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盡自顧自道:「這些日子,我心裡總掛記著你。」
貼在耳際的款款深情,饒是吳幸子都不禁心口一動,
又酸又甜的滋味泛開來,很久,沒有人這般直白地掛念他了。
關山盡知道自己從小就喜歡乾淨純粹的事物,愛將其留在身邊寵著養著,但往往最後都會恃寵而驕,連寵最久的魯先生也不例外。唯獨吳幸子這個打從第一次見面就想離開他的老鵪鶉很不一樣,他的琴聲很剔透乾淨,一如他的人。
關山盡從不知道,原來自己光瞧著一個人就能如此滿足,恨不得永遠相依;他也不明白吳幸子究竟哪兒特別呢?只知道自己不想離開這隻老鵪鶉,願意守著他一輩子,甚至在他死後為他守墳上香……
「你是吳家獨苗吧?以後你定然走得比我早,身後之事我還能替你多擔待幾年。」
吳幸子心裡五味雜陳,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如此沉重的承諾,
這個甜蜜也同時令他心驚,看來他真的必須離開了……
偏偏產生危機意識的魯先生從中作梗,讓吳幸子誤以為關山盡仍深愛魯先生,深知世上情字最舊不得,一旦成了舊情也只能徒呼負負,所以吳幸子毅然在對關山盡的情根深種前斬斷情絲,黯然前往京城。
不料正應了天涯何處無鯤鵬這句話,在京城鯤鵬社舉辦的鴿友會上,吳幸子結識了樣樣合自己眼緣的「鯤鵬慕容沖」平一凡。吳幸子也說不出為什麼對平一凡就一見傾心了呢,胸口撲通撲通跳,心中的那頭鹿都要撞暈頭了,他孤單了大半輩子,總算有個想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出現了!
殊不知,關山盡懂得吳幸子的喜好,卻摸不透他的心思,沒發覺他是個將自己情意藏得極深、把位置擺得端正到近乎冷酷的人,於是,活該弄巧成拙,把自己給坑了……
商品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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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黑蛋白
一個看起來好像是奇行種其實傻白甜的生物。
總是在二次元遊蕩,面對三次元的AT立場感到畏懼,最擅長開腦洞但行動力總跟不上。
最愛兩個男人間不得不說的那些肉體碰撞。
基本上是個肉食性生物,只要有肉,節操是可以拋到馬里亞納海溝餵魚der。
人生最大的目標是想寫無劇情純肉文,誰知道最後都會開始追求狗血與勾心鬥角(扶額),葷素得宜的文才是好文啊!最近莫名有這種感慨,但其實還是很挑食,結論就是自己能力不足啦。
希望自己能筆耕不輟,總有一天肯定能寫出無劇情純肉文但又把大家感動得痛哭流涕吧!(這到底是什麼矛盾的追求?)
