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致沈明生車禍的意外並不單純,
載昀一方面布局查明真相,
一邊看著沈明生戒備緊張的模樣,
不得不承認對方遺忘了他們的曾經──
包含他在內的曾經的所有。
但他看得出沈明生對他有好感也有喜愛,
卻不明白對方為何猶豫掙扎。
好不容易兩人間重新有了進展,
車禍內幕潛藏的危機又逼近眼前,
而載昀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沈明生。
章節試閱
第十一章
以戀愛遊戲來比喻的話,過去的沈明生達成的顯然是最好的結局,跟太子殿下結婚,受封爵位,一介孤兒院出身的平凡少年(說不定其實不像他想的那樣平凡)成為儲君配偶,簡直是一步登天。
但沈明生並不知道過去的沈明生究竟做了什麼,才達到這個最完美的結局。
在結束與載昀的那段談話之後,沈明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找不到任何作弊的手段,也無法繼承別人的存檔,顯然是只能自己努力破關了。
那天的對話到了最後,他問過載昀,「這樣說來,你也做好了接受這段關係失敗的準備?」
「是的。」載昀倒是答得坦然,「你失憶之後不願意再次接受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也還沒有自信到以為你會非我不可。」
「不是你想的那樣……」沈明生想要辯解。
「不是嗎?」載昀笑著反問,「你忘記了,你車禍過後醒來不久,不就提出想要離婚的請求,還簽下了那份五年後離婚的協議書嗎。」
沈明生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了。
當時他剛從車禍中清醒,對於周遭的一切都無法接受,只想快些逃離這個環境與陌生的丈夫,提出那種要求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沈明生一直疑慮對方不可能接受真正的他,卻忘了在載昀看來,被毫不猶豫捨棄的人正是自己。
「對不起。」他開口道。
「為什麼道歉?」載昀有些意外。
「我沒有從你的角度思考過這件事。」沈明生難掩羞愧地垂下頭,「我總是只考慮自己的事情,因為覺得你不會接受失憶的我,所以一直想要離開,這種舉止對你來說當然會造成傷害……這些事情只要仔細想想就能明白,我卻一直沒有發現,真的……很抱歉。」
結果到了最後,還是載昀接受了他的道歉,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他。
沈明生一方面為自己的自我中心感到無地自容,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沉浸於對方的溫柔之中。
在這場談話之後,沈明生才真正知道對方的想法。
不可諱言的是,明白對方的想法,令他心中一直懸著的壓力終於得以被放下。他害怕的不是載昀對現在的他失望,而是明明對現在的他無法接受,卻耽溺在過去的記憶中不願清醒。
現在將話說清楚之後,他感覺好受許多,而載昀大概也是如此。
他們漸漸不再避諱提到過去的沈明生,沈明生偶爾也會主動問起過去的事情,雖說還是堅持自己想不起以前的一切,但也不像先前一樣排斥接受過去的資訊。
知道得愈多,他就愈是對過去的沈明生感到好奇。
載昀說得沒錯,他們兩人的相似之處的確不少,沈明生之前只覺得彼此閱讀品味相近,現在卻漸漸覺得,彼此相像的地方確實很多,比如說衣帽間裡的衣物,沒有一件是他會討厭的顏色與款式,甚至都是他中意的。
他問起載昀時,才知道那都是沈明生自己買的。
相似的例子還有很多,諸如食物的調味,或者購物的選擇等等,沈明生與他的喜好幾乎可說是完全重疊了。
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來自異世界的他才會在沈明生的身軀內醒來也說不定。
時間如常流逝,很快就來到了年底,元旦過後不久,軍校的課程暫時告一段落,沈明生也迎來了寒假。
他問過江舍人,沈明生當初選擇軍校繼續讀書,完全是出於安全與方便的考量,畢竟皇室成員去一般大學上課的話,不管是安全還是別的方面都有重重顧慮,在管理嚴格的軍校裡,他的安全能受到保障,載昀也會放心許多。
