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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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永烜（中研院院士、中央大學天文所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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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燦爛推薦（依筆畫順序）特別收錄 / 編輯的話：本書得以出版，需要感謝許多良師益友，尤其是給予我極大幫助的科學家們。在這裡，我必須強調的是，書中可能出現的知識與文字上的錯誤，均由我個人承擔責任。
感謝漢斯．布林認真閱讀我的書稿，向我提出寶貴的建議。感謝拉斯．...

第二天早上，威廉醒來時，發現自己正枕著那本關於魔衣櫥的書。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威廉揉揉眼睛，看著攤開的書頁，決定在古莫兒阿姨的房子裡找找看有沒有魔衣櫥！這時，他的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好像在提醒他:還是先去吃早飯吧。
「早安。」威廉走進廚房，和古莫兒阿姨打招呼。阿姨正站在水槽旁，往一個形狀怪異的玻璃壺裡灌水。玻璃壺的底部圓圓的，壺嘴又細又長。
「早。」阿姨頭也不抬地說。
她將玻璃壺放進一個螺旋形的金屬容器中，這個金屬容器被固定在牆上的一個圓盤上。接著，阿姨把一個插著細長玻璃管的壺塞塞進玻璃壺。她又拿起一張咖啡過濾紙，並把它放進一個小漏斗裡。玻璃管的末端正好懸在漏斗的上方。
阿姨擰了一下開關，頓時，漏斗上的容器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隆聲。
「這是什麼呀？」威廉大聲問，轟隆聲快要把他的耳膜震破了。
阿姨沒有回答。聲音停了，一隻盛滿咖啡粉末的小勺從容器裡伸出來，一斜，咖啡粉末落進了漏斗。緊接著，玻璃壺中的水沸騰起來，咕嘟咕嘟地翻滾著，熱水順著細玻璃管滴入漏斗。咖啡從漏斗裡流向了放置在下方的保溫壺。
威廉站在廚房門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裝置。等咖啡流完後，古莫兒阿姨拿起保溫壺，擰上壺蓋，把它放在了桌子上。她又拿來一個咖啡杯和一碗燕麥片。
「那是什麼呀？」威廉朝著那套古怪的裝置揚揚下巴，又問了一遍。
「嗯？」古莫兒阿姨抬起頭，一臉困惑地看著威廉，「哦，這個嗎？組合型熱動力研磨咖啡機。」
威廉琢磨著阿姨的話。
「那就是……咖啡機？」他問。
「差不多吧。」古莫兒阿姨含糊地回答道，又往嘴裡塞了一大勺燕麥片。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瘋狂的咖啡機。」威廉拿著從家裡帶來的不含麩質的燕麥片，在餐桌邊坐了下來。
古莫兒阿姨嗯了一聲後，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威廉放棄了繼續和阿姨聊天的念頭。
一吃完早飯，阿姨就鑽進了廚房旁邊的小房間裡，只在吃午飯時露了一面，而且，和吃早飯時一樣「健談」。
「正好我可以去找找魔衣櫥。」威廉自言自語道。
一開始，威廉非常小心，儘量不要弄亂古莫兒阿姨的東西。但是，尋找魔衣櫥的時候，要想不弄亂東西可不太容易。時間一久，強烈的好奇心讓威廉將規矩拋之腦後，不再像剛開始那麼小心翼翼。
威廉沒有找到魔衣櫥。所有的櫥櫃裡，不是塞了滿滿的書和紙，就是一個個舊紙箱。紙箱裡裝滿了各種石頭、儀器、奇怪的模型和家用電器。沒有什麼「魔法之門」能讓威廉從這裡逃出去，從這個陰暗無聊的房子逃到一個有趣的世界裡。
不過，威廉在二樓的一間儲物室（不是他睡覺的那間）裡，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小箱子。箱子外形古樸，就像一個古老的百寶箱。威廉的心裡燃起了希望。他拖來一個大紙箱，站在上面將小箱子拿了下來。這個木質小箱子精緻小巧，表面雕滿花紋，箱子邊緣還釘著黃燦燦的金屬包片。一把鑰匙插在鎖眼裡。
可是，這個箱子和其他箱子一樣，裝滿了紙。威廉失望地翻看著，裡面大多是一個叫「漢斯」的人的來信，還有一些是關於「奧勒．羅默」的文章。
威廉合上箱蓋，把小箱子放回原處。突然，樓下傳來一聲巨響，比瘋狂咖啡機所發出的聲音還要大。他急忙跑下樓，可是聲音已經消失了。
古莫兒阿姨站在門廳正中間，灰白的頭髮淩亂，身上的襯衫鈕扣依然扣錯位置。看上去她好像正無所事事地在門廳閒逛。
「嗨。」她漫不經心地跟威廉打招呼，順手提了提鬆鬆垮垮的褲子。
「你聽見了嗎？」威廉問。
「聽見什麼？」
「轟隆一聲！」威廉說。
