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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黑色幽默的「官場現形記」,讓人拍案叫絕,無法釋卷!
趣味橫生、妙語如珠,讓成化年間明代科舉、政治、官場形象一一呈現眼前。
為了幫未來岳丈劉棉花刷聲望,
方應物身負「最佳綠葉」的工作,
有任何意外都要出來替次輔大人扛著。
也不知劉棉花是否對於刷聲望之心太過急切,
抑或第一次做這檔事太不熟練,
一連串意外出乎方應物意料之外也就罷了,
待好不容易要收穫所有聲望的那一刻,
最終竟還是平白被人補了最後一刀,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親家方清之!
可沒有聲望有沒有聲望的煩惱,
但聲望太高也不是完全沒有壞處的。
這不,惹惱了想換東宮的君心,
方家兩父子,做爹的被御口親謫到邊遠州縣,
做兒子的更慘,居然被奪去官銜,貶為庶人!?
可若以為就這樣就能棒打落水狗的話,那你就錯了,
就算他方應物沒了官身,
照樣能縱橫京城,讓人聞風色變!
作者簡介:
隨輕風去
自2001年起執筆寫作,長期從事文字行業,目前為起點中文網大神合約作者,起點中文網五星級作家。擅長歷史題材創作,主要作品有《費路西傳奇》、《奮鬥在新明朝》、《大明官》。
章節試閱
第一章
這日是朝會日,四更天時內閣次輔大學士劉吉便被家人叫起,在燭光裡有條不紊的洗漱更衣用膳,另有僕役備好車轎。
這樣的節奏在劉府已經保持了三四十年,一切都是駕輕就熟,劉次輔本人也是熟到不能再熟,甚至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但今天劉次輔卻有點心不在焉,神思不屬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且眉宇之間還隱含憂慮。
服侍的下人們見老爺如此,也不敢多嘴去問。其實也沒必要去問,上個朝有什麼可憂慮的?難道自家老爺還會不要命到憂國憂民的死諫麼?
劉棉花之所以心思不寧,是因為今天就是預定發動百官,(注1)伏闕進諫的日子,能不能達到效果,殊難預料啊。
要掀起這麼大的動作,本來劉次輔想提前串聯一下各方人物,但方應物說提前串聯牽涉人物眾多,很容易引起梁芳的警覺。如果梁太監有了防備,或許還會針對性的搞破壞,那還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事先不要大張旗鼓了。
想想方應物說的也有道理,故而劉次輔也就沒有實際性的組織準備,只是在朝臣中宣揚一下了「梁芳威脅論」,為今日之事隱隱造勢而已。
如果今天大事可成,那自己就真青史留名了,劉次輔暗暗想道。
大臣集體進諫,是被視為忠貞節義,正所謂國家養士、仗節死義,不過國朝初年沒人這麼玩,大概是天子都比較強勢的緣故。君強臣弱時,群臣集體伏闕進諫這種形同逼宮的事情自然幾近於無。
想想就知道,誰敢對太祖、太宗這樣種人不眨眼的天子玩這套?氣節這樣的事情還是先緩一緩罷!
一直到了本朝成化年間,英宗正宮錢太后沒了的時候,天子生母周太后阻撓錢太后與英宗皇帝合葬。
這是極其逾越禮節的事情,於是百官群情激憤,共同聚集在宮門外進諫。最後迫使天子和周太后讓步,以正牌太后禮節安葬了錢太后。到目前為止,群臣集體進諫也就這麼一次。若今天能夠成功組織起集體伏闕進諫,大概就是大明朝史書上的第二次,也足以光輝燦爛了。
想到這裡,劉次輔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世人都知道他是「棉花」,今天卻要讓世人知道自己的另一面!
一路無話,劉次輔隨著上朝的人流進了宮,在東朝房歇息片刻。等到開了午門,文武百官列隊進入,劉棉花作為內閣之臣,自然是在文官佇列的最前方,他遠遠地看到了自家女婿,互相以目示意。
此後就是按部就班的舉行朝會,無須贅言。散朝後,天子並沒有回到內宮,卻起駕前往文華殿,考校太子讀書。而百官也按照老規矩,慢慢的向金水橋湧去散開。
此時只見次輔大學士劉棉花快步走上金水橋頭,轉身張臂攔住了去路。這行為是極其受矚目的,散朝的人流為之一滯,朝臣皆不知劉棉花想做什麼。
劉吉站立在橋頭,有幾名親信心有靈犀的上前簇擁著他。然後劉棉花高聲道:「諸君可知,宮中即將有奸邪當道乎?聽聞天子任用梁芳執掌東廠,此輩實乃悖逆凶狠之徒,素來又多對東宮圖謀不軌。若吾輩視若無睹,則社稷危矣!」
群臣聞言面面相覷,這些道理的確不錯,近日來關於梁芳的話題議論過很多,大家也都有一定的共識。天子任命梁芳為東廠提督,確實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不但對正直朝臣不利,而且還將危及東宮。
但無比正確的道理從劉棉花嘴裡說出來,怎麼聽著就如此氣短?常言道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如果劉棉花有這份心胸抱負,那還能是「紙糊閣老」麼?
