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新生代演員李國毅因演出「回家」電視劇,進而對1945-1949那段歷史產生興趣與好奇,這五年是民國百年中,唯一兩岸共治歲月;這五年,中華民國從抗戰勝利的激昂高點開始到國民政府撤退台灣謝幕;這五年的移轉變動影響至今。
本書以日據的1940年代到太平輪沉沒的1949年為時間軸,輔以李國毅爺爺的訪談,再透過李國毅80後的語法敘述,將祖孫兩代的對話,搭配〈回家〉拍攝現場側拍的豐富私房照片,以及文史的資料查證與說明,傳達屬於那個時代生活、文化與社會;這本紀實書就像「歷史」的按鈕,只要按下它(翻開書),就能走進處處是驚喜的時光隧道,做一次台灣歷史探險小旅行。
「回家」電視劇開拍前,李國毅為了做角色揣摩,進行了一次完整的家族訪問,期望從家族長輩口中,了解更多關於那個年代的事,他在劇本的筆記上寫著,「…….難得我主動找爺爺講古,爺爺開心的說了很多我第一次聽到的故事……1945那年,爺爺和現在的我同年,都是25歲;第一次想到,爺爺也曾經和我一樣年輕過;演這部戲的心情,變得像是跟25歲的年輕爺爺約會,感覺很興奮!60年前的25歲青年,我很想知道爺爺年輕時是怎麼過的……..」
李國毅爺爺李樔槦是台北縣議會第四、第五屆縣議員,中學之前念的是台北州立宜蘭農林學校,受的是日本教育,光復後考上台北師範學校,成長的歲月橫跨了殖民地與台灣光復兩個時代,本書以李國毅爺爺的訪談,再透過李國毅80後年輕人的語法敘述,將爺爺記憶中的歲月記錄下來,書中不僅處處流露著祖孫之情,同時也透過一篇篇的故事,讓年輕的一代更能了解那些1940年代台灣的庶民歷史。
作者簡介:
李國毅 (Lego)1986年1月22日生
國立台灣體育大學運動休閒系畢業,
大葉大學運動管理研究所肄業
電影作品:
《單車上路》第一部電影獲新加坡電影節男主角獎。
《夜夜》
《愛的發聲練習》獲2008台片票選新人王。
《藥草師》
電視作品:
《蜂蜜幸運草》、《比賽開始》、《蓮花雨》(大陸)、《星光下的童話》、《勇士們》《回家》。
音樂作品:
BE MY KING《蜂蜜幸運草電視原聲帶》 。
中央電視台《蓮花雨》主題曲及插曲演唱共六首。
以《星光下的童話》角色「方子浩」之名,推出個人詞曲創作EP《因為你》,網路預售三千張二日內銷售一空,創新紀錄。
國毅爺爺李樔槦:
中學就讀於台北州立宜蘭農林學校,受的是日本教育,台灣光復後畢業於台北師範學校,曾任國小和國中的老師及校長,台北縣議會第四、第五屆縣議員,成長的歲月橫跨了殖民地與國民政府兩個時代。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推薦序】
有FU的庶民歷史 知名歷史評論家 公孫策
看到這本書的樣稿,立即想到八年前父親出版的那本《九十自述》。那本書是由父親口述,一位朋友筆記。我很慚愧自己未能協助筆記紀錄工作,可是我親自完成了整理、校對、編輯與出版。
那一次的經驗與本書是可以相互印證的。
在我父親的口中,對日抗戰不再是歷史課本上的年代、人名、戰役……,而是有血有肉的躲警報、戰地服務、供輸四行倉庫(父親是那位送國旗的女童軍楊惠敏的童軍團教練),乃至參與地下工作、成為「鐵血鋤奸團」一員,被日本憲兵逮捕,直到抗戰勝利。
一個因為工作場所(商務印書館)被日本飛機炸毀,而投身對日抗戰的青年,就這樣隨著大時代的運轉成長,也見證了當年在大陸上的對日抗戰。
父親與本書作者的阿公幾乎同一時代,他們分處兩個世界,卻見證了同一時代。他倆的人生、背景截然不同,可是從他們口中得知的,卻是有血有肉的庶民歷史,比歷史課本有FU多了。
庶民的生活回憶錄或許不能和大人物的傳記、回憶錄相比,可是肯定沒有什麼要忌諱的人或事,所以應該真實多了。
庶民的經歷情節或許不能跟小說人物相比,但是肯定沒有為了增加可讀性而予以曲折加料,所以也真實多了。