「我什麼都沒聽到。」
「什麼都沒聽到？這麼大的聲響！」
「沒聽到。」阿姨似乎有點火大，「也許是附近在施工。習慣就好。」
說完她便走進了廚房。威廉看著阿姨的背影消失在廚房門後，心想，她肯定是聾了。
威廉收回目光，四下打量著門廳。樓梯下有一個客用廁所，廁所旁邊的牆上嵌著一個壁櫥——這就是神奇的魔衣櫥吧！威廉偷偷瞅了眼廚房，阿姨正全神貫注地把一罐東西往鍋裡倒。威廉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壁櫥的門。
壁櫥裡沒有魔法，只有一個木質鞋架，上面放著幾雙款式老氣的鞋子，旁邊掛著一個鞋拔──跟普通的鞋櫃沒兩樣。失望的威廉默默地關上了壁櫥的門。很快地，吃晚飯的時間到了。就像早上和中午一樣，威廉和阿姨在沉默中吃完了晚飯。洗完碗之後，古莫兒阿姨又消失不見了。威廉走進客廳，繼續探險。
以前媽媽帶著他來拜訪阿姨時，他們只在客廳裡喝過一次咖啡。其餘的時間，他們都是坐在廚房裡。威廉眯起眼睛，環視著客廳。客廳的窗戶上掛著黃白相間的蕾絲紗簾。紗簾不僅擋住了行人的目光，也擋住了窗外的陽光。像其他房間一樣，客廳被籠罩在昏暗的光線裡。
客廳裡擺著一個絲絨沙發──不是那種你想要窩在裡面，邊吃零食邊看電視的沙發。這個沙發的靠背又高又硬，讓人只能直挺挺地坐在。
客廳中央放著一張大桌子，桌面上堆著書和一些零碎的雜物，中間放著一個地球儀。除了沙發和大桌子之外，客廳裡只剩下一個靠牆立著的書架。啊，還有一個笨重的大衣櫥。
「衣櫥！」威廉的目光一落到衣櫥上，就情不自禁地大叫起來，「看樣子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一個。」
衣櫥裡塞滿了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東西：一大箱玻璃燒瓶、一盞地球和月球模樣的落地燈、一把單弦吉他……
威廉伸長脖子，想看看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後面是不是藏著一扇門。可是，衣櫥裡滿滿的東西擋住了他的視線。他開始動手把櫃子裡的東西往外搬。他搬起一個紙箱。紙箱很重，搬動時，裡面發出了輕微的碰撞聲。這裡面應該不是紙。也許，我應該看一眼？威廉打開箱子，裡面有很多用布和舊報紙裹成的小包。他打開了其中一個小包。
裡面是一小塊圓玻璃，有點像是媽媽在博物館買給他的、玩跳格子遊戲時用的圓圓的厚玻璃片。當時之所以買這個，不是因為他愛玩跳格子，而是媽媽一看到自己小時候玩過的東西就興奮不已。
威廉又打開了幾個小包，裡面都是圓玻璃片。玻璃片有大有小，厚度也不一樣。有些玻璃的邊緣薄、中間厚，有些的邊緣厚、中間薄。
威廉舉起幾塊玻璃片，頓時，一塊塊光斑在屋裡閃動、跳躍。威廉拿起一塊厚玻璃片放到眼前，透過玻璃片望向窗簾，窗簾變成了一團模糊的黃色。他又將玻璃片對準自己的手，皮膚的紋路和一根根汗毛都清晰可見。
是放大鏡啊！威廉又拿起一塊稍薄的玻璃片。這次，他的手看上去模糊不清，窗簾上的花紋卻變得清晰無比。真好玩！威廉興沖沖地拿起兩塊玻璃片，一厚一薄，想把它們疊放在一起。
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小心！」威廉嚇了一跳，手裡的玻璃片差點掉到地上。
「你知道你在玩什麼嗎？」古莫兒阿姨生氣地問，一把搶過威廉手中的玻璃片。
「不知道。」威廉小聲說。
「老式望遠鏡鏡片。這是古董，知道嗎？！很容易碎的！碎了就再也沒有了。」
「那就不該……不該塞在這個破紙箱子裡呀。會碎呀！」威廉忍不住頂嘴。
剛一說完，威廉就被自己的話嚇到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只是他完全沒辦法控制住自己，好像心裡積壓了許久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火苗騰地躥上來，把他的臉頰燒得通紅。
「如果無知又無聊的小孩不去亂翻他不該翻的東西，鏡片放在那裡就會安全。」古莫兒阿姨冷冷地說道。
烤得臉頰發燙的小火苗，瞬間燃遍了威廉的全身。他跳著腳，不顧一切大叫起來：「我又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大得有些過分，但他抑制不住心裡的怒火。
他繼續喊叫：「你也不應該讓一個小孩一整天孤零零地待在屋子裡，不和他說一句話！」
威廉想把滿肚子的委屈一股腦兒發洩出來，可這時，他發現自己的嗓子啞了。
他低下頭看著地板，不再說話，默默地等著阿姨大發雷霆。
阿姨肯定會狠狠地教訓他。
「果然，小屁孩都以為世界圍著自己轉。不過這也不希奇，想當初，人們還以為整個宇宙都繞著地球轉呢。」
威廉沒聽明白，但是阿姨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什麼意思？」他問道，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很挑釁。
