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智慧：挫折，是成功的一部份
Q & A 我想請問潘冀前輩

Q3 你如何選擇第一份工作？
提問人： 陳昭志，男32 歲，大學職員

我從研究所畢業的時候，剛好景氣很好，所以，手邊有幾個工作可以挑選，最後，我選擇了鼎鼎大名的菲利浦．強森（Philip Johnson）事務所。

菲利浦．強森是美國第一個拿到普立茲克獎（相當於建築界的諾貝爾獎）的建築師，我有個學長在那裡工作，知道那裡有缺，就告訴我，後來我在那裡待了一年半。在強森是當時很紅的建築師，他很有策略的做一些高檔建築的案子，替有錢人服務，設計不需要考慮預算。我當時選他，是因為他對細部很講究，我可以學習到他細緻的地方。

Q4 你在著名的菲利浦．強森事務所工作時，學到了什麼？
提問人： 宋宜靜，女27 歲，建築設計助理

進去之後那六個月，我學著畫施工圖，做天花板、燈光、廁所的設計等。他們對於細節十分講究，例如，為了視覺上的美感，建築師一定先選好廁所的磁磚之後，再來設計廁所的尺寸。眼睛所見的一切細節都要完美，不但所貼磁磚的長度寬度一定要剛剛好，而且，從天花板到地板的磁磚接縫，每一條都要對得整整齊齊！這些對於細節的執著，真的令我大開眼界。

依規定，建築師畫好設計圖之後，會交給營造廠再畫一套製造圖，然後送回來給建築師審查，一切合格之後才能施工。在強森事務所時，他們指定我做紐約大學圖書館的審圖，這個案子由強森建築師親自設計，裡面非常豪華，所以，有一套套的製造圖要核對。

審圖是吃力不討好的煩瑣工作，才會落到我這個新人身上。不過，我也不嫌麻煩，一邊請教前輩一邊仔細審圖，前後花了八個月的時間去一一瞭解門、框、樓梯、外牆、構造的細節，這八個多月，讓我把整棟房子裡裡外外的構造跟細部都貫穿起來了。

這個案子很複雜，光是門框，就有600 多種，因為不同的牆壁裝修材料，嵌入不同的門框時，收頭的方式不一樣，這是我另一個同事花了三年才畫出來的成果。雖然有人非常不喜歡審圖，覺得這是枯燥的工作，但是能有機會作這樣快速的學習，讓我花三個禮拜瞭解他三年工作的成果，我卻覺得太划算、太值得了。

從此我不怕處理整棟建築物的各種問題，對於實務的瞭解變得比較紮實。我真正在強森事務所畫施工圖大概只有六個月，其他八個月都在審圖，看起來好像很枯燥繁瑣，但是，審過那個案子之後，現在任何案子的施工圖有問題，拿到我面前，我都知道如何可以解決。這個基本功的訓練真的很重要。

一年半之後，我覺得學得差不多了，就離開這個事務所，因為，我畢竟還是屬於一個動手設計的人。但在強森事務所中，他是唯一的大師，不太輪得到我們做設計。

我在美國工作10 年，很努力地注意自己專業養成的各個面向，除了設計之外，建築的實務也很重要。等到真正回台灣之後，似乎作為一個建築師會碰到的各種層面的問題，我都經歷過了，不會因此嚇到不知如何處理。這些磨練，逼得我咬緊牙根去學習、去克服，等到通過考驗之後，你就會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把你難倒。

我回來時34 歲，後來加入宗邁建築師事務所成為合夥人之一。我帶領著同事作設計、畫施工圖，四年做了超過50 個案子。經過這些歷練，之後才自己創業。

Q5 在工作現場，碰到很難溝通的業主或施工人員怎麼辦？
提問人： 張亞芸，女26 歲，時尚攝影師

早期台灣的建築業其實有很多陋習，不正當的金錢來往也不少。以往，參與建築的案子一定要有關係，但我和太太家裡的背景都是中階公務員，不像某些建築師，出身高官家庭，電話拿起來就可以叫某部長、次長叫叔叔伯伯。

我又沒有這種關係，也不會長袖善舞，這30 年來，我沒有應酬過，也不喜歡應酬，談到不正當的金錢來往，我不給也不拿。我自己做事的風格和理念很清楚，就是專業至上。

有些材料商報價時會明說，這個東西是多少錢，他們會保留3％到5％給建築師，這幾乎是不成文的行規。我們會說，我們不收這個費用，請他直接降價給業主。
建築師也要在監造過程中，簽字負責，這裡也會有業者付費給建築師的空間，有些大型事務所裡面，甚至設立了一個委員會，專門負責處理這些錢。

早期建築業裡面也有開發商會要求建築師配合畫圖，一起去跟地主提案如何建。本來，他們都認為案子成了就付錢，不成就不付錢。但是，對建築師來說，工作所耗費的時間最重要。因此，我就要求他們還是要付我們工本費。

碰到衝突時，我的經驗是：大部分的問題，都可以透過一次又一次的澄清、分析，達成共識，找到雙贏的方法，很少真正會吵到不可開交。我覺得自己在工作的生涯中，很少碰到無法克服的困難，一路走來，我們都謹守專業原則。

在早年，有些公共工程，由我們設計，但招標時卻由最低標的營建廠低價搶標，那些得標的營造廠，我們一算他的成本，就知道他絕對必須偷工減料才能不虧本，或是他根本打算做到一半落跑。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必須要負責去監造。

這時候，我們就把老闆找來，跟他坐下來好好談，我們會說：我們算過了，知道你這次拿到的價錢不好，我們一起來把工作做好，你不需要再花錢送紅包打點我們，就算你送了，我們也不會收，我們連你遞上的一根煙都不會拿。這些錢你省下來，好好的把工程做好，我們也會幫助你，不是幫你偷工減料，而是幫助你可以把事情一次就做對，這樣就不會產生額外的成本。

營造廠跟材料商進貨時，如果碰到對方要求不合理的高價，我們請他們讓我們知道，由我們出面去跟材料商溝通提供合理的價錢。所有的一切，是讓營造廠知道，我們跟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上，是來協助他們的。

（摘自《辦公室裡的Ｘ──職場前輩的25則私密筆記》第四篇「潘冀聯合建築師事物所創辦人潘冀：把生命的藍圖，變成世界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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