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專業的宅腐系畫家,不過是為了網路遊戲的取材,
她──那瀾卻踩到羅布泊裡去了?
踩到羅布泊能成為世界名人也就算了,
她卻踩進了神祕的地下國度!
「什麼?這是消失的樓蘭古國?」
「什麼?掉下來的不管是男是女,通通要送到宮裡去給王們取樂?」
即使眼前群王各個都是上品美男,然而他們最大的樂趣,
似乎是把玩過的女人統統拎出去砍了!?
當一個女人遇到十個王,當攸關性命的危機近在眼前,
她,該如何急中生智、化險為夷?
©張廉
本書特色
★繼《黯鄉魂》《孤月行》《星際美男聯萌》後,華文小說天后張廉再度推出暢銷力作!
【特別收錄】全新加筆番外篇!
作者簡介:
作者:張廉
生於水鄉,長於水鄉,居於水鄉,應是溫婉賢淑的女子,卻突變為宅女+腐女的混合體。至今不知突變過程,宛如一夢醒來,便腐得深沉。有友三年未見,相見時友人驚呼:汝怎會如此?笑答:居久則腐矣。足不出戶,腐在家中,友人在八方,出門不煩愁。一旦出門,則獨行天下。全國尚餘幾處,開始朝國外進發,哇卡卡。
天秤座,血型為B型,靜則宅於家中,動則驢行天下。喜歡遊戲,旅遊,漫畫,寫小說,見友人。最討厭洗碗,從小洗到大,實在沒有愛。最近最想做的事,就是重拾繪畫,將夢中綺麗景象畫於紙上。人生最大的夢想,便是世界旅行。
著有《八夫臨門》、《菊領風騷》、《黯鄉魂》、《孤月行》、《星際美男聯萌》等作品。
插畫:Chiya
9月8日處女座,生於香港。
喜歡畫女孩子、以及微溫的紅茶與肥貓!
2009年開始專職為圖書及小說繪製插圖,同時創作繪本和漫畫作品。插畫作品《魔法衣櫥》獲中國第9屆金龍獎最佳插畫獎。《星之引靈者》(現名:星語者)入圍日本第七回國際漫畫賞。
2010年與作者+空+合作出版繪本《種彩虹的女孩們》(簡體版)
2011年出版短篇繪本集《童話之森》及畫集《薄荷》(簡體版)
2012年出版繁體版畫集《彩》(台灣角川)
2013年出版繁體版《童話之森》(台灣角川)以及繪本漫畫《星語者.看得見星星的店》(簡體版)
個人出版物:
《A LONG TIME AGO》、《SODA》、《LEUKA ANTIQUES》、《廟會》等插圖集及繪本。
FB:facebook.com/chiya0908
微博:weibo.com/chiyakoa
章節試閱
第一章 涅梵的心結
我怔怔站在明洋面前,雙重的視野裡對照出真正的他──一雙緋紅色的眼眸,和一對黑得如同腳下焦土的犄角。當紅眸顯現時,那黑色的犄角上立刻浮出與人王及普通人類完全不同的花紋,恰似焦土裂縫中的熔岩,閃現金紅耀眼的光芒,不規則地分布在黑色的犄角上,緩緩流動,宛如它們和岩漿是一體的,抑或像是岩漿的孩子。
「那瀾,加入我吧。」
明洋再次收回手臂,眸色恢復漆黑,彷彿剎那間的變色只是我的錯覺。
我的大腦像是電腦運作太快而當機了,突然遇到明洋的驚喜和發現他變化的驚詫,讓我一時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明洋走。
眼前的明洋到底是不是明洋?
跟他走是不是會比現在過得更好?
「對不起,我還是想回家,你有辦法送我回家嗎?」
我下意識說出了這句話,卻讓明洋的神情瞬間沉下。
他冷冷地看著我:「為什麼?為什麼還要留戀那個世界?妳在那個世界只是個小小的插畫家,整天躲在家中難道不也是為了逃避那個世界嗎?」
他的語氣忽然有些激動,黑眸再次浮現一抹緋色。我不由得後退一步,腳下的身體也往後移了移。
「明洋,我待在家裡不是因為想逃避那個世界,相反的,我覺得網路購物很方便,我很喜……」
此時我發覺他的眼睛越來越紅,於是立刻住口,腦中再次閃現最初的問題──明洋找我做什麼?或者應該說,「現在的這個明洋」找我做什麼?
真的是為了救我嗎?
「明洋,為什麼你之前不來找我?」
我反問他。如果他真的擁有了什麼神力,為什麼之前不來找我?男孩子們多半希望擁有特殊而強大的力量,所以從小就愛看少年漫畫,裡面的男主角無不擁有強大的力量。
明洋的神色漸漸和緩,我發現他的瞳色又恢復正常,顯然他的變化與情緒有很大的關係。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對我揚起微笑:
「那瀾,讓我看看妳的神力。」
我的心裡立刻敲響了警鐘……明洋居然迴避我的問題,更可怕的是他知道我身上有其他力量!他是怎麼知道的?我根本沒跟他提過!
知道我有特殊力量的,現在也只有幾位人王──涅梵、安羽、玉音、伏色魔耶,以及精靈族的伊森和摩恩,但他們都對我的力量一知半解,明洋的語氣卻是那麼地肯定!