如果有更多的普通人做更多的口述歷史,應該可以讓史傳中的正史、課本中的正史、乃至新聞報導中的「明日正史」更為真實,且有FU。
本書更有一些老人家口述的戰時生活(如「馬耕田」),其實都是老人家記得的權宜之計,大有參考價值。
春秋時,齊桓公討伐山戎,班師回程途中大軍迷路了,管仲說:「老馬善於識途。」放老馬前行,軍隊隨後,找到了出路。軍隊走在山中無水可喝,隰朋說:「螞蟻會在近水源處築窩,蟻窩下面一定就有水。」於是挖地而得水。
大戰的歷史當然有很多壯烈、奇計等故事。可是處在大戰烽火下的老百姓,也有很多「活過來」的經驗之談。面對當今全球氣候變遷,天災地變異常,「肉食者」在苦思焦慮、束手無策之餘,或許吸收一些老人家的經驗談,可以啟迪一些智慧也說不定。
名人推薦:【推薦序】
有FU的庶民歷史 知名歷史評論家 公孫策
看到這本書的樣稿,立即想到八年前父親出版的那本《九十自述》。那本書是由父親口述,一位朋友筆記。我很慚愧自己未能協助筆記紀錄工作,可是我親自完成了整理、校對、編輯與出版。
那一次的經驗與本書是可以相互印證的。
在我父親的口中,對日抗戰不再是歷史課本上的年代、人名、戰役……,而是有血有肉的躲警報、戰地服務、供輸四行倉庫(父親是那位送國旗的女童軍楊惠敏的童軍團教練),乃至參與地下工作、成為「鐵血鋤奸團」一員,被日...
章節試閱
「野外軍演」與「奉仕作業」
教室裡貼滿各種宣傳標語,用日文寫著,「決戰了,學校即戰場」、「決戰了,全員勇敢一起動起來」、「要戰到最後勝利時」之類的話,到處瀰滿著戰爭緊張的氣氛。
太平洋戰事開始後,殖民統治下的台灣人,生活當然會因為戰局有所影響,而其中又以對學生影響最大。
日治時代的中學生本來就有「教練(軍訓)」課程,隨著戰事的發展,教練課程越來越嚴格,時數加長,課程增加,還有野外的軍事訓練。
課程除了基本的軍事訓練外,還增加了嚴格的戰鬥訓練,學生要學習如何使用步槍、輕機關槍和手榴彈等。軍事課的時數越多,正常的課業自然變少,所以學生大部分時間是在幫日本軍隊做事,這就叫做「奉仕作業」--戰時為軍隊所做的勞動服務。而學校校園或教室裡也常貼滿各種宣傳標語,用日文寫著,「決戰了,學校即戰場」、「決戰了,全員勇敢動起來」、「戰到最後一秒鐘」等激勵的話語。
爺爺說,戰爭的緊張氣氛瀰漫在校園。
在宜蘭農校就讀時,有一次爺爺參加北區中學生聯合野外軍事演習,來自基隆中學、台北一中、台北二中和一些私校的中學生,聚集在台北城內。第一天,紮營在台北第二中學(現在的成功高中)校區,因為當時沒有柴可以升火煮飯,於是大家索性把學校的白色竹籬笆拆了當柴燒。那個畫面到現在,爺爺都還記得很清楚。回想起來,行軍雖然很辛苦,但是大家都彷彿早已學會苦中作樂,很能自得其樂,同學間的感情變得更緊密。而因應戰時物質缺乏,人力短缺,他們這些學生行軍、軍演或是出外勞動等,反而都變成戰時大家的「共同記憶」。
那一次的行軍演習,隊伍從中山北路經過圓山、士林,最後到達現在的唭哩岸站附近的山邊。爺爺回憶,每次都走得好累;但那次令爺爺印象深刻的是,當時他和另一位同學共同負責一架輕型的機關槍,以配合真的飛機,進行實彈射擊演練。軍演前教官交代他們,射完子彈,彈殼要保留繳回,沒有繳回或數量不符的要受到處罰。輕型機關槍一次可連發十五發子彈,他負責對空射擊,另一位同學則負責安頓機座和收集彈殼,可能由於太過緊張,對空射完子彈之後,幾秒鐘的時間內,兩人腦袋都一片空白,竟忘記要收回彈殻這件事;事後也沒辦法再回頭去撿拾。這時的爺爺因為不知回去會受到怎樣的懲罰,心裏七上八下;沒想到在回程的途中,經過山下的番薯園時,他們竟然發現一盒完全沒有開封的子彈匣!這如同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他們趕快對著竹林偷偷發射完十五發子彈後,再把彈殼一一撿起來。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回學校能跟教官交差了。
