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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熹紀事 卷一 七寶太監(下)
身世淒離,是他的霜雪心事。
四海清平,是他的烈焰丹心。
風雲開闔,忠賢滅門,他在阿鼻地獄中涅槃重生,卻甘為深宮賤奴,為仇人之子驅使,只願親手撤藩地、平邊患,一竟父志。
七寶太監離開後,七名弟子跟隨了不同的主子,慢慢地漸行漸遠。隨著訸淑儀的懷孕,宮廷之中也開始了一場爾虞我詐的勾心鬥角。身為深宮中一介賤役的辟邪,卻似乎有著輔佐皇帝撤回藩地、驅逐匈奴、平定天下的志願和才華。宮廷內外,大江南北,辟邪聲名鵲起,實權漸握。
一切繁華說不盡的得意之際,他卻依舊寂寞清冷,只有寒州相識的明珠令他心頭溫暖。為了大業,他本想狠心斬斷這牽掛,以絕後患,卻發現,這牽掛有如寒江水波,如何斬得斷?
作者簡介:
紅豬俠
女,來自上海,知名武俠作家。作品筆力非常,大氣磅礡,清冽古樸,環環相扣,邏輯嚴密,寥寥數筆即可牽動人心。擅長刻畫運籌帷幄、決斷深刻的人物,書寫波譎雲詭、佈局精妙、格局豁達的史詩傳奇故事。作品《慶熹紀事》先後在《今古傳奇• 武俠版》及各大網絡平臺連載,深受讀者歡迎,超高口碑令其成為古代權謀小說的經典之作。
代表作品有《慶熹紀事》、「神州鐵捕」系列、《梵音》等。
章節試閱
十五、 郁知秋
離都的夏天實在不好過,上百萬的人擁擠在都市之中就已侷促,再加上一條大江蒸騰水汽,更使得細若游絲的風彷彿黏在身上,悶熱得喘不過氣來。九座大橋中只有飄夏橋還涼快些,但因從這裡過江的人多,馬也跑不開,對姜放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好不容易到了暑樓前,跳下馬,將韁繩扔在夥計手裡,道:「等著。」疾步上樓一打量,仍是不見辟邪和明珠的影子,只是「嘿」的一聲,連悶氣也沒來得及生,扭頭奔下去,策馬趕往靜水庵,在庵門前樹上拴了馬,大步奔向正殿,果聽明珠在院子裡道:「真是笨,說幾遍才會?」
「是,」李師老老實實地道:「妳再舞一遍我看。」
明珠對李師嘆道:「也不怪你,這招是你四師兄進寶創的斷魂劍,你是個二百五,怎麼學得會這裡面的陰狠毒辣?」說著在樹蔭下持劍而立,腰身柔舒,身子忽地向後仰去,手掌一翻,劍尖從自己咽喉上掠過,「哆」地釘在樹幹上,葉間透過的陽光照得劍身雪亮,纖細的下頜仰成一條白皙的直線,美得淒絕壯麗。
「好!」沈飛飛在一邊高聲喝彩。
辟邪用扇子敲敲他的手指:「你這棋還下嗎?」
「下。」沈飛飛連忙避開明珠犀利的眼神,看著棋盤道:「你走了哪裡?」
姜放見他們其樂融融,一片閒情逸致,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跨入院中吼道:「宋明珠接旨!」
明珠忙收了劍,剛想對姜放笑著說話,卻見他眼中似要噴出火來,不知他為何惱怒,緊走了幾步,笑盈盈跪道:「奴婢明珠接旨。」
「傳太后懿旨,尚功局女官宋明珠立赴上江行宮掌教女紅刺繡,擇日啟程不得有誤。」
辟邪從廊下站起身來,背著手微笑,看到明珠起來,才道:「這是生的什麼氣,大熱天的,先喝盞茶再說。」
