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為什麼鳴唱？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為什麼這麼多的鳥類花那麼多的時間鳴唱，牠們的叫聲又為什麼如此豐富而悅耳？科學家無法就此解釋得完整而清楚。鳥的鳴唱比任何人類的音樂要早出現幾百萬年，光憑這點，我們就應該心存敬畏。我們認真看待鳥兒所發出的聲音，擴展了我們對這個世界的關注程度。科學證實了鳥的鳴唱有其特定的領域與繁衍目的，但這並不代表鳥兒之所以鳴唱，不是因為牠們喜愛鳴唱，或是沒有其它未解的行為意義。這是一個橫跨科學、音樂與文學的故事，重新思考藝術與科學都嘗試檢驗過卻仍充滿疑惑的古老問題，探討鳥兒為什麼唱、如何唱，以及鳥鳴聲對大自然的許多物種──特別是人類──又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作者身兼自然學家、哲學家、音樂家，以及探索者等多重身分，深入探究「鳥為什麼鳴唱」這個你我耳熟能詳卻又一知半解的議題，親密領會了大自然那精靈般可愛而悅耳的鳴曲，寫就這本罕見而美麗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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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戶外，走入森林田野，仔細傾聽你所聽到的第一聲鳥鳴。不要去想是什麼鳥在叫──你不需要知道這位音樂家的名字，就能抓到音樂的走向。首先，學著像鳥一樣去聽。說不定你只對同類的聲音感興趣，而其他的聲音都是噪音。這我們永遠都不曉得，我們不能進到鳥的腦袋裡面。但不妨去想像這隻鳥的生活，遇到了另外一隻鳥：一隻同類進入了耳力能及的範圍。牠是愛人，朋友，還是敵人？牠佔了我們的地盤嗎？牠在誘惑我們嗎？牠在恐嚇，或者只是堅持立場？且把唱歌這件事當成日常發生的事。
或者說，想像一隻鳥深受聲音本身所吸引。牠的鳴唱動聽、複雜，顯然超過傳遞訊息所需要的。這必定是生氣勃勃的，或許還表達了喜悅之情。鳥兒生來就是超技名家，就喜歡炫耀、探索、高歌。這種生活真是無處不藝術啊！說不定鳥兒只需要知道音樂這種語言就夠了。牠們的腦袋雖小，但是想一想，有多大一部份是用來鳴唱、享樂、創作藝術啊。牠們每次發而為鳴唱，歡愉的本質於焉流瀉，必要而完足。
鳥的鳴唱裡頭有些東西是本來就可預測的，就像每一隻鳥的音域都如此明確。為什麼鳥鳴聽起來都是如此出乎意外而清新？自然讓人永不厭煩，人類總是坐不住，但自然卻是安然自足──平靜與對比、溫和與狂野在此安歇，一切都被眾聲齊鳴所定住，每個音各有其所。
必須要有人性，才能在大自然裡頭找到美感，不過鳥的鳴唱對此想法是一大挑戰。不管是什麼樣的演化過程導致鳥鳴有了如此蓬勃的發展，我們找不到自然倒底有什麼道理，來解釋鳥鳴何以如此紛繁而複雜。我們若是聆聽得法，那就能放下偏見，在常見的限制之外找到一塊音樂的新大陸。牠們的音樂乃是出於必要，而不是隨興所發。嬉戲，但有其目的；常有反覆，但並不單調。鳥鳴擁有人類藝術所渴求的必要性。
──你讓我的心高歌
作者簡介：
David Rothenberg（大衛‧羅森柏格）
紐澤西理工學院(New Jersey Institute of Technology)哲學教授，作曲家兼爵士黑管演奏家，英國廣播公司生態紀錄片策劃。著有《意外的音樂》(Sudden Music)及《思考那麼痛苦嗎？》(Is It Painful to Think?)等書。
譯者簡介：
吳家恆
政治大學法學士，英國愛丁堡大學音樂碩士，曾任編輯，現從事翻譯、撰稿、授課、主持廣播節目，近來翻譯《光影交舞石頭記──建築師李伯斯金回憶錄》(時報)、《並行與弔詭──薩依德與巴倫波因對談錄》(麥田)。
章節試閱
二○○○年那年，我開始和鳥齊鳴齊奏，我碰見一隻白冠噪眉（white-crested laughing thrush），因而改變了我對音樂如何源於自然、旋律如何跨越物種的看法。那次相遇展開了一趟旅程，成就了這本書，這是為了嘗試回答「鳥為何鳴唱」這個把人搞糊塗了的問題。