「什麼神力?」
我故作困惑地看他。
明洋笑了:「看來是妳的內心在抵抗這個世界。那瀾,接受現實、接受這個世界,妳就會擁有無上的神力!」
他忽然激動起來,眸光如火如炬,大步走到我面前:「屆時我們就能聯手統治這個世界!」
他激動地握住了我的手,我頓時為他手心異常的灼熱感到訝異,緊張得進入戒備狀態,金光卻忽然從他握住我的手下迸射而出。
「啊!」
他驚然收手,手心變得焦黑,像是燒焦般可怖不已。
我呆立在原地,無法相信自己見到的一切與明洋碰觸我後發生的怪事。他目光灼灼地望著自己的手,渾身散發出可怕的殺氣。我開始後退,因為我看到他的手心也正在慢慢癒合!沒想到他也有自癒的能力……明洋現在到底是什麼?
我忽然理解人王們為何總是要問我到底是什麼、對我那麼關注和緊張了,因為人的本能會對未知的東西產生不安。
看明洋越來越陰沉的神情,可不像是打算跟我好好說話。
明洋已經不是人了,跟我一樣。如果我是因為有了精靈之力,那麼明洋可能是擁有了魔族之力!而且事情似乎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
眼下至少證明了一點──明洋已經不能像以前那樣靠近我,或是碰觸我了。
「那瀾──那瀾──」朦朧的煙霧中傳來了伊森著急的嘶喊,我立刻轉往那個方向:「伊森!我在這裡!」
明洋捏了捏已經恢復如常的手,勉強揚起了微笑,垂下頭:「是不是妳朋友來找妳了?對不起,嚇到妳了吧。不過妳不用怕,這是魔族給我的力量,妳可以把我當成那些人王。」
他依然保持溫和的語氣,我卻隱約感覺到從他身上而來的怒意。是因為我傷了他嗎?
不過他的這番話也解開了謎底,果然是魔族的力量。
我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無比。我注意到明洋還保留著那份溫文儒雅,不過知道他對林茵的看法後,卻又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瞭解他了。但他畢竟是和我一起掉下來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對我來說,他依然是特殊的。
「明洋,我見到你父親了。」
明洋倏然抬頭,驚訝地看向我:「妳見到我爸了?他怎麼樣?還活著嗎?」他急切地想抓住我的手,我立刻抽回手,他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手頓在半空中慢慢收回。
我看著他:「或許你更喜歡這個世界,但你父親從沒放棄要回去找你們。只是他失敗了……」
明洋的瞳仁突然收縮了一下,整個人趔趄地後退一步。而他身後昏沉的世界裡劃過一抹金光,只見伊森正急急朝這裡飛來。
「哼……」明洋苦澀地笑了:「沒關係,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接受他的死了。」
「你父親在這個世界有個好朋友,叫做老麥克,他也決定找尋回家的路,我當然也不會放棄。而且我還得去救個朋友,你說的事情我……」
「那瀾!」
焦急的伊森終於從晦暗的世界裡飛出,朝我急速而來。然而就在我想和他會合時,一條金紅色的岩漿之鞭猛然抽向他,也攔住了我的去路!
「伊森!」
我大聲驚呼,但鞭子已然抽在伊森的身上,伊森頓時被抽飛,剎那間現出人形,身邊則掠過一道黑紫色的光芒,摩恩隨即化成人形,接住了墜落的伊森。我驚呆在原地,大腦嗡嗡作響。
伊森受傷了!那條鞭子不讓我過去,這難道代表……
被鞭子抽中腹部的伊森倒在摩恩懷裡,陷入昏迷,白衣的裂口處焦黑一片,露出的傷口也像是滾滾流動的岩漿。我的心瞬間顫抖起來,憤怒登時竄上腦門,感覺到全身的力量都像在燃燒!
摩恩驚訝地看向鞭子的主人,正是明洋!
「原來是精靈王子伊森和摩恩。那瀾,他們是妳的朋友嗎?」明洋的臉上依然掛著微笑,手中緊握著那條岩漿化成的金紅色鞭子。
我憤怒地望著他:「你這是在做什麼?」伊森還有摩恩可以照顧他,現在更重要的是保護他們不再受到明洋傷害!
「那瀾,我想告訴妳,妳的朋友──」他頓了頓,垂下眼,揚起淡淡的微笑:「──是無法抵禦我的力量的。」輕描淡寫的語氣更像是一種威脅!這是什麼意思?
我愣怔了半晌,這番話的意思難道是想表示他傷害不了我,但可以傷害我的朋友?
我吃驚地看向摩恩懷中的伊森,他腹部的傷口讓我心如刀絞。
「那瀾,妳還不會使用自己的力量,是保護不了他們的。」
明洋果然是在威脅我。
該怎麼辦?無論如何,今天都得讓伊森和摩恩安全離開!絕不能再讓任何人死在我的面前!
我發誓,不會再出現第二個靈川!