知道這點後,沈明生便不再考慮換學校的事情,況且軍校的教學與課業他也漸漸熟悉了一些,下學期開始便要像一般學生一樣上課,不再旁聽,這也意味著他不可能像現在一樣輕鬆,不過生活有明確的目標也不是什麼壞事。
寒假開始後不久,農曆新年也差不多要到了。
根據以往的慣例,載昀仍要繼續處理公務,直到除夕前兩天才能開始放假,沈明生整天待在東宮內,無所事事,載昀索性便要他一起去東側的建築,閒著沒事的時候也可以幫忙打雜。
「真的嗎?」他抓抓頭髮,有些遲疑,「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我想隨時都能看到你。」載昀對他展露出一絲笑意。
對方說得太過直率,沈明生愣了一下後,才掩飾地低下頭,微窘地咳了幾聲。
「那……那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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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載昀所說,沈明生能做的事差不多就是打雜了,除了一些簡單的文書處理之外,還有泡茶之類的瑣事,載昀的辦公室內除了祕書之外,還有專門做這些事情的助理,而沈明生也以兼職打工的身分暫時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員。
因為載昀喜歡喝茶,沈明生花了不少功夫才向柳詹事學會正確泡茶的方式,雖說滋味還稱不上盡善盡美,但載昀喝完他泡的茶後神情愉快地以親吻表示謝意時,沈明生登時覺得就算被熱水燙到也值得了。
他想起過去的沈明生似乎也在這裡工作過,說不定也做過跟他一樣的事情,而後載昀也同樣獎勵或酬謝般地親吻對方。
不可思議的是,察覺到這種事情,現在的他卻不會感受到多餘的嫉妒,甚至還有幾分心平氣和的感覺,在剛成為沈明生時,他總覺得這些事情連提一次都要難受好一陣子,現在卻不會那麼想了。
既然載昀已經說了重新開始,自己又何必耿耿於懷?
「怎麼了?」載昀好奇地問道,「為什麼突然笑了。」
「沒什麼。」沈明生笑著搖了搖頭,將手上的文件放了下來,看了一眼載昀今天的行程安排,「你下午要出去?那我……」
「你要回去休息,或者留在這裡做事都可以。」載昀摸了摸他的臉頰,習慣性地靠過來親了一下,溫聲道:「不要太勉強自己。」
沈明生順從地點了點頭。
其實他有時覺得載昀或許有些過度保護,但這種過度保護卻又令他感到自己備受憐愛與關注,心中不禁柔軟了幾分,隨即靠過去在對方頰側輕輕碰了一下。
兩人一起用過午餐後,載昀帶著柳詹事離開東宮,沈明生留在辦公室內,一時也不知道要做什麼。他倒不是想回去休息,畢竟實在找不到事情做,相當無聊,他想了想,索性去找了江舍人。
江舍人不跟在他身邊的時候,也都是留在東宮內處理文件或者值班,沈明生找到對方,說了一會閒話之後,就從對方那裡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
他來到那間據說已經很久沒人進去過的檔案室,拿鑰匙開了門,走了進去。
因為電子公務系統流行通用,陳舊的紙本文件都已陸陸續續建檔,剩下一些古舊的陳年文件則暫時擱置在這裡,原本是預定過年前要處理好的,但因為人手不足的緣故,至今都還沒開始動工,江舍人索性把鑰匙給了沈明生,讓他先去整理一番。
沈明生無所事事,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檔案室內滿是灰塵,他咳了一下,很快就開始打掃,因為空間不大的緣故,不到一個鐘頭就打掃得差不多了。沈明生休息片刻,去外頭喝了一些水,又回到檔案室內。
江舍人說過,如果時間足夠的話,先把裡面的檔案分類一下,沈明生原本有些遲疑,後來問過這些都不是什麼機密文件,要不然也不會拖延到至今都還不曾登錄到公務系統中時,倒是放下了心,隨意地在檔案櫃中翻了起來。
這些文件顯然都很舊了,有些邊緣發黃,一大疊壓在一起,沈明生翻了翻,居然還找到了當年載昀作為儲君初次公開露面的文件。
他有些好奇,忍不住看了起來,文件中夾著的照片雖然略微褪色,但還是能看出當時太子臉色白淨,面上帶著溫煦又柔和的笑意,穿著一身格外莊重的華貴冕服,因為還很年輕,眉目間不免殘存幾分青澀,但舉止卻顯得落落大方十分得體。
文件中還夾雜著一些剪報,報導中對於太子的姿容舉止大大讚揚了一番,用字誇張幾乎到了吹捧阿諛的程度,載昀要是瞧見這些報導,肯定會尷尬極了,說不定還會臉紅……
