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老闆不幹了,跑去法國莊園當僕人?
工作缺新意、生活沒動力,
原想拋下一切,躲進莊園當管家,
沒想到意外的麻煩與挑戰接踵而來......
卻也因此重新認識了最坦率、真實的自己!
「繼《明天我就不追了!》廣受70萬讀者及書商驚艷、感動與喜愛之後,
勒賈帝尼耶帶著這本充滿了瘋狂、感性又幽默的人性探索之作與大家再度相見!」
──《法國西部報》(Ouest France)
2013法國最賣座小說作家、2014台北國際書展受邀貴賓,2月旋風訪台!
面對不如意的人生,無需拋下所有打掉重練,
只要找回埋藏在內心深處、充滿童趣的自己!
安德魯.布雷克是個事業有成的企業老闆,妻子過世後便一直覺得生活乏味,唯一的女兒也已與丈夫定居海外,日子了無生趣。某一天,不按牌理出牌的安德魯決定把公司移交給他信任的年輕女特助打理,並在好友理察的協助下,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跑到法國鄉間一處莊園應徵工作,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莊園上下都以為安德魯在英國原本就是以管家為業。
在新任職的包維利莊園裡,女主人與其他僕役各有古怪的性格與脾氣,安德魯原以為可以藉此遠離英倫都會緊張的商場生活、能在法國鄉間好好歇息一年,搞得他初來乍到便想打包不幹逃回老家去,無奈礙於老友情面,得先熬過四個月試用期以證實他並非無能想落跑的懦夫。
沒想到,莊園裡每個人不欲人知的過去大大引發了安德魯的好奇(包括那隻喜怒不形於色的貓咪),並著手協助解決層出不窮的麻煩與挑戰。每解決一樁事件,安德魯便喜歡更這些人一分,卻也發現在這座宅邸裡最消極逃避、最需要人陪伴幫忙的,居然是……
作者簡介:
吉爾.勒賈帝尼耶 Gilles Legardinier
「我很高興這本書能夠讓你們拿在雙掌之間。令我感興趣的是這種親近感。我書寫是為了轉移注意力,同時也是為了引起每個人最美麗部分的共鳴,我希望能夠做到這一點。能夠在你們的國度裡讓人閱讀,對我這一個小小法國作家而言,是個機運,也是個榮耀,對此我由衷感謝。我希望各位都能夠享受閱讀,並好好領略法國風情。」
1965年出生於法國巴黎,15歲起投身影視圈,擔任爆破技師學徒,之後轉向製作廣告片、預告片及若干大型製作的拍片花絮。如今主要為影視節目編劇,同時也撰寫出版若干青少年小說以及兩部驚悚成人小說。
2011年改變寫作路線,首次嘗試都會喜劇之作《明天我就不追了!》大獲成功,賣出12國版權、總銷量突破70萬冊,分別攻上各大書店排行榜冠軍,成為法國2013年最賣座的小說,並已展開電影拍攝計畫。
新作《明天我就不幹了!》延續其法式幽默情趣,對人性有更深入的洞察體悟,甫上市便再次攻佔暢銷書榜,獲法國亞馬遜網站、法雅客書店讀者四顆半星高度好評!
