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鬥場的《圖蘭朵》

名人推薦：我與田浩江一起演唱過十二部歌劇，從他在大都會歌劇院首次演出開始。現在我明白了，他是如何把激情和力量融入他那優美的聲音的。浩江的親身經歷足以自成一部歌劇。
⸺普拉西多•多明戈

田浩江經過千錘百煉成為一位藝術家的故事，深深地打動了我。無疑正是音樂把他⸺就像把我⸺引領到一個更高的境界。他的書極為生動地描述了一位年輕人如何通過音樂，讓自己奔放的想像力燃起他對生命強烈的情感。
⸺昆西•瓊斯

作為著名的歌唱家，田浩江的散文在《十月》和《收穫》發表後，在讀者中引起很大反響。他的文字像幽靈那樣穿過舞台...

前言 翟永明
大約在2012年，我認識了歌唱家田浩江。那時他常回國演出歌劇，只要我在北京，總會去看他的演出。曾經，在看了他出演的歌劇《諾爾瑪》之後，我還寫過一首詩題獻給他。
田浩江是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簽約演員，他的簡歷拿出來要嚇人一跳。作為一個中國人，能站在世界歌劇舞台的中央，在別人的主場上取得成功，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試想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要在長安大戲院或某個國內一流的京劇團飾演重要角色，那的確是前所未有。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徐冰應田浩江之邀，前去國家大劇院小劇場，看他的舞台作品《我歌我哥》。我知道他是歌唱演員，但他怎麼在一個獨角戲中來“歌我哥”呢？這應該是一個獨特的演出。我們邀上李陀與劉禾，一起去觀看。《我歌我哥》由田浩江自編自導自演，舞台由無數個行李箱組成一個裝置，也許這暗喻了田浩江在世界各地的演唱史。他集歌劇演員、流行歌手、話劇演員、脫口秀演員於一身，神奇地將這一幕獨角戲演繹得活色生香。他是一個天生的演員，除了天生的歌喉之外，他的表演也是極其出色的。有一類演員就是這樣，只要站在舞台，他就能迸發出巨大的能量，他們為舞台而生。《我歌我哥》，以我們這一代人熟悉的時代歌曲，串聯出他與年長八歲的兄長之間的一場對話，帶有極強的自傳性。田浩江天生有講故事的才能，他能把一些生活中的日常，變成舞台上的戲劇感。我當時一邊看，一邊覺得這些自傳性的講述，太有文學性了：他用口述語言展現出日常事物的豐富動人及內在的力量。所以，幾年後，當我知道他在寫作，並很快會出書，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當我真正在電腦上讀到田浩江發來的散文時，我還是吃驚了：他使用文學修辭和文學洞察力時，與他的舞台表現，有一種內在的串聯與和諧。這部書對話的不再是他的親人，而是他的朋友、同行、知音，以及在歌劇舞台幕前幕後的魅力人物。田浩江在稿紙上建築了一座大舞台：舞台上有我們仰為天神的角色與人物，也有不起眼的凡人面孔。既有光彩照人的主角，也有站在背後的配角或龍套。有魔法式的精彩瞬間，也有咒語附體的失敗一刻。既有舞台旁側的觀察入微，又有舞台中央仙容正大的特殊照耀。這是一次靈魂探索之旅，活水源頭是：音樂、歌唱、友情、回憶，以及心靈碰撞。而作者田浩江儼然如大舞台上的導演和指揮，用一種特殊的寫作風格塑造、處理、指揮、翻譯和描繪了這樣一部有聲有色、亦苦亦悲的歌劇浮世繪。一種撲面而來、音調鏗鏘有力的旋律，投向讀者；讀者也在字裡行間，快速接到這種鏗鏘的力道。
讀田浩江的文章，還發現他有着小說家觀察和描摹事物的能力，他擅長將許多不起眼的小細節抓住，渲染、生動地帶出。他的每篇散文都更像一篇短篇小說，有故事架構、有人物描寫、有層層推進的情節和背景描述。而且，他像個職業作家一樣，知道在甚麼地方開始和在甚麼時候結束，絕不拖泥帶水。不是專業作家的他，很勤奮地寫作、修改，最多時改到八稿。難得的是他在文學寫作中依然遵從自己的內心節奏，某種意義上，是一位歌唱家的節奏，以一種歌劇式的遼闊或激越，一種裂帛式的嗓音，書寫他生命中那些最美的人生場景和坎坷、苦惱的經歷，這嗓音厚實而堅定。田浩江文字的最大特徵，便是富於感染力，這種感染力，是他多年在歌劇舞台上浸淫出來的激情與想像力，以及一種富有形式感的戲劇張力。他書中描摹深寫的那些人物，有淺浮雕式的立體部分，也有隱入文字後面的淡淡暈染；而故事的埋線和佈局，常常被他勾出大輪廓，留白給讀者，讓他們自己去填補。
比如《大都會試唱記》一篇，就大放異彩。雖然，在與田浩江交往的過程中，不止一次聽他講過這個故事。但落到紙上的這些華彩段落，無拘無束地發揮了他的寫作才能。這種生機勃勃，不同於作家，這種向戲劇借鑒的筆法，是他獨有的，需要作者具有極高的天賦與敏銳的觀察。
“試唱”，一個改變田浩江命運的考試，他理當着重渲染，關乎生存、愛情、信譽和對自己的認同。此篇的寫法把文字和情節、氣氛運用到得心應手的地步。如同在大都會歌劇院上演的一幕戲劇：先抑後揚，有驚無險；一次次的通關、一次次的逢凶化吉，讓讀者不由得懷疑其真實性。他充分發揮了自己擅長的戲劇性渲染：初次試唱的失利；伴奏生病；爛鋼琴家的拉垮；隱形眼鏡關鍵時刻的掉落，促使他後面用了一大堆“一隻眼”的詠歎式敘述；而最後鋼琴家缺席所帶出的緊張感，被拖延的時間的節奏，被他直接用分秒計時來表現：12點40、41、42……49，加上三個大大的驚歎號，這幾乎就是一個歌唱演員在紙上的表演，作家很少這樣來寫作，我想也沒有這樣的體會。他用驚心動魄，或驚人魂魄的節奏，代入了“試唱”的層層劇情。田浩江本人在“試唱”舞台上的真正發揮，卻完全被留白了。只用了經紀人的讚美，及大都會難以得到的全年演出合同來襯托。
關於“紅得生氣勃勃”的佛羅倫薩，關於“塞維利亞的理髮師”的排練過程，關於“晴朗的一天”，關於“美聲老味道”，他都書寫得精彩紛呈，每一篇有每一篇的味道。正是他這種詼諧幽默的音質、身在其中的臨場感、微妙動人的對話、一波三折的節奏，讓他的文章呈現出一種舒服得體的語感和質地。更別說他的所見所聞所思所寫，都充滿魅惑和吸引力。既有天南地北的異國風光，又有歌劇世界的生機盎然。幸運的是：他能使用別人不能得到的一手材料，將自己的歌劇人生鑲嵌在一段段行雲流水的敘述中。田浩江既是本書的男主角，也是本書的創作者，雙重視點正好展現那些動人故事。書裡有與帕瓦羅蒂的同台演出，與伯樂式的經紀人的相遇，與那些如雷貫耳的大師名字並列在一起的忐忑、驕傲、快樂，以及文化差異帶來的各種妙趣橫生的誤會與釋然。各色人等、各路人馬，在不同的歌劇大舞台上的側寫和衝突，俯拾皆是。夾雜其中的，是主人公從北京鍋爐工通往大都會歌劇院簽約演員這一路上的驚心動魄、跌跌撞撞、起死回生。
如同所有歌劇一樣，書中也有一位女主角：一切功勞歸於瑪莎，一切晦氣靠瑪莎解救。瑪莎，是一位隱居幕後但時時發聲的潛在的女主角，她像一個空氣閥，在重要決策或壓力增大時，充當田浩江生活中的空氣閥，為他打氣，也為他泄氣。她從來不是甚麼背後的女人，她一直在前台。而田浩江對妻子毫無保留的讚美和書寫，也是我在現在中國作家、藝術家的作品中，很少看到的，使其成為本書的又一特點。
這本書的讀者至少可以涵蓋三個方面：普通讀者，對世界充滿好奇，希望讀到歌唱家眼中的歐美國家，與一般旅遊者有所不同；古典音樂從業者及愛好者，書中夾敘夾議、乾貨十足的聲樂知識，會讓他們獲益匪淺；文學愛好者，對陌生世界和陌生領域以及熟悉的文學領域，都有着濃厚的興趣。不同層面的讀者，能得到不同的滋養，這是一本好書的特點。
田浩江在本書《後記》說道：想寫的有很多。他現在還在他熱愛的舞台上演出，並嘗試連接東西方文化的交流，同時也在進行新的創作。他既有舞台經驗，又有文學才能，如果有一天他開始寫作小說和劇本，我並不吃驚。我期待他拓寬自己的創造力和視野，完全地激活連他自己尚不清楚的能量。舞台上的輝煌也許會隨着謝幕而消退，文字的閃亮卻永遠在場。

