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因為失去原有的能力活得很辛苦的同時,
他卻為了擁有額外的能力,而痛不欲生──我想知道若這世上真有超能力,那會是何種能力,又會帶來怎麼樣的喜怒哀樂?本作可以說是我創作的原點/宮部美幸
【得獎紀錄】1991年第105屆直木獎入圍作
1992年第45屆日本推理作家協會獎
【故事大綱】每個人的體內都有一條龍,那是一條外型極為不可思議,蘊藏著無窮力量,沉睡的龍。當這條龍甦醒時,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暴風雨襲擊的夜晚,雜誌記者高坂昭吾在回東京的路上,讓一名全身濕透的少年稻村慎司搭了便車。途中兩人遇上一樁幼童跌落下水道的意外。始終散發著一股不可思議氣質的慎司,竟告訴高坂他是超能力者,他看見了這樁意外的真凶。高坂雖然對此感到不可置信,卻也按著慎司提供的線索找到了後者口中的真凶,只是事情發展卻不如慎司想像,真相並未大白。
然而這場慘劇,不過是一切的開端……
慎司的能力是真是假?
高坂在意外後不斷收到的恐嚇信件寄件者又是何人?
一場看不見的決鬥即將開始。
【名家推薦】閱讀宮部,每每會給讀者帶來「溫柔」與「療癒」的感受。然而我想宮部的此份溫柔,並非只是為了療癒我們的心,而更是希望我們在理解社會的殘酷後,能更溫柔地去對待他人──特別是那些「少數者」。他們或許在身體機能、能力與性向偏好上與我們不同,但這並不構成妨礙他們掌握自己人生的理由,不是嗎?
──路那(推理評論家)
作者簡介:
宮部美幸Miyabe Miyuki
1960年出生於東京,1987年以《ALL讀物》推理小說新人獎得獎作〈鄰人的犯罪〉出道,1989年以《魔術的耳語》獲得日本推理懸疑小說大獎,
1999年《理由》獲直木獎確立暢銷推理作家地位,2001年更是以《模仿犯》囊括包含司馬遼太郎獎等六項大獎,締造創作生涯第一高峰。
寫作橫跨推理、時代、奇幻等三大類型,自由穿梭古今,現實與想像交錯卻無違和感,以溫暖的關懷為底蘊、富含對社會的批判與反省、善於說故事的特點,成就雅俗共賞,不分男女老少皆能悅讀的作品,而有「國民作家」的美稱。
出道多年創作不輟,持續發表叫好叫座的各類型小說。近著有《所羅門的偽證》、《落櫻繽紛》、《聖彼得的送葬隊伍》、《相思成災》、《荒神》、《哭泣童子:三島屋奇異百物語參》、《悲嘆之門》等等。
相關著作:《無止境的殺人(經典回歸版)》《樂園(上)(全新修訂版)》《樂園(下)(全新修訂版)》《三鬼:三島屋奇異百物語四》《希望莊》《怪談:三島屋奇異百物語之始(經典回歸版)》《本所深川不可思議草紙》《獵捕史奈克(經典回歸紀念版)》《逝去的王國之城》《蒲生邸事件(經典回歸紀念版)》《悲嘆之門(上)》《悲嘆之門(下)》《哭泣童子:三島屋奇異百物語參》《荒神》《相思成災(上)》《相思成災(下)》《聖彼得的送葬隊伍(上)》《聖彼得的送葬隊伍(下)》《無名毒(獨步九週年紀念版)》《誰?(獨步九週年紀念版 )》《繼父(獨步九週年紀念版)》《落櫻繽紛》《所羅門的偽證Ⅲ:法庭(上)》《所羅門的偽證Ⅲ:法庭(下)》《所羅門的偽證Ⅱ:決心(上)》《所羅門的偽證Ⅱ:決心(下)》《所羅門的偽證Ⅰ:事件(上)》《所羅門的偽證Ⅰ:事件(下)》《附身》《忍耐箱》《暗獸─續三島屋奇異百物語》《天狗風─通靈阿初捕物帳2》《小暮照相館(上)》《小暮照相館(下)》《不需要回答》《英雄之書(上)》《英雄之書(下)》《怪談──三島屋奇異百物語之始》《顫動岩──通靈阿初捕物帳1》《孤宿之人(上)》《孤宿之人(下)》《終日(上)》《終日(下)》
譯者簡介:
王蘊潔
譯書二十載有餘,愛上探索世界,更鍾情語言世界的探索;熱衷手機遊戲,更酷愛文字遊戲。
譯有:《解憂雜貨店》《空洞的十字架》《哪啊哪啊神去村》《流》。
著有:《譯界天后親授!這樣做,案子永遠接不完》
臉書交流專頁:綿羊的譯心譯意
章節試閱
我們首次相遇,是在九月二十三日晚上十點半左右。他蹲在佐倉工業社區附近的地上,腳踏車倒在路邊。
