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CALOID曲殿堂傳說!每到夏天必聽的催淚神曲!
あの夏が飽和する。改編小說,繁體中文化!
▲NICONICO網站紀錄,殿堂級百萬點閱率!
▲新銳音樂家カンザキイオリ成名之作三部曲
▲由原曲作者親自執筆,完整三部曲的背後故事
【收錄於內文的歌詞】
.用力抱緊我。彷彿可以捏碎骨頭那般。
.把那些東西通通丟下就沒事了。
.活下去,活下去,活過了再死。
.我被詛咒了,全是那傢伙在詛咒我。
.會發生喜劇的!
.人生就是一場喜劇!
.那孩子死了。已經不存在於任何地方了!
那年溽暑,流花(RUKA)在我面前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十三年後,她讓我遇見了另一個「瑠花」(RUKA)——
十四歲時,千尋青梅竹馬的戀人‧流花因失手殺了霸凌自己的人,讓兩人決定要攜手逃離這個令人難以呼吸的世界。但就在他們即將被抓到的前一刻,流花自殺了,隨之而來的巨大罪惡感和後悔,盈滿了千尋的夏天。
二十七歲時,渾渾噩噩的千尋在交友軟體上認識了高中生‧瑠花。儘管她和流花一點都不像,但命運一般的相遇仍讓千尋忍不住痛哭失聲,兩人從此有了交集,更使千尋認識瑠花打工的夥伴‧武命。
背負黑暗的瑠花和武命,宛如十三年前獨自承受痛苦的流花。
眼見悲劇即將發生,千尋決定,這次他絕對不會再放手!
距離那個已然飽和的夏天已過十三年,命運的齒輪再度轉動——
▲ 《あの夏》經典三部曲‧MV連結
〈那個已然飽和的夏天。〉
〈要死的時候再去死就好〉
〈人生皆喜劇〉
https://youtube.com/playlist?list=PLGepa6W4U14wak3baXAm7i2zeQNMUx_Rg
作者簡介:
カンザキイオリ
2014年以VOCALOID P出道。以數首熱門作品瞬間聚集人氣與話題,2017年發表的《命に嫌われている》,更是怪物級的人氣作品,並成功登上百萬殿堂紀錄。2019年發行了第一張專輯「白紙」,人氣作品皆收錄其中。
2018年開始,為虛擬歌手‧花譜操刀所有的原創歌曲,成功獲得迴響。
除了製作動畫或遊戲音樂之外,同時執筆小說創作,不停擴大活躍領域。在十幾歲的年輕人族群有著巨大的人氣與影響力,是現今相當受注目的音樂家。
譯者簡介:
韓宛庭
東吳大學日文系畢,曾任出版社編輯,現為專職譯者。譯有《永遠的外出》、《我所預感的悲傷未來》、《暖和和手套國》、《刑警家的孩子》、《星期五的書店》等。
聯絡信箱:niwa0210@gmail.com
章節試閱
楔子
「這裡就是那孩子的房間。」
我顧不得紀惠子阿姨的輕聲介紹,向前踏出一步,走進她的房間。
床、書桌、書櫃……這是一間擺設平凡無奇,環境整潔的普通房間。流花不在的數個月來,紀惠子阿姨應該打掃過。
不在的數個月——也許不該再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說法了。
就連此時此刻,流花也不存在於任何一處。
「真的住這裡就好嗎?」
紀惠子阿姨把手置於我的肩膀,憂心忡忡地望著我。連月下來的積勞,在她臉上生出了黑眼圈。
「……這裡就好。」
「真的?會不會很難受?你也可以住我弟弟的房間,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那裡空間比較大,採光也——」
「不,不用……真的這裡就好。」
我看著紀惠子阿姨的雙眼打斷她,明白表示。阿姨嘆了一口氣,將放在肩膀上的手移動到我的頭頂。
「好吧,我明白了。千尋同學,你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想吃的東西……?」
「什麼都可以喔。火鍋啦、壽喜燒啦……或是章魚燒也行。」
「……那麼,我想吃壽喜燒。」
「好,等我一下喔。」
語畢,紀惠子阿姨抽回了手,作勢離去。
妳要走了嗎?我感到些許寂寞。
紀惠子阿姨頭低低的,眼看就要走出去。我快步走近,叫住了她。
「不用加同學。」