劉棉花慷慨激昂的講了幾句,見眾人沒有什麼反響,只有自己的親信在身前呼應道:「閣老所言極是,但不知該如何是好?」
劉棉花便繼續道:「其實近日來議論紛紛,其中弊端諸君想必也都明瞭,不須我在此多言!但議論卻不能阻止奸邪,必須要有舉動!今日天子在文華殿,我決意進諫,諸君可有與我同往者?」
還是只有幾名親信故作歡欣鼓舞模樣,鼓掌道:「有閣老登高一呼,吾等願附驥尾!」
其餘朝臣三三兩兩的冷眼旁觀,仍然沒有什麼反響,好似事不關己的模樣。大都在心裡嘀咕,這劉棉花今天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可別被他賣了還幫著他數錢。
其餘幾個內閣大臣站在遠處,一開始還緊張萬分。但看到這種冷清場面,忍不住譏笑幾聲,只當是看某次輔的猴戲了。
怎麼會這樣!一陣冷風捲著塵土吹過,劉棉花腦門上直冒冷汗,心思漸漸沉到了底。
事先他只想著人多人少,聲勢夠不夠壯,卻萬萬沒想到壓根沒有別人回應!為什麼會這樣?
看起來朝臣們完全信不過自己!自己當了十年紙糊閣老,名聲信譽難道已經喪失殆盡了?以至於根本沒人願意追隨自己履行正義?
現在只有親信三兩隻回應自己,難道真能只帶著自己的親信去伏闕進諫?那絕對是愚不可及的!
首先,這種場面傳出去就是個笑話一般,自己堂堂一個次輔,為了正義發出號召,結果只有寥寥數人響應,那簡直顏面無光!
其次,只有自己和親信去傻乎乎的伏闕進諫,那等於是將天子可能產生的怒火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一個不好,自己和親信們就是被現場一網打盡的下場,連花名冊都不用翻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實力,一下子就要土崩瓦解。
但是如果不去,那也不可以!自己已經站在橋頭當著眾人的面發出了呼聲,如果最後退縮了沒有去,那豈不成了當眾自抽耳光?就算自己號稱「棉花」,也沒有臉在朝廷裡混下去了。況且自己在這裡說出了豪言壯語,事後難道不會被天子知道?即便不去伏闕死諫,那也來不及了,多年來在天子心裡經營起的形象肯定要破碎。
此情此景,劉棉花的汗水越出越多,眼下這個處境,真的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了。世道人心,怎麼能如此不可揣摩?
次輔劉吉畢竟是人精,就算一時糊塗也能很快的回過味來,當下腦子裡三轉兩轉,便察覺到了自己的錯誤所在。
一是自己與方家混久了,不知不覺受了感染,彷彿自己與方家交好就與有榮焉,能分享到方家的清譽,最後高估了自己的名望。同時又看方家輕輕鬆鬆的名聲刷到飛起,便下意識的看低了難度。如此一方面高估了自己,另一方面低估了難度,失衡之後怎能不遇到眼下這樣的尷尬?