作者網站:www.gilles-legardinier.com
譯者簡介:
武忠森
「翻譯這本《明天我就不幹了!》,仍是一個很愉快的經驗。和作者前一本作品《明天我就不追了!》相比,這本小說裡面依舊充滿歡笑元素,屢屢讓我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被戳中笑點。就喜劇效果而言,吉爾堪稱已經是法國文壇一等一的高手。但是吉爾從來不想只是複製公式。筆者有幸在2013年法蘭克福書展期間專訪過吉爾,他表示自己的寫作往往都是出發自一股情感,他想要把這股情感傳遞給別人,與他人分享。在翻譯這本小說的過程中,也確實感受到吉爾想要透過故事傳遞給大家的豐富情感。我自己認為,除了歡樂之外,更重要的是溫暖,充分的對話,增加人我互相的信任,人間必定處處充滿溫情。希望大家一起來感受這份溫暖。還有,請好好善待自己生活周遭任何一位不起眼的人士,說不定他(她)真實的身分是某家大企業老闆!」
輔仁大學法文碩士,國立台北商業技術學院兼任講師及自由譯者。譯有《星期二的匿名信》、《當我們一起跳海》、《遇見野兔的那一年》、《背叛者之歌》、《初戀情人的祕密》、《那年夏天》、《明天我就不追了!》等書。喜歡讀書、譯書以及遊山玩水。
各界推薦
名人推薦:
高翊峰、膝關節 歡笑推薦
媒體推薦:
★ 獲2013年Confidentielles女性讀者小說獎(Prix des lectrices Confidentielles 2013)
★ 繼《明天我就不追了!》廣受70萬讀者及書商驚艷、感動與喜愛之後,勒賈帝尼耶帶著這本充滿了瘋狂、感性又幽默的人性探索之作與大家再度相見!──《法國西部報》(Ouest France)
★ 《明天我就不幹了!》是一本讓人閱讀之後內心會感到喜悅的小說。主人翁安德魯的魅力實在令人無法抗拒……這個腦筋完全短路的男人,讓我們全然笑開懷!──《聖亞菲立克進步週刊》(Le Progrès saint-affricain)
★ 這是部對生命充滿禮讚、令人開懷而極其溫暖人心的作品!──《當前婦女》雜誌(Femme Actuelle)
★ 這本獨樹一幟、充滿樂觀活力的小說,陪伴我們度過一段歡樂時光,作者以法國人的方式將英式幽默表現得完美無缺。──《碧芭女性雜誌》(BIBA)
名人推薦:高翊峰、膝關節 歡笑推薦媒體推薦:★ 獲2013年Confidentielles女性讀者小說獎(Prix des lectrices Confidentielles 2013)
★ 繼《明天我就不追了!》廣受70萬讀者及書商驚艷、感動與喜愛之後,勒賈帝尼耶帶著這本充滿了瘋狂、感性又幽默的人性探索之作與大家再度相見!──《法國西部報》(Ouest France)
★ 《明天我就不幹了!》是一本讓人閱讀之後內心會感到喜悅的小說。主人翁安德魯的魅力實在令人無法抗拒……這個腦筋完全短路的男人,讓我們全然笑開懷!──《聖亞菲立克進步週刊》(Le Progrès saint-affric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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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節試閱
第5章
安德魯朝入口的台階走去,極力讓自己的步伐保持穩定。也許已經有人在觀察他,他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他踏上呈半圓形的大階梯,頂上有扇形毛玻璃雨棚遮蔽。在通報並表明來意之前,安德魯花了點時間整理儀容。