明洋的力量很可怕!他只用一鞭便將伊森抽成重傷。伊森並非普通人,而是聖光精靈族的王子,也取回了精靈之元,怎麼會如此不堪一擊?再加上他出手是那麼地準確,可見他能看見精靈,甚至說不定不用看就能感應到別人的位置。
他的魔力太強大了。
以我現在對自己的能力一知半解的情況下,即使能保護自己,也可能無法同時保護伊森和摩恩兩個人。
我強迫自己不去看伊森的傷口,不去為他的傷勢心痛,好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勉強揚起笑容,看向明洋:「明洋,你在做什麼?他們是我的寵物、是我的僕人!我好不容易收服了他們,讓他們為我做事,保護我在人王中的安危!你怎麼把他們打傷了?」
明洋怔了怔,靜了片刻,隨後面露一絲歉意:「原來只是寵物啊……呵,我怎麼忘了妳們女生就喜歡這種小精靈做寵物。」
「是啊。」
我望向摩恩,他比伊森成熟,希望他能明白我此刻的用心。換作是伊森聽到我剛才的話,一定會失控抓狂。
摩恩見我看他,立刻低下頭:「主人,我們見妳被魔族抓去,於是前來找妳。」果然還是他心眼多,狡猾的人在此刻就能顯出優勢。
「我記得妳以前曾經玩過一款手機遊戲,裡面也養了一隻寵物。」明洋在我面前繼續說著:「對不起,把妳的寵物打傷了。不過妳不用擔心,精靈族能自癒,魔力雖然對他們會有一定影響,但不會傷及性命。」
我笑了笑:「那就好……我們女生喜歡寵物成雙成對的,伊森和摩恩恰好一黑一白,我很喜歡,如果你打死了其中一隻,我會不開心的。」
當我說出「不開心」三個字時,明洋微微蹙眉,更顯得歉疚不已。
「對不起,下手太重了,我還無法好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說完後,他眨了眨眼,低下頭,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我立刻說道:「你說的事我會考慮。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你也知道我是個很固執的人,等走遍整個世界卻發現回不去時,我就會留下來。我們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屆時我不來找你,又能找誰?」
聽完後,他抬起頭來對我露出微笑:「好,我等妳。」
他接著轉身走向伊森,摩恩立時戒備起來,看他平日老愛和伊森作對,沒想到此刻居然如此維護伊森。
我對摩恩搖搖頭。其實我的一顆心也懸在喉間,撲通撲通撲通飛快地跳著。摩恩微微垂下臉,但始終沒有放下戒備。
明洋蹲下身,伸出手隔著空氣撫上伊森的傷口,金紅的光芒自他的手心下綻放,那宛如岩漿般的液體一點一滴地浮起,吸入了明洋的手心之中,只餘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見狀,我終於放下一顆心。
明洋轉身看向我:「妳去吧。等妳回來時,我會占領這裡,做為妳的王宮,讓妳不用再站在這焦土之上!」
我看向腳下,無論我走到何處,腳下的魔族始終未曾離開。
現在不是硬拚的時候。我發覺明洋之所以找我,是為了我的力量,既然如此,我更不能留在這裡。
「摩恩,我們回去了。」
摩恩抱起伊森。當我抬腳時,另一個魔族已經飛躍到我身前,依然趴在焦土之上,讓我任意踩在他們的後背上。
我看到了魔族的忠心,卻也看到了他們的危險。明洋毫無徵兆地抽傷我的伊森……不,在那之前我已經察覺到他的憤怒,看來他是把我弄傷他的憤怒出在伊森的身上!
我頓時感到愧疚不已,為什麼和我有了關係的男人總是會受到傷害呢?之前是靈川,現在輪到了伊森。
我一步步踩在魔族們用身軀鋪成的道路上,離開了這片焦黑的樹林。
記憶中的明洋很善良,我記得他甚至會為駱駝洗澡、療傷,不會忽然傷害他人,今天他卻滿不在乎地攻擊伊森,像是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裡。
「摩恩……」我的話聲在遠離明洋後開始顫抖起來,甚至不敢提高音量:「伊森那傢伙……沒事吧……」
「現在沒事了……」
飛在我身邊的摩恩情緒也陷入了從未有過的低落,至少認識他至今,他總是擺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看來剛才的事對他來說也相當震撼,我隱約感覺到他和我一樣害怕。
「那就好……」
強撐的冷靜在此刻瞬間洩去,提心吊膽和擔心讓我的腿軟了一下,摩恩立刻伸手扶住我,伊森從他懷中掉落,雙腳垂下,差點碰到烏黑滾燙的焦土。
摩恩看向我,我向他擺擺手,他便重新抱起了伊森,和我一起沉默地前行。
前方的煙霧漸漸散去,隱約可見將伏都與魔域隔開的岩漿裂谷。
沒想到當我以為自己的力量終於強大到可以擺脫人王時,比我更強悍的明洋卻突然闖入了我的世界。我曾經視為朋友的男人,此刻卻成了我身邊朋友最大的威脅,甚至比人王們更讓我無法看清。
我走到峽谷邊緣,對面出現了伏色魔耶的身影,他的身旁是玉音,巨大的黑龍影子則在此時掠過我身前的峽谷。
腳下的魔族忽然張開黑色的翅膀,又恢復成怪物的模樣飛到我的面前,形成一座橋,讓我通過岩漿滾滾的峽谷。
我走上他的脊背,他的身體因為拍動翅膀而震顫不已。往下一看,金紅的岩漿在裂谷深處流淌,讓我再次想起明洋犄角上的花紋。
我微微有些顫抖地伸手戴好眼罩,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和人王們聯手,因為他們比我更瞭解魔族!
我相信明洋還是個好人,可能是被什麼控制了,抑或是身上的魔力使他魔化了。要是讓一個可以任意傷害生命的人統治這個世界,我無法想像會引發怎樣的慘劇。
「妳現在和魔族也有勾搭了!」
伏色魔耶聲到劍到,寒光劃過我的面前,他手中的巨劍已經指在我的身前。
我身後的魔族全數飛起,列隊站在我的身後。這下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我想明洋是要逼得我走投無路,只能投靠他。
「魔女!她真的是魔女!」伏色魔耶身後的戰士騷動起來。
「魔族聽她的指使,她一定是魔女沒錯!而且還曬不死,真是太可怕了!我們該怎麼辦?」
「伊森!」
此時玉音發出一聲驚呼,伏色魔耶隨即看向我身旁,同樣發現了受傷的伊森!
