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你這輩子求不得,
下輩子還想再求?
青年開棺,救出少女,但不知道代價。
連環殺人╳蠱毒陰謀╳生死交鋒
一人的「生」,換江湖的腥風血雨!
長命百歲、喜樂平安,是最樸實的幸福,
求而不得、以命搏命,卻是他們的命運!
眾人飛蛾撲火,誰能戰到最後?|〈筷.珊瑚之骨〉《天災對策室》作者薛西斯,
繼推理懸疑、都市奇幻,這次藉瑰麗之筆揮灑武俠世界!
全書以舊作為基礎修訂翻新,再加全新番外〈老梅〉。
|臺灣插畫家VIVI化合物以「求而不得」與「少女承安」為題繪製封面,
再為重要情節配置插畫,畫出人的悲歡離合及江湖的暗潮洶湧。
|首刷隨書限定典藏,一眼萬花‧頁角書籤兩用雙面藏書票。
乃賴(武俠評論家)
玉田誠(日本推理評論家)
朱宥勳(作家)
蝴蝶seba(作家)
──推薦(按姓氏筆畫排列)
當年撰寫《不死鳥》時,有些故事情節我仍無能為力處理而不得不放手,
這一次,終於能夠將以前的遺憾之處一起補足完成了!──薛西斯
【故事簡介】
「我叫長生,長生不死的長生。」
「我是承安,承平安樂的承安。」
一人的話,不會長生不死,也沒有承平安樂。
青年與少女,要一起尋找幸福的方法⋯⋯
斷指劍客陸長生四處漂泊,某日發現一具棺木,裡面竟關著活生生的少女。少女一身血色紅衣,眼下有淚痣,自稱承安。問她來自何方,不清不楚,只說丹陽派要殺她。少女講得煞有其事,卻自相矛盾,比如要殺她,怎麼不直接下手,只把她關在棺木,讓她逃出來?不過,承安性格天真無邪,對萬事萬物保有童心;長生多年和親人分離,心中有憾,如今像得到新妹妹。
兩人不問世事,遊山玩水,世間卻在動盪前夕。此際丹陽派大亂,掌門人驟逝,入棺陪葬的承安不知去向,新任掌門暴跳如雷,命人尋覓。然而,除了新任掌門,無人清楚知曉「承安」是誰,她究竟什麼身分,若是這麼重要,怎麼跟著陪葬?每二十年固定舉辦的三寒會,主事的棲霞派不惜大開殺戒,也要擇日再辦;更有神祕殺手一連犯下十三起連環殺人案,江湖上杯弓蛇影,風聲鶴唳。
承安聲稱丹陽派要殺她,新任掌門人為何要尋回她?棲霞派與眾人為敵,背後有何圖謀?連環殺手的現身,會把江湖帶向什麼未來?疼惜也守護承安,長生送了她一個煙花,照亮黑夜的火,象徵兩人的小小幸福。但花火短暫,在掙脫不幸之前,殘酷血雨將澆淋在所有人身上⋯⋯
少女天真的眼神,藏著最深的黑暗,分歧的命運,將在她的身上匯集。
想要平平安安地活著有什麼錯?然而,就是大錯特錯⋯⋯
【推薦迴響】
武俠誕生於道教方士傳統,歷代追求長生不死的詭秘想像而生。
它曾經鳴於九天之上,也曾衰退過、沉寂過。但武俠這頭不死鳥,死後必將重生。
鬼才薛西斯扣緊「生死」二字,再一次展現武俠復古又新生的瑰麗風貌。
──乃賴
【編輯致讀者的話】
認識到薛西斯這位臺灣作家,是從一六年讀到舊版《不死鳥》起,當時驚為天人,沒想到臺灣有這樣一位作家,橫跨各種類型小說領域,無論是奪得角川輕小說大獎的《托生蓮》、摘下臺灣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的《H.A.》、結合線上虛擬實境的《魔女的槍尖》、校園奇幻懸疑故事《塔納托斯的夢境》,臺灣都市奇幻推理《K.I.N.G.:天災對策室》,每一種類型要素信手捻來,同時保有無可取代的「作家標記」,她的故事談生與死、談年輕與蒼老、談親情、談寂寞、求而不得的痛,卻不以人物之口敘說大道理,而是讓我們有共感的主題,以娛樂和幽默的形式從故事中傳達出來。