既然明珠已執意委屈,姜放氣也消了大半,搶過茶喝了幾口,道:「皇上要你這個月內結清針工局的事務,你卻出來遊玩,兩天沒有回宮,這是什麼罪名?」
辟邪笑道:「那點子事,小順子辦就好了,這裡比宮裡涼快,住兩天避暑。」
「哼哼,」姜放冷笑著從懷中摸出三本白皮摺子,遞給辟邪,「先看這一件。」
辟邪從沈飛飛身邊離開,展開第一本,原是顏王在京的耳目稟說最近有人在靜水庵活動住宿,問是否需要查清來歷。辟邪失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這些人倒是認真。」
「這裡原是王府的產業,自然看得緊些。」
「靜水庵不能再待了,」辟邪嘆了口氣,「京城涼快的地方可不多,想不到我一番苦心經營,現在倒反受其害。」又攤開第二本駐在大理王子段秉身邊的宋別的加急諜報,看了半晌,皺眉道:「宮裡的一個人?你說他是衝誰來的?」
「他要殺的是宮裡的人,那還用說嗎?當然是……」姜放一轉眼,看見李師神情兇惡地緊盯著自己,忙將「主子爺」三個字咽了回去,壓低聲音道:「當然是你了。」
「我?」辟邪不禁長笑一聲,「來得好!」
姜放急道:「他的武功只怕和你不相伯仲,只要碰到,定是兩敗俱傷,我宮裡見不到你的人,早就急得什麼似的,你怎麼一提雷奇峰,就來勁了呢?」
辟邪微笑道:「有仇不報非君子。」
姜放無可奈何道:「先不說這個,宋別的摺子怎麼回?」
「雷奇峰埋伏在大理就是對付段秉,現在東王抽調他上京刺殺於我,定是在大理有了別的決策手段,你回復宋別,先下手為強。大理王只有兩個兒子,死了一個,便只有段秉繼位,不要怕撕破臉。」
「肯定是東王?」
「雷奇峰不過就在洪王與東王間周旋。洪失晝其人磊落多謀,要對付我,還不屑玩這套暗的。只是東王怎麼忽然對我顧忌起來?」辟邪又將摺子看了一遍,旋即冷笑道:「雷奇峰,哼哼。」
姜放忙將宋別的摺子從辟邪手中抽回來,道:「第三封信更要緊。」
這是北邊來的諜報,單于均成平定草原各部,在賀里倫一戰中身負重傷,左屠耆王單于長子阿納將攻打雁門、出雲一帶的匈奴兵馬急調回營應變,此時涼州附近的匈奴正在陸續退兵。
辟邪「啪」地合攏摺子,問道:「必隆的加急軍報什麼時候到京?」
姜放道:「估摸著還有四五天。」
「那就是直接送到行宮了?」辟邪蹙著眉,「看來不得已我還是要去上江一趟。」
「這種天氣實在不方便主子爺走動。」姜放道:「況且雷奇峰也在京畿,不如屬下替主子爺傳話。」
辟邪搖了搖頭:「事關重大,還是我親自去。只是沒有旨意我不便出京,你且速回上江,讓皇帝傳我過去。你手裡的侍衛中有誰閒?」
姜放道:「現都在上江,只有紫南門外游雲謠、郁知秋二人信得過些。」
「知道了,你再請一道手令給郁知秋,只說他弓馬嫺熟,皇帝要他隨駕圍獵,同我一起啟程,以便隨扈。」
「游雲謠豈不更好些?」
「這一路上若遭遇雷奇峰,恐怕不死人是不成了。游雲謠為人機智沉穩,是個人才,我不想這麼早斷送他。」
兩人互視一眼,姜放慢慢點了點頭,收了摺子要走。李師走過來問辟邪道:「這個人是誰?」
辟邪壓低聲音道:「這個人就是當今侍衛統領,武功可好得很哪,和你從前交手的武舉人有些現在便是他的手下。」
「武功好得很?」
辟邪一邊微笑看著李師眼睛開始放光,一邊去招呼明珠收拾東西回宮。
「喂,你等等。」李師幾步便追上姜放,「聽說你武功不錯,咱們比畫比畫。」
姜放笑道:「我是朝廷命官,你是草民小寇,打不到一處去。告辭。」