「呼!」忽然颳起一陣猛烈的風,把魔族全掃回了峽谷對側,巨大的風鼇飛在我的身後,在峽谷上形成一堵牢不可摧的護壁!
涅梵從風鼇身上躍下,走到伊森身前,接著又看向摩恩:「你又是誰?」
摩恩陰鬱地撇開臉:「我是暗夜精靈一族的摩恩!」
涅梵、玉音和伏色魔耶頓時露出萬分驚訝的表情。
「你就是傳說中的靈魂接應者──暗夜精靈?」涅梵難以置信地打量著摩恩:「據說暗夜精靈從不顯現在人間,難道你也是……」他說到一半又朝我看來。
我認真地望著他們,再看了一眼身後的魔域,回頭對他們說:「趕緊讓伏都百姓撤離這裡!」
聞言,伏色魔耶、玉音及涅梵個個詫異不已。
「妳在說什麼傻話?」伏色魔耶朝我怒吼,我也著急地大喊:「我沒開玩笑!快把那份自負收起來,你根本不知道你將要面對什麼!」
伏色魔耶因為我的大吼而愣住,我看向摩恩:「快,先帶伊森回去休息。」
摩恩點點頭,我和他一起快步穿過這三位人王中間,眼前的士兵立刻惶恐地退到兩邊,為我們讓開了道路。
看到他們身後的景象時,我驚呆了。昔日的伏都頃刻間變得滿目瘡痍,地面被火球砸出一個個凹坑,焦黑一片,坑中的火焰仍在熊熊燃燒。很多樹被燒焦,遠處的王城也冒出一縷縷黑煙,伏都往日的風采和繁華已然不再。
我和摩恩往回走,到處都可以看到受傷的士兵和來不及逃回王城的百姓,他們因為沒看到我和魔族一起出來,望著我的目光仍懷著一分尊敬。
我快步走回王城,安羽正蹲守在一堵被砸出大洞的城牆上,身後是一隻孤單的黑翅。他俯視著我,揚唇一笑,雖然依舊帶著些許邪氣,我卻看到他眸中的喜悅。
他躍到我面前,看到我身邊的伊森和摩恩,一抹寒光頓時掠過他的銀瞳,笑容也變得冷酷:「我就說伊森跟妳來了,這次看來又多一個。哼!他們看到妳被魔族綁架還挺緊張,沒想到妳有兩個保鏢在身邊,真是讓大家白忙一場……」
「安羽,離她遠點,她是被魔族送出來的!」伏色魔耶戒備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安羽挑起眉,收起翅膀:「哦?看來妳的魅力還真的不小,連魔族都看上妳了?不對,照理說看上妳應該會把妳留下才對吧?嗯……哈哈哈……看來魔族不敢要妳……哈哈哈哈……」
他忽然狂笑起來,我不明白他此刻到底在笑什麼。
「我的朋友變成魔族了。」我平淡地說了這句話。安羽頓時一口氣噎住,猛烈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咳咳……妳說什麼?」
「妳在說什麼?」
涅梵,玉音和伏色魔耶也走到我面前,吃驚地望著我。
我平靜地表示:「當初並不只有我一個人掉下來,而是……」我頓了頓,在他們驚訝的目光下說出了真相:「三個人。」
「什麼?」四人同時大聲驚呼。
我們一起回到那間過去住著闍梨香、現在則住著我的房間,伊森躺在床上陷入昏迷,摩恩靠立在床柱邊沉默不語,伏色魔耶、玉音、涅梵和安羽則坐在一旁的臥榻上,面向坐在床邊的我。
「伏色魔耶,我想知道以前魔族的力量。」我認真地看著伏色魔耶。眼前的四個男人罕見地放下那份高傲,認真面對我。
伏色魔耶雙手環胸,蹙起眉頭:「魔族在五百年前曾經強大過,但被當時的女王闍梨香鎮壓,也消滅了當時的魔王,後來闍梨香的力量分給我們八人,單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便能守護伏都,不讓魔族侵犯。不過近幾年他們似乎有壯大的趨勢,力量越來越強,火山的活動也變得活躍。今天這場戰鬥是我保護伏都百年來最激烈的一次,以前魔族根本無法衝入我的王城!」
聽完後,我憂慮地說:「我擔心今天魔族根本不是要來侵略伏都,而是想帶我離開王城。」
「帶走妳?」涅梵瞇起雙眸,沉聲問道:「妳說妳的朋友變成魔族,難道是他想來找妳?」
「是的。」面對他們探究的目光,我認真點頭。
涅梵瞇了瞇眼,玉音摸起下巴,安羽單手支臉凝視著我,伏色魔耶則煩躁地擰緊雙眉:「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說!不要只說一半。」
我於是開始解釋:「包含我在內,當初掉下來的其實有三個人,兩女一男。」
聞言,四人驚訝不已。我繼續說:「但聽說照慣例,每次上面都只會掉下一個人來,所以你們找到我之後似乎沒想到還有別人也一起掉到這裡。起初我擔心要是說出來,你們就會把他們抓走,所以沒說,畢竟誰喜歡被這樣輪著耍弄呢……」