「孩子，甚至大多數成年人，往往都很自我、任性，覺得自己最重要。只要一發生了什麼芝麻綠豆大的事，就期望得到別人的關懷和安撫。可是浩瀚無垠的宇宙才不會關心渺小人類的渺小事情。因為這些根本就不值得關心。」
古莫兒阿姨的目光尖銳犀利，她說的每個字，都讓威廉感到無比弱小和孤單。
「人類……不值得關心嗎？」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古莫兒阿姨看著他，搖了搖頭，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咦？聽起來阿姨好像沒有很生氣。
「人當然值得關心。每一個生命都無比重要，這毋庸置疑。不然，你爸爸也不會去那麼遠的地方，幫助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古莫兒阿姨皺著眉頭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是一個比例問題。和廣袤無垠的宇宙相比，地球非常渺小。只不過有些人覺得一切都得圍著他們轉。」
阿姨的眼鏡滑下鼻樑，卡在鼻頭上，她透過厚厚的眼鏡俯視著威廉。
「所以，人們認為太陽和宇宙中的其他星球，都圍繞著這顆我們賴以生存的、小小的地球旋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對吧？可是，曾經有人提出『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結果，他就被關進了監獄！只因為看法不同就把人關進監獄，那就太過分了。」
「關進了監獄？！為什麼？」
古莫兒阿姨看著他，眼睛微微眯起。
「嗯。當然，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那時，人們認為是上帝創造了宇宙。而上帝創造的這個宇宙是一個封閉的球體。球體裡又有許多透明的球體，就像一顆洋蔥那樣層層包裹。不過，誰也不知道這顆洋蔥到底有多大。另外，他們還認為在最外層的球體上，綴著閃閃發亮、像小鈕扣一樣的星星。行星呀，太陽呀，月亮呀，都鑲嵌在各自的透明球體表面上，圍繞著宇宙的中心──靜止不動的地球旋轉。」
「以前的人真的這樣想嗎？」威廉忍不住打斷了阿姨的話。他們在學校裡討論過太空。威廉知道，地球是一顆行星，而且就像所有的行星一樣，地球繞太陽公轉，太陽才不圍著地球轉呢。威廉還曾和其他同學一起用紙板搭建過一個太陽系模型。
「是啊。」古莫兒阿姨回答，「剛才看著你大喊大叫的樣子，我突然覺得，以前的人會認為地球是宇宙的中心，其實不足為奇。小孩子都以自我為中心，從自我的角度出發去觀察世界。正是這樣的視角，導致以前的人認為地球就是宇宙的中心，也許這樣的想法讓人更有安全感。在那個年代，任何不同的見解都會遭到唾棄。甚至，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和主流觀點不同的人，會被扔進監獄。」
威廉不知道阿姨是不是還在生氣。不過，既然自己終於引起了阿姨的注意，那就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吧。
「可是，」他問，「他們怎麼可能不知道地球是繞太陽轉呢？這件事明明就可以看到的呀。」
「你能看到嗎？」古莫兒阿姨揚起了眉毛。
「能啊，我能看見太陽每天早上升起來，傍晚落下去，這是因為地球在自轉。還有，春夏秋冬、四季變換，也都是因為地球在繞著太陽旋轉的緣故。」
「哇哦！」古莫兒阿姨用一雙粗糙乾燥、骨節突出的手連拍了三下，「你怎麼知道的？」
「在……在學校學的。」
「啊哈！看來你在學校裡還是學了點兒東西嘛。可是，如果老師沒有告訴過你這些，你又怎麼能知道呢？」
「可以看到呀！剛才就說了嘛。」
「真的可以看到嗎？」
威廉想了想，問：「難道看不到嗎？」
「你只是看見了太陽升起、春去秋來這些自然現象，但僅僅是靠你肉眼去看，就能瞭解現象背後的原因嗎？能夠看見數千億個碩大星系構成了一個仍在不斷膨脹的宇宙嗎？而在這個無邊無際的宇宙裡，由星塵組成的小小地球，和其他行星一起繞著一個發光的大火球，以令人眩暈的速度旋轉著。這些你能看到嗎？」
威廉目瞪口呆地盯著古莫兒阿姨，從嘴裡擠出了一句：「當然不能。」
「對，不能。」阿姨說完就轉過身，開始收拾起望遠鏡的鏡片。看起來，阿姨的訓斥結束了。
這時，威廉做了一件讓他很後悔的事情：他又問了一個問題。
威廉之所以後悔，是因為他剛一提問就感到了一陣尿意。但因為他幾乎從未和阿姨好好聊過天（他覺得阿姨好像不喜歡說話），所以怎麼也沒想不到，這一個問題竟然能讓惜字如金的阿姨開啟話癆模式，開始滔滔不絕、長篇大論。雖然威廉之前一直很希望有人能和他說說話，但是，現在他只想獨處，一兩分鐘就好，讓他去趟廁所。
他問的問題是：「那人們是怎麼知道你說的這些？」
「怎麼知道的？知道什麼？」古莫兒阿姨轉過身，揚起眉毛，驚訝地問道。
「知道……」威廉小聲說，「怎麼知道地球是繞著太陽旋轉的？還有，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怎麼知道的？」