我之所以像事先安排好不在場證明的犯罪者一樣,明確記得時間和地點,是因為那天晚上的那個時間正好有一個大型強烈颱風逼近關東地區。我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聽著每隔三十分鐘播報一次的新聞報導。天氣預報常離譜得讓人不敢恭維,颱風警報卻準得讓人有點惱。
正如氣象官所預報的,從下午七點左右開始,西風漸漸強勁,暴風雨也逐漸增強。即使開著車前燈,能見度也只有一公尺左右。天空下著傾盆大雨,當車輪輾過路上的水窪時,濺起的水花比小噴泉更壯觀。水花噴濺在擋風玻璃上,便什麼都看不見了。我心想是不是該找個安全的地方,遠離了暴風中心再說。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他。
如果我不是把車速放慢到比走路還慢的話,我和他就會以最糟糕的方式遇上了。我一定會輾過他,然後,下巴打顫著到處尋找急診醫院。在颱風的狂風暴雨下開車已經夠嗆了,誰會想到竟然有人騎著腳踏車在雨中穿梭。所以,當我看到車前燈的前方隱約出現的人影時,還以為是郊區的路上經常可以看到的、印著警察人形的警示牌。
但是這個人影朝車子揮著手。警方不可能在路邊放一個裝了電池的活動假警察,他們沒那麼多預算。所以我立刻知道是活生生的人。他穿著薄薄的塑膠雨衣,帽子被風吹開了,袖子和下襬也被暴風吹得直抖。他的頭髮被雨淋得黏在頭皮上,在豪雨之中,他的臉皺成一團,眼睛也瞇成一條縫,看起來就像用絲襪套著頭的搶匪。我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他應該是個男的,而且不像是老年人。
他原本蹲在馬路的左側,當我靠近他停下車子時,他急忙繞過來,將臉貼近駕駛座旁的窗戶。我打開窗戶,風夾著雨打在我的臉上,我也不得不把臉皺成一團。
「你在這裡幹嘛?」當時,我並沒有打算斥責他,為了壓過巨大的風聲,我大吼著問他。
「我爆胎了!」他也大吼著,胡亂指著腳踏車倒下的方向。「我沒法騎了。對不起,可不可以請你載我到可以修理腳踏車的地方?」
「先上車吧。」
我大聲地叫著。只見他向前彎著身體,頂著風,走回腳踏車的方向,滑了好幾次,才終於扶起腳踏車,向我走來。當他踏過水窪時,腳踏車的前輪下沉了十公分左右,車輪每轉動一下,就泛起一陣水波,我心裡有點惱怒。或許,我和這個搭便車的一樣,都太小看這個颱風和這場豪雨了。
「請你等一下。這輛腳踏車可以折疊,我可以把它放在後行李廂裡。」
「別管腳踏車了!」
「那不是很可惜……」
「改天再拿不就好了?」
「萬一被風吹走了怎麼辦?」
我提高音量:「橫放在地上就不會被吹走了。快點上車!你再磨磨蹭蹭,我就丟下你不管!」
老實說,在這種地方停太久,車子很可能無法發動。我的車子既不是新車,性能也不佳,況且它有一個很討人厭的壞毛病,就是常常在緊要關頭罷工。我和這輛車的關係就像刑警和線民,雖然彼此毫無信賴可言,但在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之前,只能維持目前這種互相利用的關係。
「快點!快點!」我催促著他。
他總算找到一個滿意的位置,將腳踏車橫放下來,然後跑回車旁。他使盡力氣,卻仍然打不開副駕駛座的門。我以為是他的手被雨淋濕而打滑的關係,於是伸手幫他開門,這才知道原來是門被強風頂住了,很難打開。
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暴風雨,簡直是前所未見。我開始後悔沒有把氣象官預報時說的那句「三十年來最大的颱風」聽進去。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開門,一看到他身體鑽了進來,我趕緊拉住他的雨衣把他拖了進來。
「小心別夾到腳了!」我大聲吼著,隨即聽到車門被風重重地關上。我真擔心自己的車門會像喜劇電影裡常出現的那樣,在關上的同時,整扇門也掉了下來。
「嚇!」他大聲地嘆息。「太可怕了。」
我發動車子,車輪空轉了幾次,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當車子好不容易向前衝了一下,慢慢移動時,我不禁鬆了一口氣。
「怎麼有這種鬼天氣!」
我讓他搭便車的這個人渾身都滴著水;耳垂、鼻頭下也都滴著水滴。他用手背在臉上抹了一圈,甩掉水滴後,才正視著我。