秉持著想要捉弄人的想法,沈明生將那張剪報與舊照片抽了出來,打算問過江舍人後再拿走。
沈明生將檔案室裡的文件都翻過一次,發覺裡頭確實相當混亂,雖說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文件,但時間跨度卻從去年到八、九年前都有,而他手頭上這一箱文件剛好都是與載昀初次公開露面時有關的。
他不禁坐下來慢慢翻看,偶然看到另外一張舊照片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照片上的載昀臉上帶著微笑,似乎正微微偏頭,與採訪的記者說話,照片上有人用粉紅色的筆在載昀周遭畫上了大量飄散的花瓣與閃閃發亮的光芒,像少女漫畫以網點營造氣氛一樣,完全沒有分毫違和感,而且作畫者還故意用金色的筆在載昀頭頂上畫了一個象徵王子的皇冠。
沒想到有人對載昀抱持著跟自己一樣的感想,沈明生笑了好一陣子才勉強停下來,翻到照片背後一看,繪畫者本人似乎也相當滿意這幅塗鴉,還特意在照片背面留下落款:沈明生。
沈明生:「……」
他仔細盯著那三個字,看了良久。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找到一枝筆,在旁邊寫下自己的名字。明明對方的落款是很久以前留下的,但兩人的筆跡放在一起時,看起來卻是一模一樣,要是用繪圖軟體將彼此的名字疊在一起,顯然會得到完美的
重合。
那一瞬間,沈明生背後出了一層冷汗。
不管從哪個角度思考,這件事都不是可以簡單用巧合帶過去的程度。
沈明生小時候曾經練過書法,寫字的方式與筆法也跟旁人略有不同,旁人看不出來的差異,他自己心知肚明。
在照片上落款的那個人跟他一樣,儘管不明顯,但寫字時偶爾會用上了些許篆書的筆法,就連字跡微微往左傾斜這一點特徵都跟他一樣。
他忽然想起自己與沈明生出奇相似這件事,不僅是穿衣品味,對食物的偏好,還有閱讀書籍的選擇……一個近乎荒唐無稽的猜想忽然從腦海中浮了上來。
沈明生搖了搖頭,喃喃道:「這怎麼可能……太荒謬了吧……」他一邊說一邊乾澀地笑了幾聲,笑聲迴盪在無人的檔案室裡,說不出的僵硬。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檔案室的門被打開時,沈明生如夢初醒般地轉過頭,望向出現在門口的人。
「你在這裡做什麼。」載昀笑著凝視他,「江舍人說拜託你整理一下檔案室,不過聽說你一整個下午都沒有離開過?」
沈明生沒有應聲,只是起身往載昀的方向走過去,來到對方面前時,終於停下腳步,用一種相當詭異的目光瞧著載昀。載昀似乎對此有些不解,但並沒有追問發生了什麼,只是耐心地望著他,等待他主動開口。
沈明生望著對方,不知道為什麼,油然生出類似近鄉情怯的感覺,他心中有很多困惑與疑慮,有很多事想問,但又問不出口。
載昀垂首望著他,眼看他遲遲不說話,便也不追問,伸出手替沈明生將略微凌亂的頭髮理了理,又替他將挽起的襯衫袖口鬆開放下,沈明生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感覺有什麼東西哽在喉嚨,令他難以成言。
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如果弄錯了又該怎麼辦?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他低下頭,下意識地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怎麼了。」載昀不經意地笑了笑,眸中滿溢著柔情,「像小孩子一樣,難道是覺得寂寞了嗎?」
「不行嗎。」沈明生悶悶道。
載昀似乎有點意外,怔了怔,才重新笑了起來,「走吧,該回去了。」
沈明生任由對方握著他的手,略維遲鈍地跟著載昀的步伐往前走去,載昀大概是對他的誠實感到高興,那種愉悅感充斥在臉上的每個角落,混合著些微笑意,便成了一種寧靜愉快的神情。
他忍不住盯著對方看,看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將目光移開。
回到東宮後,兩人一起吃了晚餐,沈明生藉口有事回到了自己的書房,開始翻翻撿撿。之前他也做過類似的事情,不過當時是想要知道載沅的事,並沒有太過在意沈明生的筆跡,他這時再找了找,便在一疊教科書間找到了對方的筆記本。