臉書:www.facebook.com/blackeggyo/
=繪師=
Leila
喜歡美型的事物,擅長畫男性角色,創作方針是保持愉悅卻又嚴肅的態度。用作品帶給讀者驚喜,以及讓自己享受創作的樂趣,是現在要做的事,也希望是未來能長久持續的目標。
2008年以耽美小說封面繪師身分出道,現為台灣、大陸、越南、泰國等地多家出版社繪製小說封面。
網站:www.leilalee.com
臉書:www.facebook.com/leilalee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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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緣識鳥不識人,有緣千里送上門。」
by 鯤鵬冊愛用者
「無所幸契飛鴿寄,子望鵬圖百鳥浪,久逢甘霖三竿起,鵬程萬里山海浸。」
by 鯤鵬吟詩社
「幸子真是治渣攻的良藥!其實我覺得現在看來關山盡還不是很渣,畢竟他身處高位,有優勢不把人放在心上也是正常的,所以幸子攻略起來才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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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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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以6000字含標點符號以內為限) 【第五章】伴君千里終須一別
關山盡在幽暗中站了許久,天上無月,星子也已然黯淡。夜已深,春風仍帶著絲絲涼意,吹得他衣襬翻飛,他卻如石像般巍峨不動,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想些什麼。
終於他長吁一口氣,鬼使神差地朝雙和院走去。
原本,事情結束前他並不想輕易見吳幸子,更何況這個時辰,吳幸子定然早已入睡,他也捨不得將人從睡夢中吵醒,但胸口異常躁動,他無法抑止地想見那隻老鵪鶉。
傾刻間他便來到雙和院。與望舒小築的靜謐不同,雙和院中蟲鳴一片,泥土的香氣瀰漫鼻端,混著草木的氣息,比任何名貴的薰香都要來得令人舒心。
他放緩了腳步,首先便去了那片菜園子。
菜園子還是那般整理得極好,攀藤的攀藤、支架的支架,鬱鬱蔥蔥,每片葉子都肥嫩欲滴,莖蔓也是粗碩結實。有的開了花、有的剛結果,也有的被茂盛的菜葉覆蓋,無論哪種模樣都顯得可愛的很。
關山盡不自覺浮起微笑,彷彿能見到吳幸子如何愉悅又仔細照顧這些菜葉。那老傢伙即便種菜都穿儒服,只將袍角撩起塞在腰帶上,整地的時候會脫下鞋襪挽起褲腿,露出白細的小腿,一雙白皙腳掌踩在泥地上,十個腳趾頭圓潤可愛,不時收縮幾下試圖撇去趾縫間的泥土。
那次他正巧看見了,胸口彷彿有蝴蝶撲騰,全然摸不透這究竟是何心情。他記得自己著迷地看著吳幸子忙碌,彎腰的時候會翹起圓潤的臀,顯得腰更細,此外他也知道那腰身有多柔軟,能直接把人對折都不會傷著。
吳幸子額上滑下的汗珠從鼻尖滴落,薄荷、桂花想替他抹汗,老東西哪裡肯呢!笑吟吟地拒絕了,自個兒用袖口抹去汗珠,不慎留下幾道痕跡,髒得像隻花貓,就算是頭老貓,也讓人憐愛得很。
後來,關山盡在他忙完後,替他洗了腳,一根一根腳趾洗,直把人洗得渾身泛紅。
繞著菜園子走了一圈,關山盡已經幾乎將適才煩鬱的心情都拋諸腦後,先前壓在他胸中的濁氣與憤怒,並非因為魯澤之如何愚蠢,而是自己為何多年未能看透。
不知不覺又走了一圈,這才朝吳幸子的睡房過去。
推門而入時,吳幸子沉穩的呼吸聲就傳入耳中。他側耳傾聽片刻,心中斟酌再三,最終依然沒能抗拒莫名湧現的思念之情,放輕腳步走進內室,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驚擾了吳幸子的美夢。
