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之火

【引燃】

乳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飄散，香菸剛點起不久，廷佑就感覺到有人推了他的肩膀，回過頭看，湘綾的面容連帶聲音同時傳入他腦中。
「走了啦，不要抽了。」
廷佑心生猶豫，但在湘綾的注視下，雖然覺得可惜卻也只好捻熄香菸。
這裡是K市高鐵站外計程車停車處的第二格停車位前，他們一同踏出步伐朝巴士站走去。
湘綾和廷佑彼此都還尚未承諾正式交往，也未曾牽過對方的手，但他們的互動早已如情侶，正處於既酸又甜的曖昧關係中。
他們認識的時間是在近兩個月前，地點就在湘綾打工的甜點店。湘綾是在甜點店打工的店員，同時就讀於距離K市中心有些距離的某間大學，目前大一；而廷佑則是經常光顧的常客，剛從大學畢業。他們年齡差了四歲，但從未對他們的相處有任何影響。
最初幾次見面時，廷佑在湘綾眼中只不過是普通的客人，並不像許多浪漫劇情中的一見鍾情。然而，他們明明只有幾次點餐和結帳的交談，湘綾卻開始留意廷佑，不自覺產生了某種奇妙的感覺。愉悅卻伴隨著沉重，她開始期待廷佑每一次的光顧。
而湘綾每次見到廷佑時都帶著如此心情，某次，廷佑一如往常地光顧，他終於主動對湘綾開口說話，雖然只是詢問店內商品的問題，但還是使湘綾怦然心動，甚至緊張到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那天，湘綾不時偷偷地注視在店內用餐的廷佑，頻率比以往都高。
而更讓湘綾又驚又喜的是，廷佑竟然在離開前問了湘綾：「妳下次什麼時候上班？」
湘綾掩飾不住慌張，更是帶著喜悅，她急忙查看了班表才回答廷佑。
廷佑答應她下次上班時會再來光顧。除此之外，廷佑還問了湘綾的名字。
「我……我嗎？我叫黃湘綾。」
「我叫施廷佑，下次見。」
那天晚上湘綾怎麼睡也睡不著。
事如預期，廷佑果真在湘綾下次上班時出現在甜點店。他們趁著店內清閒時聊天，漸漸從陌生步入相識，或許是雙方都很緊張所以不免有些尷尬，但氣氛卻令他們滿意，湘綾也不忘要求廷佑留下聯絡方式。
原本以為廷佑是不方便留下而使湘綾感到失望，但在之後幾次聊天中，湘綾才得知廷佑是真的沒有手機。於是她出自好奇地問。
「那你平常要怎麼聯絡別人啊？」
「我沒什麼需要聯絡的人，所以沒關係。而且，我其實不太能適應高科技的東西。」廷佑露出自我嘲笑的表情，「我爸媽經常說我生錯了時代。」
「你還真是稀奇啊。」
湘綾並不怎麼在意廷佑沒有手機這一點，反而因為廷佑這種純樸的氣息吸引了她的目光，加上廷佑時常一身平庸的打扮，留著稍長的日系髮型，散發出與時下流行完全不同的氣質，或許當初湘綾就是因此對廷佑產生興趣。
廷佑甚至偶爾會帶報紙到店裡來看，這點也讓湘綾認同他母親所說的生錯了時代。
某次，湘綾曾一時興起將自己的手機借給廷佑，並教了廷佑手機的操作方式，那次之後，廷佑便偶爾會借湘綾的手機來使用。原本以為他是用來玩遊戲，但每次往畫面一瞄時，卻都是新聞或是滿是文字的頁面。
他還真的不怎麼接觸新鮮事物呢―湘綾心想。新鮮事物，指的是現代琳瑯滿目的手機遊戲和影音平台。
他們話題契合，常常在店裡聊到打烊，湘綾的同事們也注意到了湘綾和廷佑的互動，不時會來湊一腳調侃他們。
大約認識了一個月後，他們第一次相約在甜點店以外的地方見面，也就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