他打開來,麻木地閱讀紙面上的文字。
看得出來這是一本細心整理過的筆記,然而他愈看便愈是想要苦笑。
一筆一劃,一橫一豎,沒有哪一處不眼熟,他此前沒有見過沈明生的筆跡,所以直到現在才發覺這件事,兩人筆跡竟然如出一轍,如果真是毫無淵源的陌生人,這種巧合也未免過於弔詭。
沈明生心中萌生了一個詭異的猜想。
或許當初那場車禍,確實是真的讓他失憶了也說不定。
如果過去的沈明生與現在的他是同一人,那場車禍剝奪了他作為沈明生活著的二十年記憶,而他來到這個世界前的記憶卻都完好無缺,所以車禍後醒來的他才會以為自己在一夕之間成為另一個人。
殊不知穿越這件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發生過了,只是他的存檔被刪得乾乾淨淨,於是所有的認知都回到了最初的狀態。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能解釋那晚為什麼自己會夢到婚禮的真實情景,因為那本來就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只是暫時想不起來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載昀分不出他與過去沈明生的差別其實是可以理解的。
他原本就有些困惑,載昀那樣敏銳的人,不大可能分不出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只是不敢多想,卻沒有想過在對方眼中,其實他與過去的沈明生根本就是一模一樣。
沈明生碰觸著筆記上的字跡,手指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
雖說已經漸漸相信這個事實,但他還需要更多證據證明自己的猜想,除了字跡還不足夠,應該要有更具決定性的證明。但是他找了又找,還是沒有找到除了筆跡之外可以作為證據的東西。
試想,如果自己真的是二十年前就穿越到這個世界的話,怎麼可能將穿越的事情紀錄下來?
退一步來說,他也沒有任何類似於寫日記的習慣,不能從對方留下的蛛絲馬跡找出線索的話,也就無從證
明沈明生失憶前跟自己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況且沈明生留下的筆記大多都是上課內容,並沒有紀錄其他事情。
他合上筆記本,只覺得心神疲倦。
因為無法得出答案,沈明生心底充斥焦慮與煩躁,晚上回房後匆匆洗澡,向載昀道過晚安後便上床睡覺了。只是他為情緒所擾,在床上躺了許久也沒有睡著,不由得翻了好幾次身,儘管能明確地感受疲憊,卻完全無法入睡。
「怎麼了。」身旁的人忽然問道,「睡不著嗎?」
沈明生微微嚇了一跳,愣了片刻,才道:「嗯,睡不著。」
「你從傍晚開始就一直不太對勁,有什麼是我可以幫忙的?」
載昀問完後,很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回答。在壁燈的微弱光線下,隱約能看見那張臉上一閃而逝的憂色。
沈明生正想回答「沒有」時,突然想起一事。
過去的沈明生沒有對過去二十年留下任何紀錄,沈明生只能試著以自己從前到現在得知的片面資訊拼湊過去的生活,然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對過去的沈明生十分了解,甚至長期與他密切地來往。
想到這裡,沈明生抬起頭望向載昀。
「那個……」他有些猶豫。
「嗯。」對方輕輕應了一聲,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像是在無聲地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知道過去的事情……」沈明生不由自主放低了音量,「你能說給我聽嗎?」他覺得自己有些關心則亂,一時又找不到更多證據,所以想聽載昀說說沈明生過去的事情,也算是讓他側面了解沈明生的過去。
載昀停頓了一下,並沒有對此表現出太多情緒,相當自然地答應了他,「當然可以。」
對方沉默一會,似乎是在整理思緒,過一陣子才開口道:「我們是在一艘郵輪上認識的,那時我是旅客,你是船上的服務生。」
這點沈明生有聽人說過,但至今依舊覺得這個故事有哪裡不太對勁,像載昀這樣身分的人真的會像一般旅客搭乘郵輪?