「還好有你幫忙,謝謝你。」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載的是一個年輕孩子。我握著方向盤,點了點頭,根本沒有正眼看他。
「你膽子也太大了,這種天氣還敢騎腳踏車出門。你住這附近嗎?」
「不是,我住東京。」
我傻眼了,「你是騎腳踏車來的嗎?」
「對啊。」
「沒去上課?」
「現在是連續假期,明天也放假。」
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很少注意月曆,完全把放假的事拋在腦後。
「從東京騎到千葉這一帶,對我來說根本就是小意思。我有好幾次騎得更遠。所以我每次一想到就出門,從不事先訂旅館,反正露天睡也沒有關係,或者隨便找個便宜的地方湊合一晚。今天晚上,如果不是爆胎,我一定會推著腳踏車,找到可以躲雨的地方。」
他的語氣很平靜,似乎沒有被風雨嚇到。
「這還是很輕率啊,不是早就發佈颱風警報了嗎?」
他根本不理會我的責備。「叔叔,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無論男女,只要一超過二十五歲,被叫了「叔叔」、「阿姨」總是無奈。但在三十五歲之前,至少還有怒目相向的權利,所以我沉下了臉。
「啊,對不起。」少年笑著。「『叔叔』的範圍太大了。呃……請問貴姓?」
他抓了抓淋得濕透的頭說:「對了,我應該先報上自己的姓名,否則太失禮了。我叫……」
他轉頭看著後方,彷彿他的名字也和腳踏車一起留在路邊了。我很善解人意地說:「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我又不是少年隊的輔導警察。」
「不,不是這樣。我叫稻村慎司,『稻村珍』的稻村,慎重的慎,司儀的司。」
「你還在讀高中嗎?」
「對。一年級。請問我們現在是往哪個方向?」
「如果我沒有搞錯方向的話,應該是開往東關東汽車專用道。」
出了佐倉街道往南走一段路,應該有一個交流道。
打在擋風玻璃上的雨勢絲毫沒有緩和的樣子,雨刷徒然來回擺動,根本沒什麼用。如果前方沒有出現兩個並排的燈光,也就只能相信對向沒有來車,繼續往前開。
「你要去東京嗎?」
「對啊。」
「這種天氣……你一定是有急事吧?」
「嗯……」
事實上我並沒有什麼急事得在這種鬼天氣裡趕回去。我大可以在老家等到颱風過境,更何況我這輛老爺車的性能根本靠不住。可我實在太生氣了,非立刻出門不可。於是稱說還有工作要趕,得急著回去。
稻村慎司露出一絲忐忑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我才意識到他的不安並非只是因為眼前的強風把車體吹得東搖西晃的關係。
這也難怪,我在這樣的夜晚載到一個騎腳踏車旅行的少年,雖然有點錯愕,但還不至於失去從容鎮定;然而對這個少年來說,搭上一個在這種天氣開著自用小客車的男人的車,當然想要瞭解司機到底是何方神聖。我有義務明白地告訴他。
「我的後車廂沒有放屍體或是毒品。」我笑著說道,但雙眼仍然直視前方。「我不是什麼可疑的人物,你打開儀表板下面的抽屜看一下,裡面有我的駕照和名片。」
這比自我介紹實際多了。慎司很聽話地照做,在昏暗的車內找到了我的名片。
「高坂昭吾,」他唸了出來。「噢……原來你是雜誌社的記者先生。」
「不用加什麼先生啦。」
慎司很率真,我可以明顯感受到他鬆了一口氣。
「你是因為要趕回去工作?還是剛採訪完?」
「我是因為私事來這裡。而且,老實說我根本沒有必要非得今晚趕回去不可,出門的時候,只是想開到哪算到哪。」
我說的是實話。
慎司又看了一眼我的名片。「我知道《亞羅》。」
「是嗎?應該是在車站的便利商店和書店看到的吧。」
《亞羅》是一本發行量差強人意的週刊雜誌。包括特約記者,總共四十多名記者,雖然表面上是一家獨立經營的公司,但其實是某家全國性大報的累贅;被報社踢出來的、失去地位或是空降的記者統統塞進《亞羅》。
我也是其中之一。調職到這家雜誌已經三年,切身體會到了「派赴」這個字眼在字典裡所沒有的含意。
「不是只有看到而已,我看過這本雜誌,不過只是偶爾翻一翻。因為我們店裡有這本雜誌。」
「店裡?」
「對,我家開咖啡廳。我爸———我父親每個星期都會買《亞羅》。」
「承蒙厚愛。」