當時他們逛了附近的夜市，除了吃遍各個攤位以外，還到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那是一部恐怖片，廷佑也是在那時知道湘綾比他想像的還要膽小。
一切都發展得很順利，之後廷佑來到甜點店的次數更加頻繁，更是會挑選湘綾有上班的時間。
又過了近一個月，他們約好了第二次約會，目的地是湘綾一直想去的K市遊樂園。
因為廷佑沒有手機，所以約定見面地點時他們特別注重細節。
一到了遊樂園入口，湘綾按捺不住心中的亢奮，帶著一股要將整座遊樂園攻下的氣勢快步前行。廷佑盡力地跟上她的腳步。
就在這時，湘綾牽起了廷佑的手拉著他進入遊樂園內。廷佑全身如同導電一般，酥麻感從手部傳導致全身，他第一次這麼扎實地觸碰到湘綾纖細柔軟的手。
湘綾回眸望了廷佑，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無比幸福的笑容。
幸好這天的遊客不多，因此不需要花太長時間在等候遊樂設施隊伍，這也是他們刻意安排在平日的原因。
他們遊玩的第一項遊樂設施是雲霄飛車，接著又在雲霄飛車周圍嘗試了許多熱門的項目，雖然有幾樣設施正在保養維護，但他們並未感到特別可惜，反而還擔心一天之內逛不完整座遊樂園。
才只到中午，湘綾就已感到腿部有些痠痛，他們在園區內的餐館享用午餐，順便讓奔走了一個早上的雙腳休息。
在餐館內，他們看著手中的導覽地圖，討論下午的計畫。
「小佑。」湘綾隨口叫出了這個綽號，廷佑還沒能馬上反應，過了兩秒左右才回應湘綾。
廷佑並未對此綽號感到排斥，反而是帶著驚喜的表情欣然接受。
湘綾接著提議：「我們下午先去鬼屋好不好？」
廷佑還以為自己聽錯，又問了一次湘綾，結果反遭湘綾嗤笑。
「你怕了嗎？如果你會怕可以不要去喔。」
「我才沒有怕，我是想說妳應該會怕才這麼問的。」
「誰說我會怕啊。」湘綾自信飽滿，篤定自己絕對不會害怕，毫不為自己留一點退路。
「我是想說妳上次看電影的時候就已經嚇成那樣，今天才會為妳著想的欸，也不想想誰上次都用指縫在看電影了。」廷佑也毫不留面子給湘綾。
「那是……」湘綾試圖辯解，「那個不一樣啦，你看我今天早上再恐怖的遊樂設施都玩過了，鬼屋一定也沒什麼啦。」
「這是兩回事吧。」廷佑邊說邊笑。
「笑什麼啦，而且今天的目標本來就是把所有能玩的都玩完不是嗎。」湘綾的眼神像是不容許廷佑在反駁。
「好啦，那等一下就先去鬼屋吧。」
「好，就這樣決定了，那麼，鬼屋結束之後……」
他們又接著討論行程，並在短時間內用完午餐，離開餐館後便馬上前往鬼屋。
他們已經有了互相牽起手的默契。
鬼屋是這座遊樂園的熱門項目，所以即便是平日，排隊的人潮依然眾多。排了漫長的隊伍後，總算輪到湘綾和廷佑進入鬼屋，雖然湘綾的表情故作鎮定，但廷佑還是能感受到他的手被握得更緊。
鬼屋內燈光昏暗，就算有光線照明，卻也是綠色或紅色的詭異色彩。他們正身處於視線不佳，駭人的環境之中，不時還有不知哪傳來的喘息聲和蝙蝠叫聲營造出令人寒毛直豎的詭譎氛圍。
「妳真的不會怕嗎？」廷佑故意問了湘綾。
湘綾先是搖頭，正當她要開口時，巨大碰撞聲在他們耳邊響起，湘綾的尖叫聲甚至蓋過碰撞聲。
廷佑注視著受驚嚇的湘綾。他心想，那個面容實在是可愛極了。
湘綾整隻手臂勾住了廷佑，他們的身體貼得更近，彼此湧起一層安全感，但還是對接下的路途感到不安，腳步移動緩慢。