他拉扯門鈴的鏈子,一方面還擔心拉得不夠用力。結果他拉得太過,門鈴響得有點大聲過頭了。
安德魯靜靜等著,一如每次在等待時,他的內心又浮出了許多問題。像是他會不會搞錯地址了?這裡會不會是間空屋?他的運氣若是再好一點,還可能會發現已變成乾屍的女屋主,就像他上次整理車庫時發現的死老鼠那樣。
突然間,透過鑲嵌在門上的採光玻璃,他注意到一個人影。有人在轉動門鎖,然後打開門。出現了一名婦人,年約五十,看起來體格結實卻不失優雅,一頭棕色頭髮紮起了馬尾。
她毫不掩飾地盯著他。
「日安,您是新來的管家嗎?」
「是的,我和包維利夫人有約。」
「請進,我是她的廚娘。」
「她還好嗎?」
要是這婦人回答說,變成乾屍的老闆娘剛剛被人發現躺在車庫裡,安德魯大概會開始相信預感。
「夫人等著中午要接見您。請稍候,我去通報。」
經歷了花園裡眩目的光線之後,安德魯花了一點時間來適應玄關裡的幽暗。廚娘逐漸走遠,腳步敲擊著鑲有藍色花紋的石板地面。這地方的家具每一件看起來都像是臨時拼湊,顯然是回收來的。數分鐘之後,婦人回來了,用她的堅定腳步聲打破了寧靜。
「夫人很快就會接見您,可以把東西先擱在長凳上。您要喝點什麼嗎?」
「現在先不用,謝謝。」
廚娘領他沿著漂亮的橡木階梯上到二樓,那樓梯佔據了整座方塔空間。她隨後轉進一條走道,那條走道陸續被幾個台階分段,她敲了第一扇門。裡頭傳來聲音讓她進入時,她開了門然後隱身在門後,讓訪客進入。
窗簾都拉上了。包維利夫人安坐在一張書桌後頭。在相對的黑暗中,旁人只能辨識她的外形。從窗簾縫透進來的一道微弱光線,讓人得以察覺到在一塊小墊板的四周,有若干細心堆疊好的文件、一架電話機、一尊芭蕾女伶黃銅塑像以及一個陶瓷鋼筆架。
她站起來並伸出手。
「布雷克先生,對嗎?」
「聽候您的差遣,夫人。很高興見到您。」
安德魯握了手。她顫抖著。女屋主坐回辦公椅,作勢要安德魯在面對著她的一張有軟墊的椅子坐下。座椅相當矮,以致於身材還算高大的安德魯一坐下反倒比和他對話的人矮了。
「我本來還對您的遲到感到擔心,但我們因為沒有您的手機號碼,無法和您聯繫。」
「實在很抱歉,我應該事先給您號碼的。我一定是搞錯了我在巴黎的轉車時間以及抵達這裡的時間......」
「算了,這些都是小事。您的資歷非常完美,而且有人極力向我推薦您。所以我要先試用您四個月,直到明年初。」
「謝謝您,夫人。」
儘管光線不充足,布雷克仍然能夠借助老闆娘的若干動作,辨識出在她身上充滿自信的頭部姿態、精心梳理的髮型以及若干精確的動作。但是,在她的態度裡卻有些慵懶的元素。她充滿旋律以及節奏的聲音顯得比她的年紀年輕許多--理察對他說過,他們的年紀只差幾個月。
「我聽說您對法國很熟。」她說。
「我曾經有機會常來法國小住,我太太是法國人。在她過世後,我就沒再回來過了。」
「我很抱歉。」
她立刻繼續說:
「您剛剛已經見過歐蒂了,她會為您解說整棟屋子裡的一切,以及您要負責的工作。我不規定制服,但是我要求至少要穿襯衫以及打領帶。每週一是您的休假日。我很看重一絲不苟。您會發現,這是一棟非常安靜的屋子,我們這裡沒有很多訪客。好,我現在得請您先讓我獨處,我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若您有別的問題,可以向廚娘請教。」
「好的,夫人。」
「歡迎加入我們。」
第6章
小城堡的內部配置就和外部的結構同等複雜,讓他費疑猜。在獨自下樓的同時,安德魯差點迷路了。他猶豫著,轉身,往回走,終於鬆口氣找到了像是配膳間的門。安德魯走進去。廚娘一聽見腳步聲,便立即轉過身子。