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個問題很簡單，答案也很簡單：鳥之所以叫，全是為了愉悅，因為牠們有此能耐。有些人可能相信，科學能完全解釋鳥為何鳴叫：鳥是為了吸引伴侶、證明自己擁有健康的基因，於是使出渾身解數，展現高超技巧，或是憤而發聲，以捍衛地盤。鳥鳴為何如此之美，當然有些漂亮、簡單的解釋，合於物競天擇的原則。但是其中蘊含的學問要深得多。鳥為何鳴唱？這個卑微的疑問使得我們不得不重新想一想，音樂到底是什麼？音樂從哪裡來？動物在做哪種思考，而我們又能和牠們溝通到什麼程度？我們人類有哪些能力最適合進入其他物種的心智之中？我們不應該隨便就否定了，歌唱的樂趣有可能是人和鳥都能共享的。
尋找答案之路，上窮碧落下黃泉，所求的鳥鳴既遠且廣，從單聲鳥叫，到長達半小時的繚繞，跟著纖細的沼澤柳鶯﹝marsh warbler﹞從比利時飛到非洲的尚比亞（Zambia）再飛回來，聽著牠沿路學到的旋律。這引我翻過成堆的科學資料，包括厚達兩百頁的報告，只研究林綠霸鶲（wood pewee）所唱的三個音而已。我得要學著分辨嘲鶇和夜鶯的鳴叫有何差別，非為讚嘆，非為嘲笑，而是摸索出如何平心傾聽，並加入其中。鳥原來並不是叫給人聽的，人的詩歌從這倏忽而逝的聲音中撿拾韻律與意義，我們也走過這些詩歌，走過許多人類文化的音樂，深受飛禽世界所啟發，最後在一處澳洲雨林落腳，我在此和亞伯特琴鳥（Albert’s lyrebird）一同鳴奏，這是全世界最害羞、但也最華麗的歌者之一。
美國奧杜邦協會（National Audubon Society）表示全美國有七千萬人自稱為賞鳥人士──達總人口的四分之一，頗為嚇人。我們有很多人是因為鳥叫的聲音而被引入這個嘁嘁喳喳的世界，我們看不到那在林間枝頭跳躍的是什麼鳥，但我們會聽聲辨鳥，一旦會認，往往就不繼續細聽了。這本書是寫給那些想要聽得更深的人。把鳥鳴放慢，你會聽到更多的細微變化和結構。把聲音化為圖，印出來，則成了複雜的節奏圖像。有少數出身科學或藝術的研究者非常投入，仔細研究了這些啼鳴，捕捉其精神。
我從幾個角度來處理這個題材。身為音樂家，我一直想藉著聆聽、學習自然世界來發展我自己的作品，但是我並不確定這在實際上到底意味著什麼。我希望自己的音樂能像鳥鳴一樣，能隨心而發又不踰矩，只是我不相信這能輕易做到。我起先用樂器跟著預先錄好的自然聲響吹奏，以模仿自然，進而與鳥兒直接互動。
身為哲學家，我一直被一個問題所糾纏：人到底要做什麼，才能在自然世界中安身立命？鳥為何而叫的問題看似單純，卻讓我們看到，我們需要很多不同角度來觀照自然，匯而為一，才能對整個自然有所體悟。就嚴格的哲學論證而言，這本書可能講了太多的故事，但是它仍然和這個我最早專攻的領域有很近的關係，因為我喜愛問題勝過答案，於是追尋的腳步永不停歇。
有一個問題是始終存在的：任何對美感的解釋能讓人滿意嗎？經過一代又一代，緩慢演變出讓人稱奇的鳥鳴，雖然我們對此演化的過程揭開了這麼多的奧祕，但是知識並沒有稍減我們的欣喜之情。理論也並沒有讓音樂停止。自然總是奧妙無窮，不因你知道的多少而有改變。
最讓我對這個問題著迷的是，它反映出人類認知的眾多方式之間的差異。資訊並不真的碰觸到經驗。一首小巧悅耳的樂曲其實什麼也沒說。鳥固然是透過鳴叫而找到愛與巢，但這些聽來合理的目的並不就此否定了其中也有歡欣的成份。如果科學的目的是要了解快樂是什麼，那麼就應該利用音樂家和詩人的技巧，因為他們運用了不同的能力，在自然世界中尋找意義。
二○○○年那年，我開始和鳥齊鳴齊奏，我碰見一隻白冠噪眉（white-crested laughing thrush），因而改變了我對音樂如何源於自然、旋律如何跨越物種的看法。那次相遇展開了一趟旅程，成就了這本書，這是為了嘗試回答「鳥為何鳴唱」這個把人搞糊塗了的問題。有些人可能會認為這個問題很簡單，答案也很簡單：鳥之所以叫，全是為了愉悅，因為牠們有此能耐。有些人可能相信，科學能完全解釋鳥為何鳴叫：鳥是為了吸引伴侶、證明自己擁有健康的基因，於是使出渾身解數，展現高超技巧，或是憤而發聲，以捍衛地盤。鳥鳴為何如此之美，當然有些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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