爺爺說行軍像遠足,這是有苦說不清的事。本來該在學校讀書的學生,因為戰爭的關係要餐風宿露,教室變成不斷移動的戶外場景,誰都不會願意這樣的情況發生。但行軍比起被徵召到海外打戰的那些人幸運吧!至少他還是在自己熟悉的土地上,行軍所吃的苦根本不算什麼。爺爺印象中,行軍還會分成紅、白兩隊PK彼此對抗,總之,雖然不是真的戰爭,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大家都把它當成真的戰爭在演練。
在爺爺心中烙印下深刻痕跡的事物,很多是在當學徒兵前後的事。聽爺爺講起那一段段經歷,聽起來既真實但又很虛幻。當學徒兵要動盪飄泊到處移動,每一天都像是在探險。爺爺說當時的社會情況和現今不同,那時做什麼事都是以服從上級命令為主,沒有人會反抗,不過學生都還是都希望戰爭快點結束,能再回到校園去上課。
與戰火相伴的學生生涯,聽起來驚險刺激,爺爺已經年過八十,體格依舊強健,腦筋也十分靈活,記憶力更是無比驚人,他全歸功於年輕時經歷過太多軍事體能上的鍛鍊。對於戰時的學子生活,爺爺講得很生動,歷歷如在眼前,回首來時路,爺爺覺得少年時懵懵懂懂,很多苦只能往肚子吞,可是周遭的人也都是過著和他一樣的生活,所以大家不會抱怨,如同爺爺講的,「哭也是過,笑也是過,那就不如笑吧!」
爺爺那一代的台灣人在戰火邊奔波喘息,早已練就用堅忍的態度去面對人生的磨鍊。我想,這或許就是爺爺那一輩的人特別有擔當的原因吧!
爺爺勇於面對人生挑戰,反觀自己,有時只會無病呻吟自怨自哀,我想我真的該要有多一點的擔當,多一些的負責。
我們這一代過的幸福是好事,但過分的幸福,會不會反而變成無形的成長阻礙呢?
聽完爺爺的學生兵故事,這是我一直在想的問題,問題或許無解,但是,「不要逃避,要面對恐懼,自己決定要用何種方法走下去,就堅持到底。」這些爺爺說過的話我會牢記在心中。
爺爺所說的「共同記憶」也讓我回想起之前拍戲的一些經驗:在拍《單車上路》和《比賽開始》時,劇組之間相處愉快,雖然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拍戲,個性生活習慣也不一樣,卻有幸結伴共享一段拍戲的旅程,彼此產生了緊密與共的友誼,一起拍戲的演員,也成了可以交往很久的朋友,這應該和爺爺當學生兵的處境是有點相似吧。
我自己很喜歡團體生活的感覺,可能一直以來讀的都是體育班有關,體育班常有「急訓」或「特訓」的活動,同學朝夕相處,榮辱與共,建立無比的默契,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努力,吃喝拉撒全都要緊貼在一起。這和我現在拍戲的感覺也很像,整個劇組一起生活,一起放飯、一起排戲,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相處,我超珍惜那樣的感覺。
其實每次拍戲剛轉到一個新劇組,一開始我都會有點不習慣,一方面是我本來就怕生慢熟,再來,我得失心重,很怕不符合期望,拖累劇組的進度,所以整個人一開始都無法放鬆;不過當自己融入劇組後,就又很討厭殺青的感覺,心裏覺得怪怪的、有失落感,因為大家為了同一部戲一起生活,一起排練,心無旁騖的一起完成目標,很有成就感。
拍「回家」時,這種感覺更強烈,因為場景橫跨兩岸,時節又遇到寒冬,大家等戲的時候就會在一起聊天玩耍,或窩在暖爐前喝高粱,都是很難忘的回憶。當然,拍攝過程是挺艱辛的,但是有機會和那麼多前輩一起拍戲,大家感情又很好,真的學到很多。
我覺得演戲有一個很棒的經驗,就是可以學會做人處事的態度,可以接觸到不同的人事物,更能透過不同的角色、對白更認識最深處的自己,對我有很多啟發。
我愛演戲,它讓我看到很多不一樣的人生風景,我也期許自己能在演戲或音樂創作上一直保有不斷學習下去的能量。
「造機場」與「學徒兵」
我問爺爺,在戰爭時你都不會感到害怕嗎?