床褥間,吳幸子裹著一床薄被,側躺在軟枕上,臉頰被擠得有些變形,嘴巴微微張開著,唇角隱約濕了一塊,偶爾動動嘴彷彿在嚼東西,接著便會露出一抹傻笑,整個人蠢得要命,卻讓關山盡心頭軟得幾乎化掉。
這老傢伙明明貪嘴愛吃,偏偏就是不長肉,卻沒想竟連夢裡都在吃不成?這些日子他太忙碌,等回到京城,就帶吳幸子去四處品嘗有名的點心,酒樓也不錯,老東西肯定特別歡喜。
他坐在床邊,著迷地看著吳幸子的睡顏許久,伸手把玩那一頭柔細的髮絲。吳幸子人又瘦又白,散著髮時看來並不像年已不惑的老東西,反倒有些顯小,黑白一襯更加弱不禁風,看起來總是可憐兮兮的。
這模樣,關山盡越看越喜歡,忍不住俯下身從眼尾、鼻尖吻到唇角,最後含住半張的唇綿綿密密地吻住。
這個吻並不霸道,反倒極為溫柔,饒是如此,依然把吳幸子從夢中驚醒。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只覺得喘不過氣,呼息裡都是醉人的氣味,纏綿、雅致的白檀混著橙花……舌尖突然被吮了口,他不由地回應起來。
畢竟如此熟悉的氣息,他壓根沒有辦法反抗。
「吵醒你了?」雖然不捨,關山盡仍強迫自己停下吻,脫了鞋上床,將人牢牢摟在懷裡。
他怕自己再吻久一些會忍不住辦了吳幸子,可明日是大日子,他必須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只能等事後再加倍討要回來。
「海望?」吳幸子還迷糊著。
「今晚不行……」關山盡摟緊他,用巧勁鎖住了他蠢蠢欲動的手腳,安撫地在他額角吻了吻,「你繼續睡吧,是我不該吵醒你。」
「欸。」吳幸子掙了兩下沒能掙脫,人倒是清醒不少,有些害臊地窩在關山盡懷裡不動了。
兩人摟著好一會兒,關山盡垂眼看他,「還沒睡?」
「醒了,現在睡不了……」吳幸子嘆口氣,他也覺得無奈啊!明天要離開馬面城遠赴京城,他還特地早睡一些養神呢!誰知道睡到一半卻被關山盡給吻醒,一時半會也睡不著。
「是我不好。」關山盡老老實實地道歉,摟著人搖了搖。
「清城縣是個好地方。」關山盡沒回應他的要求,索性與他閒聊一二也不錯。
「那是。」吳幸子點點頭,清城縣雖窮山惡水,但畢竟是生養他的地方,對自己的家鄉總是有種割捨不了的喜愛。
「等魯先生大婚後,我們回去住幾天?」
「住幾天?」吳幸子聞言猛地抽顫了下,關山盡蹙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回京城述職?」吳幸子趕緊解釋,腦子想的卻是明日的旅程,莫名心虛。
「不差這麼幾天。」關山盡以為他擔心自己打算抗旨不從,熨貼地笑著安慰道:「陛下不急著要我回去,時間很寬裕,遲幾日無妨,先回清城縣倒也順路。」
「這樣嘛……」吳幸子勉強露出微笑點點頭,接著把臉躲起來,就怕自己的神情露了馬腳。
「這回,魯先生也會一同回京城。」關山盡突然如是道,語氣裡隱隱帶點緊張與試探,吳幸子卻沒聽出來,無所謂地點點頭。
「你們兩人說開了便好。」在吳幸子心裡,魯先生應當是與關山盡剖白心意了,畢竟明日就大婚,真的不能再拖。
「你不介意?」然而他這般平淡的語氣,卻讓關山盡滿心不是滋味,竟然連問個緣由的意思都沒有嗎?
「啊?」有什麼好介意嗎?他打開始就是外人,事到如今關山盡與魯先生和和美美,本就沒有他什麼事了。
啊,莫非,關山盡怕他怪魯先生嗎?心思閃過,他連忙開口寬慰:「你別多想,我明白魯先生的不得已。」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抵就是這種情況了。
關山盡臉色一變,咬牙問:「喔?所以,你也希望能結婚生子不成?」
娶妻生子?吳幸子愕然地瞅著關山盡山雨欲來的陰沉面龐,傻傻地搖頭。
他娶什麼妻?生什麼子?他喜歡的是大鯤鵬呢!就算要找人白首共度,也得找隻順眼的鯤鵬啊!
姑娘們他一根手指都不敢碰,這輩子碰過的女人就只有他娘跟柳大娘了。
見了他的傻樣,關山盡也察覺自己遷怒了,他一抹臉,深深嘆了口氣,歉然道:「是我的錯,你別氣我。」
也是,吳幸子和魯澤之不一樣,打從初會開始吳幸子就擺明了只要鯤鵬不要人,這樣的老東西還能娶妻生子?恐怕連想都沒想過吧。
「怎麼啦?」吳幸子自然是不氣關山盡的,只是覺得好奇,照理說好不容易與魯先生兩情相悅了,應當正是開懷的時候啊!怎麼反倒……有些懨懨的?
