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徵求有驚喜
「奶……奶！」
星期天的早晨，當我好不容易幸福的睡到自然醒來，才踏入浴室，我就像發現家裡著火似的，驚聲尖叫。
可通常這種時候，我奶奶總是瞇著眼睛假寐，好像忽然耳背了似的，根本就沒聽到我的尖叫抗議聲。
不得已，我只好轉向媽咪告狀。
「媽──」我用兩隻手指頭拎著我的毛巾，一臉不悅地說：「奶奶又用人家的毛巾擦手了啦！」
「嗯？我想不只是擦手，搞不好還擦過嘴巴……」媽咪的兩道柳眉，也很不滿意的緊緊皺起。
「嘔！好噁心喔！那我的毛巾怎麼辦？」
如果可以，我真想要來一個三分射籃，將臭毛巾捏成一坨，扔進垃圾桶裡，眼不見為淨。
但我知道媽咪生性節儉，絕對不可能允許我這麼做的。
更何況，如果只被奶奶擦擦手或沾水抹抹嘴就要丟掉一條毛巾的話，那麼一個月下來，可能換上三百條毛巾也還不夠用哩。
「真是的！」媽咪啐了一句，也不曉得在指誰？她帶著懊惱的表情說：「先丟到洗衣機裡，晚一點我再把浴室裡的毛巾，全丟進去加漂白水洗一洗……」
「厚！奶奶真是會製造麻煩耶！」我隨口抱怨。
一早就遇到這種事情，害我一張臉都沒辦法洗，也不能怪我擺臭臉了。
好不容易梳洗完畢，我走回客廳，又看到奶奶閉著眼睛哼歌，一臉的輕鬆自在，好像絲毫不把她亂用別人毛巾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唉！好歹奶奶也算是我的長輩，我又不能找她算帳，只有嘆氣的份。
一聽到我的哀聲嘆氣，奶奶忽然張開眼睛，一發現我站在眼前，立刻將我當成一個活生生又方便的台傭使喚著。
「婷薇，乖，幫奶奶倒一杯熱茶。要燒滾滾的唷！」
「喔？好啦！」
沒辦法，雖然我對奶奶竊用毛巾的事情，頗不能諒解；不過她叫我倒茶，我還是不能拒絕的，不是嗎？
也許我應該找機會跟奶奶好好溝通一下。
「奶奶，熱開水給妳……」我把茶端到老人家面前，勉強在嘴角旁扯出一條拉鍊，佯裝好心情地笑著。
「哈……哈……」奶奶很滿足地啜飲著一口口的熱茶。
盯著奶奶，我想是不是每個老人都像她這樣，有一種非要人伺候不可的觀念？彷彿唯有如此，才能感受到晚輩對長輩的尊敬。
對於奶奶喜歡使喚我們做事情，我不知道這是因為老人的行動不便，或者是故意擺出的一種權威？
等奶奶好不容易喝過茶，歇口氣時，我終於鼓起勇氣跟她抗議。
「奶奶，妳為什麼自己有毛巾不用，卻喜歡亂擦別人的毛巾？」
「我……沒有啊！妳有看到我擦誰的毛巾了？」奶奶矢口否認，而且聲音之大的，好像怕人不相信她似的。
奇怪！大人不是都教導我們小孩子要說實話，怎麼我家奶奶反而是睜眼說瞎話哩？真是令人超不爽的。
所以我立刻忘記要敬老尊賢這回事，對著奶奶進行逼問。
「奶奶，妳明明就把我的毛巾弄得濕濕皺皺的，還不承認！」
「哎喲！我就說不是我了，說不定是妳媽媽弄的，小孩子又沒親眼看到就亂說話，不要欺負我老人家喔！」
這一會兒，奶奶又是栽贓媽咪，又是採取哀兵政策，好像真的是我污衊她似的指控著。
但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平常我們一家三口一人一條毛巾，根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只有當奶奶來到我家時，才會有出現浴室毛巾一團亂的景象。
這根本就不是欲加之罪，而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的合理推論。
「奶奶！妳沒來我家住以前，我們的毛巾都是乾乾淨淨的，所以一定是妳弄的啦！」
「厚！妳這個小孩子怎麼這麼『番』啊！就說不是我還一直怪我……」奶奶有些翻臉。很明顯的這是她惱羞成怒的反應。
「奶奶，因為妳的衛生習慣真的不太好嘛！妳每天都只有漱口又不刷牙，洗手只洗手指頭，然後就順手拿別人的毛巾亂亂擦……」
「小孩子懂什麼？奶奶牙齒都快掉光光了，怎麼刷牙？再說，老人本來就怕冷，我有洗手指頭就已經很衛生了，不要再亂說話了。」奶奶板著臉站起來，手持柺杖搖晃的邊走邊說：「等妳以後老了就知道了！」
才怪！我對著她走向廁所的背影吐舌頭，不服氣地想，等我老了之後，才不會像她這樣不衛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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