二是自己失去了平常心,實在太急於求成了。即便想聲望衝擊首輔寶座,也該循序漸進,從簡單的事情做起,從小事情做起,一點一滴的積累。而不是上來就操作如此高難度的動作,把自己陷入力有未逮的處境。
人就是這麼奇怪,再聰明的人也有執迷不悟的時候,只有吃到了教訓才懂得反思。
劉棉花一邊反思,目光一邊在人群裡逡巡,彷彿在尋找什麼人。但很遺憾,朝臣們密密麻麻的站成一團,官袍又大相雷同,想迅速找到方應物不容易。
對堂堂的次輔閣臣而言,現如今唯一的指望似乎就是自家女婿了,只能期待有機變的女婿出面救場。
卻說方應物站在人群裡望著劉棉花,已然目瞪口呆的愣住了,這個場面連他也沒有想到,更沒想到老泰山機關算盡也居然如此不濟事。在他預想裡,其實從來不指望劉棉花登高一呼便能召集千兒八百人,但只要有百八十個也就夠了,再多也沒什麼太大的邊際效益,又不是真要與天子死磕。
雖然老泰山名聲不佳,但以老泰山的次輔之尊,再有幾個親信幫著煽動,這應該不難。畢竟朝會上有上千朝臣,招呼十分之一怎麼看也不成問題。
但是誰承想,劉棉花慷慨激昂的一番說辭並發出號召後,居然沒人響應。至於那幾個叫好的人,一看就是親信托兒,騙得了自己也騙不了別人。
對此方應物實在是不知說什麼好了,只能暗暗感慨雖然這年頭高層昏庸,但中下層的人心士氣還在,尚未完全沉淪,只是上不來而已。所以朝臣們才會在這時候擺出不合作態度,不啻於是對紙糊閣老們多年無所作為的無聲抗議。
正所謂(注2)英俊沉下僚,可是反過來說起碼還有「英俊」存在,大明朝確實還有希望。
不過又看到老泰山不停的朝著人群裡掃視,方應物便知道,這肯定是在找自己了。其實要幫劉棉花解困也不是沒有辦法,而且是很簡單的辦法。
朝臣其實還是有伏闕抗爭的潛力,天子換太子的心思太明顯了,國本問題是當下所有大臣都感到憂慮的。只是劉棉花的在這方面的政治信用不足,眼下帶動不起來而已。但方家父子的信用可是響噹噹到了過剩的地步,出面幫著劉棉花擔保一下也就行了。
輕輕的嘆口氣,方應物苦笑幾聲擠出人群,站在了劉棉花的對面。他本來不想出面的,今天來上朝也只是打算遠遠地圍觀。但這種時候自己若不出來,還能有誰給劉棉花收尾?
劉棉花面無表情其實心裡焦急,猛然見方應物主動走了出來,登時心下大定,這救星可算出現了。
方應物穩穩的站在金水河邊,冷漠的質問道:「劉閣老你言之鑿鑿,下官都聽見了,但不知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
劉棉花聞言便是一愣,方應物這問的叫什麼話?竟然如此不客氣,到底是來幫他的還是來損他的?
隨即便隱隱明白了方應物的用意,連忙答道:「老夫心憂社稷,天地可鑒!今日願往左順門請命進諫,諸君有何疑哉?」
方應物暗暗點頭,孺子可教也!如果劉棉花連這點覺悟和默契都沒有,那趁早回家休息去,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他這個女婿如果上來就幫著劉棉花說好話,即便自己名聲很好,也吃不住懷疑,很有可能會被當成托兒。所以就他欲擒故縱了,上來先劈頭蓋臉的對劉棉花質疑一番,撇清了自己之後再說其他。
何況方應物問出的問題是在場很多人都想問的,只不過礙於次輔的權力,不敢當面質問,只能在心裡嘀咕。方應物開口何嘗又不是順應了眾人的心聲?
等劉棉花答了話,方應物再次質疑了一句:「下官冒昧說一句得罪的話,有些信不過閣老舉事。」
這話已經問得夠刁鑽夠尖酸夠刻薄了,以劉棉花的臉皮厚度,臉色也不大好看,但也不能發作,他明白,方應物這些話是對外人說的。「有什麼信不過的?老夫親自前往左順門,還能有假?爾等同往也就罷了!老夫亦不強求。」
方應物對劉棉花作揖道:「想來閣老也不至於為此當眾故弄玄虛,那是我誤解了,請!」
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方應物想道。別人依舊沒有什麼動靜,默默的注視著這對翁婿。
劉棉花有心要帶頭走,可是轉身才轉了一半又停住了。他眼瞅著在場其他人的神態,心裡還是沒譜,別人實在不像是要跟隨的模樣。若自己帶頭走了,後面卻沒人,那還是丟人現眼啊!
方應物連連搖頭,簡直無可奈何。自家老泰山什麼都好,精明程度也是一等一的,但就是算計太過,什麼都想盡在掌握,缺乏冒險精神。都這會了,他還瞻前顧後的沒個果斷樣子,正所謂諸葛一生唯謹慎……其實還有什麼可猶豫的?此時應該堅決的轉身就走,毫不留任何餘地!伏闕死諫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冒著不可預知的險,這帶頭大哥越是猶猶豫豫,別人越是逡巡不前。
群體事件最緊要處在於煽動力,而不是理性的講道理!如果人人都講理性,那就沒有刷聲望的空間了。而劉棉花的問題就是思維過於絕對的理性,甚至近乎無情的理性,連自己都不能感染,還怎麼感染別人?