爺爺回答我,就一直被推著往前走,那會有時間去想害怕這件事。那時每個人都一樣,每天都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滾動,又不停的拉扯,什麼時候停止誰都不會知道。
對於戰爭,我沒有很大的想法,在「回家」戲中有很多戰爭的畫面,我每次看都覺得心情不好,因為大部分的人都不明白到底為何要戰?捲入戰爭的許多人都是無辜的。
戰火下的生活,是爺爺中學求學與成長的歷練,當時的人都是被命運擺布著,沒得選擇,大家只能跟隨著時代的浪潮走,咬牙熬過去。
民國33年到34年中,爺爺在讀宜蘭農林學校最後一年和剛進入台北師範學校本科班的階段,那一段時間日本在台召兵,有不少青年被徵召投入「大東亞共榮圈」的戰場當兵,也有志願兵被派往南洋作戰,全台灣有二十幾萬的青年被徵召去海外作戰。
讀宜蘭農林學校時期,爺爺經歷過各種軍事操練、行軍、軍事演習等,其中「造機場」和當「學徒兵」的經歷,即使過了這麼久,爺爺仍覺得往事歷歷在目。爺爺是宜蘭農校五年級時,參與過宜蘭機場建造;第二年到了台北師範專科學校,才剛入學,立刻被編入學徒兵軍隊。
當時據傳美軍要進攻台灣,台灣的上空常有美軍P-38、P-40的戰鬥機和B-24、B-25的轟炸機在盤旋。民國34年(昭和20年)3月20日,日本警備召集全島的中學生、大學生,甚至連教職員都要去當「學徒兵」。
其實「學徒兵」不算徵召服役,但卻是將學校教育轉交由軍隊去掌控。每個學校被劃分成好幾個「學徒兵連」,爺爺被編入陸軍學生兵的行列。各連內會安插一部分的正規軍,只要涉及軍事行動,就需由正規軍來帶領,而學徒兵也要跟著部隊接受各種防衛訓練。
當時學生兵的訓練項目,有手榴彈投擲、步槍射擊、臂刺、誘敵、偽裝、奇襲、偵察技巧等等,這些項目他在校軍訓課程都學過,只是不斷再加強訓練。
爺爺回憶說,當學生兵時,出操要用體力,又正逢發育階段,他每天都覺得肚子好餓,但戰爭末期糧食不足,一個小小的腰子型行軍用飯盒,有時還得幾個人分著吃,感覺沒有一頓飯真正吃飽過。
民國33年,日軍組織神風特攻隊,以自殺方式駕駛飛機,載運炸彈攻擊美國軍艦。所以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趕工興建飛機場,方便飛機起降。原本日本政府徵召勞務工去建造,但因為人力嚴重不足,就下令爺爺讀的宜蘭農林學校全校停課,動員去參加機場趕建。當時也動員了很多北部的中學生,包括台北一些中等學校和專科學校的學生和老師,他們都是搭火車來,並住在宜蘭附近的小學。
爺爺對於建造機場的記憶是:
那時設備簡陋,沒有什麼大型的工具機,一切靠人力;於是日本技師用木樁標示出每個學校要執行的責任區。因為想要壓平跑道路面,只能以人力不斷拖動大型的滾輪,讓地面平整。
日本特攻隊使用的飛機也很簡陋,因為只是以載運炸彈攻擊為主要任務,只要飛機能飛上天就好,根本不求能飛回來,所以有的飛機只有去程的油而已。
爺爺說,神風特攻隊出任務前夕,都會集合全體隊員精神訓話,內容不外乎是效忠天皇、保衛國家、不畏生死、慷慨就義之類的話,還會畫上紅妝,喝一杯天皇賜的「御前酒」,大聲喊著:「天皇萬歲!」在列隊人員的歡送之下,駕著自殺機飛向天際,一去不回頭。而出任務的前一晚,許多特攻隊隊員都會結群到街上飲酒做樂,當做是他們生命中的最後一晚。