「這裡是我的領域,」她立刻說:「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來。」
布雷克立刻僵住不動。
「我不是針對你個人,」她繼續說:「我只是覺得我們沒有財力,也不是真的需要您的服務。這事我做不了主,但這個房間卻是我說了算。」
安德魯退回到門口。歐蒂用圍裙擦拭雙手。
「口還是不渴嗎?」她問。
「我滿想喝一杯清涼的水,謝謝您。」
婦人走向大冰箱,從冰箱裡拿出一個大水壺。她走回到擺在這房間中央的一張長桌,把水壺放在桌上,另外也放了一個玻璃杯。
她轉過身子,面對安德魯。
「好了,您可以進來了,我不會吃了您的。」
「可是,您剛剛說......」
「我只是想把話說清楚,如此而已。」
「一切都很清楚。」
歐蒂拉出一張椅子,然後坐下。安德魯用目光掃視著室內。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大型瓦斯爐佔據了以前是壁爐的位置。每一面牆壁要嘛釘著置物架,要嘛掛著各式廚具,下方則是非常現代化的流理台以及矮櫃。整體看起來整理得井井有條,沒有絲毫凌亂,連抹布都整齊折好放在烤爐的橫桿上。安德魯突然注意到一隻體型龐大的安哥拉貓,就趴睡在瓦斯爐的下方,姿態像極了人面獅身像。這隻貓的毛色呈現焦糖色,還分布著較為深色的斑紋,牠雙眼閉著,嘴部則微微上揚,像是在嗅聞空氣。
「牠叫做梅菲斯托,是公貓。」歐蒂很自豪地說。
「牠很漂亮。」
「千萬別嘗試摸牠,牠討厭人家摸牠。牠很野,只讓我靠近牠。」
歐蒂倒了一杯水給他,繼續說:
「夫人向您解釋了嗎?」
「她說,由您來解釋......」
「那麼,我就開始說明。目前,我們有四個人為夫人工作。在這裡,我負責所有餐點,幫夫人打理一切私人事務。每天早上,有一位年輕女孩會前來打掃房子,並且洗衣服、熨燙衣物。她叫做瑪儂,您明天會見到她。外面有管理員,他住在莊園的另一頭,那裡有一棟打獵用的獨立小屋。屋子裡面的事,一概不歸他管,但是外頭的事,全部由他負責。有沒有問題?」
「我負責什麼工作?」
「據我所了解,您將負責擔任夫人的祕書,幫她收發信件以及相關事務。另外,當她接待訪客時,也是由您負責服務。您還得熨燙她的報紙。」
安德魯以為自己聽錯了。
「您是說『運送她的報紙』嗎?」
「不,我說的是『熨燙』。我明天會教您。她會在七點鐘的時候等看報紙,同時用早餐。我會準備好她的早餐托盤,由您端上樓去,然後我會幫她更衣。明天是您第一天工作,我會全程陪同,我們一個步驟一個步驟來。您應該想要看看您的臥房了吧?」
安德魯匆忙喝光杯子裡的水,因為歐蒂已經走出配膳間了。
第7章
越是往上走,樓梯變得越窄也越陡。安德魯吃力地扛著行李跟在歐蒂後頭。一路上,她一直在解說房子裡的各個角落。
「在一樓,夫人主要在小客廳接待訪客。大客廳用來宴客,可是她已經很久不宴客了。她不喜歡人家進去她的書房。二樓是她的套房以及其他閒置的房間。三樓以上,她從來不上去,那裡有老爺以前的辦公室。」
「您認識老爺嗎?」
「不認識,我為夫人工作八年,而老爺在我來之前就已經過世至少三年了。您呢?您怎麼會想到要來這裡工作?」
這問題很直接,讓安德魯嚇了一跳。他還沒想好要怎麼撒謊。他絞盡腦汁,臨時編了一套說法:
「我前一任老闆娘過世了,所以我得另外找工作。」
「沒有存夠錢退休嗎?」
「英國的社福制度不一樣......」
「我聽說的也是這樣,沒錯,別的地方有太多不一樣的東西......」
他們來到了四樓。
「這裡就是咱們的天地了。」歐蒂一面說,一面指著一條狹窄不規則的走道,走道上分布好幾道門。「我的房間在那邊,您就到走道另一端的房間安頓下來吧。其他房間都堆滿了雜物,從來沒有誰會踏進去。我們和一堆舊貨住在一起,我親愛的男士。」