「你會去搭郵輪旅行?但是你不是應該有自己的船或私人飛機……」
就他所知,這種身分不同尋常的人通常不會去人太多的地方,就算要搭飛機或輪船前往外地,也是傾向使用自有的交通工具,在安全與隱私的層面上才能受到保障。
「當時我得了一種皮膚病,是去國外求醫的,雖說對身體沒有太多影響,不過臉上就像嚴重過敏似的,你應該可以想像有多難看,簡直不忍卒睹……那時我的民調與聲望當時都很高,所以詹事府對這件事十分慎重,建議我在痊癒之前不要在公眾面前露面,以免損傷形象。」
載昀說著笑了起來,似乎是很懷念那段時光。
沈明生忍不住問:「沒有人知道這件事嗎?」
「那是一趟祕密行程,對外則聲稱我去南方島嶼度假,因為搭乘自有的交通工具太過明顯,可能會被察覺真相,他們便提議我搭乘一般的交通工具,反正當時我的狀況很糟糕,戴上口罩之後,根本沒有人認得出來我是誰。」載昀有意無意地撫摸他的手指,「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不過啟航當天就出了一場意外。」
沈明生心頭驟然一緊,「意外?什麼意思?」
「船上餐廳出了點問題,是一場意外,你當時就站在我身邊,替我擋住了碎裂的玻璃。」載昀拉著他的手往下,摸到了大腿外側的一處傷疤,「這就是那時留下來的痕跡。」
沈明生自然知道那裡有一道淡去的疤痕,但是一直都不以為意,沒想到會是在與載昀初次見面時留下的。
「我向你道謝,詢問你的傷勢如何,不過你說自己沒事,然後就走了。」載昀的語氣相當柔和,「後來幾天,我去餐廳時總是會看到你,你還認得我,有時也會趁著上餐點時跟我閒聊幾句。
你只是上船兼職,跟其他同事都不熟稔,因為年紀差距的關係大概也沒什麼話題,不值班的時候沒有事情可做,我便邀請你到我的艙房坐一坐,偶爾也會一起去船上的賭場或酒吧消磨時間。」
沈明生默默聽著,在心中勾勒出這樣一幅畫面:單身旅客與單身服務生在一場意外下有了相識的契機,又因為互有好感,自然而然有了關係上的進展。
「其實我那時並沒有考慮太多,但後來仔細想想,我除了用餐時一律戴著口罩,臉上也有過敏般的紅斑,你願意與我說話,並不是因為受到了我的長相吸引,而是其他理由。」載昀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你覺得是為什麼?」
沈明生想了一會,「……因為你的眼睛很好看?」
載昀登時露出了愕然神色,握緊了他的手指,嗓音微微顫抖,「你想起來了……」
「不,沒有。」沈明生有點尷尬,慌忙解釋,「只是下意識這麼覺得……」
沈明生承認自己是相當容易被美色吸引的那種人,這不是說他以長相作為擇友的標準,但是才剛認識幾天就一起去喝酒,他也不是那麼容易與人親近的類型,想來那時的自己肯定是有哪裡受到了載昀的吸引,所
以心思不純,蠢蠢欲動。
載昀向來衣著整齊,當年在船上雖說是隱瞞身分,但肯定也不會改變衣著打扮的風格,沈明生能看到的顯然就是那幾個部位,受到吸引感到欣賞甚至主動親近,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對方的回答倒是讓他愈發確定,自己與過去的沈明生大概就是同一人。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載昀,自己最喜歡的就是那雙溫柔的眼眸,而過去的沈明生顯然與他不約而同地有著一樣的想法。
「我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載昀失笑,「那時候的我外表確實很糟糕,就算你說我眼睛很好看,我也完全不能理解。」