有一次爺爺輪值,他看著二十架的特攻隊戰機,呼嘯升空,專注的數著一架又一架的飛機,直到他們消失在空中,才收回視線;但沒經過多久的時間,飛機又折回來,但那些飛機有的飛翼被子彈打了好幾個大洞,毀損大半的機身冒著濃煙、有一架機門掉下後,隨即掉出來的是全身是血的機員…….當時,爺爺很驚恐,算一算才回來了十三架飛機,不過一下功夫,七個生命就憑空消失,當下他覺得很悲傷。
爺爺說,當他數著飛機時,心中多麼渴望數目能和飛出去的一樣,但是卻無法如願,這也讓他看清楚戰爭殘酷無情的一面。
還有一件事,讓爺爺印象很深刻,是「竹蜻蜓」故事。
戰爭末期,日軍節節敗退的情勢下,軍情單位竟突發奇想,取用宜蘭員山竹林的竹子,來仿照真正的戰機。日軍大力的號召學生,也就是爺爺就讀的宜蘭農林學校和宜蘭中學的學生們,去製作竹製的「偽裝飛機」。
不過大部分只能仿製機翼和尾部,因飛機頭部不容易仿做,便則用草堆蓋住,只讓機翼和尾部露出;完成後還要在機尾塗上紅漆,大家都稱這種假的飛機叫「竹蜻蜓」,因為神風特攻隊的飛機叫紅蜻蜓。
這些竹蜻蜓被放置在機堡上,讓美軍誤以為是真的「紅蜻蜓」而來轟炸,好耗損美軍戰力;而真正的飛機則是藏在機堡內,或者是在員山、枕山的竹圍下被掩敝起來。現在宜蘭還有不少機堡的遺跡存在。
這些事,爺爺現在回想起來,覺得愚蠢又荒謬。
當學徒兵的時候,大家身上會隨身帶著代表身分的軍籍牌,上面刻有名字、血型等,方便辨識身分,受傷時,也方便對照血型。當時如果有士兵受傷,就會全員集合來尋找可以用的血;輸血之後,護士會發給你一個雞蛋補身。爺爺的血型是較少的AB型,所以他幾乎沒去輸血過。
我也曾看過影片中神風特攻隊上飛機前的畫面,那種悲壯的氣氛,讓人感傷,少年稚氣的臉龐,用悲哀但堅定的眼神望向天際,為了國家,就在當下,犧牲生命,不能回頭,短暫的青春隨著引爆的火花,和特攻隊的短暫榮燿,在瞬間隕歿。
神風特攻隊隊員被叫做「白蝴蝶」,因為出任務離家時,母親會對兒子說:「今生無緣再見,你死後要化成白色蝴蝶飛回家來和我相聚。」
我覺得這些特攻隊少年好像只是以「陣亡」為目的而存在,一直以來又被教導要看輕生命如櫻花,寧為天皇而死也無怨息,然而這背後不就是時代對於他們的欺瞞與不公平的對待嗎?
聽完這一段爺爺顛沛流離的學徒兵故事,我想起在演「回家」時,有過的一些想法:說實話,演這樣的戲,有時情緒難免會留在戲中,出不來,總會覺得很悲傷,還會轉化情緒去同情劇中人的悲慘際遇。我記得每次演悲傷的戲時,哭戲都是真情演出,有時哭到不行,下了戲還控制不住的繼續哭。這跟我之前演的戲差太多了,之前我都是演倔強叛逆有個性的青年,這部戲雖然角色還是一樣有著敢衝不妥協的個性,但因為周遭發生很多讓人傷心的事,所以哭戲不少。有時下戲跟同劇組的其他演員聊天,才發現大家都感觸良多,真不知是入戲太深還是被那種大環境的氛圍感染,所以當我聽完爺爺講的學徒兵和神風特攻隊的故事,我的眼眶又濕了。
但是,我也領略到另一層的想法,與其同情人們在戰爭遭逢的痛苦遭遇,還不如轉換成是一種尊敬或是佩服的心態,在爺爺(或其他那個時代的人)面對苦難時,所展現的鬥志、活力和不屈撓求生存的精神,不就是最可貴的勇氣嗎?