「哎呀！好問題！」阿姨手裡拿著望遠鏡的鏡片，驚喜地看著威廉說。威廉換了一條腿來支撐身體的重心，這樣，尿意就不會那麼洶湧了。
「這要追溯到人類的早期歷史，」古莫兒阿姨說，「追溯到比人們認為宇宙是一個球體還要更久遠以前的時期。那時候，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確實有很多東西是能夠用肉眼看到，但這並不簡單。」
阿姨一邊說，一邊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如今，衛星和巨大的望遠鏡，幫助我們揭示了許多宇宙的奧秘。如果沒有這些設備，我們很難像現在這樣瞭解宇宙。雖然古人沒有這些設備，但是他們喜歡凝視天空，並把自己的發現留給子孫後代。天空不但會告訴我們很多宇宙的奧秘，還會告訴我們很多和人類生存息息相關的資訊。」
阿姨停下腳步，舉起一個望遠鏡的鏡片，透過鏡片望著威廉，「如果知道該怎樣去正確地觀察，就能獲取這些資訊。人類一直都很努力想要觀察世界、解碼世界。」
「解碼世界？」威廉插嘴，「什麼意思？」
威廉立刻後悔了。他感覺有點不妙，不得不輕輕地扭動了幾下身體。
「解碼？」古莫兒阿姨用一片珍貴的古董望遠鏡鏡片刮了刮她亂糟糟的頭髮，她想了想，然後看著威廉，問，「當你到了一個新地方會先做什麼？」
「呃……禮貌地問好？」威廉試著回答。
「不是。如果你到一個新的地方，比如以前從沒去過的一片森林、一塊露營地、一棟房子什麼的，你會先做什麼呢？先別想什麼問候之類的禮貌問題。」
威廉試著在腦海裡想像自己身處陌生地方的情景。
他最近去過的新地方，就是這棟房子的二樓了。「我會……四處看看？」
「對，對呀！你會好奇！你為什麼會好奇呢？」
威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會好奇。他憋紅了臉說：「因為……這樣我就能找到廁所？」
古莫兒阿姨皺起眉頭。
「啊？哦，當然找廁所也很重要。」她說著，一邊揮動手裡的望遠鏡鏡片，一邊走來走去。威廉真擔心她稍不留神就把她所謂的稀世珍寶給摔到地上。
「人們之所以好奇，」古莫兒阿姨說，「是因為我們要熟悉環境，找到並記住哪裡有自己需要的東西。所以，當人們到了一個新環境後，為了生存，就必須仔細地檢查每一個地方：坐著的石頭下麵是不是藏著蛇，過夜的山洞裡有沒有睡著老虎。為了生存，必須知道哪裡可以找到食物，哪裡可以找到水，還要用一草一木或石頭來做標記，並且，要牢牢地記住這些標記才不會迷路。就因為這樣，人們每到一個新的地方，都會仔細地環顧四周。好奇心和生存息息相關，和找廁所也息息相關，廁所……呃，總之，對周圍的環境越瞭解，就能越好地生存下去。後來，充滿好奇心的人類發現，觀望夜空可以更瞭解世界。」
威廉的腦海裡浮現出一片夜空，夜空中飄浮著一個碩大無比、閃著綠色螢光的廁所標誌牌，星星串成了一個巨大的箭頭，指著廁所的方向。
古莫兒阿姨繼續說：「不過，古時候沒有電腦、鐘錶、日曆、GPS或其他任何可以幫助人們瞭解時間或確切定位的東西。街上也沒有路牌、路燈，那時根本就沒有電燈。沒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能夠轉移人們對天空的注意力。
「山川、樹木、湖泊在大自然中勾勒出自己的形狀。同樣地，滿天繁星也在夜空中構成了不同的圖形。人們借助它們指示方向，才能分清東南西北。大自然中的景象會不斷變化──大樹會倒下，湖水會乾涸。可是，星座卻從來沒有改變過。天空不僅可以為人指路，還可以幫助人們瞭解時間。」
「怎麼瞭解？！」威廉脫口問。啊！他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懲罰自己克制不住的好奇心。天知道他還能憋多久啊！
「瞭解時間最簡單的一個方法，就是利用白天和黑夜。太陽升起以後，它在天空中移動的軌跡，就像在畫一道弧形，等畫完最後一筆，白天就過去了。冬天，白天很短，而到了夏天，白天就會變長。如果你必須採集漿果，或者……」阿姨說著，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似地，看看傢俱後面，又看看桌子下面。
突然，她猛地撲向沙發，雙手緊緊抓住一個靠墊。「……獵捕動物，用它來果腹。」房間裡揚起一團灰塵，威廉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想要採集或獵食，就必須知道什麼時候天亮、什麼時候天黑。肚子餓了，不能點燈，也沒有超市，懂嗎？要想活下去，就必須瞭解一天中的時間流逝，一年中的時間變化。而且，還必須學會預測未來的天氣變化。人們發現，所有天體（太陽、月亮和星星）的變化，都遵循著固定的規律。只要瞭解這些規律，就能為未來的生產勞作做好準備。」
古莫兒阿姨鬆開枕頭，用鏡片在頭頂畫了一個圓圈。