李師大喝道:「就讓你領教領教我草民小寇的劍法!」平端長劍就要出招。
姜放大鵬舉翅般後掠一丈開外,足尖輕一觸地,人已從門中掠出,尚遠遠笑道:「劍法?你差得遠呢。」
辟邪看著李師一臉驚異豔羨,笑著嘆了口氣,低聲自語道:「可惜。」不料明珠正在遠處斜眼看著自己,於是訕訕道:「我不過是想瞧瞧李師最近的武功有沒有長進。」
明珠白了他一眼,自去拾掇茶碗。
辟邪對李師和沈飛飛千叮萬囑,叫他們不要再住靜水庵,這才分手回宮。明珠次日隨姜放去了上江,辟邪命小順子收拾好行裝,只等旨意到了就啟程。誰知等了兩天,到了第三日的傍晚才接到皇帝的口諭。原來皇帝此時並不在上江行宮,領著侍衛行圍之後小住西邊獵宮,那裡距上江還有小半天的路程。辟邪恐連夜趕路時遭遇雷奇峰偷襲,縱然事關緊急,也只得再等一夜。
次日黎明,在紫南門會同郁知秋,見他神采奕奕,身背巨弓,確有英姿颯爽的風采,心裡叫了聲好,眾人面前仍只是相互淡淡拱了拱手。策馬到離都城邊,正趕上西望嶽門大開,馬鞭一揮,兩騎駿馬奔上官道,直向西行。
辟邪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一路上卻不見雷奇峰的半個影子,直到上江行宮都是平安無事,兩人換了馬繼續狂奔。好在此時有些雲彩,免去許多烈日當頭的酷熱,隱約見到獵宮一片湛藍屋頂時,對面一匹快馬迎上來,胡動月招呼道:「皇上正在垂釣,兩位江邊說話。」
江邊上飄著一隻竹筏,皇帝帶著遮陽斗笠,拿著魚竿懨懨欲睡。姜放佩刀站在一邊戒備。辟邪和郁知秋在岸上叩頭請安。皇帝轉回身笑道:「你們這麼大聲,魚都嚇跑了。辟邪,你上來。」
侍衛這便要搭跳板,辟邪搖了搖手,撩起袍角,輕身躍上竹筏。眾侍衛見他淩空似有仙態,都忍不住喝了聲彩。
皇帝笑道:「你這一手可漂亮得很哪。」
「萬歲爺可有收穫?」
皇帝搖頭:「朕大概天生不擅此道,忙了一整天也沒一條上鉤的,不然就賞你一尾。」
「雖然沒有魚,奴婢還是要謝皇上恩賞。」辟邪笑了笑,目光投在江面上,江水倒映著兩岸青山,平靜無瀾,驕陽忽從雲後透出萬丈光芒,照得水面晶亮。辟邪望著水底一絲不起眼的微波,曈中金光迅斂。
「你急著上這兒來,什麼事要回?」皇帝將魚竿交給姜放,卻聽辟邪在身後冷笑了一聲,眼前袖袂微動,姜放的佩刀「鏘」地出鞘,淩空飛斬,竹筏被辟邪攔腰揮成兩段。一道青色人影從水中奪然躍出,劍勢快到巔峰,似有似無的光華直取辟邪咽喉。
辟邪腳下竹筏猛然發力飆前,反震得皇帝和姜放所在的那一半筆直沖向岸邊,刀身護體,一瞬間迸出蒸騰的霜痕。
「叮!」
雷奇峰劍尖刺在刀背之上,一擊未中,退勢仍像箭矢,射向半空。竹筏突然「啵」地震得粉碎。辟邪緊隨而上,橫刀揮向雷奇峰前胸,刀風中白氣飛散,被陽光照出一道奪目彩虹。雷奇峰滿身殺氣匯至劍鋒,從彩虹的拱頂一鼓作氣奮力刺入。
水面嗡然一聲迴響,鼓起一波浪潮湧向江岸,柳蔭下的戰馬躁動不安大聲嘶鳴。郁知秋反應最快,早從馬上卸下巨弓箭壺,衝到江中張弓搭箭。戰團中的兩條青色影子又是一合一分,巨鷹般盤旋著向江中落去。郁知秋盯準短衣持劍的雷奇峰,大喝一聲,兩支黑翎同時離弦,攢向雷奇峰後心。
辟邪看得清楚,冷冷道了一聲「多事」,閃到雷奇峰身後,出指疾點,兩箭均被他震飛。雷奇峰悽楚的神情中一抹驚訝的笑意飛掠,原本刺向辟邪後腰的劍勢微微一挫,只刺破他衣角,眼前水光刺目,立即屏住氣息,與辟邪同時落入水中。