我用不確定對方能否聽見的音量咕噥著,紀惠子阿姨訝異地回頭,隨即用鼻子「呵呵」地笑了幾聲。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阿姨笑。我因為莫名的害羞而低下頭。
「千尋,等我一下喔。」
她的語氣比剛才明亮,說完之後,這次不帶迷惘地走出去。
「啊……」我覺得應該回些什麼,結果陷入了沉思。不過,阿姨方才的笑臉,想必就是盡釋前嫌的證明。
我回頭環視流花的房間。
這裡照不到太陽,房裡昏昏暗暗的。
正前方有扇窗,不過大概是生鏽的關係,非常難開。我費了點力氣才慢慢推開它,眺望著窗外的風景。
現在是下午五點。
和流花旅行的時節,這個時間還是大白天呢。
如今窗外被夕陽染得一片火紅。
流花不在了之後,數個月過去了。
夏天結束,冬日降臨,接著春日來訪,我也升上國三了。很高興紀惠子阿姨願意收養我。
想到我和流花之間的牽繫將逐漸消逝,我便感到空虛不已。
但是,多虧了紀惠子阿姨,我和流花正式成為姐弟了。
舒適的春風從窗戶拂來,我被風誘惑著,在旁邊的床鋪躺了下來。紀惠子阿姨似乎特地晒好了被子迎接我前來,蓬鬆柔軟的觸感相當舒服。
我深深地吸氣,像要吐出體內的毒素般,慢慢把氣吐出來。
床上有流花淡淡的味道。
啊,原來這是洗衣精的味道。
好放鬆啊。
彷彿流花就在我身邊。
直到此刻,我依然無法相信她死了。
儘管每一位大人都這樣告訴我,但我絕對不信。
流花還活著。我相信她還活著。
她只是變成了朦朧的海市蜃樓,一眨眼就不知溜到哪兒去了。等夏天再度來臨,她一定會悄然現身。
所以,我絕對不會忘記妳的。
妳會在我的心中膨脹,多到滿出來,持續將我的人生染上妳的色彩。
那是多麼美妙的一件事啊。
那些夏日回憶,將連同妳的笑臉、妳的天真無邪,繼續充盈在我的心裡。
我會持續等待我們相逢的一天。
妳一定要記得回來喔。
流花。
*
……歲月如梭,在那之後,過了十三年。
順理成章長大成人的我,一邊吃著味道乏善可陳的爆米花,一邊觀賞電影。
這是一部冷門的獨立電影,上映院廳裡除了我以外空無一人,可見得它有多麼冷門。
我本來也沒打算要看這一部。
要、看、哪、一、部、請、神、明、開、示。
我只是閉上眼睛、隨手一指,剛好挑中這部片罷了。
經過了歲月的洗禮,我已成長為會在沒有朋友的假日,隨意挑一部電影觀看的無趣成年人。
我挑中的這部電影,大意是關於一對少年少女的逃亡行。
整部片從一名瘦弱的少女不慎將同班同學從樓梯上推下去,失手殺人的血腥場面開始,搭配沉重的配樂,慢慢揭露劇情。
少女飽受同學霸凌,鞋子經常不翼而飛,營養午餐裡被摻了髒東西。
某天,她終於忍無可忍並試圖抵抗,卻誤將欺負他的孩子推下樓梯,撞擊到致命部位,就這樣斷了氣。少女自暴自棄地逃離現場,和她的少年男友展開了一場沒有希望的逃亡行。
兩名國中生,充其量只能趁店員不注意時偷東西,過著扒竊別人錢包的生活,毫無目標地不斷逃亡。
約莫是這樣的故事。
劇情如此陰沉,除非閒來無事,否則根本不會有人特意進戲院觀賞。除了沒有朋友、沒有情人、假日無事可做的我以外。
當爆米花見底時,電影也開始邁向尾聲。少年少女像是與警察們玩著捉迷藏般,你追我藏。眼看兩人快要被抓到,場景來到山間一片開闊的草原。
配樂戛然而止,蟬鳴聲漸強,感覺劇情即將進入高潮。
少女猝不及防地奪走少年的登山背包,拿出裡頭的小刀,從後方制住少年,拿他當人質。
「不要過來!」
少女格外清晰的喊叫,我聽了為之震顫。
包抄的警察雖然暫時停下動作,隨即慢慢推進,使少女的喊叫更形空虛。被當作人質的少年用只有少女能聽見的音量低語:
「放棄吧。」
少年的一句話穿透大銀幕,迴盪在耳際。
汗水低落。夏日的青草味混合了少女的汗水與土壤的味道,掠過鼻腔。不知為何,我彷彿成了電影中的少年,全身感受到「離別時刻就要來臨」。
少女囈語著:「少囉唆!」面容扭曲,身體發顫,不放棄地持刀對著警察吶喊:
「沒有人肯救我,沒有人傾聽我的聲音。你們……你們全對我視若無睹!煩死了,我厭惡這一切,厭惡你們每一個人!去死!你們通通死了算了!」
少女一手扣住少年的脖子,一手持刀對著警察大吼大叫。其實少年只要稍加施力就能輕鬆扳倒少女。
如今回想,刀子又有什麼好怕的?