行車速度雖然緩慢,但的確前進著。轉了幾個彎後,我在稍微寬一點的路上停車,確認一下地圖,發現還要再往南開一點。
「其實這一帶並不是那麼鄉下,但晚上還真是一片漆黑。」
「可能和天氣有關。」
「高坂先生,你是從哪裡過來的?」
「船戶。」
「是嗎?那不就在霞浦附近嗎?」
「你還真清楚。」
「我去過。但如果從那裡回東京的話,應該走成田街才對啊。」
「平時我都走那裡,今天因為車禍,道路被封鎖了。在上座附近,有一輛卡車上的東西掉落了,造成後面好幾部車連續追撞。」
「哇!」慎司叫了起來,接著突然笑了起來。「我知道了,高坂先生,你一定是在遇到我的地方迷路了,對不對?」
我苦笑著說:「被你說中了。」
這時車子不知道開到了什麼上面,或是輪胎壓到了什麼東西,車子高高地彈了一下。好像有東西從座位下方打上來,我們的身體也跟著彈了一下。
「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是不是壓到什麼東西了?」慎司立刻問我。
「不會吧。應該是樹枝什麼的。」
我雖然這麼搪塞,但心裡的感覺也不是很好。車子仍然緩緩前進,我慢慢踩了剎車。車體滑行了一段距離後,終於停下來。
老實說,如果只有我一個人,一定連看都懶得看就直接開走了。但因為慎司坐在旁邊,我的理智———不,應該說是身為大人的虛榮讓我決定停車觀察一下。
我用力推開駕駛座旁的車門,豪雨頓時迎面打來。我探出身體向後看,卻什麼也看不到。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在漆黑中零零星星的微弱光點,應該是附近的住家和街燈。
「看到什麼了嗎?」
「完全看不到。」
問題仍然沒有解決。無奈之下,只能下車查看了。但我一看腳下,立刻被嚇到了。馬路正中央竟然出現了急流,雨水像小河一樣湍流。
我抬起頭,環顧四周。斜前方有一條小徑,在車前燈的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雨猛烈地敲打著小徑的路面。雖然那裡也有雨水流動,卻沒有我腳下的那麼聲勢浩大。
「咦,奇怪了,」我轉頭看著慎司。「你打開那裡的門,看一下地上好不好?但是不要下車,只看一下就好。」
慎司照我的指示做了,他眨了眨眼睛,甩掉雨水後,抬起了頭,「好可怕,像小河一樣。好像不太對勁,你聽!」
他豎起食指,好像指著某種看不到的東西似地。
「是不是可以聽到『嘩———』的聲音?」
我又把身體探出門外,看著路面,的確可以聽到慎司說的那種聲音。雖然不是很大聲,但絕不是風的聲音。
「那裡應該有手電筒,你可不可以拿給我?」
我對慎司說完,便脫下上衣和鞋子。
「你要下車去看嗎?」
「對。」
「要不要雨傘?」
「打傘的話,反而更危險。」
「說得也對。」
我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用力抓著車門,輕輕地將腳跨上路。水冷得出奇,淹沒了腳趾和腳踝。我當場挽起褲管。
「小心。」慎司已經坐在駕駛座上,他拉著我褲腰上的皮帶,直到我在地面上站穩了。
「沒關係,你可以放手了。」
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用右手扶著車子,貼著車體前進。我從來不知道積滿雨水的路面竟然是寸步難行。
但這裡的情況也太嚴重了。如果是填海造鎮的地方,或許還情有可原。
然後,我終於看到了,看到了反射手電筒燈光的物體———是金屬,一塊很大的金屬。
「怎麼樣?」
慎司大聲地問我。我還搞不清我看到的到底是什麼,於是擺動手上的手電筒。
「看到什麼東西了嗎?」
當我來到車尾時,「嘩———」的聲音更明顯了。我抓著後行李廂,大聲地回答:「我知道了!」
「是什麼?」
「是人孔蓋。蓋子被打開了!」
我毛骨悚然地遠遠看著。人孔蓋被挪開了,路上露出一個半月形的洞。即使在強風下,仍然可以聽到雨水流入下水道的聲音。我的車子剛剛應該是壓過了這個蓋子才彈了起來。
我走到旁邊,仍然沒有勇氣看著下水道。萬一不慎滑倒了,一定會掉進下水道。這麼大的雨量,流入人孔的下水道水位也相當可觀。要是掉下去的話,鐵定小命不保。
既然已經淋濕了,我乾脆抬頭看著天空。雲飛快地由西向東移動。大氣的能量可以如此輕易地推動飽含了這麼多雨水的厚重雲層,想必一時也不會放晴。