鬼屋內又回到一片寧靜，沒有一點聲音，這反而更令人頭皮發麻，他們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脈搏在急遽跳動。
又前進了沒幾步路，廷佑因為湘綾停下腳步而跟著停了下來，湘綾似乎踢到了什麼而阻礙她前進。
湘綾低下頭看了自己腳邊，放聲尖叫的同時，她瞬間拉住廷佑向後退了好幾步，廷佑也因為她的尖叫受到不小驚嚇。
「怎麼了啊？」
湘綾喘著氣，手指著剛才停下腳步的位置，撇開頭看也不看那個方向一眼。
廷佑在微弱的光線下仔細一瞧，那裡擺著一具假屍體，皮膚如殭屍一般潰爛，衣著破舊，看得出來製作精細。
「那是假的啦。」廷佑帶著安撫的口吻。
「假的還是很可怕啊！」
他們刻意避開原本的路線，繼續往更深處前進，廷佑邊笑著邊說：「還敢說妳不會怕嗎？」
湘綾故意裝作沒聽到，拉住廷佑的手繼續踏著緩慢的步伐。
周圍漫出煙霧，氛圍被營造地更加毛骨悚然，伴隨真人假扮的鬼突然出現，連廷佑也忍不住叫了出聲。
好不容易快走完全程，湘綾也已經嚇出好幾滴淚珠，而鬼屋最後的一段路他們幾乎是用跑的通過。
走出鬼屋後，兩人都大嘆了一口氣，這趟過程可以說是把一整年份的膽量都用完了。雖然被鬼屋嚇得體無完膚，卻也因此急遽升溫了他們的感情。
下午的時光，他們如預期遊玩到任何一項想玩的設施，在天色逐漸暗淡時，他們前往摩天輪的隊伍。
排隊的過程中，廷佑只是揉了下眼睛，湘綾便以關心的口吻問道：「怎麼了？你想睡覺了喔？」
「不是，只是眼睛有點乾而已。」
湘綾往廷佑的雙眼望去，四目相對，她又感到一股電流竄過全身。在這同時，她也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輕聲笑了出來。
「你的左眼皮怎麼了啊？也太好笑了。」
廷佑似乎不以為意，微笑回應道：「我只要眼睛一乾澀就會這樣，妳以前都沒注意到嗎？」
湘綾搖頭。就算以前沒注意到也不足為奇，因為今天是湘綾第一次這麼接近廷佑的臉龐。
原本就有雙眼皮的廷佑，現在左眼皮皺成了三層，他對湘綾解釋說，他眼睛時常乾澀，只要一乾澀就會變成這樣，而且只有左眼才會。
湘綾從包包中拿出戴隱形眼鏡時常用的人工淚液，廷佑接手後往自己的左眼滴了幾滴，但卻怎麼滴都沒有滴到眼球上。
湘綾在看不下去之後伸手將人工淚液搶了過來，她叫廷佑蹲下，才替他順利將人工淚液滴入左眼中。
「真是的，笨死了。」湘綾帶著微笑嘲諷廷佑。
「抱歉啊。」廷佑也以同樣的語氣回應。
「右眼也要嗎？」
「好啊。」
隊伍在排了不到十分鐘就輪到湘綾和廷佑，他們抱著期待的心情踏進摩天輪廂，隨著輪軸緩緩轉動，眼前的視野也跟著遼闊。
他們對坐在摩天輪廂內，不論是對方的身影或是放眼望去的景色，一切簡直是如幻境般美麗。
真希望摩天輪能再轉慢一點―湘綾心想。
還只是在至高點的一半，就已經能看清楚整座園區，遊樂園內各處的燈火在他們眼前一一點起，配合著遼闊的景色和染出漸層的天際，視野絢麗壯觀。
他們內心引燃起一股無法自拔的衝動，心跳隨之震撼著全身。
廷佑起身造成了車廂晃動，他從湘綾對面換到她身旁坐了下來。
兩人的視線都望向車廂外，他們牽起對方的手並將身體貼得更近，靜心感受彼此的氣息。
廷佑在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口：「我們交往吧！」
「嗯。」湘綾毫不猶豫地點頭。
他們互相注視，沒有一方再開口說話，摩天輪已將他們帶至最頂端。
廷佑朝湘綾的嘴唇輕輕一吻。