歐蒂帶著新來的他前往他的區域。
「真有意思,」安德魯說:「你們法國人總是把僕人安置在最高的樓層。在英國,我們總是把僕人安置在最底層的地下室。我覺得僕役住在主人的頭上,實在不太正常......」
歐蒂迅速轉身,用嚴厲的目光盯著布雷克。
「別忘了,我們可是經歷了大革命。要是在我們這裡,你們的女王恐怕早就身首異處了......這邊。」
歐蒂繼續走著,用平靜的語氣說:
「您的房間不大,但是景觀極佳。裡頭附有小盥洗室以及廁所。因為管線比較老舊了,若您不希望最後洗到冷水澡,我們最好錯開洗澡時間。您比較喜歡早上洗澡或是晚上?」
「早上。」
「好極了。我是晚間洗澡,這樣一切都會沒事。」
她打開一扇門,同時小心翼翼地不跨越門檻,接著請布雷克進入房間。
「這裡就是您的地盤了,我等一下會帶您去看放床單以及毛巾的地方。瑪儂還沒想到要幫您整理房間,不過您可以直接告訴她。」
在這趟攀爬之後,心臟還噗通噗通跳的安德魯提著行李進入房間。這房間恰好在斜屋頂底下,裡頭的家具包括一張小床、兩個架子、一個衣櫥、一張小書桌以及一把椅子,這一切都塞在一個四周貼滿了褪色幾何圖形壁紙的空間裡。
「我讓您自行安頓,您一切就緒之後再下樓來,還有別的事要跟您討論。」
「謝謝您陪我上來。」
歐蒂關上門,一句話也沒回應。布雷克仍站著沒動,謹慎地觀察房間。他走到窗邊,景觀的確很棒,花園盡收眼底。他走回小床,壓了一下床墊,判斷柔軟度。他感到非常疲倦,就算是躺在木板上,他也能夠立即入睡。
他最後在椅子坐下,總算能夠喘口氣。他究竟來這裡做什麼?理察覺得他這個計畫荒謬,絕非沒有道理。假扮成一名管家......這屋子的氣氛可一點也不會讓人感到放鬆。安德魯決定離開房間,同時期盼能夠拋開這個令他無法喘息的感覺。
他從容地沿著樓梯欄杆下樓,在每個樓梯平台透過窗子向外望,在老闆娘居住的樓層豎起耳朵諦聽。他來到配膳間的門口時,那隻貓還是維持著和先前一模一樣的姿勢,雙眼依舊緊閉著,但是位置比先前更加靠近瓦斯爐了,彷彿一尊剛剛被人往前推的塑像。通往戶外的門敞開著。安德魯不敢擅自進入。他發出小小的怪聲,想要吸引梅菲斯托的注意,可是這隻貓連眼皮都沒動一下。布雷克發出了更多越來越可笑的聲音,同時朝著貓彎下身子,直到歐蒂從院子回來,並讓他嚇了一跳。
「您有什麼問題嗎?」她挑著眉頭問。
「沒有。」他迅速站直身子回答。
「您還喜歡房間嗎?」
「非常好。」他一面回答,一面想自己大概不會住太久。
屋外,太陽正緩緩西下。溫熱的陽光照在成列的黃銅鍋具上,反射的金色光線照亮整個配膳間。一陣微風吹進屋裡,直抵廚房中心。除了這隻安哥拉貓的毛皮之外,這氣流無法對任何事物造成干擾或激盪,貓此時打了個哆嗦。
「好了,別杵在門口了,進來吧。」
「我以為......」
「沒事了。既然我們得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和平相處也是樁好事。」
歐蒂摘了些萵苣生菜回來,放到流理槽的水龍頭底下沖掉泥土。
「您有個菜圃?」布雷克問。
「只是個小菜圃,我本來期望可以更大一些,不過種出來的菜也夠我們吃了。如果您感興趣的話,我明天帶您去瞧瞧。」
「所以,您包辦所有的伙食?住在狩獵小屋那位男士的伙食也由您負責?」
「我倒把那傢伙忘了!您最好趕在天黑之前下去見他。他有點特別。」
「有點特別?」
歐蒂不再多加說明,同時指著通往院子的門。
「走下去,沿著前方的小徑走。您就一直往下走,不要彎進山丘或森林,這樣就不會迷路。距離並不遠,但是從這裡看不見狩獵小屋。您絕不會錯過那棟小屋的,一棟磚造的小房子,四周種滿了玫瑰。快點去吧。請順便告訴他來拿餐點。我們是有對講機,但是故障了......」