聽見我的輕嘆,四個男人頓時面露尷尬。
「而且我也不確定他們是死是活,想說環遊八國時可以慢慢打聽他們的消息,卻沒想到明洋竟然落在伏都,並被魔族所救……」
「魔族怎麼可能會救人?」伏色魔耶立刻撇頭說,涅梵伸手捏了捏他的大腿:「不要打斷她,讓她說下去。」
伏色魔耶憤懣地沉吟一聲,不再插話。
「至少剛才我見到他時,他是這麼說的,所以我懷疑他魔化了……」
「魔化?我看多半是被寄生了。」
摩恩突然加入討論,讓我們所有人一驚。
「寄生?」
涅梵和其他三王面面相覷。
我轉頭看向摩恩,他似乎總算平復心情,走到我的身邊坐下:「傳說當年闍梨香毀掉了魔王的肉身,但魔王的靈魂是由天地怨氣所化,無法徹底消滅,所以他的靈魂回到魔域。嘖!剛才我一時被嚇傻了所以沒想到,現在越想越覺得可能是寄生。他之所以想找妳……」摩恩望著我:「可能是覺得妳的身體比明洋更強大更好,所以想寄生在妳身上,卻一時找不到方法,才會在碰觸妳時被灼傷。」
我的全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環抱自己的身體:「你說的是真的嗎?這麼恐怖?」
一想到有什麼東西打算進入我的身體,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摩恩有些生氣地白了我一眼:「伊森說的傳說妳信,我說的妳就不信?他們聖光精靈族保存的傳說都是光明面的,我們暗夜精靈族保存的傳說自然是關於這個世界的黑暗面。如果魔王真的再生,這就不只是人王的事,也是我們精靈族和神王的事了!」
搞大了……這次真的搞大了……
整個房間因為摩恩的這番話而短暫地陷入沉寂,四王無不神色凝重。
「所以說外來的身體比較好?」玉音不解地打量我,目光像是要看透我的衣服。他摸著嫣紅的唇,半瞇嫵媚的雙眸:「如果我是魔王,不是寄生在人王身上更好嗎?比方說像右邊那位沒什麼大腦的男人應該很好寄生……」
「玉音你這個娘娘腔!是在說誰?」伏色魔耶瞬間被激怒:「你說誰沒腦子?」
玉音掩唇而笑。
涅梵擰眉看向摩恩:「為什麼魔王的目標是那瀾而不是人王?」
「人王的神力──」床上忽然傳來伊森虛弱的聲音,我立刻轉身。他捂住腹部的傷口,吃力地坐了起來:「和魔王的魔力是相剋的。如果寄生在人王身上,反而會削弱魔王的力量……」
我立刻爬上床扶住他,讓他靠著我的肩膀,房內的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伏色魔耶擰眉看向別處,玉音笑咪咪地望著我和伊森,涅梵垂落目光,安羽沉下臉色,連床邊的摩恩也別開臉,一臉不悅。
伊森握住我的手:「瘋女人,妳沒事吧?」
我心疼地抱住他:「傻瓜,你應該先擔心自己……」
「快說正題!」摩恩忽然回過頭來扔出冷語:「別在我們面前肉麻!」
「咳咳……」伊森咳了咳,我冷冷瞪向摩恩,他白了我一眼,轉向別處。伊森緩緩說:「這個世界的人民無法承受他的力量,所以他需要一具特別的身體,我想……從外面世界來的身體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是特別的,所以他寄生在那瀾朋友的身體裡。因為是寄生,那瀾的朋友依然存有靈魂,沒有傷害她……咳咳!」
「那我們現在立刻去討伐他,滅了那魔王的肉身!」伏色魔耶衝動地站起來,我立刻大喊:「不行!」
伏色魔耶瞇起眼,涅梵也抬眸看我,目光深沉;安羽的銀瞳裡掠過一抹寒光,瞪了我一眼後瞥向別處,玉音則是慵懶地揚唇而笑:「有人明明吃著碗裡的,卻還瞧著鍋裡的……看不出妳這個女人還挺多情的嘛?」
「何止吃著碗裡、瞧著鍋裡?」摩恩也陰陽怪氣地撇了撇嘴,斜著眼睛看著我和身邊的伊森:「我看她還念著杯裡,整天想著要去救靈──」
我一口氣堵在胸口,身邊的伊森慢慢垂下頭。
我繃起臉,望向這幾位不好惹的人王:「總之你們可以去滅魔王,但請讓明洋活下來,他之於你們不過是草芥,跟我一樣不怎麼重要,但他和我一起掉到這個世界,對我來說算是親人,而且我還見過他的父親……」
「父親?哼,怎麼,你們已經論及婚嫁了嗎?」
安羽輕笑一聲,斜睨著我。
我淡淡地回望他:「不,他的父親也掉到這裡,已經被你們輪過了。」
四個男人頓時怔住。
「他同樣姓明。」我再次補充。
「難道是那位被靈川養死的大叔?」
玉音的驚呼讓其他王面露尷尬。