無論自認是哪種類型文學、純文學的讀者,只要是小說讀者,想必都能夠自在地穿梭在她的故事中,獲得樂趣、深受感動,想起閱讀的純粹快樂。《不死鳥》是一部武俠小說,講述少女承安因緣際會下,離開了束縛住她近乎一生一世的狹小箱庭,在風起雲湧的廣大江湖展開冒險;然而,即使遠離困住她的箱庭,隱形的腳鐐和手銬如影隨形,而藏在她心底的黑暗,又有如一張蜘蛛網糾纏住動盪不安的江湖,眾人也如飛蛾撲火落在這張命運之網上。掙脫命運,化做堅韌自由的「不死鳥」前,要嘗盡生離死別的考驗。更不可思議地,讀到最後,會驚覺,這個故事格局除了寫了江湖,寫了自由,也寫了「親情」。
這次出版的《不死鳥》,是當年出版《不死鳥》全文重新修訂,增加情節,添補番外,再配上臺灣插畫家VIVI化合物的細膩封面與插圖,盼以這一次的完整版,還原出作者心中的江湖,邀請各位讀者,一起來到這個豐富瑰麗的世界。
作者簡介:
薛西斯 Xerses
臺灣作家,創作類型跨推理、武俠、奇科幻,二〇一三年以《托生蓮》獲角川輕小說大賞銅賞出道,次年武俠小說《不死鳥》獲獎,一五年以推理小說《H.A》入圍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二〇年長篇小說《K.I.N.G:天災對冊室》入圍二一年臺北國際書展大獎。近年著有結合線上虛擬實境的懸疑小說「魔女的槍尖」系列、校園奇幻懸疑故事《塔納托斯的夢境》、多位作家合著的怪談小說《筷:怪談競演奇物語》已賣出日韓越三國版權。現今和臺灣漫畫家鸚鵡洲搭檔,在《CCC創作平台》連載《不可知論偵探》。
擅以人物及謎團為軸心,寫出縝密懸疑的作品,本作《不死鳥》,是以二〇一三年出版的同名武俠小說為基底重新修訂,補足故事情節,還原出作者心中最完整的江湖。
相關著作:《不死鳥(作者親簽版,隨書收錄全新短篇〈老梅〉、首刷典藏一眼萬花‧頁角書籤兩用雙面藏書票)》《不可知論偵探1:捨身羅漢篇(隨書附「海鱗子祕話別冊」,內含編輯部&作者群專訪、「海鱗子的一日」揭密、特典短篇小說〈神明的箱子〉等豐富內容)》《K.I.N.G.:天災對策室》《K.I.N.G.:天災對策室(作家親簽扉頁版)》《筷:怪談競演奇物語》
繪者簡介:
VIVI化合物
高雄人,喜歡欣賞不同的藝術形式,並融合在畫作之中,創作是讓我感到安穩的時候。
facebook.com/vivicompound
章節試閱
丹陽派封閉於深谷中數百年,許多習俗儀式費人疑猜,難以常情度量。就以這一件規矩來說,丹陽派規定每一代弟子,最後只能有一人留在丹陽谷中──那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人。
掌門人須盡早定出下一任掌門人選,並將丹陽派的一切傳承與他。掌門死後,丹陽谷便立即由下一任掌門接任,並將門中所有弟子逐出丹陽派,且命他們終身不得對外提起任何關於丹陽派的消息。
新任掌門在清空整個丹陽派以後,就會離開谷底一陣子,去外頭尋找可塑之材收為弟子。雖不知這習俗是何時何故而成,然而丹陽派如此反覆輪迴、一代又一代汰換新的弟子,百年來不曾間斷。
只是這一回,情況陷入了微妙的困境。