他莫名有些心疼,拉著人坐起身,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關山盡的腦袋按進懷裡,溫柔地撫摸那頭緞子似的髮。
「同我說說?」
關山盡瞇著眼,舒舒服服地靠在吳幸子懷裡。老傢伙身子單薄,胸口也薄薄的沒幾兩肉,卻很是暖和,氣味柔和迷人,沒幾息就將關山盡胸口的鬱氣都化乾淨。
他伸手攬住吳幸子細腰,享受難得的溫情。
想來也好笑,他們兩人在一起總是奔著吃飯或交媾去的,人性中的性慾、食慾一點沒落下,貼己話卻沒說過多少。他甚至都沒弄清楚吳幸子祖上究竟做什麼呢,只隱隱約約猜到吳父應當不是個單純的讀書人,先別說小地方的秀才怎麼能又會彈琴、又能寫詩,彷彿無所不能。這種能拔數個鄉鎮第一的人,不可能沒能繼續往鄉試考,甘心情願待在家鄉當個教書先生,吃不飽餓不死地養著一家夥兒。
可過去,他沒興趣知道。眼下,卻又失去了詢問的時機。
不過無妨,關山盡這輩子遇過的困境絕境可多了,這不是件大事,可以徐徐圖之,等京城那邊也穩下了,他便有大把的時間可以和吳幸子好好相處。
倒是,有件事他現在非問不可。
「你是吳家的獨苗?家裡還有其他人嗎?」想來也好笑,他也好,魯澤之也好,吳幸子也好,竟全都是家裡獨苗。這樣的三個人,卻莫名牽扯到了一塊兒,只能說是老天爺作弄人。
「家裡沒有人了。」吳幸子搖搖頭,歪著腦袋蹙眉,「我阿公、阿嬤在我出生前就去了,姥爺、姥姥在我小時候也不在了,老人家過去後,舅舅們就離開清城縣,也不知去那兒了,爹娘走的時候他們也沒回來看一看,姥爺、姥姥的墳也都是我整理,怕就怕舅舅他們也在那次大水……」不敢再說,吳幸子嘆了口氣。
難怪有些鄰里不待見他,在背後說他命硬。兩家十幾口人,他說不定還真是唯一一個活口。
「是麼……」關山盡察覺他的鬱鬱,翻身改將人摟進懷裡,背靠著床頭,讓吳幸子貼在胸口,聽著他平穩有力的心跳聲。
「別多想,命運不由人,與其想那些死去的,不如讓自己好過。」
「噯……」吳幸子閉上眼。
關山盡身體強壯、內力渾厚,心跳平緩但極為有力,隔著看似纖細,實則精實飽滿的胸膛,仍彷彿敲擊在耳朵上,微微發麻。吳幸子老臉微紅,想移個姿勢,卻被關山盡抱得很緊,動彈不得地窩在原處。
「那麼你……是否想過要如何延續香火嗎?」這話問得出乎兩人的意料,關山盡沒想到自己竟真的問出口,而吳幸子則沒想到會被這麼一問。
吳幸子靜默了半晌,他有些疑惑,不懂關山盡為何問出這樣探人隱私的問題,他倆從來只是萍水相逢、露水姻緣,這數個月的相處,雖說一起祭了祖、過了年,他對關山盡也動了心,可關山盡卻從沒問過他更多身上的事。眼看他都要下堂了,怎麼偏偏深聊了呢?
