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性奴大賣場
群星深處，δ星系的邊緣，一個帶綠色光環的行星靜靜運行著，無聲無息，彷彿是一顆死星。
但羅素很清楚的知道，這個名為「埃吉塔」的小行星並不像看上去那麼死氣沉沉，事實上它已經形成了適宜人類居住的自然風貌──潔淨的大氣、肥沃的土壤，以及可以直接飲用的清潔水源，在近兩百年裡，甚至出現了一些高級智慧體。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的話，埃吉塔並不足以吸引羅素到這兒來，重要的是，著名黑道商人昆比在這兒建立了他最大的奴隸買賣中心，而私自組織奴隸買賣是違反δ星系憲法的，一旦舉報，舉報者將會得到一筆極其豐富的賞金。
沒錯，羅素就是衝著賞金來的，他是個獵手，專門替人解決一些上不來檯面的小問題，追捕逃犯啦、失物尋回啦、抓抓小三啦，曾經還替大將軍卡頓追回過他叛逃的男寵，不過那並不是一次讓人愉快的歷程，交貨的時候卡頓將軍已經對那個男寵失去了興趣，反而想把他本人留下來。畢竟，像羅素這樣來自銀河系蓋亞星（這是δ星系人對地球的稱呼）的純種人類是非常罕見的。
還好羅素身手夠好，成功逃脫了，臨走還沒耽誤拿走他掙來的金幣。作為一個獵手，逃跑的能力跟追緝的能力一樣重要。
其實要不是湊巧掉進了一個臨時開啟的蟲洞，羅素也不會糊裡糊塗來到這個倒楣的地方，之前他在銀河系過得好好的，雖然沒混上個公務員，但作為自由獵手名望也是很高的，又長得帥，空間站上多少美女都盼著他去寵幸呢！這下可好，來到這個詭異的星系，到處都是兩米以上的雄性變形人，一個母的都沒有，讓他這個身高一米九的中國型男看上去比小姑娘還要脆弱。如果找不到回銀河系的蟲洞的話，羅素已經考慮把自己掰彎了算了，畢竟他是個身體健康的成年男人，在漫長的星際遨遊中也是需要那方面的生活的呀。
小飛船漸漸接近了埃吉塔星球，羅素打開通訊器搜索公共導航頻道，聽說最近這兒的交易很紅火，尤其是性奴交易，因為是全δ星系獨一份，好些土大款還專門從別的星系躍遷過來看熱鬧。
根據導航指示，羅素將自己的飛船停到了指定軌道上，幾分鐘後一輛單人懸浮車開了過來，一個機器人從上面跳下來，聲音像是布滿了鐵鏽：「尊敬的Ｓ４５８９號客人，歡迎您來到奴隸大賣場，拍賣會四個小時以後才會開始。請問您是想直接去大賣場呢，還是由我帶您參觀一下埃吉塔的自然風光？」
羅素四下看看，這兒到處都是茂密的叢林，跟地球赤道附近的雨林有點相似，為了避免睹物思鄉，他拒絕了參觀的邀請，說：「直接去大賣場。」
「好的客人。」機器人跳上懸浮車，變形成一個小小的導航器吸附在操作臺上，羅素穿著生物外衣下了自己的飛船，進入了懸浮車。雖然掃描資料顯示這裡的自然環境和地球非常相似，但對於無處不在的宇宙射線他還是心有餘悸，安全起見，只要出船艙就穿著特別定制的生物外衣，好處是這樣可以讓他看上去更高大一些，滿足了他漢子的虛榮心。
二十分鐘後羅素到達了北極附近的奴隸大賣場，這地方看上去真是雄偉極了，跟古羅馬競技場有點相似，整個建築呈圓柱形，中間是一個圓形的舞臺，穹頂上覆蓋著繪滿宗教故事的彩色玻璃，周圍則是一圈環形的看臺，只是看臺上沒有椅子，而是布滿了半透膜覆蓋的卵形包廂，客人到來後都會通過地下通道進入自己預定的包廂，這樣避免了互相之間打照面，安全性更好──畢竟性奴買賣是犯法的，一旦事發，賣家的重罪自然在劫難逃，買家也免不了會受到牽連。
羅素可捨不得花錢買昆比的ＶＩＰ使用者，好在他精通系統通訊技術，所以通過ＥＲＰ篡改了幾個字串，弄到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雖然視角不太好，但是湊合吧。誰讓他是個一毛不拔的窮屌絲呢。