前一任掌門石丹朱這幾年身體已大不如前,卻遲遲不願選出下一任掌門。終於在初春輕寒之際,身體急遽惡化,一下撒手人寰,甚至來不及留下任何遺言。一時門中群龍無首,只得暫聽大師兄清音號令。
清音身為大弟子,固然是名正言順地接下掌門之位,然而眾人雖然不說,其實心裡很有些疙瘩。單論資質才能,二弟子梧聲並不在清音之下,何況師父異常寵愛梧聲,也有很多人認為師父屬意傳位於她。
鴻麟與梧聲、彩鳶交好,自然希望梧聲能被選為下一任的掌門。他心底有些不厚道的猜測,或許清音是真的想除掉梧聲。否則就算梧聲功夫再好,這樣的苦力活也不該交給她一個女孩子來做。須知要在急流中以鐵鍊鎖住一具沉重的石棺、再拖到石壁邊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這次的棺材,有兩具。
石棺沿著逆流的河水漸漸往上爬,越過一道一道的河階,那輪廓在奔流中幾乎只剩一個小小的暗影。為了表示對師父的尊重,必須等師父的棺材靠近懸洞了,才能再流第二具棺材。鴻麟不像彩鳶一樣真有一雙鳶隼般的銳利眼睛,便問道:「石棺流到哪裡了?我看不見。」
彩鳶冷淡地說:「再等等,就快到了。」
鴻麟的目光投向另一口綁在鐵樁上的石棺,忽然有些暈眩似的說:「這裡面放的就是承安啊……我還沒見過承安是什麼樣子呢!」
棺中的主人叫「承安」,是門裡最小的師妹。自小便跟在師父身邊,深居簡出,從不踏出師父的院落半步──當然,僅限於師父石丹朱和大師兄清音這樣說。
事實上,除了這兩人外,門中沒有一人親眼見過承安。關於承安的一切,都像籠上了一層迷霧一樣。
眾人表面上雖不好常提,私底下閒話倒是傳得厲害。有人說她是面上長了爛瘡不能見人、有人說她是雙腳不靈便出不了門、有人猜她是師父的女兒,甚至有人猜她是師父的愛人──不過這些都無從證實,因為唯一見過承安的大師兄清音守口如瓶,對承安之事諱莫如深。
然而,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承安,死了。
就在清音宣布師父殯天之時,一併提及了承安的死訊。
「承安亦為師父殉死。」甚至連承安怎麼死的都沒有提及,清音只用這麼短短的一句話,就打發了承安的一生。
眾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的承安,就只是一口描了松綠鳳凰紋的石棺,好像纏滿了青苔的石柱。
彩鳶聽鴻麟這麼一說,也開始盯著棺蓋看。鴻麟像讀出他眼裡光采的意思,忙搖搖頭阻攔他:「別這樣做!」
彩鳶道:「有什麼關係呢?反正這裡又沒有別人了。」說著他站起身來,按住石棺的邊蓋,說:「每個人都知道有個承安,她卻一直躲在師父的院子裡,從沒有人看過她長什麼樣子!鴻麟,你說說,這是為了什麼呢?」
鴻麟嘆道:「她不出來,自有她的原因,你為什麼非要知道不可呢?」
彩鳶冷笑說:「難道是因為長得太醜了?還是青面獠牙、三頭六臂的?又或者……」說著他就去推棺蓋:「我就想看一看。」
那石棺很重,若不出全力是輕易推不動的。
鴻麟正想拉住他,忽聽後面傳來一個聲音道:「你們兩個好大的膽子!」
鴻麟只覺得一顆心幾乎蹦到了嗓子眼,緩緩回過頭來,就見楝子慢慢從樹林後踱步出來,笑嘻嘻地盯著兩人看。因為他的聲音和大師兄清音很有幾分相似,因此鴻麟差點以為是清音又繞回來了。
雖然是楝子也不見得就能討得什麼便宜,至少不是清音都還好辦。