「我……」吳幸子沉吟數息,最後嘆了口氣,「我原本打算四十歲生辰,便自戕了。」這個心事,他沒與任何人說起過,不知為何卻脫口而出。
原本溫柔地摟著他的男人猛地僵硬,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把吳幸子掐得痛唉出聲,又連忙缷了力道,可氣息卻依然熱辣辣地彷彿一頭被惹怒的豹子,噴著氣繞著他打轉。
「為什麼?」關山盡向來纏綿溫柔的聲音變得冷硬,猶如磨利的刀刃泛著冷光。吳幸子縮起肩膀抖了抖,討好地用臉頰蹭了蹭關山盡胸口,怯怯地用手環住他精實纖細的腰。
「我……」吳幸子嚥口唾沫,喉頭莫名乾澀。他掙扎著要不要老實說,關山盡看來動了氣,他卻不解因由何在。
「老實說,你騙不了我。」垂下頭正好能看到吳幸子慌張的神情,心裡想啥都分毫不差地展現在臉上,關山盡突然有些好笑,勉強繃住了聲音,繼續嚇唬他。
聞言,吳幸子又是一抖,整個人像隻真正的鵪鶉,小小的縮成了一團。
「我……我那時候……很寂寞。」這話很難說出口,回想當時候,吳幸子唯一記得的就是寂寞。
無止無境的寂寞,彷彿永遠都沒個頭。
那時候的他,還是清城縣的吳師爺。每日都是家裡和衙門,偶爾去街上買些菜,吃碗豆腐腦,逢年過節就去鵝城採買一趟,回到家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子,吃自己煮的菜。
為了顏文心,他同衙門借了一筆錢,這麼多年來慢慢償還,五年前才終於償還完畢,連利息都補上了。原本鬆了一口氣,總算了卻一樁心事,然而不久便發現,沒了這樁心事,他到底為何孤孤單單地一個人活著呢?
所以他買了一塊墓地,那可真是塊極好極好的地啊!這麼好的長眠之所,理當要有個配得上的棺木才對,於是他開始存棺材本。這是真正的棺材本,就為了買棺材。
柳州的棺材那是最好的,他大概買不起最拔尖的,但價格合理又好的棺木應當也不是大問題。他都想好了,一頂香杉木的柳州棺材,壽衣是他當年考中秀才時母親替他做的衣服,總算沒被大水沖走,這麼些年來他細細保存著。
不知不覺,吳幸子倒豆子似把所有話都說出來,細細柔柔的聲音那般認真,關山盡卻聽得彷彿有千萬根針戳在心眼上,疼得他難受。
「你怨恨顏文心欺騙你嗎?」這是頭一回,吳幸子在清醒的時候提到顏文心,這般坦然,那些傷人的過往似乎早已不再重要。
「我……」吳幸子眨眨眼,這才驚覺自己竟不小心同關山盡提到顏文心,他小心翼翼地瞄了關山盡一眼,苦澀但誠懇地勾了勾唇角,「我不知道,但,至少為了他我活到今日。」要不是需要還那筆銀子,吳幸子覺得自己興許早在寂寞中撐不下去了。
卻不想,他會這般寂寞,罪魁禍首就是那個顏文心。
關山盡自然沒有提點他,難得兩人說些貼己話,閒雜人等又何必來橫插一腳呢?
「等你也走了,你家祖墳怎麼辦?」關山盡雖心驚於吳幸子曾動過想死的念頭,但想來有了鯤鵬社跟鯤鵬圖,這老傢伙眼下應當是捨不得死了,也就稍微安了心。
啊……這倒是個大問題啊……吳幸子是想過這個問題的。清城縣有一座觀音寺,縣民們無論過得多辛苦,都會勻出一部分收成供奉裡頭的和尚,為的就是像他這樣,就算後繼無人,也有人能在清明時分看照家中祖墳。
觀音寺的和尚都發了大願,至少能保二十年供奉不斷。吳幸子本就打算死前將祖先們託付給觀音寺,他自己倒無所謂。
「我比你小得多。」關山盡沒聽他回應,摟緊人在懷中搖了搖,拍撫他背心。
「欸?這是,你都尚未而立呢。」吳幸子輕笑,他都快忘了關山盡還如此年少,他這頭老牛啃嫩草,也是啃得心滿意足啊!