拍賣還要很久才會開始，羅素坐在包廂裡翻看著電子廣告，這次性奴拍賣會還真是品種齊全，既有δ星系的變形人，也有來自其他星系的生物，不過總的來說都是類人型的，雄性。
δ星系的造物主真是太神奇了，羅素搖頭歎氣，他一定是個基友，哈哈。
腳下的通道忽然打開了，一個小機器人捧著托盤升了上來：「您好，Ｓ４５８９號客人，這是我們為您免費提供的飲料，您是今天到場的第一位客人呢。」
噢，還有贈品，羅素高興地接過來抿了一口，不錯，是δ星系最昂貴的酸葉子酒，跟地球的二鍋頭有點像，他就好這一口。
機器人走了，羅素蹺著二郎腿邊喝酒邊唱小曲兒，正飄飄然間，通道忽然又被打開了，這次進來的是兩個體形剽悍的大機器人，一看就保全打手之類的，冷冰冰說：「Ｓ４５８９號客人，我們在查票的過程中發現您的帳號有篡改的痕跡，請您跟我們去控制室走一趟。」
「噗──」羅素最後一口酒噴了出來，不是吧，這麼快就被發現了？我明明做得是天衣無縫啊！
「喂你們一定是搞錯了！」羅素假裝很委屈的樣子抗議，但鐵面無私的機器人還是不由分說把他拖進了控制室。
「您放心吧客人，如果您的身分沒有問題，我們一定會在開拍前將您送回座位的。」機器人彬彬有禮但毫不手軟地把他弄到了一張診療床上，用金屬固定器將他的雙手雙腳牢牢固定起來，然後拿出了電子採樣器。
你妹的，居然要查ＤＮＡ！羅素感覺自己腦袋都大了，他就是懶了那麼一下，沒有在篡改的時候把自己的ＤＮＡ序列輸入進去，因為原先那個帳號是個矽基生命體，而他是碳基的，改起來比較麻煩。現在可好，更大的麻煩來了！
抽了點血液，機器人拿著採樣器走了，羅素開始考慮是不是應該脫下生物外衣逃走，外面的射線再可怕也不會要了他的老命，昆比搞不好會……然而還沒等他做出選擇，門就開了，一個高大的δ星人走了進來，他保持著類人型，看上去大約３００歲左右的樣子，非常英俊。
不是吧，大ＢＯＳＳ不是應該最後一關出現的嗎？羅素內牛滿面，昆比怎麼這麼快就來了，外星人總是這麼沉不住氣的嘛。
「你是誰？」昆比的聲音和他的長相一樣冷酷低沉。
「呃……一個小賊。」羅素飛快的回答，然後給他一個春天般的微笑，隔著生物外衣，這個笑看上去就有了那麼一絲諂媚的味道。
「噢，那麼你的篡改技術不錯呢。」昆比走到他旁邊，抱著雙臂看著他。
「馬馬虎虎啦。」羅素繼續微笑。
「那麼你想說你只是想逃票？」昆比問。
羅素拚命點頭，如果被昆比知道他已經把這裡開展非法交易的事通知了政府，那他今天估計就要完蛋了，最樂觀的估計不過是三天後政府會免費發給他一口棺材，以及一枚銀基勳章──他這樣算是因公殉職的吧？
可惜作為一個光棍，他連個繼承他遺產的寡婦都沒有。
「看來你是個樂天派。」昆比面無表情地說，「抱歉我不得不給你潑一盆涼水了，羅素先生，你恐怕得另想個脫身的主意。」
事件大條了，羅素腦中警鈴大作，昆比居然已經查到了他的真實身分，那麼他大概已經知道他是個自由獵手了。不過自由獵手也是應該可以來參加拍賣會的吧？小人物就不能買性奴了？
「呃……」羅素尷尬地笑笑，「很高興認識你昆比先生，那個……你們不接待自由獵手來參加拍賣嗎？這樣不好，職業歧視要不得喲！」
「哦，這麼說你也想買一個性奴了？」昆比挑眉，那模樣說不出的邪魅狂狷。
「哈哈，可不是嘛，我也是男人嘛，哈哈。」
昆比笑了笑：「好吧，顧客就是上帝，不過你已經違背了交易規則，必須接受罰款。」
羅素笑得臉都酸了：「當、當然。」
「五千個金幣。」
聽到這個數字，羅素的臉非但很酸，而且很綠──五千金幣是老子一個季度的純收入好不好──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只能硬挺著道：「沒，沒問題……」