鴻麟看見彩鳶朝他努努嘴,用嘴型無聲地描了一句「清音的走狗」。
楝子的年紀比他們都小一些,身材瘦小,面龐還帶著少年人獨有的清秀。卻因是師父跟前的弟子,故他們平日也得稱他一聲師兄。他入門時多半由清音帶著,與清音走得特別近,兩人多少有點忌憚他。
楝子慢慢走到石棺邊,看著鴻麟笑道:「要是讓大師兄知道你們這樣隨便掀死人的棺材,鐵定不會放過你們。」他嘴上雖然這樣說,但言語與神情間也不見對石棺有什麼敬意。
鴻麟和彩鳶都稍微退開讓楝子走近。
楝子蹲下身來,很仔細地看著石棺,說:「說實話,我也很好奇承安長什麼樣子。」
鴻麟忍不住問他:「大師兄也沒對你說過什麼嗎?」
楝子點點頭,笑說:「是啊!一提到承安的事,清音就露出像老虎要吃人一樣的表情。」他頓了一下,忽說:「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到底有沒有承安這個人。」
鴻麟和彩鳶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畢竟無人親眼見過承安,門裡並不是沒有聽過類似的傳言,這種想法雖不難理解,只是未免叫人匪夷所思。
「說這種謊,對師父和清音也沒什麼好處吧?」
「誰知道呢?」楝子聳一聳肩,不置可否。鴻麟被他說得有些動搖,彩鳶倒是冷冷地說:「你不是最把清音當作神明下凡的,怎麼還會質疑他說謊呢?」
楝子也不很在意,只是偏了偏腦袋笑道:「無妨,到底是不是謊言,咱們一試便知。」說罷,右掌閃電般發出,按住棺蓋的邊緣。
鴻麟和彩鳶見他忽然動手,心裡都是一驚,但不敢出手阻攔。
那棺蓋很重,卡榫嵌得極緊,單手施力根本不可能推開。楝子閉上雙眼,氣走百脈,將體內氣勁運到右手上,微微推開一個角落。光線射進幽暗的棺內,棺中之人便漸漸露出面貌。彩鳶按捺不住好奇,悄悄向前踏了幾步。
那裡面裝的──就是承安。
棺蓋只推開了一點點,又是子夜時分,夜色濃重,雖然鴻麟彩鳶都舉起火把,仍被棺蓋遮得影影綽綽,並不分明。就連鴻麟也一時腦熱,忍不住催促道:「把整個蓋子都推開吧!」
楝子瞄他一眼,輕蔑地撇了撇唇,正要開口刻薄兩句,忽然遠處傳來轟然一聲巨響。
聲音是從山上源頭那裡發出來的,源頭飛瀑好像忽然定格了一瞬,白雪一樣的水沫在月光下淬濺開來,三人被那巨響嚇了一跳,傻愣愣望著高崖處。
下一瞬間,但見怒洪滾滾從山頭直衝下來,如一尾蟄伏已久的水龍忽然破江而出。他們還來不及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本來逆流的河水便忽然靜止不動,隨後態勢逆轉──被暴洪一沖,河水開始往下游急衝。
霎時天傾水幕。
鴻麟和彩鳶都還沒回過神來,就聽楝子啐了一聲,罵道:「真不妙,什麼時候不好鬧,偏偏挑這時候水崩!」又轉頭對兩人道:「愣在這兒幹什麼?還不趕快來幫忙!」
所謂水崩,指的是上游水量忽然暴衝、灌往下游。
這種災害多半起於天候變化太大,上游冰川融化過快、水量急增而引來的洪水。但這種情況一般不常發生,他們在谷中住了二十多年,還是頭一次碰上水崩。
這件事情要是處理得不好,不但師父的靈柩會被沖下去,就連河岸邊的寨子也可能被沖垮。鴻麟愣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彩鳶面色慘然,已經跳起來去追楝子了。