「是啊,我身體也比你好。像我這樣的學武之人,只要沒死在戰場上,活個七十歲都不在話下。」關山盡勾起吳幸子的下顎,對他瞇眼一笑。
這笑容可真如佛祖拈花,又恍如雨後朝陽,看得吳幸子臉紅,想躲又躲不掉,只能傻傻地瞅著那抹笑,心頭小鹿都快撞死在胸口了。
「七十歲可真不容易啊。」要知道,人生七十古來稀,一般富貴人家,能活到六十上都算福祿壽全了,在清城縣一般五十都算很老了,像柳家大娘、大叔,五十多歲了,還身子骨這般健壯,可說是極為少見的。
「喏,以後你定然走得比我早,身後之事我還能替你多擔待幾年。」關山盡說著,在他唇上吻了幾口,蜻蜓點水一般,留下一簇簇炙人的火苗。
吳幸子一開始被這幾個啄吻給吸引了心神,下意識便噘起嘴回應起來,連關山盡說了啥都沒留心。
要不是關山盡沒打算往深裡吻,將人又押回胸口搓揉,吳幸子定然也不會深思這句話什麼意思。壞就壞在,他得了空,接著便被關山盡這席話給嚇著了。
替他擔待身後事?這是……這是代表,他死了之後,關山盡不但要操持他的喪事,還要年年替他掃墓供奉嗎?這、這……
吳幸子心裡五味雜陳,從來沒有人給過他如此沉重的承諾。
他活的時候寂寞,死的時候定然也是無人聞問的。頂多柳大娘一家會替他收殮,再多的他也不希望能麻煩人家。
關山盡跟他究竟算什麼?為何卻……
歡喜、疑惑、茫然混在一塊兒,最後,匯聚成魯先生的面孔。吳幸子猛地一個激靈,腦子霎時就清醒了。
關山盡與魯先生才是一對兒,無論是身後事還是身前事,實則都與他無關的。也許情到處會有承諾,可終歸橋歸橋路歸路,要說他當了一輩子師爺感受最深的是什麼,便是永遠不能將自己的人生,依附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父母子女都有翻臉不認人的時候,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依然各自飛。他與關山盡沒有任何情誼,甚至都認識不足一年,口頭的甜言蜜語都算不得準的。誰在濃情蜜意的時刻,說出口的話不動人?
即使如此,他還是對關山盡出口的承諾,感到絲絲的甜蜜。然而,這些甜蜜,也同時令他心驚。
他真的必須得離開了。
即使黑兒與染翠不攛掇,他也不能再繼續留下。關山盡的一言一行恍如春雨,細雨潤無聲地侵蝕他的心防,不知不覺就奪走他守了二十年的心,毫無聲息的。而這個男人,轉眼就要與別人相守一生了。
吳幸子輕輕按住心口,他垂著腦袋不願意被關山盡看出破綻,如今的心痛是他自己討來的,怨不得任何人,就像當年他喜歡上顏文心,也是自己願意開心的。
可為什麼,他們都不願意好好與他告別呢?為什麼總在離別時,偏偏給他這麼多的甜蜜與承諾?吳幸子想不明白,也知道自己不需要再想了。
「怎麼了?」關山盡皺眉,他察覺到懷中的人突然與自己疏遠起來,卻不明白緣由何在,只能狠狠縮緊手臂,恨不得將人直接融入血骨之中。
「我累了……」吳幸子悶悶地應道,掙了幾下才從關山盡的懷中掙出,翻身滾在床內側,裹起了被子,「海望你也睡吧,明兒還要忙碌呢。」
關山盡皺著眉,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可,吳幸子向來溫順,他也不好這時候向他解釋魯先生的事,想著等大婚之後把人帶去京城,給他吃點好吃的、玩點新奇的,也能把人安撫下來。待他大事終成,再與吳幸子說清楚也不遲。
既已決定,他也不多開口安撫,翻身摟著人便睡下了。
********************************
第二日一早,關山盡離開雙和院後不久,吳幸子也下了床,愣愣地在床沿坐了許久。
遠遠的,似乎聽到了娶親時的樂聲,還有鞭炮劈哩啪啦地響,應是極為熱鬧的。
他不懂魯先生為何依然大婚了,可這也與他無關了吧!