不過人總有短板,劉棉花天生就不善於搞這些名堂,方應物也埋怨不了什麼。
想至此處,方應物站在橋頭,對朝臣們振臂高呼道:「國本動搖,奸邪譖逆而上,諸君能作壁上觀乎?吾不為也!」
看著眾人目光又望向自己,方應物忍不住熱血沸騰的叫道:「大明養士百年,仗節死義正在今日!」
眾人無不震耳發聵,瞠目結舌!什麼人才能說出這樣高大上的話!
隨即方應物猛然抖了抖袖子,瀟灑而決絕的邁過玉帶橋,毫不猶豫的向東邊左順門而去,留給朝臣們一個目眩神迷的背影。
劉棉花醒過神來,三步併作兩步急忙上前,追上了方應物。當然方應物也是有意放慢了腳步等待,不然劉棉花這六十多歲的人老頭子如何能追得上正當年少的方應物?
劉棉花與方應物並排時,低聲道:「這與說好的不一樣……」
方應物答道:「唉,一時興起收不住了……後面別人跟過來了,老泰山趕緊到我前面去。」
劉棉花羡慕嫉妒恨的又道:「仗節死義這句臺詞該讓給老夫來說。」
方應物瞥了一眼老泰山:「說實話,讓老泰山說也說不出該有的氣勢,反而暴殄天物了。」
劉棉花唉聲嘆氣,請方應物幫忙也許是一個錯誤,這女婿實在太能喧賓奪主。
閒扯幾句後,方應物微微錯開身子,將劉棉花讓到了前面去,而他自己則擺出跟班架勢亦步亦趨的跟在劉棉花後面。
這樣一是照顧到老泰山的心情,免得他老人家惱羞成怒或者破罐子碎摔;二是照顧到老泰山的需求,畢竟眼下劉棉花比自己更需要聲望。
翁婿二人一前一後的沒走幾步,忽然聽到從後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應物見劉棉花彷彿要停止腳步並轉身往後看,連忙輕聲道:「休要停住瞻前顧後,緊著向前走!」
劉棉花頓了頓,便聽從了方應物的意見,繼續朝左順門而去。
但後面的腳步聲沒有停住,很快就追上了翁婿兩人,方應物瞥了一眼,忍不住大吃一驚。追上來的這個人,竟然是年過古稀的首輔萬安!
對此方應物愕然的想道,這老人家身體還挺硬朗,居然一路小跑的過來了……
萬安沒有理睬方應物這個小字輩,指著劉棉花喝道:「劉佑之!你身為輔臣,如此胡鬧成何體統!」
聽見萬安對劉棉花的責問,方應物忽的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今天的事情很不協調,原來緣故在這裡!
回想起來,大明朝很少有閣老帶頭死諫的例子,多是由中下層朝臣特別是科道言官發動抗爭,然後閣臣在天子與朝臣之間和稀泥。究其原因,一般官員的官位都是經由銓選流程得到,美化的說法就是士林推選,情分上對天子顧及不多;而閣老不同,往往是由天子直接指定,法定身分其實也就是天子秘書,自然吃人嘴短。受「知遇之恩」後,就不便抹下臉皮和天子死磕了,只能在中間當和事佬。
所以今天次輔大學士劉棉花聲嘶力竭的要帶頭伏闕進諫,未免顯得很古怪了,看起來不協調也正常。堂堂一個閣老,突然異常高調的做起御史或者給事中的事,怎能不令人訝異。
別人一開始逡巡不前未必沒有這方面原因,或許是對奇怪事情的下意識抗拒;也可能是突然見到次輔大學士不務正業,驚訝之下便遲鈍了幾分,導致了冷場。而後來方應物這樣的給事中出面喊口號,才讓眾人的思維轉回正常的軌道。
不過劉棉花今日為了刷出名望,鐵了心不要大學士的尊榮體面,口氣淡淡的對萬安答道:「此乃為臣之本分爾!萬相公若不願同道,亦不強求。」
萬安額頭顯出兩根青筋,咬牙道:「我生平沒見過如你這般厚顏之人!你也真好意思如此!你難道不明白麼,別人心裡誰肯真正理你?別自欺欺人了!」
萬安寥寥幾句,直接戳中了劉棉花的痛點。在別人面前,劉棉花可以擺出「為尊者諱」的架子自我安慰,但在比自己還「尊」的萬首輔面前卻沒得狡辯。
故而劉棉花不禁恍惚了一下,剛才那一幕確實有點傷自尊了,若非有女婿出來救場……
方應物皺了皺眉頭,萬首輔真不是省油的燈,老泰山這心態又不對……今天真是邪門了,向來靠譜的老泰山為何總是出狀況?