鴻麟趕到橋邊時,大橋已經斷成兩截,碎裂的木材被急流帶往下游。遠遠望過去,西岸邊的寨子被沖垮了一部分,岸邊眾人擎著火把亂哄哄的一團。他遠眺另一頭的山壁,已被籠在一片雪白的水幕中。
他四下張望,沒看見楝子,只有呆立在原處的彩鳶──
過不去。
可是梧聲還在那裡面。
這時,一片迷濛水霧中,忽見一道白影自江心躍起。鴻麟幾乎以為是一頭仙鶴破水而出,再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清音。今夜烏雲蔽月,桂魄清冷,他在江心之中,一身素衣濺濕一處處如墨漬的水印。月光稀稀疏疏落在他身上,竟真恍如白鶴在江上振翅而起。
但聽清音一聲清嘯,提氣一縱,凌波而過,急流暴洪之間兀自面不改色,轉眼間竟已躍至岸邊。他雙臂一振,忽在空中一個翻身,硬是將身後拖著的那口石棺給摔到了岸上,兩條胳膊粗細的大鐵鍊一頭鍊在石棺上,一頭則勒著清音的手腕,腕口已給勒出兩道血痕。
清音足尖一點,輕巧落地,已站定在石棺邊。
雖然知道清音本事厲害,但那一口石棺少說也有百來斤重,能在如此急流中飛身而上,硬是將石棺拖回岸邊,單是這一手就看得鴻麟膽戰心驚。
「將沿岸所有東西向後撤,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擅動。」
「可是大師兄,東岸那邊──」
清音拂去面上水痕,指揮道:「將渡江的小船先拿出來。」除了平日繫在岸邊的小舟以外,寨子裡也還收著幾隻陸船:「以現在的水勢,根本不可能過去東岸,著急是沒有意義的,只能先相信梧聲他們。」他又命人解下綁住石棺的鐵鍊,並將石棺先抬入小祠堂安置。
老三醴泉問他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下一次大潮在午時,也就是大約再六個時辰。但依照這樣的水勢,六個時辰過後,倒虹川能不能逆流還是個大問題。若再等上半個月……師父的遺體擺上這麼長時間,恐怕也不大妥當。」
清音寒著一張臉說:「這事一會兒再談,把鐵鍊拿過來。」說著便往下游方向趕去。
鴻麟呆愣愣地望著清音,心想:在這個時刻,清音不指揮眾人、不清點損傷、不思索如何解決師父的問題,反倒往下游跑幹什麼?
彩鳶三步併作兩步衝上前去,攔下了清音:「大師兄,接棺人呢?他們平安回來了沒有?」
「他們應該還在懸棺洞裡。」
彩鳶面色一沉:「這麼大的水勢,若放著不管他們必死無疑!」
「現在不可能過得去。」
「你是要見死不救?」
「你若有本事,便自己去救。」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彩鳶死命瞪著清音,下唇幾乎咬出一道血線來。
清音冷笑一聲,轉身去了。
醴泉接過了指揮全局的工作,他命人在遠離河岸處點起狼煙信號,通知守在東岸的弟子這裡平安。過了一會兒,東岸那裡也升起狼煙,鮮豔的火紅色煙燼彷彿一朵盛放的山茶。彩鳶瞪著那朵山茶直看,久久沒回過神來。
鴻麟拍拍他的肩,嘆了口氣,說:「你在這兒看傻了也看不出條橋來,先幫忙收拾吧!大師兄往下游去,必有他的打算,他不會放著梧聲不管的。」
誰知彩鳶聽了這話,忽然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按了按鴻麟的肩膀,指著下游方向問道:「鴻麟,承安的棺材呢?」
鴻麟臉都綠了。
趕到流棺處時鴻麟就知道麻煩大了。