我微微擰眉,再次慎重地表示:「所以請你們儘快撤離伏都的百姓,如果明洋真的被魔王寄生,一定會攻打伏都的!」
「哼!那就讓他來,我正好滅了他!」
伏色魔耶自負地握緊腰上的佩劍。
「得了吧!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摩恩對此嗤之以鼻,伏色魔耶立刻圓睜碧眸,一頭紅髮在燈光下閃耀光芒。
涅梵深沉地看向摩恩:「怎麼說?」
摩恩好笑地看著四王:「當年魔王不是只靠闍梨香一人鎮壓的,我與伊森的父王,以及我們的爺爺,也就是當時的精靈王一起參加了那場戰役。眼下闍梨香的力量分給八個人王,你們四個加在一起只有她一半的力量,要是魔王真的重生,你們想打敗他簡直是天方夜譚。呿!居然想獨自打敗魔王,真是不自量力。」
他瞥了伏色魔耶兩眼,滿臉譏諷,伏色魔耶頓時散發騰騰殺氣。
安羽看著伏色魔耶,唇角不由揚起:「看來有人被激怒了。」
伏色魔耶瞇了瞇碧瞳,瞄了一眼我懷中的伊森,接著對摩恩冷笑:「我看是你們精靈族不堪一擊吧?」
「哦?今晚看來有人想挑釁死神呢。」
摩恩緩緩起身,倏然間黑袍披身,鐮刀赫然出現在手中,即使房間再大,那把巨大的鐮刀扛在他肩膀上依然讓空間變得狹窄。
摩恩扭了扭脖子,發出「嘎啦啦」的輕響:「我們暗夜精靈族一直像見不得光的魔族,正好藉此機會讓你們見識見識是誰主宰你們的生死!」
「摩恩!」伊森著急起來:「精靈族不能跟人王開戰!」
摩恩頭也不回地說:「那是你們聖光精靈,本殿下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夠了!」我放開伊森,站在床上,高高俯視房內所有男人:「你們這麼不團結,早晚會被魔王一一攻破!」
伏色魔耶不屑地撇開臉,玉音輕笑一聲,涅梵微微擰眉,安羽饒富興致地看著我,彷彿是我多管他們人王的閒事,他們根本沒把明洋被魔王寄生的事放在心上。
我失望地看著他們:「好好想想你們當初是怎麼殺死闍梨香的吧!是她真的太弱?還是有意讓你們殺死她……」
聞言,這群男人頓時僵在原地。
我緩緩坐回床上:「現在請你們出去,伊森需要休息。」這些人根本不相信我的話……不,應該說他們自負得不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然而無論他們信不信,我都已經決定離開伏都。
當他們離開後,伊森握住我的手,顯得非常擔心:「如果魔王真的重生,這個世界就危險了。」
「再危險也沒有你身邊的這個女人危險。」摩恩恢復成小精靈的型態,飛到伊森面前,神情無比認真:「伊森,這個女人很危險,你必須離開她。」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忍無可忍。從我和伊森在一起開始,這傢伙就不停地想拆散我們,如果不是因為伊森在身邊,我真想揪住摩恩的脖子問他是不是喜歡伊森,才會看我們眼紅。
「摩恩,你什麼都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離開我的那瀾的!」伊森緊握住我的手。摩恩無奈地抽了抽嘴角:「伊森,你別忘了,早上你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受傷的。」
他的這番話瞬間提醒了我,慢慢澆熄我衝上腦門的怒火。
是的,伊森在我身邊很危險,我最不希望出事的人就是伊森。一想到他腹部血淋淋的傷痕,我的整顆心都在顫抖。
「摩恩,你不用說了……」伊森的聲音顯得有些虛弱:「我是……不會離開……我的那瀾的……」他在我懷中疲憊地睡去。
摩恩飛到伊森面前,輕笑一聲:「真固執,哪裡沒有女人呢?我完全看不出你的瘋女人有什麼好。」他朝我看來。
我皺起眉頭,放下伊森,輕輕掀開他腹部焦黑的衣服裂口,傷痕正在癒合,但他看起來仍然很虛弱。我握住他那失去平日陽光溫暖的手。
「為什麼伊森還沒恢復?」
「妳以為那是普通的傷嗎?」摩恩懸停躺在空中,雙手擺在腦後:「那可是魔族造成的傷!他曾說人王的力量與魔族相剋,反過來說,魔族的力量等於是我們的剋星,如果妳那個叫明洋的朋友沒有協助他恢復,我看他半年內是好不了的。」
我更加緊握住伊森的手:「摩恩,把伊森送回精靈族。」
「什麼?」他有些吃驚地就地坐起看著我,似乎不相信我會說出這句話。我抬頭望向他:「送他回去,不要讓他跟我再有關係!」