如今回想?
我對於自己的大腦竟然用了過去式感到突兀。
對啊!我不是在看電影。這個人是我。這是我的經歷、我的故事。
我在察覺的瞬間眨了眨眼。
宛如瞬間移動,本來還坐在電影院大銀幕前的我,剎那間便來到草原。如同方才的電影畫面,被少女挾持著。
太陽火辣辣地烘烤著肌膚,汗如雨下,夏草的味道乘風飄來。
我聽見警察踩過草地的聲音、蟬的叫聲,以及少女與我自己的呼吸聲。
一切都宛如海市蜃樓,充滿迴音且朦朧不清。
我不打算取得少女的認同,只是對激動的她淡淡勸說:
「喏,該結束了。
我們已經被包圍了,體力和偷來的錢很早就瀕臨極限。
妳自己也很清楚吧?一切都結束了。
我們是如此弱小。
所以,拜託妳,求求妳。
用那把刀殺了我吧。
妳說不想回到從前的日子,我也不想回到沒有家人朋友的日子。
所以,拜託妳了。」
少女沒有回應我的話語。果然很任性呢。
我明知道她總是如此自我中心。
忽地,我被推倒在草地上,警察旋即圍上來壓制我。
我趴在地上大叫。那是不成話語的吼叫,不如說是咆哮吧。
我如同嘶吼的野獸,用盡全力地咆哮至聲嘶力竭。
淚水和鼻涕大量湧現,我感到喘不過氣,卻使出所有的力氣,一次又一次地吼叫。
「謝謝你,千尋。因為有你,這趟旅行我過得很開心。
所以,沒關係了,已經沒關係了,我自己死就夠了。
千尋,只有你要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活過了再死。」
這是她在推開我的前一刻,在我耳邊說的悄悄話。
強而有力的話語,我到現在仍清晰記得。
第一章 大人
東千尋 七月十八日 星期四 早上七點
好冷。
我下意識地捲起毯子。
房間相當乾燥,我感到口渴難耐,閉著眼睛伸手抓起寶特瓶。
啊,原來這瓶水昨天還沒開嗎?我扭開瓶蓋,直接躺著喝。
咕咳!
剛起床的我,喉嚨一時之間無法適應水這樣灌下來,流得滿下巴都是,還滴到床單上。
我在腦中暗啐「可惡」,蓋上瓶蓋,隨手一扔。
好倦怠。
好想睡。
不想去上班。
好想回家。不對,我還在家裡。
看向時鐘,時針指向七點。
室內涼颼颼的,溫度完全不像夏天,甚至冷到會打哆嗦。應該是我睡相不佳,翻來覆去時,不慎按到旁邊的遙控器開關了。冷氣遙控器的液晶畫面顯示「二十度」。這裡是坪數二‧二五坪的單間套房,冷氣開太強會感冒的,社會人士無法輕易請假啊!我一邊咒罵自己的不小心,一邊把溫度調回平時的「二十五度」。
仔細一看,燈也沒關。我到底是幾時睡著的?印象中,我昨天在晚上七點下班回到家……但究竟是在幾點睡著,又睡了幾個小時呢?
回過神來,肚子早已飢腸轆轆,我撐起重如鉛塊的身體,踉踉蹌蹌地下床,打開單門小冰箱,唏哩呼嚕地吃著能量補充食品果腹。
食物還未吞下去,我便將包裝袋隨地丟棄,直接往浴室移動,轉開冷水的水龍頭。
心臟緊緊一縮,感覺全身倏然緊繃。
隨著腦袋逐漸清醒,今天做的夢也重回腦海。
我夢見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寂寥電影院,獨自觀看一部沉悶的電影。
電影的內容……已經不復記憶了。
我只隱約記得一股異樣的窒息感。
以及一股想要大叫的衝動。
還有爆米花並不好吃。
然後、然後……
哈啾!