繫棺的繩子還牢牢綁在鐵樁上,石棺卻已不見了蹤影,恐怕是被急洪沖走了。這時鴻麟忍不住痛恨起洪水怎麼不把鐵樁一併沖走,既然繩子還留在鐵樁上,清音就會知道他們兩人還沒有剪繩子。
「我沿路過來,都沒有看見承安的棺材。」清音沉聲道:「鴻麟,承安的棺材上哪裡去了?」
鴻麟垂頭低聲道:「我們……我們那時一聽見水崩,就急著趕回寨裡,沒來得及剪去承安的繩子。」他這話說得很心虛,若不是當時讓楝子絆住,意圖打開承安的石棺,早該剪繩流棺了才是。
他果然看見清音瞇起了眼睛。
彩鳶不卑不亢地說:「應該是被沖往下游了。」
清音眼也沒眨一下,說:「立刻把她的屍首追回來。」
「以這種水流的速度,恐怕很快就沖出谷了。」
「那就出谷找。」
清音面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鴻麟卻能感覺到他強烈的怒氣。
彩鳶顫聲說:「依照門規,我們不能出谷。」
清音道:「我說讓你們出谷,就出谷。」
「但您並不是掌門。」
彩鳶話音一落,氣氛登時一窒。清音冷冷望著他,彩鳶鼓起勇氣,直視他的眼睛──那雙如鳳尾一般極美麗的眼睛。
「記著,從今天開始,我石清音就是掌門。」清音眼也不眨地望著他,只丟下了一句話:「今後丹陽派的規矩,我說了算。」
待到破曉之時,水勢已不似方才那樣洶湧了。
清音帶同幾名弟子划了小船到東岸去,沿著東岸河階往上游走,搜索負責接棺的梧聲和風神下落。
貼近崖壁處丹陽派修了棧道,接棺人靠著棧道接近崖壁,之後要進懸洞,靠的就是自己的輕身功夫。如今前端棧道已被暴洪沖毀,站在棧道邊緣,但見遠處蒼針冷藤,在濃霧中輪廓淡得宛如褪色的墨跡。
幾名弟子開始在岩壁凹陷處打上固定用的鐵樁和繩索,清音尋思水崩之後,可能還會有幾次斷斷續續的爆發,此舉用處不大,人留在這兒愈多,只是愈添危險。遂道:「不必繫繩了,你們都退下,我去找梧聲就好。」
眾人面面相覷,楝子勸道:「大師兄,多幾個人下去,總是能找得快一些。」
清音卻擺了擺手,道:「退下吧!」說著衣袖微振,縱身一躍,轉眼便消失在一片霧隱雲深之中。
他本來輕功極好,少掉那些繩索反倒靈便,很快就找到石丹朱預定停靈之處。丹朱與承安合葬,因此選了一個特別深廣的棺洞。裡頭早已布置嚴整,梧聲還按他的吩咐,在承安的棺位上擺了一枝新採的紅花。只是兩座棺床上空蕩蕩的,始終沒能等到準備安眠的主人。
清音搜索了一下,沒有見到兩人的身影,試著喊了幾聲,回音卻轉眼就讓瀑布的隆隆嘶吼所吞噬了。他只好挨著岩壁循序向下找。找了大半個時辰,也消耗了不少體力,仍是一無所獲。
他聽遠處水聲愈來愈急,恐怕不久之後會再有一次水崩,正暗忖是不是要先退回去時,忽覺底下有一陣風飛快地掠過。
他順著風的來處向下輕輕一瞥,就在漫天水霧中隱約瞧見了一道綠影,那道影子去得極快,轉眼便雲散煙消。但清音對自己的眼力極有自信,不做任何遲疑,縱身躍入萬丈深谷之中。
果然不一會兒,他就在一個狹僻的石洞中找到了梧聲。她蜷縮在洞壁邊,腳邊伏著暈過去的風神。梧聲看上去沒什麼大礙,只是一身濕透,很冷的樣子。
一聽見有人進洞,梧聲立刻警戒睜開雙眼。清音攀著松枝躍入洞中,梧聲見了是他,如見天神降臨一般,雙眼一紅,道:「師兄!」
清音也鬆了一口氣,忙問道:「有沒有事?」
梧聲一拐一拐走到他身邊,說:「那時瀑布忽然暴衝下來,我跟風神站在洞口邊上,只一眨眼就被水打下去了。我僥倖攀住了一截岩壁,可是風神就──」