「晚上，月亮掛上夜空。有時，月光非常明亮，人們可以在夜間狩獵。有時，月亮又會完全消失。人們看著月亮從細細的一牙新月，慢慢地變成飽滿渾圓的滿月。大約29天，也就是差不多一個月以後，月亮又變成了一彎又細又小的月牙。『月份』（month）這個詞就是從『月亮』（moon）來的。」
威廉從來沒有注意過月亮的變化。他還沒來得及仔細去想一想，古莫兒阿姨已經急匆匆地繼續說：「星星在夜空中出現又消失，就像太陽在白天升起又落下。而且在不同的季節，還能看到不同的星座。後來人們發現：當成熟的果實掉落到地上時，夜空中總會出現同樣的星座。」
她將一個望遠鏡的鏡片舉到空中，鬆開了手。鏡片像熟透的果實從樹上掉下來那樣，落了下來。威廉心裡一緊，但阿姨根本不在意，伸手穩穩地接住了鏡片。「人們心想，」她說，「也許是星星讓果實成熟的？」
「真的嗎？」威廉大叫。
「假的。太陽和星星繞著地球轉動也是假的。是地球在繞著太陽轉動。古人沒有工具來記錄和理解所觀察到的事物。比如說，他們沒有文字。」
「文字？怎麼會連……」威廉猛地把剩下的話吞回去，他後悔地扭了兩下身子。可是，古莫兒阿姨已經聽到了他的問題。
「因為那時文字還沒有被發明出來。所以，人們無法把所見所聞和所思所想記錄下來，留給後代，讓後人在他們的基礎上繼續探索。他們只好把想要流傳下去的東西編成童話故事或歌謠。因此，古人很難弄清楚事物之間的關聯性和邏輯。但是，人類這種動物總是會做一些其他動物不會做的事情，比如思考。那時的人們已經開始思考：夜空中閃爍的點點亮光是什麼？它們為什麼會在那裡？為什麼會變來變去？
「有些現象很容易理解：像是烏雲密布意味著大雨將至；豔陽高照意味著風和日麗。可是有些現象卻很難弄明白：太陽、月亮和星星為什麼會移動？為什麼會突然電閃雷鳴？」古莫兒阿姨一面在客廳裡跨大步來回走著，一面問，但她又立刻自己回答，「人們相信，天上住著統治人類的神靈。因此，雷聲是神靈的怒吼。逐漸地，對於萬物之間的關聯，人們給出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解釋。有些解釋甚至比『地球是宇宙的中心』這個說法還要令人難以置信。人們曾經以為大地像一個平坦的盤子，只要走到大地的邊緣就會掉下去，墜入地獄。你聽說過嗎？」
威廉點了點頭。真矛盾啊！他很希望阿姨趕快住嘴，這樣他就能去上廁所，可是他又不想打斷阿姨。雖然他越來越難集中心思了，但他真的很想聽聽古人是怎麼觀測星空，以及神秘浩瀚的夜空故事。
威廉不知道該怎樣讓阿姨停止長篇大論。他什麼也沒說，只好用腳尖輕輕踢著桌腳，心裡祈禱著：千萬別尿褲子啊。
「你看看我們周圍的大地，平平坦坦的，似乎古人的描述是正確的－－」古莫兒阿姨繼續說，「啊，除了那個掉進地獄的說法。可是，地球這麼大，誰能看到地球彎曲的表面呢？就像我剛才說的，古人沒有太多觀測工具，來幫助他們更好地瞭解世界。所以，大多數時候他們只能猜測。不過，話說回來，人類解釋事物的能力，還真神奇呢。
「有人說，神靈用諸神的邪惡祖先的骨頭建造了大地，它的血液變成大海，它的頭骨變成天空；也有人說，神創造了天地，自己化作山川、樹木、雨露；甚至有人認為大地是架在一群大象的背上，而大象是站在一隻巨大無比的烏龜背上，烏龜呢，又趴在一條咬著自己尾巴的巨蟒身上。」
「哇哦！」威廉忍不住驚歎。
「很神奇，對吧？這些猜測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地球是宇宙的中心』。但事實並非如此。那時，人們意識到想要更好地生存下去，就必須留心天空中的變化。漸漸地，人們對世界的瞭解越來越深入。
「人們開始播種穀物，而不只是採集漿果。人們開始定居，於是城市出現了，人們開始把觀測的結果記錄下來。」古莫兒阿姨看著威廉，問道，「你知道什麼是觀測嗎？」
威廉搖搖頭。
「觀測也是一種『看』，或者說，是仔細地看。觀測的時候，要仔細地看，還要把看到的東西記錄下來。以後就可以比較不同時間看到的不同結果。」
「哦。」
「人們開始仔細地觀測天空，記錄看到的現象。最開始，他們會在動物的骨頭上刻下一些細小的劃痕，記錄月亮的變化。你知道那些劃痕是什麼嗎？」
「是什麼？」
「是最早的日曆，也是人類歷史上最早的數字和字母。」
「數字和字母？」
「對。你知道什麼是數字和字母吧？」
「是用來表示數目和拼寫的單字嗎？」
威廉覺得阿姨不滿意他的回答。果然，阿姨糾正道：「數字和字母是科學界，甚至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兩個發明！也是戰勝時間的最好方法。你看，時間一長，人就容易遺忘。一旦我們能使用數字和字母，就可以把可能會忘記的東西記錄下來。而且，其他人也可以根據這些記錄繼續探索、研究。即使一個人去世了，他的研究也不會消失。人們還能更好地掌握時間、製作日曆等等。」
威廉的腦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而且，他還要強忍著尿意。
「於是就有了今天所說的天文學。」阿姨接著說，「天文學是研究宇宙空間天體的學科。也就是說，天文學研究的是宇宙中所有的事物。天文學（Astronomy）這個字當中的『Astron』在希臘語中的意思是『星星』。而天文學家呢，就是研究星星的人。天文學在人類發明數字和字母過程中，可是助了一臂之力呢。」