噴嚏拉回了我的注意力。冷水澡不宜洗太久。睡翹的頭髮也恢復原貌了,差不多該出去了。我關掉水龍頭,走出浴室,打開洗臉臺旁的收納櫃,這是我平時用來收浴巾的地方,但現在裡頭一條浴巾也沒有。
太不小心了。浴巾已在昨天全部用完,我忘記洗了。
無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全身溼溼地走出盥洗室,打開玄關旁的衣櫥,隨便拿一件T恤當作浴巾擦拭身體。地板當然也被我搞得溼答答的。擦乾身體以後,我直接把T恤丟在地上,靈活地用腳擦地板。大致乾了以後,我把T恤塞進盥洗室的洗衣機裡,站在鏡子前準備吹頭髮。
早安,千尋。我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問早。
近來臉上的皺紋增加了,皮膚的保水度也不比從前,整張臉顯得鬆弛而暗沉。二十五歲是個分水嶺,在此之後,每當我過度熬夜就會全身不舒服。
再加上,我並不熱衷於運動,身材瘦歸瘦,肚子卻有一層肥油。沒有肌肉的身體看來弱不禁風。不,我想真的很弱吧。
我一邊用吹風機吹乾頭髮,一邊有感而發「啊,我已經不年輕了」。
接下來呢?
我能獨善其身到終老嗎?要是變成獨居老人,當我死的時候,誰來替我安葬呢?
我忍不住嗤笑自己:「呵,很厲害嘛。」儘管頭髮還是半乾,但我索性關掉吹風機,閉上眼睛。
盥洗室的燈光均勻地穿透到眼皮下層。
死了就能見到她了。不是挺不錯的嗎?死亡來臨時,只要順應即可。
我總是在早晨想起她。
國中時,我曾交過一個女朋友。
流花。
流動的花,流花。
從名字到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無一不美。
然而,她已經不在了。
她在我十四歲時去世了,接下來,我不曾與任何人交往。
中間曾有過感情不錯的女性朋友,卻始終沒有發展為戀愛。
我覺得那愧對於流花。
因為,她都已經死了,我還悠哉度日,擅自獲得幸福,豈不是太狡詐了嗎?
只有自己獲得幸福是不正確的。
不正確。
沒錯吧?
東千尋 七月十八日 星期四 中午十二點
「東哥,不好意思,我想請教你這個……」
楠田用低姿態的語氣,從後方呼喚我。回頭一看,只見她一臉愧疚地拿著作業流程表。淡淡的香水味輕搔鼻子。
「怎麼了?」
「對不起,每次都要問你一遍,我自己無法判斷……我想問不規則形的面板裁切機,按照這個設計,應該要用粗的刀片進行裁切嗎?」
「嗯……妳看,這邊有細的裁切線,用細的刀片比較好。刀片太粗的話,裁切線會不夠乾淨俐落。」
「啊,真的耶!謝謝你。對不起喔,同樣的問題,我問了這麼多遍。」
「不會,有疑慮歡迎隨時問我。」
如此回覆後,楠田羞答答地坐回電腦前。
楠田雖然有一再確認的小毛病,但也多虧於此,工作上幾乎不曾出包。她四月才從其他店調來我們的盧斯印刷三號店,說來還是個新人,工作表現卻相當傑出。
我深感佩服,同時將注意力拉回被提問打斷的護貝作業上。這是將A4宣傳單大小的菜單護貝之後,再把邊角裁圓,邊檢查有無缺漏,邊清點數量的單調工作。
某知名連鎖居酒屋看準夏日商機,預計在八月大規模重新開幕,護貝好的菜單上面,印著令人猛吞口水的啤酒廣告。
「我之前去過那家店。」
佐田突然從旁邊的作業區探頭插話。
我們是相同年紀的同期員工,他和楠田都是四月時從其他店調來的。佐田從早上就不停在作業區進行廣告單的捆包作業,大概是倦了或是累了,開始找我閒聊解悶。