清音湊過去按了按風神的脈,又探了探他的鼻息,只剩進來的氣、沒有出去的氣了。
梧聲哽咽道:「水勢稍緩的時候我潛下去找他,那時他已被水流擊暈過去了。偏偏我腳上有傷,帶著他出不去這千丈絕壁──」
清音探頭往洞外看了看,沉吟半晌,道:「不必自責,這不是妳的錯。」說著指了指自己背上,道:「上來,我揹妳出去。」
梧聲訝道:「那風神──」
清音有些不耐煩道:「妳聽外頭的水聲,恐怕半個時辰內又會有暴洪發生。風神已無力回天,先將妳帶出去才是正事。」
梧聲道:「這怎麼行!」
清音斥道:「婦人之仁,他出去橫豎也是個死。」
梧聲望著癱倒在地的風神,鼻頭紅了紅,道:「就是風神已斷了氣,也不能將他一個人丟在這裡!更何況他還活著。」說著竟彎下身去,將風神負到肩上,道:「我會想辦法帶他出去!」風神身軀魁梧,梧聲扛著他,嬌小的身子微微彎曲,她咬牙踉蹌走了幾步,清音明知她揹著風神根本上不去,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風神給我吧!」說罷,梧聲忽覺肩頭一輕,原來清音不知不覺間竟已掠過她身側,將她肩上的風神接了過去。
梧聲心頭一暖,清音指揮道:「妳先出去。」
少了風神這個累贅,梧聲的動作立刻輕捷許多,雖有負傷,轉眼已連上數丈。清音跟在她身後,動作略遲一些。
兩人在絕壁間縱躍,只聽遠處水聲漸響,宛如潛龍醒轉前的低鳴。梧聲抬頭向上望去,見天際猶是一道窄窄的細線,谷頂彷彿有千里之遙,心裡愈發不安。清音落在後頭,很明顯被風神拖慢了速度。
大概清音也注意到洪水暴發前兆,只見他停下腳步,攀住一截岩壁,若有所思望著峰頭的瀑布。梧聲心想,清音耗了太多體力,自己應當回去幫他。誰知才一動念,就見清音揚起手,將風神向下一拋──
梧聲盯著他,不可置信。
轉眼間,風神便向谷底直墜而下,濃霧中只剩一個稀薄的輪廓。她還不及回神,清音已追上她,一手將她往上抄去。梧聲掙扎著撲騰了兩下,仍脫不開清音的桎梏。她回頭往谷底望去,甚至連一點風神的影子也瞧不見了。
拋下風神以後,兩人速度明顯增快許多,很快便攀至谷頂。守在崖邊的弟子們見遠處雲霧中兩個身影一前一後浮現,一似白梨委地,一如青柳隨風,輕飄飄落回了棧道上,正是清音與梧聲。
兩人消耗了太多力氣,面色都不大好看。
清音沉聲命道:「水崩要來了,快離開這裡。」
楝子左右看看,不見風神身影,問道:「風神呢?」
清音道:「死在谷底了。」
梧聲聞言身子一顫,轉過頭去看他。清音卻只是面無表情道:「梧聲右腳受了傷,揹她下去。」
丹陽派封閉於深谷中數百年,許多習俗儀式費人疑猜,難以常情度量。就以這一件規矩來說,丹陽派規定每一代弟子,最後只能有一人留在丹陽谷中──那就是下一任的掌門人。
掌門人須盡早定出下一任掌門人選,並將丹陽派的一切傳承與他。掌門死後,丹陽谷便立即由下一任掌門接任,並將門中所有弟子逐出丹陽派,且命他們終身不得對外提起任何關於丹陽派的消息。
新任掌門在清空整個丹陽派以後,就會離開谷底一陣子,去外頭尋找可塑之材收為弟子。雖不知這習俗是何時何故而成,然而丹陽派如此反覆輪迴、一代又一代汰換新的弟子,百年來不曾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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