「人類的智慧與日俱增。」古莫兒阿姨停下來，盯著威廉，「他們發明了工具。」說完這句話，她繼續在房間裡踱步，「大約五千年前，蘇美人定居在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裡斯河之間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也就是在今天的伊拉克境內。蘇美人大興土木，建立城邦。他們不僅創造了自己的文字，還發展了數學。」
「數學？我們在學校裡學的數學？」
「對。城市之間的貿易往來日益頻繁，蘇美人需要清點貨物，這就得要用到數學。他們還開始建造大型的建築物。為了能清楚地知道誰擁有多少土地，還必須丈量土地。於是，蘇美人發明了一門特殊的數學分科一幾何。你聽說過幾何嗎？」
「沒……好像沒聽過。」威廉說完，輕輕地跺了跺腳。
「哦？沒有？幾何（Geometry）這個字當中的『Geo』，在希臘語是『土地』的意思，『metry』是『丈量』的意思。幾何的原意就是『丈量土地』。幾何是一種特殊的數學，用來計算直線的長度，以及圓、三角形、正方形等不同形狀的東西的大小。」
「你是說這個呀！那我們學過了。」威廉插嘴道。
「很好。想要瞭解宇宙萬物之間的關係，那可離不開幾何。蘇美人不但會用幾何來丈量土地，還會用幾何來探測夜空、預測未來。天文學家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說到這裡，古莫兒阿姨故作神秘地停頓了一下，直視著威廉的眼睛。
「夜空中的繁星組成了各式各樣的星座圖案。這些圖案看上去似乎永遠都不會改變，所以，人們把這些星星叫作『恒星』。」她將一隻望遠鏡的鏡片舉過頭頂，「這些星星彼此之間的相對位置不會有變化。可是，有些星星卻似乎經過一個個星座，像是在夜空中流浪。」她舉起另一隻手中的鏡片，慢慢地移動，繞過剛才舉起的那只一動不動的鏡片，「古人把這些會移動的星星叫作『流浪之星』。」她說，「你知道這是什麼星嗎？」
威廉聳聳肩，夾緊了腿，說：「不……不知道。」
「行星。如果不用望遠鏡，只用肉眼仰望夜空的話，行星就像是鑲在夜空中閃爍的小亮片。『行星』（Planet）這個詞在希臘語中，其實就是流浪或迷路的意思。蘇美人認為，天體就是神靈。而『流浪之星』，也就是行星，對人們的生活有著非同小可的意義。對於古人來說，行星的移動是禍福之門。如果行星以某種特定的方式排列，就預示著豐收，反之，則可能發生戰爭等災禍。如今，我們把這種通過計算天體的運動規律預測未來的方法叫作『占星術』。你在雜誌上看過星座運勢吧？」
「看過。」威廉點點頭，「我媽媽有時會看。不過，我覺得她也只是隨便翻翻，因為她說那些都是胡說八道。」
「你媽媽說得對。不過，正因為古人很努力嘗試觀測、研究星空，我們才得以擁有今天的知識。古代的占星術就相當於如今的天文學。所以，我們還要感謝占星術呢。」阿姨接著說，「同樣要感謝的，還有六十進位制計數法。」
「呃，什麼？」
「六十進位制的計數法。古代的蘇美人在計算的時候，用數字60作為基數，所以叫『六十進位制』。現在在計數的時候，我們是用數字10作為基數。為什麼用數字10呢？因為我們有10根手指。」古莫兒阿姨舉起雙手，動了動手指，略微沉思了一下。
「為了觀測天體運動，蘇美人需要一種更精確的計數方法。很多天文現象進行記錄時，比如記錄天體運動的角度，經常要使用小數。而六十進位制計數法的最大的優點是60可以被許多數字整除，在這種進制中，很多數值可以用整數記錄，足足有十二個數字呢。對了，你學除法了嗎？知道是哪十二個嗎？」
「學了一點點。」威廉嘟嚷了一句。他閉上眼睛數著一1，2，3，4，5……威廉一邊回想有能將六十整除的數字，一邊克制著想要跑掉的衝動。唉，人在尿急的時候，哪還有心思去想這些數學問題啊。
「學了一點點啊……現在的鐘錶計時還是用六十進位制，幾何裡也會使用到，比如對角度的劃分。瞧，鐘錶和幾何還有這麼個共同點，很有意思。你會看表嗎？」
「會一點兒。」威廉不耐煩地將身體的重心從一條腿上移到另一條腿。
「那你知道鐘錶盤面是圓形的吧？」阿姨將手裡拿著的圓形鏡片伸向威廉，威廉點了點頭。
「蘇美人把圓分成三百六十等份，就像把一塊圓形的蛋糕切成三百六十塊非常非常薄的薄片。他們認為，一個圓有三百六十度。同樣地，鐘錶盤面上的十二個小時呢，就像是一塊蛋糕被切成了十二塊。」
「我想吃蛋糕！」威廉的熱情來了，他大聲地喊道。
「什麼？」古莫兒阿姨嚇了一跳，「哦，你就惦記著蛋糕。注意12和360這兩個數位，它們和60一樣，也能被許多數位整除。鐘錶的盤面上有十二個小時，每小時被分為六十分鐘，也就是說，六十分鐘就是一個小時。如果把每分鐘再分成六等份，那麼整個鐘錶盤面就會被分成三百六十等份。你知道為什麼要用360這個數字嗎？」
阿姨眯起眼睛，斜視著威廉。威廉正閉著眼睛，不停地來回跺腳。
「多分幾塊蛋糕？」威廉小聲問。古莫兒阿姨歎了一口氣。