趁著劉棉花恍惚的時候,方應物迅速插話道:「首輔老大人說得輕巧,如果說劉閣老最多也只是沒人理,那麼換成首輔老大人你上去又如何?下官敢肯定,只怕全都是對著首輔老大人叫罵並喝倒采的,而且還不知道有多難聽。莫非你這一百步還真敢來笑話五十步?究竟是誰厚顏?」
劉棉花忍不住「哈哈」一笑,方應物說的還真有可能,果然是只有比較才會有幸福,心裡真是舒服多了。自己的名聲固然比方家父子差得遠,但秒殺首輔萬安還是沒問題的,至少自己沒有像萬安這般腆著臉去巴結貴妃並結親、沒有向天子獻春宮……
萬安臉色變了又變,但很理智的意識到自己與方應物吵架純屬自討其辱,就是吵得上火了動手也更不是對手,故而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方應物與劉棉花繼續向前,一直走到左順門才立定住,過了左順門就是文華殿,難得天子正在此處。
方應物正想交待幾句時,突然聽到劉棉花幽幽嘆道:「今天算是與萬眉州撕破臉了,以後的日子可難過嘍。」
方應物開解道:「老泰山怎地沒了信心志氣?不與這樣的小人撕破臉,不與他徹底劃清界線,將來怎麼當首輔?何況長痛不如短痛,難過這一兩年,總比難過一二十年要好!」
劉棉花詫異道:「你怎地一些害怕都沒有?」
方應物不屑道:「塚中枯骨,有何懼哉?」
劉棉花總覺得方應物此話意味深長、涵義豐富,不過沒時間細想了。
卻說今日天子難得去了次文華殿,所以左順門這裡已經被周邊警戒的侍衛官軍占據住了,中間夾雜著若干當值的內監。
站在左順門外,劉棉花終於還是回頭看了幾眼。視野裡出現了零零散散的一二百人,如此他才微微放了心,有這些人數撐場面,至少今天不會成笑話了。
左順門裡當值太監看到如此多大臣蜂擁至門前,連忙站在階上喝道:「停住!爾等聚眾在此,意欲何為?」
劉棉花重重咳嗽一聲,端正衣冠,排眾而出,要代表朝臣這邊答話。此時此刻,捨他其誰,只要方應物不來搶風頭,高光榮耀都是他的。
劉棉花緩緩的抬起頭,向來略顯渾濁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起來,鬆弛的臉皮繃得緊緊,身板挺得筆直,裡裡外外透著堅毅的氣息。
眾人將目光都聚焦在劉棉花身上,只要次輔大人一張口,年度大戲就要開鑼了。
眾人屏氣凝聲,卻見次輔大人醞釀完氣勢,雙眉一動,就要……冷不防又見有道影子飛快的從次輔大人身邊竄了出去,直接衝到了劉次輔與當值太監的中間。
尚未看清楚此人是誰,然後便聽到他對著太監高聲道:「在下湖廣道御史郭不怒!我等今日聚集到此,特為叩請聖上親賢臣、遠小人、正國本、振朝綱!」
這時候別人才看清楚了,只見這郭不怒御史圓頭大耳、眼眸不定,奸猾之相溢於言表。真不知道他憑藉這副尊容是怎麼進的都察院,要知道御史官職是很講究外在風儀的。
劉棉花瞠目結舌,方應物瞠目結舌,眾人瞠目結舌,這是從哪冒出來的貨色?
隨後劉棉花出離憤怒了,方應物也出離憤怒了,此人膽敢強行出來搶戲,簡直是嫌命長了麼?
第一章
這日是朝會日,四更天時內閣次輔大學士劉吉便被家人叫起,在燭光裡有條不紊的洗漱更衣用膳,另有僕役備好車轎。
這樣的節奏在劉府已經保持了三四十年,一切都是駕輕就熟,劉次輔本人也是熟到不能再熟,甚至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但今天劉次輔卻有點心不在焉,神思不屬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且眉宇之間還隱含憂慮。
服侍的下人們見老爺如此,也不敢多嘴去問。其實也沒必要去問,上個朝有什麼可憂慮的?難道自家老爺還會不要命到憂國憂民的死諫麼?
劉棉花之所以心思不寧,是因為今天就是預定發動百官,(注1)伏闕進諫的日子,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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