的軀殼流落到老家附近的這片墳場,我在世人的眼中就已經死了。充其量我就是一個「活死人」,我的世界不過是一個巨大的墳墓。老天爺之所以把我留在這個「大墳墓」裡苟延殘喘,無非就是想對我進行懲罰。
是的,懲罰。對於像我這樣一個曾經富貴絕頂、權傾天下,而今卻身敗名裂、一無所有的老人而言,這樣的長壽絕對是比死亡更嚴厲的懲罰!
自序 歷史的重構與死者的復活
壹 呂不韋:想大才能做大
就像人們常說的那樣,人走到最後——總會想起最初。
在這個風雨飄搖的夜晚,一種巨大的空曠和寂寞緊緊纏繞著我,讓我呼吸沉重。
用過晚膳後,我就摒退了所有下人。我告訴他們:不要來打擾我。誰也不許來打擾我!我需要一種淡定而澄明的心境來獨自面對自己的一生。
我閉上眼睛,看見時光支離、歲月彌散,往事像一粒粒飄浮不定的塵埃……終於,我進入了往事。輕輕地,恍如走進另一個人的夢境。每一條道路迤邐著走過我,每一條河流洶湧著渡過我。然後我就抵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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