即使早上雨停了,流入下水道的水量也不會在短時間內減少。人孔蓋就這麼放在一旁,實在太危險了。
我用手上的手電筒照著四周,這時一陣強風吹來,我立刻縮起了脖子,接著我瞄到一個白白的東西。
我迅速轉過頭去,用一隻手遮著臉,擋住雨水,四處尋找著。然後,我再度看到某個東西飄了起來。
是雨傘。
是兒童用的黃色雨傘,就是小學生上學時人手一把的雨傘。雨傘張開著,一路打著滾,被風吹到了路旁的草叢裡。
雨傘的主人呢?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繞著車子周圍走動了一下,用手電筒四處照著,大喊:「有人嗎?」沒有人回答,只有草叢裡的雨傘好像在嘲笑我似地飄來飄去。
「高先生,」慎司從駕駛座上探出身子叫我。「有人從對面走過來了。」
一個成年男子微弓著身體,冒著風雨從車頭方向走來。他穿著一件比慎司看起來高級多了的防水外套,用雨帽包住了頭,腳上踩著一雙長筒雨鞋,手上還拿了一個大手電筒。雖然從他走近到可以聽到他聲音的距離只不過花了短短的一、兩分鐘而已,卻讓我覺得好漫長。
他弓著高大的身軀,欠了欠身,向我打招呼。
「對不起,請問你有沒有在附近看到一個小孩子?是個小男生,個子差不多這麼高……」他在自己的腰部附近比劃著。「穿黃色的雨衣,黃色的雨傘,你有沒有看到?」
我愣了幾秒鐘。那一剎那,風聲和雨聲都從我的耳邊消失了,我只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慎司納悶地看著我。男人看看我,又看了看慎司。
雖然我的臉濕透了,卻覺得口乾舌燥。過了好一陣子,我才問他:「是你的孩子嗎?」
男人用力地點了點頭,「對,沒錯……」
他沒有繼續說。我順著男人的視線,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發現那把傘已經滾到了馬路上。
男人的下巴突然垂了下來,拿著手電筒的手也無力地垂在身體兩旁。他呆了片刻之後,突然好像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似地向前衝了出去。
我在千鈞一髮之際抓住了他,「危險!等一下。」
「什麼危險?」
「這裡有一個人孔,蓋子被打開了。」
男人停頓了幾秒鐘之後,才終於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然後比剛才更用力地甩開我的手,朝著在烏雲下飄動的雨傘走去。這次我抓住了他的防水外套。當我一走近這個張著嘴、一臉茫然的男人便立刻大吼著問他:「那是你兒子的雨傘嗎?」
男人沒有回答,嘴裡一直唸著「大輔、大輔」,想必是他兒子的名字,我抓住了男人的手搖晃著。
「那是你兒子的雨傘嗎?」
男人慢慢地轉過頭,低頭對著我點了好幾次頭說:「應該……是吧。」
我把他留在原地,走到在地上翻滾的雨傘邊,將它撿了起來。傘柄上寫著「一年二班 望月大輔」。男人從我手上搶過雨傘,立刻大聲地哭叫起來,手上緊緊地握著那把雨傘。
他和我一起急步走向人孔,我又抓著他的防水外套。男人蹲在人孔蓋旁,用手電筒照著地面上從洞裡滲出的流水,他全身被雨水淋得濕透。
接著我們小心翼翼地在四處走動,大聲叫著孩子的名字。連續叫了好幾次,但是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也沒有看到幼小的身影,以及黃色的雨衣。
我們首次相遇,是在九月二十三日晚上十點半左右。他蹲在佐倉工業社區附近的地上,腳踏車倒在路邊。
我之所以像事先安排好不在場證明的犯罪者一樣,明確記得時間和地點,是因為那天晚上的那個時間正好有一個大型強烈颱風逼近關東地區。我打開車上的收音機,聽著每隔三十分鐘播報一次的新聞報導。天氣預報常離譜得讓人不敢恭維,颱風警報卻準得讓人有點惱。
正如氣象官所預報的,從下午七點左右開始,西風漸漸強勁,暴風雨也逐漸增強。即使開著車前燈,能見度也只有一公尺左右。天空下著傾盆大雨,當車輪輾過路上的水窪時,濺起的水花比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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