「他們家的醃漬酪梨超級好吃,醬油調味得恰到好處,非常下酒喔。」
「哦,真的啊。」
「還有,那裡的女店員超級正!我抱著一試的決心問她有沒有LINE,結果她說有是有,但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真可惜呢。」
「對吧?不過,那裡的食物很好吃,而且比想像中便宜,簡直物超所值。東,你喝酒嗎?」
「沒有特別愛喝……酒量一般。」
「是喔?但是不意外,感覺你身子虛,不像酒量好的樣子。對了,我很久以前跟店長去喝過酒,他的酒量好到嚇人,感覺喝個千杯都不會醉。你看嘛,他看起來就是做業務起家的,業務免不了要常常喝酒嘛。」
怎麼還沒說夠啊……
老實說,我不太擅長應付這種隨便跟誰都能瞎聊的類型。
我沒有在求學時代交到朋友,不習慣長時間與人說話。說話很麻煩,要拚命思考如何接話,說什麼才不會得罪人家。
因此,我基本上會散發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對佐田也是如此,但他絲毫不受影響,照樣找我說話。無論我怎麼回答,他都不會面露反感,能自顧自地炒熱話題,我認為這是他的優點;缺點是當我需要專注作業時,他仍不看時間場合地兀自說個不停,令人無法消受。
唉,我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數到哪了。即使左耳進右耳出,注意力仍逐漸渙散。我本來想在今天連同捆包一起弄完的。
才剛這麼想,我便發現來監督進度的江原店長就站在佐田的後頭。
「佐田!動作快一點!那些一小時後就要出貨了耶!」
江原店長厲聲警告,我不禁震了一下。他是個惹人厭的主管,總是怒氣沖沖,衝著員工破口大罵。
這對亟欲結束對話的我來說或許時機正好,但我真的不喜歡他。佐田雖然結結巴巴地道歉,卻仍不改那張嘻皮笑臉。
「真是的,別打混。東,你要負責看緊他啊。」
「呃,好的。」
為什麼是我?想歸想,我先隨口應和,江原店長似乎出完氣就心滿意足,改去巡視楠田的工作情形。
「噫——江原店長好恐怖喔。」
佐田終於回去工作崗位,有驚無險地喘了口氣。我也得盡快完成護貝檢查,開始打包裝箱了。但佐田再度不死心地向我搭話,這次用咬耳朵的音量說:
「對了,酒聚就是明天了,東,你也會來參加吧?」
他換上笑咪咪的臉孔偷看我。
我當下沒有意會過來,悄悄迴避了他眼神,隨即想起明天是公司以消暑為名目舉辦酒聚的日子,通知就貼在公司的布告欄上。
「不,我不會去。」
「咦!為什麼?」
「我不太會喝酒,也不喜歡人多的聚會。」
佐田的表情難掩掃興,令我騎虎難下。
「來一下嘛,你連我和小楠的迎新會都缺席耶。」
「小楠?」
「楠田啊。小楠也很期待明天見到你呢。」
哦,楠田,暱稱小楠啊……
我往楠田的方向瞧,只見她一人手腳俐落地摺起等身大的大型輸出隔板,熟練地打包裝箱。我們的眼神在須臾間交會,她朝我甜甜一笑。我頓時覺得有點害羞,低頭不予回應,假裝自己在專心做事。
「你喜歡小楠吧?」
「啊?你在說什麼?」
「你剛剛眼神躲開了。」
佐田一臉賊兮兮地望著我,我感覺被調侃了,有些不悅地抬起頭,發現佐田的工作完全沒進展。
他從剛剛起手就完全沒在動。拜託你,有時間管別人的八卦,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工作!