安德魯走出屋外,沿著小徑前進。光線越來越弱,原本清晰可辨的樹木變成一片黑壓壓的巨大陰影。布雷克從來不喜歡在這個戴安口中日夜交接的「犬狼」時刻待在戶外。一直以來,要是日落時刻他不在家,陪在家人的身旁,他就會感到憂傷而且非常寂寞。為了給自己打氣,他深呼吸一口,然後邁開步伐。
第8章
若說位於小城堡前方這一片產業的布置十分古典--對稱分布的草地、小徑以及籬笆,但是這些都需要好好修剪整理一番--,後方的產業則完全是個茂盛驚人的花園,裡頭充滿大大小小的樹叢,以一條狹長的中央草地連結起來。安德魯在漸弱的光線下難以辨識起伏的地勢,好幾次他都差點被泥土小徑上突出的石塊絆倒。進到後花園深處時,他經過一座棚架,發現一個被棄置的鳥籠,最終看見那棟從窗戶裡透出燈光的小屋。
他逐漸接近小屋的門,突然間聽見一陣迸出來的人聲以及打鬥聲。有兩名男子在爭吵,伴隨著一陣家具被擊碎所發出來的聲響。安德魯向後退,放棄敲門。他躡手躡腳來到窗戶邊,小心翼翼地朝屋內張望。他沒有看見任何人,爭吵聲卻越來越激烈。爭吵的現場肯定是在隔壁房間裡。為了要搞清楚狀況,他沿著屋前來到另一扇窗。他一面在花壇裡開路,一面以手貼著玻璃窗,以便看得更清楚。他瞇著雙眼。突然間,一隻手用力擒拿住他的手臂,扭轉至他的背後。安德魯痛得發出呻吟。他感覺到一個冰冷的物件毫不客氣地抵著他的下巴。一個聲音就貼在他的耳邊對他說話:
「我警告你,大便頭,你要是敢亂動,我就轟爛你的頭,然後把你剁成小肉塊餵我的狗......」
儘管安德魯無法百分之百聽懂對方的法文,仍然完整領會了這訊息的核心意義。
「我是來跟您說聲日安的,」他顫抖地說,頸部被用力抵住的狀況下,聲音顯得沙啞。
「很好,老兄。這個答案我很熟。我也是,我是來和談的,帶我去見你們家老大吧!還有,這個時刻不該還說日安,要說晚安了。該死的傢伙,你還有膽子來偷我的工具!上週偷的還不夠嗎......你給我聽好了,我要你轉過身子來,讓我在燈光下好好瞧清楚你這個小偷腦袋,可別想生事,這樣你或許還有機會見到明天的太陽。」
那名男子更加用力扭住布雷克的手臂,迫使他轉過身子來。
「該死!他們還真是不要臉到家!」那男子看清楚手中囚犯的臉之後,繼續說:「竟然派了個老人來行竊!太賤了。老實告訴我,你真的不是獨自一人嗎?可別告訴我是你用這雙跟茶匙一般細的手臂,搬走了我兩百公斤重的設備?你那些同黨呢?」
「我沒有同黨。您弄痛我了。我是新來的管家,布雷克先生。」
男子飛快地眨眼。他聽出了英國口音,和那些讓他日子難熬的吉普賽人的口音很不相同。他挪開抵著布雷克脖子的槍管,並且鬆開手臂。
「管家......」男子很不安地繼續說:「我把您當成了......」
「當成了要餵狗吃的小肉塊,我知道。」
布雷克推開槍管,表情痛苦地按摩著手臂。
「您接待訪客的方式還真奇怪。」他咕噥抱怨著。
「您踩扁了我種的細蔥。」男子一面說,一面指著剛剛被踏過的植物。
「歐蒂女士要我來告訴您,可以去拿餐點了。」
男子幫忙安德魯整理衣衫。
「我真的很抱歉,史待客先生。」
「布雷克,我叫布雷克。我該立刻回去了,這樣比較好。」
「您不能就這樣離開!這樣太蠢了。進來進來。我得補償您。」
「要補我一槍?還是補我一刀?」
「都不是,我的意思是要邀請您喝一杯,慶祝您到來。」
在露出過宛如嗜血狂徒的猙獰面孔之後,這男子此刻臉上倒是掛著舉世最和藹可親的笑容。安德魯注視著他,很狼狽又有點害怕。他開始有點能夠明白歐蒂先前說「他有點特別」是什麼意思了。
男子率真地對他伸出手。
「菲利普.馬尼耶。我是莊園的管理員。」
安德魯猶豫著,最後仍是和他握手了。
「安德魯.布雷克。很抱歉踩了您種的溪沖。」