「這跟那個沒關係,世界上本來就沒有誰是十全十美的,從平凡處發現不平凡才是最重要的。」沈明生說到這裡,看到對方那張臉,忽然有點發窘,訕訕道:「不過這些話在你面前完全沒有任何說服力就是了……」
「你以前也是這麼說的。」載昀揉了揉他的頭髮,低聲笑了起來,「連前後幾句話都一模一樣。」
自己的詞彙量果然太貧乏了,當年沒有選修文學課程真是一個巨大的錯誤。沈明生感到有點丟臉,但是丟臉過後,某種難以言喻的放鬆感卻湧了上來。
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想必過去的沈明生在二十年間也都在思索這個問題,但是到了現在,他才發現,失憶前的沈明生早已找到了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意義,所以失憶後的他才會出現在這裡。
儘管他不知道所有過程,也不知道這一切是如何開始,但是意識到自己曾經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努力存活,他心中便不禁湧出一股淡淡酸澀,還有說不出的惆悵。
「那……後來呢?」
「我們在船上發展了一段短暫的戀情。」
「那是什麼意思。」沈明生一時沒能意會過來。
「就是以情人的身分相處,但其實我們都心知肚明,等到離開這艘郵輪,彼此之間的關係就結束了。」載昀凝視著他,笑了起來,「很吃驚嗎?」
「多少有一點。」沈明生有點糾結。
「其實這並不讓人意外,你那時為了維繫生活,一直不斷打工,考上的大學也沒有去就讀,而是暫且申請了保留學籍。」載昀抱住了他,「我們在船上談到這件事時,你說要等存夠錢再回去學校讀書。」
沈明生靜靜聽著,不自覺地想像對方與他談及此事的情景。
「後來船靠岸了,我們就分別了。」
「就這樣結束了?」他問出口後,才發現自己問了個極其愚蠢的問題,如果當真結束了,那他現在也不可能躺在太子殿下的床上了。
「當然不是,我要了你的聯絡方式,但我下船之後先去接受治療,回國後也沒有立刻打聽你的消息,而是等了一段時間。」
「為什麼?」他愣愣道。
「你當時沒有要我的聯絡方式,我不確定你會不會想要跟我發展曖昧以上的關係,當然也不希望過於唐突地打擾你的生活。」載昀說到這裡不禁展顏一笑,好看的唇角微微上揚,「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忍住。」
那笑容簡直令人目眩神迷,沈明生一時都看得呆了。
第十一章
以戀愛遊戲來比喻的話,過去的沈明生達成的顯然是最好的結局,跟太子殿下結婚,受封爵位,一介孤兒院出身的平凡少年(說不定其實不像他想的那樣平凡)成為儲君配偶,簡直是一步登天。
但沈明生並不知道過去的沈明生究竟做了什麼,才達到這個最完美的結局。
在結束與載昀的那段談話之後,沈明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他找不到任何作弊的手段,也無法繼承別人的存檔,顯然是只能自己努力破關了。
那天的對話到了最後,他問過載昀,「這樣說來,你也做好了接受這段關係失敗的準備?」
「是的。」載昀倒是答得坦然,「你失憶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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