每個人心中,應該都會有一些片段,很難用言語去解釋或表達,只能用心細細去感受。因為當我問爺爺,在戰爭時你都不會感到害怕嗎?
爺爺回答我,「就一直被推著往前走,那有時間去想害怕這件事,那時每個人都一樣,每天都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滾動,什麼時候要停止,誰都不會知道。」
爺爺成長過程中,有好些部分都處在身不由己的情況,但爺爺從來沒有因此放棄。
爺爺說:「人要一直往前看,不要往後看。」
是太多和生命無常博鬥瞬的經驗,讓爺爺長成一棵大樹。我也漸漸開始明白,為何他總是像個無畏的巨人般,有著旺盛求生欲望,意志力堅強且不屈服的精神,用他的寬闊的肩膀撐起我們一整個家族。
我想對於某些事的堅持與放棄、信任與背叛,都是一種人性的考驗和選擇,在很混亂的環境下。難免會有風往那邊吹,草就往那邊倒的時刻,人要堅持著不受環境影響,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也有被環境影響的時刻,有時是因為不想面對人性的現實面,有時是不小心鑽進牛角尖,雖然逃避並不是好方法,但卻是挫折時最簡單的隱身術。
現在每當我覺得不快樂,就會想想爺爺那個年代的人那種「身不由己」的心酸無奈,來提醒自己,自己碰到的,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別太任性了。
「野外軍演」與「奉仕作業」
教室裡貼滿各種宣傳標語,用日文寫著,「決戰了,學校即戰場」、「決戰了,全員勇敢一起動起來」、「要戰到最後勝利時」之類的話,到處瀰滿著戰爭緊張的氣氛。
太平洋戰事開始後,殖民統治下的台灣人,生活當然會因為戰局有所影響,而其中又以對學生影響最大。
日治時代的中學生本來就有「教練(軍訓)」課程,隨著戰事的發展,教練課程越來越嚴格,時數加長,課程增加,還有野外的軍事訓練。
課程除了基本的軍事訓練外,還增加了嚴格的戰鬥訓練,學生要學習如何使用步槍、輕機關槍和手榴彈等。軍事課的...
作者序
走過爺爺的青春歲月
接演「回家」這部戲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逼著先去了解時代背景。
1940年代,日治時期,二次大戰,台灣光復,國民政府,本省人外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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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大部分年輕人,光聽這些名詞,就覺得既陌生又遙遠又有點……無聊!
但是能和許多值得尊敬的喜歡的演員合作,我還是很興奮。為了不要在大家的大咖的演員面前漏氣,我勉強自己要做好表演的功課,好好讀通那時代的書,寫出一篇人家看了會記得的角色自傳。
我演的角色叫蘇台傑,二十一歲,台北帝國大學文政學部的學生。
先從「摩托車日記」和傳記電影進入了「切‧格拉瓦」的世界,「CHE」真的不只是西門町賣的T恤上的圖像照片。
CHE,一個出身富裕的醫大學生,騎著破破的「屌車」,橫越一萬兩千公里,親眼目睹貧窮南美洲大地所承受的種種創傷與苦難。貧富的懸殊、階級的對立、種族的剝削……這趟旅行,點燃了切日後席捲世界的熱情之火,展現了那一代年輕人對更好、更公平世界追求的企盼。
「冒著可能被認為荒謬的危險,讓我這樣說,真正的革命,一定是受到感受強烈的愛所指引。」(切‧格拉瓦)
在那個3C、FB或APP都還沒發明的年代,去追逐帶點神祕的左派,參加一些可能會被抓的讀書會,或許也只是年輕人帶著叛逆的流行風尚,和瘋狂追逐iPhone, iPad的上市進度的心態,是不是有點類似?我這樣想著。
不!完全不同!手機電腦想買花錢就有,玩膩了二手網拍就賣,但那時的年輕人,追求那種對世界付出的熱愛,可是要拿生命去交換的!