「在蘇美人的時代，沒有像現在這種帶有分針的鐘錶，他們只能把太陽當作鐘錶。從清晨到傍晚，太陽的光影會在地面上畫出一個弧形。同樣的，太陽也會在天空中畫一個弧形。蘇美人由此認定，時間是轉著圈兒走的。一天是一個圈兒，一年也是一個圈兒。和那些靜止不動的恒星相比，太陽似乎每天都會移動一點點。雖然古人不知道，這是因為地球在一年的時間裡繞著太陽旋轉了一周，但是，古人通過觀測天體的運行，認為太陽在繞著地球運行時會經過一個又一個星座，而星座也會繞著地球運行。古人觀察到，這些夜空中的星座會依次出現，周而復始；而所有星座繞地球運行一周的時間，大約是一年，他們把這些星座運行的環狀軌跡，稱作『黃道』。你知道黃道裡有多少個星座嗎？」
威廉搖了搖頭。
「十二個！古代的天文學家發現，一年中大約會出現十二次滿月，每次滿月之間相隔的時間大約是三十天。那麼，十二次滿月，每次相隔三十天，一共是多少天呢？」
「呃……不知道。」
「三百六十天呀！所以，一年、一天，還有鐘錶的盤面，都可以被分成十二等份。你想想看，鐘錶盤面上是不是有十二個小時？也許是巧合。可正是這些巧合促使人們產生了宇宙是圓形的想法！」古莫兒阿姨突然激動起來，她在客廳裡快速地走動，滔滔不絕地說著，兩隻手裡還揮舞著望遠鏡的鏡片。
「月亮和太陽的形狀也是圓的，所以，一直以來，圓形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神靈最鍾愛的形狀。」古莫兒阿姨停下來，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她期待地看著威廉，似乎在等著他露出激動、震驚的表情。威廉有些不知所措，他勉強從嗓子裡擠出了一聲:「哇哦。」
「哇哦！數千年來，人類努力不懈地探索宇宙的奧秘，例如：地球有多大？如果一直走到地平線，會不會從地球的邊緣掉下去？地球究竟是什麼？天空中又有些什麼？星星離我們有多遠？古埃及人、阿拉伯人和古希臘人以蘇美人的發明創造作為基礎，發展、壯大了人類文明。天文學家通過觀測天體的位置，發現了許多宇宙的秘密。他們使用數學，尤其是幾何學，計算出地球不是一個平面，而是一個球體，進而認為，人不會從地球的邊緣墜落。甚至，他們還借助三角形的知識，測量出了地球有多大。」
聽到這裡，威廉真的震驚了，他不由得挺直了身子。三角形是怎樣測量地球有多大的呢？終於，阿姨的話讓他萌生了一絲好奇。
古莫兒阿姨接著說：「大約在兩千年前，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提出，宇宙是球形的，地球處於這個球形宇宙的中心。既然圓形或球形是最完美的形狀，地球也是一個球體，那麼，眾神自然會把宇宙創造成球形的嘍！隨後，數學家托勒密完善了亞里士多德的學說。在接下來的一千五百年中，人們對地球位於球形宇宙的中心的說法深信不疑。」
古莫兒阿姨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手裡的兩塊圓形玻璃鏡片。
「只有極少數人提出了質疑。」她接著說，「這些人想，也許事實並非如此。但是，其他人並不願意相信他們的推斷。人們很難接受『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這一說法。況且，也很難測量出地球是否位於宇宙的中心。即使是描繪出這種宇宙圖像的人也無法證明這一點。」
「那是什麼樣的圖像？」威廉咬緊嘴唇，啊──膀胱快要爆炸了。不過，他還是很想知道，阿姨最後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是說宇宙圖像嗎？」古莫兒阿姨問。她想了想，說：「那不是一般我們看到的圖畫，而是指我們對於宇宙、世界的觀點、看法。古人認為地球處於宇宙的中心。不過，五百年前，波蘭的天文學家尼古拉．哥白尼提出了新的宇宙觀，他認為太陽才是宇宙的中心，這個學說稱為『日心說』，後來改變了人們對於宇宙的看法。」
「哥白尼？」威廉說，他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對，哥白尼。他用一種新的宇宙觀，改變人們數千年來對宇宙的看法，這真的很不容易啊。」
這時，威廉的身後傳來一聲低沉的金屬撞擊聲：「噹──」

第二天早上，威廉醒來時，發現自己正枕著那本關於魔衣櫥的書。
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他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威廉揉揉眼睛，看著攤開的書頁，決定在古莫兒阿姨的房子裡找找看有沒有魔衣櫥！這時，他的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好像在提醒他:還是先去吃早飯吧。
「早安。」威廉走進廚房，和古莫兒阿姨打招呼。阿姨正站在水槽旁，往一個形狀怪異的玻璃壺裡灌水。玻璃壺的底部圓圓的，壺嘴又細又長。
「早。」阿姨頭也不抬地說。
她將玻璃壺放進一個螺旋形的金屬容器中，這個金屬容器被固定在牆上的一個圓盤上。接著，阿姨把一個...