「你搞錯了。」
「嗯哼。」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有啊,你多心了。總之不只小楠,我也很希望你來啊,這家店裡只有你和我同期進公司嘛,你不來我也會覺得很孤單啊。」
佐田攬住我的肩膀,把臉湊上來低語。好熱。
「要來喔,說定了!拜託拜託,算我求你了啦,這是促進同事情誼的大好機會耶?小楠也會來啊。」
他刻意瞇細雙眼,裝出一副快哭的表情。我受夠他了。護貝檢查從剛剛一直擱置沒動,我只想快點把事情做完。
驀地,我又看了楠田一眼,她正在和江原店長說話,我們雖然四目相接,但畢竟是當著店長的面,她這次沒有對我展露笑靨。
我放下商品,嘆了口氣,好好地轉身面向佐田。
「好吧,我去就是了。」
佐田這才心滿意足地說:「謝啦,東!愛你!」充滿幹勁地恢復作業。
東千尋 七月十八日 星期四 下午六點
搭電車顛簸搖晃了三十分鐘,我抵達了離家最近的熊越站。回家前,我順路在便利商店跟一個毫無幹勁的大學工讀生結帳買了能量補充食品和瓶裝水。
燠熱的暑氣堆積在長劉海下,我心浮氣躁地走回家。沿途所到之處都環繞著蟬聲。
又到了蟬鳴的季節啊。
我喜歡夏天,因為彷彿流花就在身邊。
想著想著,我爬上公寓二樓,來到自己的家門前,發現一隻蟬攀附在門把上。我輕輕把蟬撥開,牠便唧唧叫著飛走了。
同一時間,口袋傳來震動鈴聲,拿起手機查看,是紀惠子阿姨打來的LINE通話。我走進家門,倚在門上,按下接聽鈕。
「喂?是我,千尋。」
『我是紀惠子阿姨。不好意思,你現在方便通電話嗎?』
「可以,沒問題。」
『謝謝。好久不見,最近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呀?』
「我很好,雖然都吃便利商店的便當,但有按時吃飯。」
『便利商店?哎呀,要多吃點營養的東西才行。沒人盯著你,你八成都亂吃些能量補充食品,對吧?那是緊急儲糧,無法攝取一天所需的營養喔。』
「我知道,我會注意營養均衡。」
『對了,快八月了,你今年也會回家吧?』
「會啊……」
『還記得嗎?你去年嚷著工作忙,拖到兩天前才突然說要來,害得我來不及打掃房間,我早已打定主意,今年要提早問你。』
「抱歉。這麼一說,去年的確忙翻了。八月是印刷業的旺季,有夏季活動傳單要趕,還有夏日慶典的海報等等,工作量爆增,忙起來就忘記聯絡了……」
『沒關係。去年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沒有打掃是我自己怠慢偷懶。你今年也會來吧?』
「會的,具體的日期我還得看一下公司的班表,確定了再通知妳。」
『太好了。那你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沒有,不用費心準備,我才應該帶點伴手禮回去。」
『哎呀,別顧慮我喔,我很開心能見到你呢。我現在每天閒閒無事,聽到你要回來玩,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呢。別說一年只能回來一次這種話喔,你想到的時候,隨時都能回來的。』
「謝謝,我會恭敬不如從命,有空就回去看看的。」
『很好,今年也等你回家,日子敲定了,記得通知我喔。還有,天氣熱了,要多注意身體健康。』
「知道,我會的。」
『還有,要多吃蔬菜,水也要多喝一點。你太瘦了,不注意要是昏倒怎麼辦。』
「也是,我會注意的。」
『這種天氣食物很容易餿掉,要仔細看保存期限喔。啊,房租都有按時繳嗎?如果開銷太大,錢不夠用,歡迎隨時跟我說喔。』
「紀惠子阿姨,妳太愛操心了。我很好,一切都沒事。」
『哎呀,是嗎?沒關係,反正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打給我。等你的電話。』
「好的,謝謝。」
『那孩子肯定也翹首盼望著你回來。』
以此作為結語,紀惠子阿姨掛斷了電話。
我的思考稍稍停擺,輕輕地吸氣。脫下鞋子進入屋內之後,我先看了掛在牆上的月曆。
八月二十一日的日期上頭,畫了兩個歪斜的圓圈。
楔子
「這裡就是那孩子的房間。」
我顧不得紀惠子阿姨的輕聲介紹,向前踏出一步,走進她的房間。
床、書桌、書櫃……這是一間擺設平凡無奇,環境整潔的普通房間。流花不在的數個月來,紀惠子阿姨應該打掃過。
不在的數個月——也許不該再用這種投機取巧的說法了。
就連此時此刻,流花也不存在於任何一處。
「真的住這裡就好嗎?」
紀惠子阿姨把手置於我的肩膀,憂心忡忡地望著我。連月下來的積勞,在她臉上生出了黑眼圈。
「……這裡就好。」
「真的?會不會很難受?你也可以住我弟弟的房間,他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那裡空間比較...
目錄
楔 子
第一章 大人
第二章 少女
第三章 再現
第四章 少年
第五章 八月
第六章 煙火
第七章 神明
第八章 晚夏
尾 聲
楔 子
第一章 大人
第二章 少女
第三章 再現
第四章 少年
第五章 八月
第六章 煙火
第七章 神明
第八章 晚夏
尾 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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