CHE的那股我還不太能了解的熱情,卻讓我對我的角色多了些感覺。
訪問爺爺,是被規定的另一項角色功課。
想不到,爺爺話匣子一開,就滔滔不絕。
爺爺很認真的說起他的少年時期,貧窮的環境,戰爭的壓力,酸甜苦辣的求學過程,和奶奶小小的愛情故事……
原來爺爺的背後,擁有這麼多我不知道的故事。
然後我又發現,「回家」劇中我所演出的蘇台傑,竟和1940時期的爺爺有著相仿的年紀……
從來沒想過,從我出生就以「大家長」的身分,理所當然存在我生命中的爺爺,竟然也曾是個那樣年輕充滿熱情的青春少年兄。
最初只是抱著交作業的心情去找爺爺的我,竟然在交完角色功課後,又一次次的去找爺爺抬槓。
六十年後,居然因為機緣,陪著爺爺重新經歷屬於他的青春往事,真是身為演員的我,工作上的特別恩寵!
如果依照表演的說法,爺爺身處的1940年代,真是一個情緒度非常飽滿的年代……戰爭貧窮,生離死別,動盪不安,連自己的明天都無法預料,更別說人生未來!
但爺爺的故事中,身處那麼困苦的環境的人們,竟都還帶著豐富的色彩和無比堅韌的生命力。每個人都很努力,有的努力順從命運,有的努力反抗命運,有的努力改變命運。
是不是越艱難的環境,越能激發愛,希望和夢想這些人類與生俱來的堅強本能?
以前,每次見到爺爺,除了「吃飽沒?」、「身體好不好?」這些寒暄的話,好像找不出更多能夠多關心爺爺的話題;沒想到會是因為我的工作,因為一次無心的訪問,徹底拉近了我和爺爺,以及爺爺人生的距離。
喜歡仰望雲端,想辦法要和最新3C並肩的我,回頭看到以前長輩走過的腳步,才發現「從前」竟是塊那麼豐富有趣的寶藏。我把爺爺的青春記憶記錄下來,那是爺爺的故事,也是台灣的故事。
我很慶幸,能有這樣一個和爺爺青春約會的機緣。現在,也請你坐上時光機,和我一起,飛回屬於爺爺的1940年代。
走過爺爺的青春歲月
接演「回家」這部戲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逼著先去了解時代背景。
1940年代,日治時期,二次大戰,台灣光復,國民政府,本省人外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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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像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大部分年輕人,光聽這些名詞,就覺得既陌生又遙遠又有點……無聊!
但是能和許多值得尊敬的喜歡的演員合作,我還是很興奮。為了不要在大家的大咖的演員面前漏氣,我勉強自己要做好表演的功課,好好讀通那時代的書,寫出一篇人家看了會記得的角色自傳。
我演的角色叫蘇台傑,二十一歲,台北帝國大學文政學部的學生。
先從「摩托車日記」...
目錄
推薦序:有FU的庶民歷史 公孫策
自序:走過爺爺的青春約會 李國毅
「馬耕田」與「牛出征」
水牛披蓋著紅色的布條,村民在一旁舉著紅太陽的小旗子列隊歡送,為水牛奉獻生命給日本皇軍做最高的禮讚,兩旁還有敲鑼打鼓助陣的隊伍。這個歡送水牛出征的畫面讓爺爺印象深刻。
「日本老師」與「免費補習」
爺爺六年級的日本導師,日本戰敗之前就回到日本廣島,當美軍在廣島丟下原子彈時,台灣的學生們都很難過,因為不知老師是否安然無恙;後來得知日本老師有躲進防空洞,逃過一劫,大家才放心。
「住學寮」與「學長制」
日本的學寮多以「學長制」來管理,住校生是由高年級來管理低年級,所以低年級生看到高年級生要行禮問好,有時高年級生會藉故修理剛入學的新生。
「知青」與「高等教育」
日治時期,台灣人能讀到台北帝大是很困難的事,全村的人也都會引以為榮,在「回家」戲中的我考上了台北帝國大學,劇中母親還請了好幾天的流水席來慶祝,可見能當帝大生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
「四腳仔」與「特高」
一年有好幾次都要全體大清除,警察會同保正一起來巡查,合格的就貼合格的証明在你家門口,沒通過檢查的,就會被日本警察大聲斥責。
「階級」與「不平等」
「同工不同酬」是不公平的,台灣人很像日本人的廉價勞工,同樣的工作,只要是台灣人,工資一定比日本人少,連公務員、警察、老師都是一樣。
「國語家庭」與「日之丸便當」
戰爭時期的生活很艱辛,爺爺說有人常開玩笑說,「要不就被美軍炸死,要不就準備餓死吧,沒得選。」
「野外軍演」與「奉仕作業」
教室裡貼滿各種宣傳標語,用日文寫著,「決戰了,學校即戰場」、「決戰了,全員勇敢一起動起來」、「要戰到最後勝利時」之類的話,到處瀰滿著戰爭緊張的氣氛。
「造機場」與「學徒兵」
我問爺爺,在戰爭時你都不會感到害怕嗎?