【起火】

1

「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看電影？」
這是雅涵第三次邀約阿弘一起看電影，雖然並不是告白，但每次說出口時心中總會感到有些悸動。她直視著阿弘，內心抱著一絲期待，而阿弘的臉色依舊淡然，此刻的時間感覺過得特別慢。終於，阿弘開口了。
「再看看吧。」
緊張的氣氛頓時化解，同時也伴隨著些許失望，讓雅涵想吐出一大口氣。雖是說氣氛緊張，但這麼覺得的也只有雅涵吧。
「又是這樣說。」
雅涵毫不掩飾地將不滿表現在臉上，她噘起圓潤的雙唇，像是小朋友在鬧脾氣。
阿弘揚起嘴角，發出只有自己聽得到的笑聲。他的回答始終如此，都是以簡單的字句搪塞過去，至今還沒答應過雅涵。
這裡是K大的空手道社團教室，淺色木質地板配上鋪滿整面牆的鏡子，空間大約可容納三十人活動。與其說是空手道教室，更像是舞蹈教室。
阿弘轉身面對鏡子，理了身上的道服。
雅涵也轉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氣嘟嘟的面容就連自己看了都不覺得討喜。雅涵擁有雪白般的肌膚，水靈靈的一對杏眼，留著黑色長直髮和空氣感瀏海，纖弱可人的樣子讓人看了會有種想要保護她的衝動。
雅涵又望向鏡子裡的阿弘，約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的身高比自己高出一顆頭，濃眉大眼，五官清秀，留著像是韓國明星一樣的短髮。
雅涵和阿弘都是K大空手道社的社員，也都是資訊工程系二年級的學生。他們最初是在一年級時的通識課上認識。
「妳在系上隨便找一個人陪妳去就好啦。」阿弘透過鏡子看著雅涵說道。
「我對他們沒興趣啦。」
說完，雅涵垂下面容，隱約可以看到她的臉頰有些通紅。她不敢直視阿弘，而阿弘則是笑了兩聲。
「我要回家了啦！」雅涵旋即轉過身，道服都還沒換下來就拿起包包步出了社團教室。
踏出K大的校門口後，雅涵沿著街道走了一小段路，又轉進了某條巷子，因為穿著空手道服的關係，一路上似乎受到許多旁人聚焦。
雅涵走進一間小茶館後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平常沒課或是有空閒時間，她都會來這裡喝茶或吃些點心。今天她點了杯日式烏龍茶和一塊巧克力蛋糕，雖然才下午五點多，但她打算把這些就當成是今天的晚餐。
邊吃著巧克力蛋糕，她一邊回想剛才在社團教室與阿弘的對話和互動，此時雙頰又通紅了起來。
「妳在系上隨便找一個人陪妳去就好啦。」阿弘的話又浮現在雅涵的腦海中。
的確，要是雅涵主動開口，一定會有不少人答應，畢竟她所就讀的是資訊工程系，系上的女生本來就不多，加上以雅涵的條件和姿色，已經可以說是系花了，不，要說是校花都不為過，因此追求者自然也不少。
但如雅涵那時不經大腦的脫口，她確實對其他男生沒有興趣。而且她主要的目的並不是看電影，而是和阿弘約會。
「為什麼我要被那個笨蛋影響心情啊。」雅涵在位子上輕聲嘀咕，聲音小到自己都聽不清楚。
阿弘的面容又再度浮現在雅涵的腦海中。
雅涵握起拳頭，她用指關節不停地往自己腦袋敲打。
這時，一輛鳴著笛聲的消防車從小茶館前面經過，震耳的笛聲幾乎蓋過了周圍所有聲音，這讓雅涵的心情更加浮躁。沒多久後，一切才又回復安寧。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雅涵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吃完面前的巧克力蛋糕，她的嘴邊還沾著巧克力醬。
走出小茶館，雅涵朝著自己租屋處的方向前進，因為她的家鄉並不在這座城市，所以必須靠著租屋生活。而她的租屋處離學校並不遠，用走的就可以到了，那是一棟五層樓的飯店式建築，裡面全是出租給學生的單人套房。
雅涵沿著街道邁步，本來應該在眼前這條巷子右轉，但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她心想，反正回到租屋處後也沒什麼事情，不如去找湘婷聊天吧，也可以順便對她訴苦今天在社團教室發生的事。
湘婷是雅涵高中時就認識的摯友，至今已經有四年多的交情。而在大學的升學考試中，她們順利考進了同一所大學，但是她們的科系不一樣，湘婷就讀的是財務金融系。
湘婷住在同一條街道的後兩條巷子內，一棟稍顯老舊的四層公寓式建築，但內部格局卻設計成小坪數的單人或雙人套房，公寓一樓是便當店的店面。
雅涵沿著街道直行，雖然常想著要是能和湘婷一起住就好了，但當初實在找不到同一棟相鄰的房間。然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湘婷比較想要和他的男友正彥同住一間雙人套房。
雅涵一轉進湘婷租屋處的巷子，眼前的景象便令她匪夷所思，一開始還以為是有什麼活動或是哪家餐廳的生意特別興隆，但看到眼前的人群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且望著同一個方向，這個想法立刻打住。她再往更深處探頭，湘婷的租屋處前方正停著一輛消防車，抬頭一看，不斷有濃煙從那棟公寓式建築的某間窗戶竄出。
雅涵緩緩前進並穿過人群，她的心跳正急遽加速，全身毛細孔擴張，內心頓時被一股不安的氣息支配。
濃煙是從三樓的第一個窗戶冒出的。
那是湘婷的住處。

【引燃】

乳白色的煙霧在空氣中飄散，香菸剛點起不久，廷佑就感覺到有人推了他的肩膀，回過頭看，湘綾的面容連帶聲音同時傳入他腦中。
「走了啦，不要抽了。」
廷佑心生猶豫，但在湘綾的注視下，雖然覺得可惜卻也只好捻熄香菸。
這裡是K市高鐵站外計程車停車處的第二格停車位前，他們一同踏出步伐朝巴士站走去。
湘綾和廷佑彼此都還尚未承諾正式交往，也未曾牽過對方的手，但他們的互動早已如情侶，正處於既酸又甜的曖昧關係中。
他們認識的時間是在近兩個月前，地點就在湘綾打工的甜點店。湘綾是在甜點店打工的店員，同時就讀於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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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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