再一次將行囊檢視過,吳幸子換上方便騎馬的裝束,緊張地在房間裡繞圈,連早餐都吃不下,就揣了幾顆大饅頭在行囊中,想著晚些能在路上吃。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他手心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半掩的窗戶突然喀一聲,他嚇得原地蹦了兩下,心臟險些從嗓子眼跳出去,定睛一看是熟悉的高大身影。
「吳先生,咱們走嗎?」來者自然是黑兒,他一身短打,看起來和普通行旅沒有兩樣,肩上斜揹著個不大的包袱,走上前來將吳幸子手中的行囊接了過去。
「您別擔心,眼下將軍府中的主子都去樂家了,不會有人注意到您離開的。」
「啊……」吳幸子連連點頭,用力吞了幾次唾沫問道:「薄荷、桂花不會被責罵吧?」他就是擔心這樣不告而別,倆小姑娘會出事。
「請您不用擔心,薄荷、桂花要一同前去京城。」黑兒有些訝異地回答他,指指外頭,「她們都在院子裡等您了。」
吳幸子一聽,連忙跑到窗邊,果然看到兩個手拿包袱的小姑娘,正朝他的方向張望。他既鬆了一口氣,又覺得過意不去,先前他不敢問小姑娘要不要一塊兒走,畢竟這一去也不知何時能回家,但把人留在將軍府他又不放心,一早上心裡掛念的都是這件事。
誰知,馬面城的姑娘們可比他要果決俐落地多了,天下之大何處不能安身?
更何況倆小姑娘年紀尚幼,沒有吳幸子對家鄉這麼多的牽掛不捨,就當遊歷長見識,心裡可雀躍得緊。再說了,她們也捨不得自己的主子在京城沒人照顧啊!好歹有她們,還能陪著說說話不是?
這一來,吳幸子在馬面城最後的掛念就真沒有了,他在黑兒的幫助下從窗子翻出去,主僕四人偷偷地從將軍府後門離開,誰都沒驚動到。
一炷香後,一輛樸素的馬車,在膚色黝黑的大漢催促下,離開了馬面城,飛馳在前往京城的官道上……
(此為精采節錄,更多內容請見《飛鴿交友須謹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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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以6000字含標點符號以內為限) 【第五章】伴君千里終須一別
關山盡在幽暗中站了許久,天上無月,星子也已然黯淡。夜已深,春風仍帶著絲絲涼意,吹得他衣襬翻飛,他卻如石像般巍峨不動,也不知在看些什麼、想些什麼。
終於他長吁一口氣,鬼使神差地朝雙和院走去。
原本,事情結束前他並不想輕易見吳幸子,更何況這個時辰,吳幸子定然早已入睡,他也捨不得將人從睡夢中吵醒,但胸口異常躁動,他無法抑止地想見那隻老鵪鶉。
傾刻間他便來到雙和院。與望舒小築的靜謐不同,雙和院中蟲鳴一片,泥土的香氣瀰漫鼻端,混著草木...
目錄
【第一章】 心動的滋味
【第二章】 一曲訴衷腸
【第三章】 這也是一種成全
【第四章】 天涯何處無鯤鵬
【第五章】 伴君千里終須一別
【第六章】 也是近鄉情怯
【第七章】 京城鴿友會
【第八章】 弄巧成拙
【第九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第十章】 疑竇叢生
【第一章】 心動的滋味
【第二章】 一曲訴衷腸
【第三章】 這也是一種成全
【第四章】 天涯何處無鯤鵬
【第五章】 伴君千里終須一別
【第六章】 也是近鄉情怯
【第七章】 京城鴿友會
【第八章】 弄巧成拙
【第九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第十章】 疑竇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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