爺爺回答我,就一直被推著往前走,那會有時間去想害怕這件事。那時每個人都一樣,每天都像陀螺一樣,不停的滾動,又不停的拉扯,什麼時候停止誰都不會知道。
「光榮出征」與「望你早歸」
《望你早歸》,這首台灣老歌雖然是光復後的歌曲,敘述的背景卻是二次大戰期間,一名台灣婦女盼望著去南洋打仗的丈夫能早一點回來,每天無奈的望著月亮,希望月亮能將思念帶給她先生。
「空襲警報」與「防空洞」
轟炸機引擎聲,日夜不停響起,飛機忽近忽遠,躲在防空洞的人心情也都會跟著忽上忽下,心驚膽跳,人人都在黑暗中祈禱上天不要被美軍炸到,那是一段爺爺永生難忘的經歷。
「歌仔戲」與「廟會」
劇團的演員神色黯然,淋著雨離去,有個女演員一手抱著小孩,一手拿著行李,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看起來好委屈;那一幕讓爺爺很傷感,淒涼感充塞心中。
「娛樂流行」與「庶民文化」
日治時期的咖啡廳很流行,爺爺說當時叫「喫茶店」,以座落在衡陽路一帶較多,但如果是稱為咖啡店,就可能有女侍陪伴。
「日本投降」與「復學」
民國34年的那個夏天到秋天,很多事都要重新來過,學過的語言、認識的人事物、還有一些未知,來自不同社會人民間要適應的問題也越來越大,但是大家還是要想辦法生活下去。
「新台幣」與「蕃薯簽」
四萬元舊台幣只能換到一元新台幣,一麻袋的舊台幣根本就換不到幾塊錢新台幣。爺爺笑說,大家一下子都變成窮人囉!
「滿懷希望」與「歷史傷痕」
一根扁擔跨著肩頭,兩邊則吊掛著雨傘、棉被、鍋子等雜物或家當,六~~七個人才有一隻破破的步槍,裝備和素質看起來很落後,對於和日本正規軍人共事過的爺爺,是一個震撼教育。
「學國語」與「禁日語」
「語言」並不會是因為小時候學,記憶力好所以不容易忘記,我認為是因為爺爺用日語度過了他的青春歲月,所以印象特別深刻吧!
「引揚」與「回家的路」
戰後依據協定,在殖民地的日本人,全部要回到日本;這些「非戰鬥人員」的遣返,日語稱為「引揚」。
後記:回家之後……
我要特別謝謝爺爺,他教給我很多事,從他告訴我的那些他年輕時的故事,我也找到了努力的動力,我要像爺爺一樣,勇敢又堅持,只要是自己選的路,就要認真地走下去。
推薦序:有FU的庶民歷史 公孫策
自序:走過爺爺的青春約會 李國毅
「馬耕田」與「牛出征」
水牛披蓋著紅色的布條,村民在一旁舉著紅太陽的小旗子列隊歡送,為水牛奉獻生命給日本皇軍做最高的禮讚,兩旁還有敲鑼打鼓助陣的隊伍。這個歡送水牛出征的畫面讓爺爺印象深刻。
「日本老師」與「免費補習」
爺爺六年級的日本導師,日本戰敗之前就回到日本廣島,當美軍在廣島丟下原子彈時,台灣的學生們都很難過,因為不知老師是否安然無恙;後來得知日本老師有躲進防空洞,逃過一劫,大家才放心。
「住學寮」與「學長制」
日本的學寮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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