江水沉靜,波瀾不興,岸上眾人被適才的激鬥駭得魂飛魄散,只顧瞪大眼睛觀望。姜放大吼道:「愣著做什麼?護駕!」
「護駕!護駕!」胡動月等人放聲吆喝。
「上船,下水,」姜放急得跺腳,「該抓的抓,該救的救!」
皇帝盯著江水,冷汗浸衣,惡聲道:「辟邪回不來,你們也別活了。」
眾侍衛面面相覷,擦著汗道:「是。」
半里之外突然水聲譁然,江面如沸,一條人影衝天而出,在空中一晃,又栽了下去。
「那是誰?」
姜放搖了搖頭:「臣看不清楚,這就去下游找尋。」招呼了幾個人翻身上馬,沿江奔去,卻再不見有人浮出水面。
姜放轉回和皇帝商議幾句,都覺不可驚動行宮中的人,只怕太后和賀冶年得了消息搶先一步找到辟邪,重傷之下一個尋常武夫也能要了他的命,憂心如焚之際卻想到一個計較,遣人回行宮傳了成親王及其隨從伴當以隨獵之名趕赴獵宮,會同一處撒開人馬沿著兩岸細細搜索,直至入夜仍是消息全無。
皇帝身邊只帶了郁知秋,一路離行宮漸行漸近。郁知秋耳目聰明,聽得前面樹叢中似有動靜,喝道:「什麼人?」
皇帝催馬一躍,果見草地上仰臥一人,衣襟散漫,白皙的皮膚在月光下猶如冰雪。
「辟邪!」皇帝驚呼一聲,跳下馬奔去,被郁知秋一把拉住。
「臣先去看看。」郁知秋唯恐是刺客,幾步走近道:「果然是辟邪。」伸手要扶,才觸到他的身體,猛地縮回手。
「怎麼了?」
「冰冷的……」郁知秋駭道。
皇帝搶過來推開郁知秋,抱住辟邪的身體,不禁打了個寒顫:「死了?」一剎那眼前白光一片,半晌才覺得郁知秋使勁晃著自己身體。
「萬歲爺,萬歲爺,還有氣息。」
「是嗎?」皇帝探到辟邪氣息,比辟邪更白的臉色上才稍有人色,不禁「噗」地笑了一聲,「扶他上朕的馬。」
「是。」郁知秋寬下自己的外衣,裹在辟邪身上,隔著一層衣服,仍覺寒意刺骨,連打幾個寒噤。
皇帝將辟邪接到鞍前,道:「你速去聯絡其他人,就說找到了。」
郁知秋答應一聲,將地上辟邪的東西悉數撿起,翻身上馬而去。
皇帝只覺辟邪的身體愈來愈冷,連忙解開外衣將他捂在胸前,彷若冰山壓頂,寒意立時向百骸亂竄,「啊」地呼出聲,向後縮了縮,俯首卻見辟邪臉上飄散著一抹痛楚,正在咬牙苦撐,不禁心一橫,將他緊緊鎖在自己懷抱之中。此時皇帝才知什麼叫度日如年,時間就如大江緩緩流逝,自己的體溫卻被辟邪貪婪洶湧地抽走,全身緊縮在一處,凍得骨骼發痛,牙關磕打有聲。忽聽辟邪長長呼了口氣,微微一動。
「好些了?」皇帝喜道。
辟邪迎著皇帝眼睛,似乎有點迷惑震動,突然手足掙了掙。
皇帝雙唇鐵青,打著寒顫,大笑道:「別動,一會兒姜放來了再說。」
此時兩人共乘一馬,緩向行宮歸去,林中夏蟲和著水聲嘶鳴,帶來沁人的閒適。
「看見你的時候,朕只當你已經死了。」皇帝似乎還在震驚中,看見辟邪素白面容上勉力綻開嘲色一笑,不禁怔了怔,抬起頭望著遠處,笑道:「能和皇帝共乘一馬,也是少有的事,景儀只在十歲前坐在我的馬前,那也是在上江,跑得累了,還要我抱他下馬。」他淡淡環視著叢林大江,「現在也沒有了。」
彎月浸江,水面上銀鱗翻滾,涼風盤旋,辟邪目光也漸變深遠,十五年前無憂的夏天,草原上顏王的驃騎猶如奔雷,紅色旌旗滾滾,一眼望不到邊際,顏久正坐在父兄馬前,時而也會有現在一樣的睏倦,將身體蜷縮依靠在父兄懷中,是不是亦如這瞬的安然舒適──那種時光,現在也沒有了──辟邪望著皇帝峻削的下頜,只覺皇帝身上傳來的溫暖甚至帶著炙熱感觸,奔流在自己的血液裡,不禁脫口而出:「皇上!」