前言 翟永明
大約在2012年，我認識了歌唱家田浩江。那時他常回國演出歌劇，只要我在北京，總會去看他的演出。曾經，在看了他出演的歌劇《諾爾瑪》之後，我還寫過一首詩題獻給他。
田浩江是紐約大都會歌劇院的簽約演員，他的簡歷拿出來要嚇人一跳。作為一個中國人，能站在世界歌劇舞台的中央，在別人的主場上取得成功，這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試想一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要在長安大戲院或某個國內一流的京劇團飾演重要角色，那的確是前所未有。
幾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和徐冰應田浩江之邀，前去國家大劇院小劇場，看他的舞台作品《我歌我哥...

前言翟永明 1
帕瓦羅蒂 13
《丹尼男孩》 33
露易絲與奈特 45
大都會試唱記 77
保爾 89
大師小澤 98
米開朗基羅 109
阿根廷的《浮士德》 122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141
保羅．科泰 145
角鬥場的《圖蘭朵》 183
散記佛羅倫薩 195
美聲老味道 220
石灰岩上的歌劇院 228
《山楂樹》 237
普拉西多．多明戈 257
盧克 318
後門內外 322
詹姆斯．萊文 331
晴朗的一天 354
後記 359
附錄 367

前言翟永明 1
帕瓦羅蒂 13
《丹尼男孩》 33
露易絲與奈特 45
大都會試唱記 77
保爾 89
大師小澤 98
米開朗基羅 109
阿根廷的《浮士德》 122
《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 141
保羅．科泰 145
角鬥場的《圖蘭朵》 183
散記佛羅倫薩 195
美聲老味道 220
石灰岩上的歌劇院 228
《山楂樹》 237
普拉西多．多明戈 257
盧克 318
後門內外 322
詹姆斯．萊文 331
晴朗的一天 354
後記 359
附錄 3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