「妳……」摩恩細細長長的眼睛睜到最大,表情震驚。
我咬了咬唇:「如果伊森想回來,你就跟他說,我……」我的一顆心緩緩沉落,一時哽咽難言。
「妳怎樣?」摩恩飛到面前反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我沒勇氣對伊森說出靈川的事,但對摩恩倒是可以:「你就告訴他,靈川已經是我的人了。」
聽到這句話,摩恩徹底目瞪口呆,嘴張大到下巴看起來都要脫臼了。
「所以我一定要救靈川。我利用了伊森,因為需要他協助我在密林中找到修。你只要把這番話告訴他,他絕對不會再回到──」我垂下了目光:「──我身邊。」話說出來後,心裡也空了,對伊森的愧疚徹底消失,剩下的卻是蒼茫的虛無。
「妳……」摩恩飛落而下,將手貼在我的額頭上。我看著伊森腹部的傷口:「你說的對,伊森待在我身邊最危險。我知道你喜歡他,所以請幫我把他送回去,我想只要回到精靈族,他便能得到更妥善的照顧。」
「嗯?我發現妳確實比其他女人可愛多了。」他收回手:「但以我現在的力量無法打開前往精靈族的通道。」
「摩恩。」我抬起頭,他朝我看來:「幹嘛?」
下一刻,我吻上他小小的唇,他怔怔停在我面前。
我閉上眼睛。精靈族的力量啊,請回到你主人的身體裡吧!讓他可以帶著我心愛的人離開我身邊、離開這個陷入危險的世界。
摩恩的唇緩緩變大,力量自我的口中源源而出,那是不同於伊森陽光般溫暖的力量,帶著一絲陰冷,不斷從我口中吐出,我的胸口被寒氣占據,全身冰冷。但我絲毫不覺得冷,心裡反而平靜許多,所有的感情宛如都被這股寒氣封凍,變得麻木,像是看過無數死亡後,覺得生不再重要,死不再恐怖,只餘下平靜和冷漠。
我慢慢離開面前冰涼的唇,睜開眼睛,發現摩恩緊閉雙眸,緩緩做著深呼吸,唇色變得黑紫,整個人被暗夜微光包覆,身後忽然展開巨大的黑紫色翼翅,黑袍的帽子遮住他的容顏。
摩恩抬起右手,可怕的黑色鐮刀立刻出現在他的手中。他單膝跪在我面前,手執鐮刀,隨後徐徐起身,在一片靜謐中飛起,黑色的長袍直垂腳尖,完全遮蓋住他的身體。他低頭望著我,黑色深幽的帽簷下是森然的死神之氣。
「我會帶伊森回去。妳接下去要去哪裡?」
我走下床,凝視窗外越顯暗紅的天空:「我會按照原訂計畫去修都找修。明洋仍保有自己的意識,才會尊重我的決定,但我注意到他的野心,他想統治這個世界並不只是因為魔王寄生在身上。」
「嗯,他們的確是因為有共同目標才會融為一體的。好,等我送伊森回精靈族就回來找妳。」
我疑惑地看著他:「為什麼?」
他撥了撥帽簷:「這還用說嗎?妳雖然已經還給我大部分的力量,卻不到全部,我可沒伊森那麼大方,我要拿回所有的精靈之元,包括和妳融合的部分!」說完,他揮起鐮刀劈向床邊,空氣立刻裂開,黑紫色的橢圓通道出現在我面前。
摩恩沒有抱起伊森,而是抬起左手,黑紫色的精靈之力從他手心隱現,包裹住伊森的身體。他拉住末端,轉身再看我一眼,隨後毫不猶豫地走入通道,伊森也從床上緩緩飄浮而起,在摩恩的牽引中離去。
我跑了過去,抓住他的手──伊森,對不起,我失約了,我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
他的手無力地緩緩滑脫,黑紫色的通道在我面前緩緩關閉。我在房裡枯坐片刻,望向遠處彷彿正在燃燒的天空,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深。
我轉身跑向闍梨香的書房,停在她的畫前,抓住精美的描金畫框,像是抓住她的肩膀。
「闍梨香,告訴我,告訴我該怎麼讓那些自負的傢伙相信我的話?還是乾脆不管他們,讓他們自作自受?我既然是個路人,就乾脆路人到底?」
可惜她只是一幅畫,不會回答我任何問題。
在闍梨香的畫架前站了一會兒後,我緩緩坐下,背對那雙充滿恨意、我之前害怕面對的眼睛。那副眼神能使人打從心底感到恐懼,宛如被一隻黑暗而腐臭的手抓住整顆心臟,讓人全身戰慄。
但現在我適應了它,無視它,甚至開始能理解它、察覺到那份可悲。一個被仇恨束縛了兩千年的人,怎麼不可憐呢?
我不自覺地拿起沾染乾裂油彩的畫筆,將它放入水中清洗攪拌,接著開始修補面前這張只畫了一半的畫,畫上的闍梨香目光平靜,並未看著畫家,而是──
我順著她的視線往後一望,發現她的目光正對著那幅畫。
闍梨香,妳在世時是否也對那幅畫到底想要述說什麼而感到困惑?