「姜放來了!」皇帝似乎未聞,揚起眼睛道。
「萬歲爺!」郁知秋一馬當先過來,勒住馬道:「帶出來的侍衛都過來了。」
皇帝道:「好,你傳旨讓他們不要靠近,只叫姜放過來。」
辟邪摸索到蓋在自己身上的侍衛紗袍,勉強伸手遞還給郁知秋:「多謝。」
郁知秋將橫在馬前的青色宮衣交到辟邪手中,笑道:「保重。」剛要走,突然道:「忘了,這也是公公的。」從懷中掏出一隻小小的印信。
辟邪抓住金印上的彩色的絲絛,悄悄和烏木牌一同掖在腰裡。
「什麼?」皇帝還是問了一句。
「奴婢兩局採辦的印信。」
「怎麼還沒交接完?」
「本來是快了,只是有件大事,奴婢急著稟告,才先到上江來的。」
皇帝抄住辟邪的腰將他放在地上,雙手仍凍得顫抖,道:「無論什麼急事,明兒再說。」
辟邪雖然元氣漸複,仍覺睏頓,答應道:「是。」
姜放已經快馬奔到,正要下來請安,被皇帝抬手止住:「朕先回去了。天色已晚,刺客明日另行調兵搜索。你們慢慢的,小心。」駿馬飛騰而出,遠處侍衛們大喝著相互招呼,火把闌珊,沿著江岸馳遠。
辟邪將仍有些潮濕的宮衣穿在身上,笑道:「好險,雖然將雷奇峰震飛出水,卻不料他的掌力也甚是厲害,竟將我內息激得粉碎,險些凍傷我自己的經脈。」
姜放沉著臉道:「我就在一邊,連郁知秋也開弓相助,主子爺為什麼仍隻身犯險?下回再這麼玩懸的,小心我不答應。」
「是是是,下回不敢了。」辟邪連忙點頭。
姜放也不是一味囉唆的人,武人脾氣一上來,忍不住問:「你們到底勝負如何?雷奇峰死了沒有?」
「應該沒有,」辟邪迎著江上浮光微笑,「不過他現在的痛楚也不亞於我。」運轉一遍內息,奇道:「我倒因禍得福,內息重新聚斂之後,好像比從前還充沛些似的。」
姜放笑道:「主子爺少來這一套,就算是武功高了十倍,也不值得冒這個險。只等著回去明珠一頓罵吧。」
辟邪從腰間摸出那枚印信,藉著月光看了看,遞給姜放:「把這個悄悄地放回成親王宮裡。」
姜放接在手裡,奇道:「這是怎麼了?」
辟邪臉色陰冷,道:「沒什麼,你不要多問。」倦意湧來,覺得筋疲力盡,回到行宮,倒頭便睡。
十五、 郁知秋
離都的夏天實在不好過,上百萬的人擁擠在都市之中就已侷促,再加上一條大江蒸騰水汽,更使得細若游絲的風彷彿黏在身上,悶熱得喘不過氣來。九座大橋中只有飄夏橋還涼快些,但因從這裡過江的人多,馬也跑不開,對姜放來說無疑是火上澆油,好不容易到了暑樓前,跳下馬,將韁繩扔在夥計手裡,道:「等著。」疾步上樓一打量,仍是不見辟邪和明珠的影子,只是「嘿」的一聲,連悶氣也沒來得及生,扭頭奔下去,策馬趕往靜水庵,在庵門前樹上拴了馬,大步奔向正殿,果聽明珠在院子裡道:「真是笨,說幾遍才會?」
「是,」李師...
目錄
十五、 郁知秋
十六、 景優公主
十七、 李怒
十八、 宋別
十九、 招福
二十、 黎燦
二十一、 皇后王氏
二十二、 賀冶年
二十三、 王舉
二十四、 洪定國
二十五、 寒江妃子
十五、 郁知秋
十六、 景優公主
十七、 李怒
十八、 宋別
十九、 招福
二十、 黎燦
二十一、 皇后王氏
二十二、 賀冶年
二十三、 王舉
二十四、 洪定國
二十五、 寒江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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