「我可以接受線上轉帳。」昆比攤手，「沒看錯的話你穿著生物外衣，外衣應該連著交互網路吧？能馬上轉帳對不對？那麼我給你十分鐘時間。」
昆比走了，羅素躺在治療床上先是捶胸頓足了一秒鐘，繼而開始飛快地脫生物外衣，此時不跑更待何時？還好他隨身攜帶著射線槍，幹掉百十來個機器人不成問題。
然而剛邁出了一步，脊椎就傳來一絲銳痛。
「嗷──」羅素嚎了一聲摔倒在地上，身體很快就麻木了。
靠！神經毒素！羅素恨不得搧自己兩個耳光，明明都戒酒兩年多了，怎麼還抵抗不了酸葉子酒的誘惑，這下好了吧，中毒了吧，麻了吧，你丫活該啊你個廢柴！
昆比的腳步走了過來，高大的男人居高臨下睥睨著他略顯「嬌小」的本尊，挑眉道：「原來你是個蓋亞星人，真罕見。」
事到如今，裝孫子也沒用了，羅素恨恨瞪他一眼，蜷縮著身體抵抗脊椎骨傳來的麻癢，冷汗抑制不住從頭皮裡冒了出來，順著他兩年來都沒捨得花錢剪的長頭髮嘩嘩往下流，很快就浸透了他那身銀色的緊身保溫服。
這一切在昆比眼裡看來都美妙極了──脆弱的蓋亞星人，嬌小的身軀、柔嫩的皮膚、嬌媚的黑色長髮，還有那長長的睫毛，黑鑽石一樣的眼眸，即使因為中毒失了神采，依舊那樣動人心魄。
「尤物！」昆比感歎，「我本來想幹掉你的，現在看來不能暴殄天物啊。」
「尤物你妹啊，你這個魷魚！」羅素破口大罵，自打來到δ星系他就對自己的外貌自卑的不行，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這道理你都不懂嗎外星人！
「你一定能賣個好價錢。」昆比陰戾的面孔看上去居然有了點高興的意思，「很多人都沒有上過蓋亞星人，連我自己都沒有呢。」
「上你老媽啊！饑渴你不會自己擼管子嗎混蛋！」羅素雖然不介意跟雄性做，但被強迫的話那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我決定給你訂一個史上最高競拍底價。」昆比修長的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如果實在賣不出去的話，還可以留給自己，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固定的寵物了。」
「你才是寵物你全家都是寵物啊啊啊！」一想到自己居然要被放在性奴拍賣會上拍掉，羅素就恨不得以頭撞地，老羅家的人都被他丟到外太空了啊啊啊……「你很快會知道，獨屬於我一個人將是你的榮幸。」昆比拍拍手，叫進來一個娘炮機器人，「給他換身衣服。拍賣會就要開始了，讓他最後一個出場吧，底價一萬個金幣。」
***
每個人都有些奇怪的嗜好，加力馬長老喜歡收集隕石，卡頓將軍喜歡收集男寵。索特大帝則最喜歡收稅。
δ星系第一文豪絕世大師曾經說過，男人最感興趣的事，無非是錢和性。索特大帝深以為然，但因為《天啟》規定他畢生只能和他的註定伴侶交配，性這檔子事對他來說就有點虛無縹緲了，鬼知道他的註定伴侶在哪個犄角旮旯待著呢，反正三百年了還一點音訊都沒有。
於是他的生命裡就光剩下錢了，而作為一個星系最高統帥，他賺錢的管道只有一個──收稅。
索特大帝喜歡收稅。
所以當卡頓將軍聽說居然有人敢在埃吉塔星球私開賣場偷稅漏稅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喜訊告訴了索特。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捋索特的虎鬚了，卡頓興致勃勃地想，這下他應該會派自己這個親信去幫他掃平埃吉塔了吧。但願報信的那個蓋亞星小美人也在那兒，嘖嘖，上一次他跑的真是太快了，居然一根毛都沒有抓住，這次可不能失手了。
不過很快卡頓就斯巴達了，索特大人居然決定御駕親征。