「是細蔥。一種百合科的香草。而且,老實說,在我們這兒,這個時刻會說『晚安』,日安只會用到下午四點。當然,還是看地區啦。」
「所以在六點半以後,您都會拿著槍對人家說日安,是嗎?」
「別生氣,我都跟您說對不起了。再說,哪有人會這樣探察別人家裡的。」
「就在我要敲門時,聽見了打鬥的聲音。」
「啊!那個呀,那是電視啦!丹不想拿錢去警局還,即便這樣可以讓詹姆士獲釋,於是泰德就跳上去揍他了。」
「我不打擾您了,我很清楚接下來比爾很快就會找上門來,把他們全部逮捕。」
「您看過這影集了嗎?」
布雷克長嘆了一口氣,轉身準備離去。
「別走,我說真的,留下來嘛。拜託。再說,我挺高興有個男人住進這地方,您也知道,那三頭母羚羊啊,一天到晚有變不完的花樣......」
「哪三頭羚羊?」
「就是包維利夫人、歐蒂以及小瑪儂。她們啊,就像人家說的,腦袋裡一刻不得閒。」
安德魯任憑他把自己拖到門口。
「來吧,勞駕您了,」馬尼耶說:「歡迎光臨。」
安德魯聳聳肩,然後跨過門檻入內。讓他吃驚的是,自己和一條向他撲上來的年輕黃金獵犬打了照面。這條狗既年輕又人來瘋,有著一身淺褐色的毛皮。
「趴下,悠普拉!」馬尼耶一面喊,一面舉起手來,「別害怕,這條狗不凶。」
的確,這條狗是在慶祝有新的訪客。牠舔著安德魯的手,連手指間都不放過。
「若本來要吃我的是牠,哪怕是變成了小肉塊,那麼牠可得吃上好一陣子了......」
馬尼耶從櫃子裡拿出兩只杯子和一支酒瓶,一面解釋:
「我養牠來跟我作伴。是牠跟我警示您的到來。牠是很棒的看門狗。」
布雷克摸摸狗的頭,小聲對牠說:
「下一次,麻煩也告訴他,我不是賊。你看起來是這個地方最正常的......」
「好了,敬我們奇妙的相遇!」
馬尼耶舉起酒杯。布雷克也跟著舉起酒杯,同時一手還揉著自己的下巴,剛剛被槍管抵住的地方還發疼。他一口喝光杯中物,差點喘不過氣。
「這才夠勁,對吧!」馬尼耶笑著說。
「我得上去了,歐蒂還在等我。」
「讓她等吧,那是她的問題。那娘兒們自以為是老闆娘已經太久了。我陪您一起上去。」
第9章
匆匆吃過晚餐後,安德魯幫忙歐蒂收拾桌子。在幾次長長的靜默之間,他們只交談了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布雷克趁機觀察了梅菲斯托,希望能夠幸運看見牠睜開眼睛,甚至看見牠做出什麼動作。但是這隻貓顯然很稱職扮演著牠沉睡中的睡獅角色。牠再次離瓦斯爐更遠一些,安德魯卻無從得知是何時發生的事。真是高竿。
到了該上樓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安德魯已經忘了自己吃過些什麼,忘了歐蒂和他聊了些什麼--這顯然是莊園管理員給他喝的那杯烈酒的副作用。
「晚安,歐蒂女士,再次謝謝您陪我一起用餐。」
「小事一樁。晚安,布雷克先生。別忘了明天早上六點鐘在這裡碰面,我們就要開始辦正經事了。」
安德魯表示同意後,便朝配膳間門口走去。在跨出門檻前,他又轉身了。
「『歐蒂女士』、『布雷克先生』......您不覺得這樣叫法很老派嗎?我們大可以直接叫彼此的名字......」
「比起太過親暱的社交方式,我還是喜歡老派一點,安德魯先生。」
「您高興就好,即便我對您比較喜歡珍.奧斯汀的風格感到有點訝異,而我建議的是比較貼近雨果的方式......」
廚娘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布雷克便離開了。