畫著畫著,我的視線變得模糊,畫架上的闍梨香動了動,畫框裡散發出溫暖的金光,沐浴在我身上,那麼地祥和、溫暖、舒適,讓人感覺像是躺在沙灘椅上,吹著海風,曬著溫度合宜的太陽,整個人懶洋洋的,舒服得不想起來。
一隻溫柔的手自金光中而出,拉住我拿著畫筆的手。
她沒有說話,只是輕柔地拉起我,進入畫中的世界。
我再次站在聖光之門間,與畫上穿著一模一樣的闍梨香正站在我身前。
「闍梨香,妳到底有沒有死?」
她對我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卻依然只是伸出右手指在我的心口上。我望著她的手,焦急不已:「妳為什麼每次都指著我的心口?問妳怎麼解除詛咒,妳指著我的心;問妳有沒有死,妳還是指我的心……要是我問妳該怎麼讓人王們相信我,妳依然打算指著我的心嗎?」
但她只是對我微笑,然後指在我心口上點點頭。
我扶著額頭:「闍梨香,妳就不能說句話嗎?比方說妳當初是怎麼打敗魔王的?」
闍梨香終於不再指著我的心,而是收回手,緩緩飛離地面。
八扇聖光之門忽然發出顏色各異的光線,在闍梨香身上匯聚、纏繞、融合,她展開雙臂,頓時光彩奪目,絢爛耀眼得如同幻彩水晶般的翅膀在她身後張開。她托起一個由八種光線纏繞形成的光球,緩緩拉開雙手,光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卻突然朝我狠狠扔下……
「不許畫!」涅梵憤怒的聲音驟然從身後傳來,我瞬間被抽離闍梨香的世界,呆滯地拿著筆坐在畫架前。
「本王命妳不准畫!」
這次聲音是從上方響起的,我緩緩回神抬頭,望見涅梵繃緊的臉。他黑色的長髮在身後隨意挽起,垂掛下來的髮絲在臉側形成柔和的曲線,反而為那張嚴肅的表情帶出一抹柔美。
「你為什麼不想面對闍梨香的一切?」我站起身,涅梵的黑眸中湧起驚濤駭浪。我繼續逼問:「是不想還是不敢?你是否發現殺死闍梨香而長生不老後,完全不像原先所預想的?這是個詛咒!」
「是!是我錯了!我不該殺死闍梨香,我完全做錯了!」他朝我大吼,雙手插入髮間,踉蹌後退幾步,不斷地深呼吸。
「呼……呼……呼……呼……」
我有些愣怔:「所以你的憤怒不是針對我,也不是針對闍梨香,而是對自己?」我驚訝地看著痛苦的涅梵,輕聲問道:「你內疚了?」
「沒錯。」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下雙手:「當初,我的哥哥愛上闍梨香──」
「什麼?」涅梵的話讓我大吃一驚。
涅梵深黑的身影宛如始終身穿喪服,在暗夜中令人心傷。他緩緩走到窗邊,比前幾天悶熱的夜風微微揚起他臉邊散落的長髮:「哥哥替闍梨香掌管梵都,深得她信任。哥哥崇拜她,愛著她,想做她的男人,但闍梨香拒絕了。哥哥傷心欲絕,精神萎靡,讓我相當心疼。」
他低下頭,抬手放在窗櫺上,擰起雙眉。
「後來哥哥生病了,得的應該是你們所說的白血病,他很痛苦,每晚都因為病痛而哀號,無法入睡,不停呼喚女王。爹和娘哭乾了眼淚,相繼病倒,我祈求闍梨香拯救我哥哥,她卻在見過哥哥後無情地離去。所以我決定──」
涅梵放在窗框上的手慢慢握緊。
我吃驚地看著他:「所以你決定殺死闍梨香,讓哥哥獲得神力以長生不老並痊癒?」原來涅梵殺死闍梨香是為了救哥哥!
他緊閉雙眸,點了點頭。
「但神力最後到了你身上……?」
他渾身顫抖,抬頭遙望暗紅的天空,黑眸中隱含淚光:「我錯了!知道我要去殺闍梨香的那個晚上,哥哥就……自殺了……」
我頓時僵立在原地。涅梵的哥哥……自殺了!
曾經的謎題真相是如此讓人心痛。難怪他像是常年被壓在一座大山下,哪怕只是與闍梨香沾上一點邊都會讓他失控發狂,只因為心裡藏著這麼一個讓人心傷的祕密。
「最後,闍梨香死了,我哥哥也死了,爹娘也相繼死去,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才明白當初闍梨香之所以不救哥哥,是不想讓他孤獨痛苦地活在世上。」他黯然低下頭,沉默良久後才說:「對不起,一直把妳當成闍梨香恨著。」
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涅梵需要一個發洩的管道,否則可能會變得跟修一樣神經兮兮;但我又無法原諒他視我為發洩對象,雖然輪我的人王不止他一個。
我只能選擇沉默。
「然而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同。」他忽然認真地回頭看向我:「伏色魔耶自負自大,不相信妳,我和玉音卻深信不疑,我們決定協助妳儘快離開。既然魔王的目標是妳,我們絕不能讓妳落在他手上,加強他的魔力,不然這個世界到時將會成為人間煉獄。」
我有些訝異,不得不承認只要不提起闍梨香,正常的涅梵其實相當冷靜與鎮定,配得上「王」的頭銜。
「伊森是精靈王子,不是常人,被魔王寄生的人能夠如此重傷他,顯示他的力量已經在任何一名人王之上,我們必須集結八人的力量,才能對抗重生的魔王。」涅梵冷靜而清晰地分析敵我情報,表情凝重:「妳先收拾行李,明天我們就送妳走。」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衣袂生風。
當他走到門口時,我忍不住問:「為什麼要告訴我那件事?」
他的腳步頓在門口,深黑的身體已有一半融入門外的黑暗。他微微側過頭,低低地說:「因為妳真的很像闍梨香。」
語畢,他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因為我像闍梨香,他才會選擇向我懺悔,說出壓抑在心底多年的愧疚?
我回頭望著已經畫完的闍梨香肖像,她給我的提示像是必須集結八種神力,但人王們彼此無法團結,像涅梵和伏色魔耶就是面合心不合,未來真是讓人擔心。
第一章 涅梵的心結
我怔怔站在明洋面前,雙重的視野裡對照出真正的他──一雙緋紅色的眼眸,和一對黑得如同腳下焦土的犄角。當紅眸顯現時,那黑色的犄角上立刻浮出與人王及普通人類完全不同的花紋,恰似焦土裂縫中的熔岩,閃現金紅耀眼的光芒,不規則地分布在黑色的犄角上,緩緩流動,宛如它們和岩漿是一體的,抑或像是岩漿的孩子。
「那瀾,加入我吧。」
明洋再次收回手臂,眸色恢復漆黑,彷彿剎那間的變色只是我的錯覺。
我的大腦像是電腦運作太快而當機了,突然遇到明洋的驚喜和發現他變化的驚詫,讓我一時無法做出正確的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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