這是個什麼情況？上一次他御駕親征還是大叛亂時代的事吧，一百年了有木有？對方足足三億軍隊兩千萬艘戰艦啊有木有？
唉，他的脾氣是越來越大了，要嘛就是昆比真的欠了他很多錢。
「我說……」卡頓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其實你是衝著性奴拍賣會去的吧？」
小梵天號驅逐艦的總控室裡，索特大帝身著銀灰色的常禮服，坐在卡頓對面，十指交叉撐著他那副有名的翹下巴。
說起來索特真不愧是δ星系第一型男啊，那修長的身材，那冷峻的五官，那凶猛的變形態……真是才貌雙全啊，就算星系大帝用選美來評定，他也能登上寶座啊沒問題。
索特抽了一張面巾紙，面無表情的擦了擦卡頓的口水：「卡頓，不要對我流口水，我是你的上司，我發給你的薪水裡沒有支付你犯花痴的部分。」
「哈，哈哈。」卡頓尷尬地笑了笑，「那個，我最近面部肌肉有點痙攣，不是你的原因，你不要自作多情，我看你已經看了三百年了，早就已經審美疲勞了。」
索特拍拍他的頭：「你的性腺越發達，你的花痴就越變態，除非是對著你自己，你永遠不會審美疲勞的。」
被看穿的卡頓捂臉哭泣，五分鐘後擦擦子虛烏有的眼淚，繼續之前的話題：「話說，其實你是衝著性奴拍賣會去的吧？你終於憋不住了？」
索特繼續面無表情。
卡頓搖頭歎氣：「我早就說過了，《天啟》就是坑爹，元老殿那幫老傢伙根本就是耍你的，三百歲了還不允許你和其他人交配，太殘忍了，索特，不要再等待什麼倒楣的註定伴侶了，不然你一定會成為全δ星系最老的老處男……或者你已經是了。」
索特抬手，射線槍的光束準確地穿過卡頓的右肩，隨著一聲狼嚎，蛋白質燒焦的味道立刻瀰漫全艙。卡頓化作飛狼的形態滿地亂滾，巨大的尾巴摔打著地面：「太殘忍了，太殘忍了！索特你這個暴君！」
「隊醫，這裡有人受傷。」索特按了通訊器，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控制室。「二十分鐘後我們就要在埃吉塔降落了，給你十五分鐘復原，卡頓將軍。」
雖然已經三百歲了，索特還沒有性經驗，因此當他知道不上稅的埃吉塔星球有性奴拍賣會的時候，憤怒裡就多了那麼一絲猥瑣的成分。
或者他可以花錢買ＯＲ免費繳獲一個性奴來玩玩吧，處男也是有性幻想的嘛……於是這次御駕親征跟往常不同，大型艦隊被留在了埃吉塔最外圍的一顆伴星上，載著索特的是卡頓的小梵天號驅逐艦。當然，為了掩人耳目，它已經偽裝成了一艘下等的商用運輸艦。
小梵天號在導航頻道的引導下停在了指定位置上，卡頓透過舷窗看出去，忽然發現不遠處一艘小飛船非常眼熟。沒有記錯的話，好像是那個蓋亞星小美人的座駕耶！他果然在這裡滅哈哈哈……「噢，索特，我們的線人也在這裡。」卡頓假裝意外道，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又是生龍活虎好漢一條。
索特看了看那艘還不賴的民用飛船，用鼻子哼了一聲，表示他對線人什麼的沒興趣。
「再這麼言簡意賅，你的聲帶要退化了。」卡頓說完馬上打開艙門跳了出去，竄到了外面正在等待的懸浮車上，免得再次被他擊穿，雖然飛狼族變形人的復原能力很強，但也挺疼的。
懸浮車很快駛近了大賣場，索特看著雨林中宏偉的建築火冒三丈，昆比這混蛋也太過分了吧，一個賣場修的比老子的行宮還要宏偉，好吧，如果這次讓我抓住你，就罰你免費給星系政府修個辦公大樓吧，反正你逃了那麼多的稅！
稅！稅！稅！
內心千萬隻草泥馬咆哮奔過，索特的心情勉強好了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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