他房間裡唯一一顆省電燈泡散發出的冷光,能夠讓原本宛如芭比娃娃的房間變成魚罐頭工廠的冷凍櫃。儘管安德魯很想睡,但是他必須先整理行李。他打開行李箱,有條理地取出衣物,一一收進衣櫃,然後他成功地把空行李箱堆到衣櫃上方。行李箱很大,以致於堆疊起來形狀倒有點像一朵香菇。在小小間的盥洗室裡,他把自己帶來的一些個人清潔用品一一排列好,在鏡子底下置物架上的玻璃杯裡放了兩支牙刷。
在他的床上只剩下一個小袋子。他從袋子裡拿出用酒紅色睡衣仔細包裹好的相框。是他們一家三口到充滿陽光的南法度假時拍的照片。戴安一臉容光煥發,莎拉歡笑著;她們各自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毫無疑問,這是他們最美好的回憶。那一天,大風把海灘上和露天咖啡座的遮陽傘都吹垮了,引起一陣很超現實的驚恐氣氛,引得他們三人哈哈大笑。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幸福,渾然不知這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度假。又是另一個最後一次。
安德魯展開相框的腳架,立在床頭小桌。他又把手伸進袋子裡,掏出一只絨毛袋鼠,小心翼翼地把袋鼠布偶放在相框旁邊,並把袋鼠的頭轉過來面向自己。
「晚安,傑瑞。」他說。
小袋鼠的雙耳以及嘴部都磨損了,兩顆渾圓但帶有擦痕的眼睛也不若往昔那般明亮。安德魯溫柔地望著布偶。一陣猶豫之後,他終於拿起布偶,緊緊抱在懷裡。在把自己的鼻頭深埋進布偶的身體裡以嗅聞氣味之後,他又把布偶放回床頭小桌。許多景象浮現在他的腦海裡,很多物件具有消磨時光的能力,卻從未能抹去痛苦。這些物件帶來的安慰是有代價的。看似由這些物件所帶來的快樂,一旦你放開手,很快又會像海浪那樣遠遠退到天邊。
安德魯的小袋子裡,只剩下他的行動電話。他站到燈光下開啟電源。沒有任何訊號。布雷克就像個手拿探測器的尋金者一樣,慢慢地在這距離窗戶僅有數公尺的空間裡移動,試圖搜尋訊號。什麼訊號都沒有,連個鬼電信網路的影子也沒有。總之,反正沒有誰想到要打電話給他。
他刷了牙,看著新鏡子裡的自己。另一種裝飾以及另一種光線,迫使他必須以不同的方式來自我探索。若非有這個在他面前晃動的自己的影像,又或者他沒有對埋藏在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有所驕傲,他可能真的會以為自己死透透了。
安德魯一面在床上躺下,一面小心翼翼地把新被單蓋在自己身上。這一夜,他不知第幾回摘下眼鏡,折好然後擺在床頭小桌。關燈前,他最後注視的是傑瑞。他讓自己深深埋進枕頭裡。被單的氣味聞起來有一股讓人能夠聯想到春天的合成氣味。他已經開始想念自己家裡的床鋪。他已經有多久不曾睡在這樣小的空間裡?倘若以前他曾想過自己是最後一次睡在這樣的小房間裡,那麼他真是大錯特錯了。一如每個夜晚,安德魯都會對戴安道晚安,即便她早已沉睡多時。正確地說,是七年四個月又九天。
第5章
安德魯朝入口的台階走去,極力讓自己的步伐保持穩定。也許已經有人在觀察他,他知道第一印象的重要性。他踏上呈半圓形的大階梯,頂上有扇形毛玻璃雨棚遮蔽。在通報並表明來意之前,安德魯花了點時間整理儀容。
他拉扯門鈴的鏈子,一方面還擔心拉得不夠用力。結果他拉得太過,門鈴響得有點大聲過頭了。
安德魯靜靜等著,一如每次在等待時,他的內心又浮出了許多問題。像是他會不會搞錯地址了?這裡會不會是間空屋?他的運氣若是再好一點,還可能會發現已變成乾屍的女屋主,就像他上次整理車庫時發現的死老鼠那樣。
突然間,透過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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