葉永烜院士（中央大學天文所教授）
有一句話說「天人合一」，就是指地上的人和天上世界形成和諧的關係。那要怎樣才能形成和諧的關係呢？首先，當然要對天上世界有所瞭解，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希望在臺灣推行K-12天文教育的原因。
很多人聽了會覺天文學很深奧啊，所以當我看到《威廉的星空》時，就覺得這本小說很特別，它用有趣的故事引發讀者的興趣。我認為，一本好的文學故事，可以影響年輕人的一生，就像故事裡的威廉，在短短七天內的改變。
這本小說的作者是丹麥人，當她提到丹麥幾位天文學家例如第谷、羅默的時候，好像在講隔壁鄰居的故事，包括假鼻子啦、和別人決鬥啦……這些故事讀來格外親切自然。我很希望將來也有人用同樣的方式來介紹台灣的科學家。

陳文屏（中央大學天文所教授）
這是一本故事書，有關人類認識世界的故事。但內容並非直敘天文學，而是藉由小男孩跟脾氣古怪的天文學家阿姨互動，體會了科學家認識宇宙的過程。
平常學校學的歷史跟地理都跟人有關，而天文學也研究歷史、地理：一方面探討我們在太空位於何處，鄰居天體有哪些特色，另方面研究天體（還有自己）如何誕生、老化，滅亡。歷史上航海家鄭和、哥倫布、麥哲倫，在14、15世紀一百多年內，相繼在東、西半球探訪新世界，歸因於航海技術的成熟。
這本書的故事則是從15到17世紀的另個階段，從耳熟能詳的哥白尼、第谷、克卜勒、伽利略、羅默，到牛頓，他們探索地球以外「別的世界」，這段探索宇宙的工具是精確的觀測工具。
書中多有科普梗，例如「怎麼知道這些的？」這樣的引導，勝過記憶一堆高深的詞彙。書中情境引人，例如小男生尿急卻仍好奇聽故事，提醒我該去上廁所，配上精彩古雅的插畫，讓這本書科、哲、美兼備。

秦一男（淡江物理學系助理教授）
乍看這是一本圖文並茂的可愛小說，但其實它的重點在於邏輯思考，以及不斷去質疑前人的結論。這跟我常在課堂上對學生講的很像，只不過作者是用說故事的方式來潛移默化，有別於課本劃重點。
我在臺灣推廣科學教育多年，發現小孩對大自然是有好奇心的，可是當他們問「為什麼？」時，大人常回答：「問那麼多幹麼？」「就是這樣啊！」慢慢地，大家對自然的好奇心就被磨掉了。
這本《威廉的星空》有一個很珍貴的地方，故事裡的威廉跟他的阿姨，透過對話，不斷問問題，不斷思考很多事物，我心想，哇，原來一個長輩可以這樣帶領家裡的小朋友，去觀察環境、了解大自然，而不是直接告訴他答案是什麼。
舉了一個例子，在故事一開始，威廉說，「我當然知道地球不是宇宙中心，我也知道地球是圓的。」古莫兒阿姨問：「你是真的知道，還是因為學校教你的？」我也常問大學生：你什麼時候看到地球是圓的？而不是因為課本這樣寫。
我希望孩子像威廉一樣，偶爾放下ipad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問為什麼天空是藍色，為什麼地球是圓的？為什麼……？為什麼？

林世仁（金鼎獎得主、《宇宙．魔法．印刷機》作者）
康德的墓誌銘上刻著一句話：「有兩件事，我們越是思索便越會覺得驚異與敬畏：頭上的星空和內心的道德法則。」星空與人心，一個何其浩大，一個何其渺小，卻都同樣令人不可思議。《威廉的星空》恰好把這兩者拉到了一塊。書中的主軸是天文學，潛藏的副軸則是人類如何透過發現宇宙的過程，從而發現自我的故事。
書中的知識幾乎都是用「對話體」來呈現——這要寫得好，還真難！還好，作者以文學的筆觸，透過小男孩和祖母級阿姨的互動，把天文學的演變作了概括而生動的描述。從「地心說」到「日心說」，既是科學的演進，也是人心轉換思考角度的演進。人對星空的了解，便是對自己在宇宙中身份的了解；一本星空的知識篇章，也是一本人類意識的演化史。
翻讀這本小說，除了天文知識，我們也看到了新觀念經常挑戰舊時代。一部天文史，其實也是人類一路掙脫自我束縛的觀念，敞向真實宇宙的英雄之旅。

葉永烜院士（中央大學天文所教授）
有一句話說「天人合一」，就是指地上的人和天上世界形成和諧的關係。那要怎樣才能形成和諧的關係呢？首先，當然要對天上世界有所瞭解，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希望在臺灣推行K-12天文教育的原因。
很多人聽了會覺天文學很深奧啊，所以當我看到《威廉的星空》時，就覺得這本小說很特別，它用有趣的故事引發讀者的興趣。我認為，一本好的文學故事，可以影響年輕人的一生，就像故事裡的威廉，在短短七天內的改變。
這本小說的作者是丹麥人，當她提到丹麥幾位天文學家例如第谷、羅默的時候，好像在講隔壁鄰居的...

各方好評推薦
第一章古怪的古莫兒阿姨
第二章星空對我們說了什麼？
☆關於天文學
第三章轉動的地球
☆關於哥白尼
第四章前所未有的觀測方式
☆關於第谷和索菲．布拉赫
☆關於克卜勒
第五章神奇的望遠鏡
☆關於伽利略
第六章躊躇不前的光
☆關於羅默
第七章引力的奧祕
☆關於牛頓
第八章星辰之歌
名詞解釋
致謝

各方好評推薦
第一章古怪的古莫兒阿姨
第二章星空對我們說了什麼？
☆關於天文學
第三章轉動的地球
☆關於哥白尼
第四章前所未有的觀測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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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克卜勒
第五章神奇的望遠鏡
☆關於伽利略
第六章躊躇不前的光
☆關於羅默
第七章引力的奧祕
☆關於牛頓
第八章星辰之歌
名詞解釋
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